[轉貼]抓鬼一家人第三部 《與魅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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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鍾真的也掉進這個夢裡了?」古靈夕只抓她認為最重要的問題,聲調高了八個度,「他在哪裡?你一定能找到他吧?他沒事吧?」
      
        「又來了!」連胤頗受不了她這種一說到鍾晨�就抓狂的性子,皺眉敲了敲她的腦門,「他自然沒事。如果你再這麼瘋下去,有事的一定是你!」
      
        一聽他如此肯定地說鍾晨�平安,古靈夕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下次不會了。而且……」她眼珠一轉,「老鍾可是把我暫時交給了你,你有責任不讓我出事!」
      
        「開口閉口都是那個老鐘。」連胤挑眉暗笑,「看來小妮子春心大動呢。」
      
        「春心?!」古靈夕的臉瞬間由白轉紅,跳腳道,「在一個大姑娘面前說這種話,你這個冥王好沒分寸!」
      
        籠罩著沉沉死氣的緊張氣氛,被他二人間這個小插曲緩解不少。
      
        「我只是將你不敢說的心裡話講出來而已,真是冤枉我也。」連胤大笑。然,沒笑出幾聲,他眉頭微微一皺,右手下意識地捏住了胸口,本就不比從前的臉色,在此刻更是難看了幾分,蒼白中透出一絲被刻意壓制住的虛弱。
      
        他下意識地半蹲下去,牙關咬緊,左手捏訣放在胸口前,右手握拳撐在地上,口裡默念著什麼。
      
        「你怎麼了?」古靈夕正要上前,卻被他一個「不要過來」的手勢阻止了。
      
        半晌,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只在鬢角處,掛了一顆不易察覺的汗珠。
      
        「你怎麼了?」古靈夕這才敢湊上去,扶著他的胳膊站起來,不安地問,「身體不舒服?是不是……」
      
        「沒事。我很好。」連胤吁了口氣,臉上恢復起初的神采奕奕,打趣道,「只怪你這丫頭話太多,讓我頭暈目眩了。」
      
        「胡說!」古靈夕不是傻子,剛剛他那個糟糕模樣,瞎子都知道他不對勁。
      
        她正要追問下去,連胤卻突然嚴肅地扳住了她的肩膀,道:「丫頭你聽著,現在要做兩件事,我需要你幫我。」
      
        古靈夕先是一愣,即刻精神一振:「什麼事?」
      
        作為一個常被視為沒有任何實力的保護對象,古靈夕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冥王這種人物所拜託。她的自我驕傲度,頓時噌噌往最高處冒起,一股赴湯蹈火也不辭,慷慨就義不眨眼的豪情壯志抵消了她全部的不良情緒。
      
        連胤吸了口氣,將呼吸調節得更平靜,說:「你知道我身體裡的魂魄已經不全,如今我還要分神維繫我的幻憶空間對抗羅德,如果不盡快找出這個旁觀者,斷掉生出這空間的根源,一旦我的力量有個閃失,我的幻憶空間就會塌陷消失,被羅德的空間徹底吞併,那個時候,你和鍾晨�,還有所有跟這空間,準確說,是跟我與羅德的回憶無關的人,會隨著空間的消失而消失,那是種比死亡更徹底的結束。」
      
        越往下聽,古靈夕的心跳越快,不止是為「死亡」和「結束」這些嚴重的字眼,還為了連胤言之鑿鑿的肯定。以他的身份,以此刻的境況,他說的話,斷然不會有半分誇張。雖然此時,除了腳下的白骨地略顯驚悚之外,四周還算風平浪靜,但,誰又能預料下一刻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 「羅德……他也在這裡麼?」古靈夕突然警惕地轉過頭,彷彿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旁觀者就潛伏在不遠處。
      
        「是,也不是。」連胤一掀衣衫,盤腿坐到地上,「我說過,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我跟羅德兩個人的『夢』疊加又排斥而產生出的異類空間,構成這個空間的基本,就是我與他的記憶。羅德他此刻,也同我們一樣,遺落在某一段塵封的記憶裡,只不過,短時間內他感應不到我們的位置,我們也無法感應到他所在,我們這群人,可以說是迷失在這個空間中了。」
      
        「我……不是很明白。」古靈夕像猴子一樣著急地抓著頭,「你只要告訴我,你打算做什麼,然後我要怎麼才能幫到你就好!」
      
        「不明白麼?你,還有鍾晨�,包括這個昏迷中的霍青雲,從一陷入這個空間起,就已經自動成為了羅德的人質。」連胤看她一眼,「他的力量雖不可小視,但是要直接對付我,並不是太容易。聰明若他,不會不算計到這一點。」
      
        「人質?!」古靈夕腦門上像是挨了一記重擊,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那傢伙早已做好了兩手準備!他把我們所有人都拉進來,就是盤算著如果用什麼幻憶空間直接對付你的計劃失敗了,他還可以借操縱空間的能力,比如說用毀掉空間,讓我們這些無辜者消失的卑鄙手段,來威脅你交出他要的頭骨?」
      
        「是。」連胤點點頭,「他步步為營,先拉枉死城主作他同盟,再盜走鎮塔舍利,利用血月祭的機會,以世上人類的性命相威脅,卻沒想到我會分出魂魄鎮住煞門,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盤。但是,對於第一步計劃的失敗,他似乎已有準備,馬上就使出幻憶空間,如果能直接困住我自然最好,萬一有個差池不能成事,他還可以背水一戰,以毀掉空間讓你們消失來逼我就範。」說罷,連胤冷冷一笑,「這個羅德,究竟是什麼力量,或者說動機,支持他設下如此龐大的陷阱……我真是無法不好奇。」
      
        「咱們等會兒來好奇成不?」看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古靈夕急不可耐地說,「說了半天,你還沒說我要幫你做什麼!」
      
        「在這裡,你跟鍾晨�,大概是關係最親密的人了吧。」連胤笑望著她,「我要趕在羅德找到鍾晨�之前,先他一步找到那傢伙。」
      
        「找老鍾?!」古靈夕頓時精神百倍,「怎麼找?告訴我,哪怕跳懸崖爬刀山我都去!」
      
        「說到他你就激動……」連胤嘀咕一句,正色道,「這個空間裡的時間是完全錯亂的,我與羅德的記憶交纏在一起,每一段凌亂的記憶就好比一個房間,好比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便是冥界的萬骨坡,專門埋葬那些喪命在荒山野地,無人收斂的骸骨,在我的記憶中,這片土地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多年來除了地上那片積累得越來越多的白骨之外,只有無際的平靜,從前我有煩心事時,常常獨自來到萬骨坡,在這種極端的寂靜下沉思放鬆。至於羅德跟鍾晨�他們,此刻必然在另外的『房間』裡,我能感應到他們的存在,剛剛還動用過力量將鍾晨�他們從羅德那邊拉進屬於我的記憶,可是做這一切時,我都只能憑借模糊的感覺,像個瞎子般摸索著去做。只因我的力量已經分散太多,所以現在無法找出他們的具體位置,如果被羅德先找到他們,那傢伙一定會用計將鍾晨�困住,阻斷我的後路。」
      
        「老鍾是你的後路?」古靈夕又是一愣。
  • 「是,不止是他,還有鎏野,以及那個跟在鍾晨�身邊,暫時無法感應出來歷的非人類。」連胤點點頭,「如果我們這方的所有人在這個空間裡聚頭,儘管我的力量已經不足,但有了他們,我有辦法讓你們安全脫身,並且毀了這個旁觀者!呵呵,羅德他很清楚鍾晨�跟鎏野的實力,所以,他這會兒必然也在使盡全力尋找他們的下落。」
      
        「那……那我們趕緊動手啊!」古靈夕大聲道,「快說,我們要怎麼做?」
      
        「我要借你的念力,跟我的相配合,以魂遊之術找出鍾晨�的位置。」說罷,他頓了頓,「但是,你畢竟只是個凡人,若同我的念力合二為一,在神魂出竅穿梭空間時,很可能被暗藏在這裡的排斥力傷了魂魄。這個空間是錯亂的,每一段記憶都是被扭曲的力量連接在一起,從一個『房間』跨越到另一個『房間』,你跟我不受任何保護的魂都會跟這種力量相牴觸,就像剛從火海出來,又馬上墜入冰山,如此一來,輕則你會頭暈目眩,重則……」
      
        「怎樣?」古靈夕咬了咬嘴唇,「死掉?」
      
        連胤搖搖頭:「不會死。但是,你的心智會因此受損,清醒後,只能當一輩子的白癡。」
      
        古靈夕的額頭冒出了汗珠。
      
        「幻憶空間是很抽像的地方,越是熟悉越是親密的人,越容易找到對方。」連胤如是道,「但是,如果你害怕,我不勉強。我再想想看別的辦法。」
      
        聞言,古靈夕猛地搖頭,憋了半晌,終於憋出一句:「豁出去了!萬一……萬一我要是變了白癡,你記得一定要監督老鐘,要他養我一輩子啊!!!」
      
        「好!他不養你,我也會養你!」連胤滿頭黑線地歎口氣,旋即笑道,「不過,我會盡量保你周全,只要你精神集中,定力不亂,會沒事的。」
      
        「嗯!」古靈夕攥緊了拳頭。
      
        「對了,你身上可有跟鍾晨�有關的物事?」連胤眨眨眼,「比如定情物之類的?」
      
        古靈夕一撇嘴,無限悵然地說:「那頭老牛,哪有送過我什麼定情物。」話剛說完,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他家組成的護身符成麼?雖然那是他老爹給我的,但是好歹也是他鍾家的東西!」
  • 連胤眼睛一亮,大喜道:「當然可以!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那塊護身符不止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更能對你們多一重保護!」說著,他一拳擊在自己手心,喃喃,「居然忘記了你有老鬼的護身符……」
      
        「這個,真有那麼厲害?」古靈夕從脖子上解下那塊牛骨製成的方牌子交給連胤,嘀咕著,「戴了它那麼久,可是每次遇到個什麼危險,從沒見它發威保佑過我!」
      
        連胤將護身符托在手心,看著眼露不滿的古靈夕笑道:「既是傳家神物,在你真正成為鍾家一份子之前,它大約不會把你放在眼中。」
      
        「我……」古靈夕一怔,恍然大悟道,「好像有點道理,他們家的傳家寶,沒有理由保護一個外人……」說著說著,她突地紅了臉,彆扭地嘟囔著,「我又沒說過要成他家的人……這個是他爹硬塞給我的……」
      
        「好啦,你們小兩口那點事,容我們平安渡過這一劫後再商議吧。」連胤敲了敲她的腦袋,示意她坐到自己對面去。
      
        古靈夕盤腿坐定後,連胤默念一句咒語,將護身符擺放在兩人中間的位置,只見一層游動的紅暈從護身符中散出,輕巧地讓這塊四方小牌浮在空氣之中,那片紅暈仿若跳動的心臟,隨著兩個人的呼吸,有節奏地跳動,光芒越發明透。
      
        連胤伸出雙手各捏一個訣,對古靈夕道:「照做!」
      

  • 「哦。」古靈夕趕忙收回死盯著護身符的視線,學著他的樣子雙手捏訣,已是跳動過頻的心臟咚咚作響,彷彿隨時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連胤又伸出雙手小指,輕輕勾住古靈夕的,看定她,嚴肅地說道:「我數到三,你閉上眼,心裡只要一門心思想著你的老鍾就好,同時堅定一個念頭,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跟他相見,切勿有其他雜念。還有,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見到了什麼讓你恐懼或者傷心或者有任何不良情緒的場景,你都要盡力控制自己,強迫讓自己接受,那只是一段跟你無關的回憶,並非真實。」
      
        「我已經知道這個空間是由你跟羅德的記憶構成的鬼地方,不需要再控制跟強迫了吧?」古靈夕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特別強調這一點,雖然不能完全瞭解這個空間的構造,但從連胤剛才的講述裡,她至少清楚在這個地方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個真實又混亂的「夢境」而已。
      
        「身為凡人的你,在我的魂遊之術裡,只怕會神思不清,身不由己。」連胤微微皺眉,「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你的心境會直接影響到你可能遇到的一切,如果定力不夠,……」
      
        古靈夕趕緊打斷他,信心飽滿地說:「放心,為了找到老鐘,為了懲罰那個混賬羅德,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你!」
      
        連胤直視她飽含「壯士一去不復還」悲壯的雙眸,還以她一個輕鬆的微笑:「你這丫頭是我看不透的人兒,所以,我相信你不會有事。我開始倒數,做好準備了麼?」
      
        古靈夕狠狠吸了口氣,用力點點頭。
      
        「三……二……」連胤緩緩念出數字,一股冷暖相交的奇異力量從他捏訣的指間急速奔出,從兩人勾在一起的小指上傳遞到古靈夕身體裡,像一隻遊走不定的手,快而溫柔地撫過她的五臟六腑,所過之處,只留下倦意和難以言表的飄渺之感,彷彿有個聲音在身體的最深處,一遍又一遍地囈語——
      
        睡吧,閉上眼睛,放任身體在無際的虛空裡飄搖,輕得像一片羽毛……
      
        「一。」
      
        當連胤動聽的聲音念出這個數時,古靈夕的雙眼不由自主地閉上了,整個人,如同陷入一個最沉最深的夢裡……
      
        流星一樣的光影密集地劃過漆黑的夜幕,也許那是夜幕吧,又或者那只是一片分不清天地界限的混沌之色,無端端地出現在面前,擾亂了視野。簌簌的聲音刺激著耳畔,仿若穿行於逆風之中。
      
        雨點般的涼意一滴滴撞在古靈夕的眼皮上,刺目的冰冷轉瞬即逝,她下意識地舉起有些酸軟的手,用力揉著眼睛,然後張開。
      
        一種鮮艷到極致,紅到漲人眼目的顏色,鋪天蓋地覆在視野中的每寸地方,一片血一樣紅的海洋在古靈夕腳下翻湧不止,不知來向的光芒從「海面」上折射而起,將古靈夕眼中每一塊能看見的地方都染上搖晃不止的血紅色。
  • 耳畔,驀地傳來咕嘟咕嘟的怪聲音,被眼前景象驚得說不出話的古靈夕輕飄飄地停留在空中,眼睛瞪得比燈籠還大,詫異地俯視著腳下的汪洋血海。那陣接連不斷的咕嘟聲,正是從「海水」中不斷冒出又炸裂開去的無數氣泡。再往「水面」下看去,一道道粗如蟒蛇的烏黑暗流,在水中游弋糾纏,世間沒有一種黑與紅的組成,有如此的觸目驚心。
      
        「不!!放我!!放了我!!!」
      
        「求你們了,好難受,我受不了了!放我離開!!」
      
        「好痛,好痛!」
      
        「不要!為什麼要把我放在煉獄裡?為什麼?」
      
        絕望而淒厲的尖叫從海裡直衝而上,震得古靈夕的耳膜跟心臟同時猛顫了一下,循聲一看,不過眨眼時間,原本空空蕩蕩的海面,不知幾時多出了一堆在血水中沉浮的人頭,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壯年,每一個都死命地朝空中伸出雙手做掙扎狀,伴著身體激烈地撲騰,紅如鮮血的水花,帶著某種程度的黏膩,亂濺而起。
      
        這場面,沒有幾個人看過之後能夠做到泰然自若。
      
        古靈夕甩了甩髮暈的頭,那些人的慘叫讓她突然有了搖搖欲墜的感覺。整理視線投向前方,又一幕見所未見的情景映入眼簾——
      
        兩個看不清面容的紫衣人,身形健碩高大,押了一個衣冠楚楚,作古時公子打扮的年輕男子,出現在血海的上方,一條如小孩胳膊般粗的鐵鏈悍然纏繞在他的脖子上,連著他緊握成拳的雙手,又垂下,套住他赤裸的腳踝。這個古裝公子,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難,幾乎將他全身束縛的沉重鐵鏈,嘩嘩作響,在這空曠的空間裡蕩出悚人的回音。
      當他們幾人以不同於尋常的移動方式「走」到血海正上方時,其中一個黑衣人舉手往那古裝公子的背脊上一推,不過是那麼輕輕的一下子,那公子卻像是受了千斤之力一般,像個秤砣似地朝海裡墜去。
      
        落了水,這公子的反應比起身邊那些「同伴」,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一條被扔進油鍋裡的鮮魚,在垂死中掙扎不休,一邊撲騰,一邊朝著空中的二人大喊:「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為什麼要抓我來這裡!放了我!你們放了我!!」
      
        看著他因痛苦和嚎叫而扭曲的臉,古靈夕又驚恐又好奇,不自覺地豎起耳朵,並且小心翼翼地朝那邊靠近了些。
      
        兩個紫衣人完全沒有理睬這男人的意思,雙雙轉過身,完成任務般大步往回走,又不過是眨眼時間,兩人的身影如煙一般消失在那片寬闊得嚇人的紅色之中。
      
        「回來!你們回來!」古裝公子絕望地嘶喊,湧起的血水劈頭砸在他腦袋上,強大的壓力將他整個人朝水裡摁去,水下那些蛇樣的黑紋,似是發現了新獵物,紛紛遊走過來,將古裝公子攔腰纏住,原本平滑的軀體在粘上他的這一瞬間,生出無數銳利的尖刺,狠狠刺入他的皮肉。
      
        一聲古靈夕平生絕對不曾耳聞過的慘叫,在耳畔爆發開來。


  • 古裝公子原本俊俏的臉龐,不僅扭曲得嚇人,更在尖刺入體的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體內的血液,彷彿在這一瞬間流失殆盡,只剩下一層無用的皮肉。
      
        古靈夕摀住嘴,再一細看,那些海水裡掙扎的人,個個身體上都緊緊纏繞著一條到數條不等的黑紋,而流動在他們身側的海水顏色,比別處總要艷麗幾分。
      
        到了此時,古靈夕終於明白這片「海水」的顏色是為何而紅的了。那些黑紋,一旦接近人體,就會生出銳刺,刺入人體後,這些人體內的鮮血便如同開閘的洪水般一股腦湧出來,將四周的海水染得通紅。
      「救……我!!」古裝公子朝紫衣人消失的方向不甘心地哭喊,「好痛!我受不了……受不了……」原本激烈的聲音越來越像垂死的蚊蠅,無力地低了下去。
      
        「每個犯下滔天大錯的人,都要受到懲罰。」
      
        一個沉著而悠緩的男人聲音,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看不到說話人,卻分明能感覺到這個人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
      
        古靈夕屏住呼吸,生怕阻礙了自己的聽力。
      
        「我沒有錯!是那個女人自願的!為什麼要抓我來這裡……」聽了那聲音的一番話,古裝公子頓時來了精神,死命把身體朝上浮起,對著空中聲嘶力竭地大喊。
      
        「每一個來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沒有錯。」聲音緩緩而出,若天下最穩固的一塊磐石,「若能知錯,又何需帶你們來煉獄反省。」
      
        煉獄?這裡是傳說中專門懲罰有罪的靈魂的煉獄?
      
        古靈夕心裡咯�一下,自己平白無故怎麼會來了煉獄?沒幹什麼該殺千刀的壞事啊!還有連胤,那個跟她手指相連的傢伙,這個時候怎的連半個人影都不見了?
      
        她的腦子無法自控地亂想起來,下意識地望向四周,想找出那說話的人。
      
        「放了我……」古裝公子的聲音再次弱了下去,「求你了……我要回去,我不要在這裡……好痛……」
      
        「你加諸於他人身上的傷痛有幾分,在煉獄裡會十倍加諸於自己身上。」聲音似是輕歎了一口氣,「如今的你有多痛,當初被你傷害過的一切便有多痛。到你真正做到徹底悔悟的那一刻,你才能離開此地。煉獄,便是為了那些錯而不知,知而不改的人而存在的。一字曰煉,無非要幫你們煉出應有的悔悟之心。」
      
        「不……不……我不要……我要回去……」
      
        古裝公子的氣息越來越弱,在血水裡浮浮沉沉。
      
        聲音在此時消失了,不再應對他任何一個反應。
      
        是誰在說話?到底是誰呢?古靈夕皺眉想了半晌,那個在空氣裡迴盪到有些失真的聲音,為什麼藏著一股無比熟識的氣勢?
      
        記憶,煉獄,冥王……
  • 古靈夕這麼串起來一想,頭上像被人突地澆下一大盆冰水,瞬時清醒過來,連聲罵自己真笨,這裡是連胤的記憶,煉獄必然是歸他這個冥王管轄的地方,剛才那個聞聲不見人的傢伙,必然是多年前的連胤,看他教訓的人的打扮,起碼也是好幾百年前的事兒了吧。
      
        這傢伙的魂遊之術,居然把自己撇到了這麼一段慘不忍睹的記憶裡,真是天不長眼。
      
        想通了這點,古靈夕狂跳的心才算稍微靜下了些,想起連胤那些再三的囑咐,她趕緊深呼吸讓自己更清醒些,並且用力拍著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她不能被眼前所見影響,找到老鍾才是當務之急。
      
        對了,老鍾……他跟自己分開了那麼久,會不會出什麼事呢?萬一羅德先找到他,那可怎麼辦。
      
        想著想著,古靈夕的思緒開始像一個不應該傾斜的方向傾斜下去,越想心裡越亂。那個傢伙現在到底在哪裡,真恨不得馬上就見到他……
      
        閉上眼,古靈夕照連胤的樣子再次伸手捏訣,心裡默念著鍾晨�的名字。
      
        誰知,剛一念叨,她的腳下便傳來一陣微弱的呼救聲——
      
        「我……在這裡!」
      
        這個聲音,縱是化成灰,古靈夕也能分辨得出來。
      
        她猛地張開眼朝腳下的海中一看,鍾晨�痛苦萬分的臉,在海水中若隱若現,那雙曾無數次握住自己雙手的大手,無力地朝空中伸出,想抓住什麼,卻又總是無功而返。
      
        「老鍾……」古靈夕大驚,也不知哪裡來的念力,竟憑藉著一股本能,讓身體從空中快速降下,朝鍾晨�身邊飛奔而去。
      
        水裡的鍾晨�,曾經神采飛揚的髮絲被血水濕成了一縷一縷,狼狽地亂貼在他的額頭和臉側,不時湧來的惡浪狠狠灌入他的口鼻,嗆得他咳嗽不止。
      
        「靈夕……咳咳……我……」他難受地喊著她的名字,「我著了羅德的道兒……陷進煉獄裡……快……快想法子救我出來……靈夕……」
      
        鍾晨�熟悉的聲音,虛弱得讓人心疼,古靈夕停在離他最近的地方,腳下翻滾不止的水浪沾濕了她的腳尖,她下意識地朝鍾晨�伸出手,焦急地說:「快把手給我!」
      
        一大一小兩隻手掌,在風浪裡不由自主地搖晃不止,古靈夕拚命地將手朝他那邊伸,卻總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她的手掌推向一旁,就是不讓她接近鍾晨�。
      
        「抓住……靈夕……」鍾晨�咬緊牙關,努力地把手朝古靈夕那邊伸,可總是夠不著,一場讓人苦惱的僵持戰在他們之間上演,彼此都用盡全力,就是碰不到對方。
      
        「不能……我不能死在這裡!」嘗試了無數次的鍾晨�突然變了臉色,憤怒至極地大吼一聲,「快拉我出去!靈夕!!」
      
        這一聲大吼,卻如響雷般劈在古靈夕天靈蓋上,她的心臟突地收縮一下,身子顫了顫,本來一直朝前伸的手像是觸了不該觸的東西,猛地收了回來。
      
        他叫自己靈夕?!
      
        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不曾如此親暱地直呼過自己的名字,不是叫她笨蛋,就是直接那「哎」「那個」之類的詞語代替了事。而且……他從不曾有過這般向危險低頭的姿態,之前的他,前方縱是刀山火海,也不見得皺一下眉頭,此時,他卻如此聲嘶力竭,那麼迫不及待,甚至是滿臉恐懼地要他人施以援手。
      
        不對……他不該是這個樣子……
      
        連胤的警告,頓時閃現在古靈夕接近混亂的腦子裡,越來越清晰。
      
  • 那不是鍾晨�,一定不是他,只是個因神智散亂而生出的泡影……古靈夕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咬牙閉眼,轉過頭拚命默念「那是假的,不是他,絕對不是他,他不會叫自己的名字,更不會狼狽求救……老鐘,真正的你在哪裡?在哪裡?」
      
        「靈夕……救救我……我不行了……」血海裡傳來的聲音,疊上了無盡的悲涼,又像被分割成了幾層,逐一反覆地散出,又聚攏,遠遠近近,魔咒般襲入古靈夕的耳際和內心。
      
        「你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了麼……」
      
        「我若死去,你再受傷的話,誰背你去看大夫?」
      
        「靈夕,你是我的妻子啊……」
      
        將死不死的聲音潮水般朝古靈夕撲來,在空氣中亂了套,變異成無數種或粗獷或尖銳的怪音,將她淹沒其中。
      
        「我不聽我不聽!」古靈夕用力堵上耳朵,拚命搖頭,「你不是老鐘,不是!」
      
        「我怎麼不是?你在發什麼瘋?」聲音突然有了怒意,但轉瞬又回歸到起初的哀傷無力,「靈夕,我想娶你,我想同你一直生活下去……一直到我們兩鬢飛霜,笑看夕陽……」
      
        古靈夕慢慢睜開眼,卻見到那只一直向她靠攏的手,慢慢沉入了水中,看來,它的主人似乎放棄了努力。
      
        「我好累……好餓……我想吃漓湖做的包子……」鍾晨�的身體慢慢朝下沉去,總是睿智又透著些許狡黠的好看眼睛,緩緩閉上,「跟你一起搶包子吃……是我此生……最有趣的回憶……」
      
        他的聲音,回復到最初的正常,同古靈夕牢牢記在心上的那個聲音,絕無二致。
      
        如果他是假扮的,如果他只是個幻影,為何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看著即將陷入滅頂之災的鍾晨�,短暫的猶豫之後,古靈夕朝前猛然一傾,伸出手去拉他。
      
  • 死神,擦身而過

    2008年5月12日下午2點40分左右,我第一次有了寫遺書的念頭。

    辦公室裡的地面牆體搖晃不止,站在上頭,如同身在一架左右搖擺的鞦韆上。

    地震了。

    汶川特大地震,震中距成都僅92公里,公司所處的寫字樓位於市區繁華地帶,23樓。

    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是驚嚇,而是傷心。以為自己會死,以為自己連跟家人朋友說最後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萬幸,終於還是跟著大部隊從安全通道裡,在搖晃不止的空間裡,下到了底樓,衝出大門。

    然後,滿大街成百上千的人都在做同一個動作——拚命摁手機。我也是。可惜,根本撥不通一個電話。移動基站已經被損毀。

    過了些時候,心急如焚的我拚命趕回家,所幸家人還有豆豆都安好。

    客廳茶几被掀翻,臥室壁燈的燈罩被甩飛摔碎,櫃子裡的東西散落一床,電腦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部傾斜到了左邊。

    當夜,全成都的市民幾乎傾巢出動,露宿街頭。我也終於有了平生第一次睡大街的難忘經歷。

    一夜未眠,其間餘震不斷,人心惶惶。

    凌晨時,下起了雨。天亮後,風雨交加。冒雨去了公司,然後發現整座寫字樓全部被封鎖,然後放假,待有關方面具體通知上班時間。

    從震發至今,餘震不曾停歇,但發作頻率有所減緩,昨夜又是一夜未眠,未出門,留守在家和衣而臥。

    現在,整個人的精神狀況非常差,疲累,緊張,各種不良情緒糾結,主要還是缺乏睡眠,兩天兩夜不曾休息。想睡,卻又不敢睡,只怕萬一。

    畢竟只有一條命,不是怕死,若那麼一下死了也罷了,只是怕該由我照顧的人沒了依傍。所以,我很寶貝我的性命。

    在這次災難中,我不想多說這裡頭的惶恐,慘烈,死亡,我只說這裡頭讓我看到的感動,窩心,和溫暖。

    震發當時,12號下午3點左右,接到的第一個電話來自廈門,妖妖的聲音聽起來倍兒溫暖,呵呵。之後陸續有短信和電話過來,全國各地都有,反而是成都本地的幾乎沒有。後來不少朋友反映,移動癱瘓那會兒,反而是外地的電話比較容易進來。呵呵。

    大家知道四川大地震,第一個就是想到我,身在成都,不知是否安好。

    我一一回短信,報平安,卻不知道你們收到與否。

    其中有隻老虎一直關注我的安全,早中晚發短信確認我安全。更在昨天發信給我,若需要用錢,但說無妨,我還有些存款。

    有些話,很樸實,但看著就是窩心。

    謝謝你們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 昨天到坑裡報平安,用最輕鬆最詼諧的筆調寫了12號下午的經歷。實在是看多了慘烈的場面,不願意再那麼沉重地去敘述自己的經歷。

    這麼多年了,在你們眼裡,裟欏雙樹一直是個樂觀開朗,直爽可愛的傢伙。是這樣的,我習慣讓最多的人看到我笑,最少的人看到我哭。如果這也是面具,那麼就算是射手的面具吧。

    凡事都習慣於最好的準備,最壞的打算,生死之事,不在我掌控之中,坦然應對,盡力保護,這些是我們唯一能做的。

    現在成都秩序井然,雖然偶有不安傳言流竄,但都很快被PK下去,大家不要以訛傳訛。

    這兩天,心驚膽戰是有的,因為成都一直感受到餘震的威力。怎麼講,萬事皆有可能,如果怎樣了,我要跟所有幫過我,愛過我,支持過我的人說,我感激生命裡有你們的存在,雖然我有時候很沒心沒肺,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不高興了就失蹤,但是,也許正因為把你們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這麼說也許很討打,但是實際上的確是這樣,跟我越親的人,我越是「肆無忌憚」,因為我知道你們會包容我體諒我,由得我變態發脾氣任性,在我一次又一次傷心難過的時候,在原地等我回來,給我最溫暖的擁抱。

    對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也要說,我不恨你們,但是,我亦永遠不會原諒你們。這個,與胸襟無關,如果說「寬恕」是美德,很抱歉,我一直在寬容著,寬容得讓你們錯覺到我的態度是理所應當。只是,我的寬容不是沒有底線的退讓,我沒有做聖母的潛質,我只是個平平常常的女子,有自己的愛恨好惡,道德底線。只是,比起很多女子來說,我多了些大氣,不願計較太多,也許正因為如此,長這麼大,可以說沒有樹立過一個真正的敵人,眾多人都當我是綠色無公害蔬菜,雖然吵吵鬧鬧,但從不曾真正翻過臉。能讓我說出「永不原諒」的人,你們的行為,我不再多費唇舌。人在做,天在看,我一直信這句話。偽君子做不了一輩子,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誰都一樣。

    坑裡的筒子們,很多在我的坑裡長大,現在甚至做了父母,看著你們,我很感慨。四年前去到鬼話,這麼個小小的舉動,卻對我今後的生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雖然我是出了名的蝸牛作者,但是我一直盡心盡力填著坑。我記得有一次,還是在寫老公的時候,說了當天下午更新,可是公司電腦斷網,我的那台電腦USB接口又是壞的,寫好的東西導不出來。於是我對著電腦,拿筆把幾千字一個個抄了下來,然後找了一台可以上網的電腦,又一個字一個字打進去,然後更新。

    我不喜歡失信於人,只要我應承過的,就一定盡力做到。所以,我厭惡所有光說不練,拿承諾當放屁的人。這麼說吧,我看不起你們。

    所以,我希望我的每一個讀者,都以自己的承諾為重,不管你是男的還是女的,要懂得遵守自己的諾言,擔負起應有的責任!逃避是可恥的。
  • 沒辦法,作者是成都的,大家多多體諒吧。
  • 我忽然想到了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兩個人能不能走到最終,並非是看愛得夠不夠,很多時候,它考驗的是彼此人格中最健全,最忠厚的那部分。」

    這句話可以引申到很多地方,不光是愛情,很多事情,其實能不能有個好結果,考驗的都是我們彼此人格中最健全,最忠厚的那部分。我們不是禽獸,是人類,我們有思想,有感情。

    所以,在此跟所有人說,人,最重要的是人品。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東西了。

    有人品,才會有責任感,才會有約束自己的能力,才能給你想要的安穩和幸福。

    那些哀歎自己不夠幸福的,總是孤獨的人,仔細想想你們自己,在曾經有幸福靠近的時候,是否認真地伸出了手?是否在有人願意永遠停留的時候,一掌推開他們。

    好了,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呵呵。我好累了,想去睡會兒了,貼兩張成都的照片,我下午隨手拍的,平常的街道,平常的行人,看不到地震中的恐慌,只有平常的安靜與悠然。這就是我生活的城市,我的家。

    大家有力出力,有錢出錢,多幫災區一把吧。裟家幫的人,應該出自己一分力!

    希望災禍早些過去,天祐中華!

    在敲這段字的時候,我又經歷了一次比較強烈的餘震,呵呵。

    我愛所有愛我的人。^_^

  • 呼~貼完最新的啦!
    來去睡了^0^
  • 大牛~大牛~
    還有嗎?
    還想再看呢~~
    謝謝~~~
  • 大牛~~
    謝謝囉~~    ^_^
  • 等待~

    謝謝~
  • 推~
    還想看~
  • ^^  好看
    不過跟您借去別人家轉貼
    真是不好意思
  • ^^謝謝大牛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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