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醫美整形

第六十七夜~嬰牙(更正) 之後的也貼在這兒

第六十七夜  嬰牙 
被丟棄的,就是垃圾。聽上去倒是個極為簡單易懂的道理。 
雖然然每一個垃圾也曾經是一個有用處的東西,不過當失去作用時當然要扔進垃圾箱。 
在我的旁邊就是一個垃圾箱,準確的說應該是個果皮箱,很破舊了,綠色的油漆外科幾乎脫落光了,“愛護衛生”四個字也只能看見后面三個了,那個愛字完全磨光了。 
垃圾箱的入口出還黏著一塊香蕉皮,還有些乾涸發黃的痰跡,稍微靠近一些你幾乎可以嗅到陣陣帶著濃重刺鼻的酸梅味,和腐爛的水果味道。不知道這個城市創衛是如何拿到的,這種垃圾箱,也難怪路人在扔的時候喜歡作秀投籃技巧,畢竟如果扔東西的時候手如果碰到的話,會噁心很久。 
至於做報紙一不小心忙到入夜,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看看手錶早已經快八點了,早已經厭倦了回家吃速食面的我決定買幾個蛋糕隨便打發下自己。城市開始遠離白天的喧囂,猶如一個少女,換下了佈滿灰塵的外套,穿上了黑色的絲綢睡衣,安靜地睡著了。 
路邊就有一家叫金冠蛋糕的小店,裡面的售貨員打著哈欠的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新聞裡似乎在報道最近越來越多的棄嬰事件。我則走過去問她要了幾個蛋糕。 
咬著蛋糕,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在是太難吃還是不習慣吃這個,我把剩下的半個蛋糕扔進了路邊的一個垃圾桶。誰知道高中那點投籃技巧忘光了,手生的厲害,蛋糕落在了垃圾箱外面。路邊有很多還未打烊的小店。大人們都顧著生意,正好一個小姑娘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站在店門外,估計是頭家的女兒或者是她的父母正在裡面購物,小女孩手裡拿著跟棒棒糖,好奇地望著我。我心想老自己大一個人了,總要為下一代起個表率作用,對著她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走過去撿起蛋糕扔進去,動作做的極為誇張,就像是作秀情景啞劇一樣。 
靠著旁邊的路燈,垃圾桶閃著綠光,黑洞洞的扔口像一張大嘴一樣。 
剛想轉身離開,卻發覺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拉了一下。 
回頭一看,一個人也沒有。我看了看路邊的那個小女孩,她的眼睛裡也充滿了不解,歪著腦袋望著我。 
“大概是錯覺吧,可能衣服勾住了什麼東西。”我暗自嘀咕了一下,手在衣角摸了摸,可是沒有什麼所謂的線頭之類的。我剛想轉身,但這次確確實實感覺到了,我的衣服被拉扯了一下。 
我沒有轉頭。 
因為我看見旁邊的小女孩驚恐的用手指著我,她的嘴巴開始慢慢變成個O形,接著哇的哭了出來。 
“媽媽﹗垃圾桶長出手來了﹗”小女孩已經把棒棒糖扔掉了,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朝店裡走去。 
我回頭一看,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手。蹲下體子,忍著垃圾桶撒發的臭味,我望裡面晃了一眼。 
黑乎乎的,什麼也沒看看見啊。 
可是我聽見一陣咀嚼聲,速度很快。我小的時候養過蠶。聽大人們說,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蠶和桑葉放進小紙盒,就是那種以前用來裝打針需要的藥品的小盒子,將耳朵貼在盒面上,你可以聽見蠶咬食桑葉的聲音,有點像鋸子在木頭上來回拉,又有點像咬著蠶豆,很脆,很急。 
現下聽到的聲音,就是如此。直覺告訴我,垃圾桶裡面有東西。我拿出手機,打開燈,把垃圾桶蓋子緩緩地打開,當手機的燈光即將照進去的時候,一個看上去體型比狗稍微大一點的東西呼的一聲從裡面竄出來,嚇了我一跳。它用四肢在地面快速地奔跑著,迅速穿過了馬路,消失在夜色裡面。 
我想去追,不了卻被小女孩的母親拉住了,她硬要說我搶她女兒的棒棒糖吃。可是小女孩卻一再強調垃圾桶裡伸出了一只手。一下子亂成一團,好說歹說,我又幫她買了新的棒棒糖小女孩才破涕為笑,和她的母親離開了。 
第二天午休,當我把這件事情
  • 天氣對心肌梗塞也有很大影響,可是,一般冬夏兩季是這種病的低發期啊。”我繼續說。
    落蕾歎了口氣,“或許外公太大意了,他一直以為自己身體很好,所以沒有重視吧。”

    “他經常和劉叔一起吃豬下水和那些碎肉麼。”我想了想,又問到,落蕾點了點頭。
    外面的雨開始小些了。
    我看了看躺在竹床上的老人,心中掠過一絲悲涼,忽然有種感覺,很無奈,我的親人也在漸漸老去,有時候真的很害怕這種事情降臨到自己頭上。落蕾一直都顯的毫無生氣,雖然只在快到家的時候哭了一會,但她很快在進房間的時候擦乾淨了眼淚。
    “想哭就哭一下吧。”我勸她,落蕾苦笑了下。
    “借你肩膀靠靠可以麼?”

    “我肩膀太窄了,靠的難受,還是背吧。”我指了指自己的後背,落蕾笑了下,但臉龐很快又再次板起來。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落蕾起身接了電話。
    “二版的專訪不能動,我說了多少次了,那是我們報紙一貫的風格,還有,我不再的這幾天不許偷懶,回去我會核對你們工作質量的,每一篇稿件我都會去重新看一遍,要嚴格按照三校五定的規矩!”她說話的語氣又恢復了過來,急促而嚴厲。
    可能身為一個年輕的女領導,不厲害些的確不行。
    “先睡吧,明天還很忙。”落蕾關上木門,插上門閂。
    “好的,明天見。”我也走進�屋,和衣朝�面的床上躺去。
    這個晚上特別漫長,一來蚊子甚多,跟轟炸機群一樣,嗡嗡個響個不停,加上�面濕熱的厲害,一股股的黴潮之氣撲鼻而來這種環境實在很難入睡。我忽然想起了母親說過的一個關於她同事家人的故事。
    這位同事的丈夫,家中原先也是高門大戶,祖上還是皇帝欽點的狀元,但也是一夜之間主家的男人暴斃,接著也是莫名其妙,剛死就流出屍水,家�本來豪門大宅,人丁興旺,結果一個個都奇怪地倒下,最後同事丈夫的母親帶著孩子逃走了,才倖免於難。
    難道,屍水真能預示某些災禍?如果那個什麼劉叔所言為真,那還是讓落蕾早些離開為好。
    睡不著,因為落蕾告訴過我,這個房間是她外公生前的臥室,我倒並非害怕,因為我相信即便老人家生靈還在也不會加害於我。
  • 房間不大,除了擺下一張床外勉強可以容納兩人進出,我在黑暗之中摸索床頭,忽然觸到了一件東西。
    似乎是個圓柱形的,拿過來一看,好像是個裝藥的罐子。
    我接著不多的燈光,相當吃力的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硝酸甘油片。”
    我有些吃驚,看來老人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可是為何還是去世了,而且並沒有告訴過落蕾。
    打開瓶蓋,是一片片白色藥片,其中有幾片似乎還有些髒了。我將盒子蓋好,放進口袋。晚上狗叫的很厲害,落蕾起來過一次,又睡去了,她告訴我可能狗兒也感覺到了悲傷。
    雖然睡的難受,但輾轉反側,終究還是在天明前睡了過去,早上又被山風吹醒,著涼了,咳嗽噴嚏不斷,落蕾很不好意思,只好為我借了些感冒藥,讓我將就一下,等外祖父的喪事辦完,就趕緊回去。
    我拿著藥片,忽然覺得和昨天看見的非常想像。
     “藥片,哪里來的?”我把藥喝下,順便問道。落蕾回答我,是劉叔的,她妻子,也就是那個圓規女人,居然還是村子�的醫生女兒,劉叔的老丈人自學過幾年西醫,搞了個診所,為村子�人醫治個頭疼腦熱,不過有些大病,還是要找落蕾的外祖父。
    “哦,原來是這樣。”我嗯了一句,落蕾還告訴我,圓規女人也通一些醫理。
    將門打開,卻發現狼狗一條條地趴在地上,毫無生氣,落蕾有些吃驚,這些狗是老人生前最為喜愛的。
    落蕾走過去,一條條摸了摸,接著歎了口氣。
    “全都死了。”

    “看來是被毒死的,有人想警告你,趕快離開這�。”我走進狼狗,發現狗嘴邊吐著粘稠的泡沫,四肢也誇張的變形了。看來昨晚的狗叫是毒藥發作,它們痛苦的哀嚎。
    “你外公沒有得罪什麼人吧?”我問落蕾,她自然搖搖頭。
    這時候劉叔忽然走了過來,他吃驚地望瞭望那些狗的屍體,接著連忙對落蕾說:“丫頭,你外公的狗怎麼被毒死了?你沒什麼事情吧?”
    我笑了笑,對劉叔說:“劉叔你怎麼知道狗是被毒死的?”他撇了撇嘴巴。
    “猜的。”他不再理我,轉而去追問落蕾。
    “丫頭啊,我早說了不要住了,你還是趕緊著把這屋子賣了,要不然我怕你也會有危險,我可不能看著老人在天之靈比不上眼啊。”他說的捶胸頓足,表情十足誇張,落蕾只是抹了抹眼睛,反到安慰了劉叔幾句,只是房子依舊堅持要等父母來了再說,劉叔失望得歎了口氣。
    我忽然覺得劉叔居然比昨天看到的樣子要瘦了許多,或許算計人多了,自然會瘦。
    “劉叔,你怎麼這麼多漢啊。”我望瞭望他後備,白色的背心幾乎完全被打濕了,如同糊了一層漿糊,而且額頭上還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掉,今天風很大,並不熱。
    “是啊,我也不知道,晚上也盜汗的厲害,床上起來濕漉漉一片,飯也吃不下,你外公的死讓我太突然了,太傷心了,幾十年的老鄰居啊。”他居然還會接樓梯上爬。
    落蕾再次例行的表示了感謝,送走了這個傢伙。
  • 我帶著些疑問,打了個電話給一個醫院主治心肌梗死的醫生朋友,朋友把答案告訴了我,我咳嗽了幾聲,說了句謝謝。
    落蕾很奇怪的望著我,環抱著胳膊,站在我面前。
    “我總覺得你有些事情瞞著我。”對聰明的女人說話很累,但更累的是當你和她們說實話的時候也無法取得相信。
    “因為你現在感情波動很大,我希望調查清楚些再告訴你。”這絕對是實話,但實話偶爾也是廢話。落蕾很聰明,聰明的女人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就不會去追問了,所以她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著手忙於老人的喪事。我則去了劉叔老丈人的醫療所一趟,似乎感冒藥的效力不夠好。當落蕾問我的時候,我是這樣告訴她的。
    喪事簡潔,但並不代表簡單,鄉間的規矩著實比城市多了許多,什麼白布遮臉啊,死不落地啊,壽衣的換發,先穿那只手再穿那只手,加上感冒,我頭疼的厲害,但即便如此,我依舊始終注視的一個人。
    劉叔。
    他換了套衣服,可是還是不停的流汗,帶來的毛巾被他擦拭的已經擰了幾次了,長長的褲子也濕了一片,只是心想,他這樣流汗下去,不會脫水麼。
    喪事一直從早上忙道下午,落蕾幾乎累的差點暈過去,雖然在報社累,但那畢竟是本職工作,全然不像今天事情如此煩瑣,規程如此複雜,所以即便是她,也有所不堪忍受了,我叫她休息一下,她也只是苦笑搖頭。
    最後所有人再次散去,房間�劉叔卻依舊擦著滿頭的大汗,尷尬地站在屋子中央,老人屍體的旁邊。
    屍水已經沒有在流了,山風很快把老人吹的乾淨了,但某些人的心卻不是純淨的山風吹的乾淨的。
    “劉叔,有些事情我想問你。”我忽然抬頭問他,後者有些意外,但同時把臉上流露出來的討厭之情壓抑下去,依舊客氣地回答。
    “說,只要是我劉叔能辦到的不辦,還真對不起這個叔字。”
    “你經常拿著酒肉來找落蕾外公喝酒麼?”
    “是。”
    “你知道他有無痛性心肌梗塞麼。”
    “不知道。”
    “那老人抽屜�的硝酸甘油片哪里來的?這附近只有一家可以拿到西藥的地方。”
    “是我幫他取的。”劉叔的汗流的更加多了。
    “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心肌梗塞麼?”我笑著問他,一旁的落蕾則吃驚地望著劉叔。
    劉叔在擦汗,卻不說話。他站的地方居然留下了一小淌水漬。
    “我原以為老人得的是無痛性心肌梗塞,其實不是,他知道自己有病,而且準備好了急救的藥品,可是他不知道那些酒和高脂肪的肥肉下水比毒藥更可怕。
    酒後不能使用硝酸甘油片,否則非但無法發揮藥力,還會造成嚴重的低血壓,老人似乎還有嚴重的低血壓史,本來對這藥物就要嚴格控制,而且長期飲酒和肥膩食物也會誘發病症。”我拿出藥瓶,拿在手�把玩著。
    劉叔的汗淌的更加快樂,但依舊不說話。
    “可是低血壓也不會造成外公去世啊。”落蕾忍不住說了句,劉叔像找到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望著落蕾。
    “是的,的確,如果他只做這些,恐怕老人的死從法律來說根本治不了他,他只要推說壓根不知道罷了,但是這藥是你拿來的,可�面裝的卻不是硝酸甘油片而是醫治感冒的普通藥片,那就相當於謀殺了。”我將藥瓶拋了起來,望著劉叔。
    他固執地喊到:“你憑什麼說我換了藥。”
  • “那不見得,老人的病連自己兒女外孫女都沒告訴,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藥出了事情,不找你,找誰?而且外面的狗,恐怕也是你下的毒吧,昨天拿來的肉,可能早就切了一些混合老鼠藥扔給狗兒了。而且,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是你吧,把散落在地的藥片又重新放回去,在放到床頭,裝的好像是突發性梗死,來不及拿藥,可惜,藥片�有幾塊沾了泥土,你應該扔掉的。”
    劉叔聽完,像暴跳的狼狗,沖過去搶過那個藥瓶,然後將�面的藥片統統倒出來扔出門外,接著還跑出去使勁踩跟瘋子一樣。
    “你不用踩了,那瓶藥是我找來的,不是你換掉的那個,其實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沒想到你反應如此之大。”我從懷�又掏出了一個瓶子。
    劉叔如同傻子一樣望著我和落蕾,落蕾眼睛�滿是不解和憤怒。
    “我只是為了房子,為了這房子後面的地。”劉叔跪倒在老人的屍體前,居然哭了起來。
    “這地是百年難尋的龍嘴穴,埋進自家祖先進去,後人必定飛黃騰達,我求過他好幾次,可就是不答應,當然,我不好直說,後來他拜託我去為他開一些硝酸甘油片,我才鬼迷了心竅,動了這心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劉叔臉上又是汗,又是眼淚鼻涕,就像打翻了一碗粥在臉上。
    “可是這屍體出水?”落蕾奇怪地問。
    “那都是我賣豬肉使的壞招,將水打在皮下,一些時辰後,屍體血液凝固後會江水從毛孔中擠出來,自然成了屍水。”劉叔斷斷續續地解釋著。
    “那等於是你殺了我外公。”落蕾幾乎是咬著牙齒說著,臉冷的嚇人,我從沒看過她這樣生氣。
    劉叔低著頭,不再說話。
    “你還在流汗麼?”我忽然蹲下來,問劉叔,劉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落蕾,他奇怪地點點頭。
    “你的汗,可能永遠也止不住了,或許那天老人原諒了你,或許,你會流到死為止,你死的那天,會變得如同人幹一樣,身上一點水也沒有,像風乾的臘肉。”我一字一頓地說,劉叔的眼睛滿是惶恐,他爬了起來,看了看屍體,大叫起來。
    接著,劉叔高聲喊著跑出了屋子。從房間到門外,一串腳印,居然連鞋子也濕透了。
    “算了,他得到應有的報應,即便去報警,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啊。”我看落蕾還有些生氣,安慰她說。
    “嗯,時間不早了,爸爸和媽媽剛才打電話來也說快到了,讓你忙活這麼久,真不好意思,還感冒了。”她抱歉地說。
    我自然說沒事,而其實頭疼的幾乎裂開了,在女性面前逞強似乎是男人的天性。
    最後,我陪著落蕾回去了,老人就葬在了房子的後院,倒不是說為了什麼龍嘴穴,只是他是在太愛這房子了,生前就說過許多次,死也不離開,陪葬的還有那些可憐的狗兒。
    幾天後,充滿幹勁和精神的落蕾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照樣喜歡說話開玩笑,該嚴肅的時候又很嚴肅,只不過當下起大雨的時候,依舊會端著咖啡,腦袋斜靠在玻璃上,望著窗戶外面出神。
    後來我打聽過,劉叔瘋掉了,他走到哪里都不停的擦汗,即便已經沒有汗了,也使勁擦拭著,把皮都磨破了。
    “我沒有流汗,我死了不會流屍水。”他總是翻來覆去的念叨這句。(屍水完)
  • 第七十三夜畫頭
    紀顏父親的朋友數量之多,實在是讓我難以想像,但是,那本留給兒子的筆記中,卻詳細地說其中有個朋友會在幾十年後回來再次拜訪,紀顏父親已然料到自己活不到那天,所以把這人的事和名字記在了筆記中,好提醒兒子。  
    紀顏當然知道這個人,可是提及起來,他對這位父親的故友,按理說是長輩的男人卻不屑一顧。  
    這個奇怪的人叫白水良夫,當然,他是一個日本人,按照當時紀顏父親的記載,即便在二十年前,這個人就已經六十多歲了,如果他現在能來,恐怕都已是一個徐暮老者了。  
    “父親並不喜歡這個人,但是他又為他治療過怪病,不過,父親告訴過我,白水良夫二十年後還會回來,因為那病,父親也無法完全根治。”紀顏關上筆記,將它重新放回書架。  
    “哦?既然你父親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為他治病呢?”話一出嘴,我忽然發現自己問了個很傻的問題。果然,紀顏搖搖頭。  
    “這是自然,醫者父母心,無論他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情,作為醫生,在父親眼睛�他只是個病人,不過父親並沒有把詳細的細節記錄下來,只是說,這個人還會來一次,而且算算看,就是這幾天左右了。”紀顏笑了笑,忽然看了看門口。  
    因為外面傳來了門鈴聲音。  
    “真有這麼神奇麼,居然來了。”我一邊驚訝,一邊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卻不是我推測中的老者,而是一位和我們年齡相若的年輕人,個頭稍顯矮小,但卻非常結實,許是外面天氣炎熱,他已經將西裝脫了下來,整齊的放在抬起的左手,襯衣被身體繃的緊緊貼在身上,不太寬闊卻又渾然略向外凸起的額頭全是汗水。他的臉龐猶如刀刻過一樣,下巴尖而犀利,皮膚如同乾澀的樹皮或者是閒置已久未曾使用的抹布,但他的眼睛卻非常有神,眼白不多,咖啡色的眼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嘴唇很厚,向上微微翹起,把上面的兩撇八字鬍抬高了點,這個年輕人見到我,他略有驚訝,但又非常高興,不過還是很禮貌而小心的詢問起來。  
    “請問,您是紀先生麼?”他的發音不是太標準,我相信這個人不是中國人,但還好,可以聽清楚。  
    我搖搖頭,對著�面的傢伙招招手。紀顏雙手插在褲子口袋�,提溜著拖鞋走了出來。  
    “我就是。”聲音懶而清脆,年輕人很驚奇地望望紀顏,馬上固執的搖頭。我發現他的頭髮很特別,搖動的時候前面的在動,而後面仿佛被膠水粘住一樣。  
                                        “絕對不是,我的祖父說,紀先生應該已經最少四十多歲了。”他說的紀先生,應該就是紀顏的父親。
    兩下�一解釋,年輕人才明白,但隨即又非常失望,不過依舊保持著良好的禮節,微笑著想要告辭。
  • “你是來問關於你爺爺的病情的吧。”紀顏笑了笑朝著轉過身去的年輕人喊道,果然,這人重新走回來,三人走進屋,聊了起來。年輕人進屋的時候整理好衣服,小心的脫下鞋子,整齊的提在手中,放到鞋架上,動作乾脆整齊,很有軍人的感覺。  
    這個人,正是白水良夫的孫子,他叫白水英喜,英喜的中文說的一般,不過卻居然寫著一手好字,這讓我非常慚愧,因為我身邊認識的人,大都習慣使用鍵盤了,他們對練字不屑一顧。  
    “何必去浪費時間呢?”他們都是統一的回答,並認為與其去花大氣力練中文,還不如練習書寫英文。  
    但一個日本人,居然能寫著這樣一手好字。英喜說的很差,所以只好靠書寫,還好他的聽力不錯,我們的話只要說的慢些,他都能聽懂十之八九。  
    不過為了方便記述,我還是按照他“說”來寫吧。  
    “爺爺從中國回到日本就和從小的玩伴結了婚,接著做了些小生意,過著相對平凡幸福的生活,然後有了父親,可是後來得了怪病,他遍尋無方,經常在睡夢中驚醒,他告訴奶奶,這病的源頭在中國。”英喜說到。  
    “在中國?”我和紀顏齊聲問道。  
    “是的,在中國,他是一名軍人。”英喜說。白水良夫,日本滋賀縣人,姓氏是因為家中祖上在泉水邊,而源自得之,他在十七歲的時候,隨著日本國內號召參軍,而跟隨著日本第六方面軍下轄的十一軍,該軍當時的司令官正是臭名昭著的岡村寧次,白水良夫作為華中日本軍來到了中國,並參與了進攻上海,蘇杭,江西的軍事行動。  
    我有些明白為什麼紀顏的父親比喜歡這個人了。不過我看了看白水英喜非常真摯的臉,忽然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爺爺終於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輾轉來到了中國,他回到了這個城市,想找到自己的病根,結果偶然在別人嘴�聽聞了紀先生,也許是緣分,紀先生高超的醫術暫時控制了病情,可是他也說無法找到病根,也無能為力,所以說頂多可以控制二十年,而後來的事情,他說到時候再說。”英喜手開始流汗了,他喝下一杯水,隨著喉結的蠕動和咕咚咕咚的聲音,他接著下下去。  
    “可是,爺爺等不到二十年後了,他回去以後,在第十年的一個夏季晚上,他痛苦地高喊著死去了。可是事情沒有完結,如果就此結束,我也就不會來您這�了。
    三年期,我的父親,居然也得了和爺爺同樣的病症,他已經在死亡邊緣徘徊著了,這種病各大醫院都束手無策,甚至厭惡而且恐懼的避開,他們把父親看作瘟疫和惡魔,而就在不久前,我也被發現得了同樣的病,父親艱難地告訴我,如果想活下去,一定要回到中國找到紀先生。”一氣寫完,英喜似乎好受了些。  
    我們等他平靜了些,才問道事情的關鍵——到底他們一家得了什麼病。  
    白水英喜的眼睛低垂著,他的嘴角不停地抽動,鬍子也不安分的翹了起來,他慢慢轉過頭,用手拿下了什麼東西。  
    竟然是一片假髮,難怪剛才覺得看起來奇怪,原來他的整個後腦勺都是光的。  
    不過在仔細看看,其實並不是光禿禿的,那上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準確地說,是一副人頭畫,而且畫的如此逼真,仿佛英喜的腦後又長出一張臉。  
  • 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年輕女性,額頭有劉海,瓜子臉,相貌端正,可是我不明白,這和病有什麼關係。  
    英喜看出了我們的疑惑,他又拿出兩張照片,一張已經很舊了,似乎有幾十年。  
    舊的那張,是一個穿著和服的人坐在椅子上,雙手平放,可是我仔細看了看,發現了個奇怪的事情。  
    放在椅子兩邊扶手的雙手,大拇指居然是朝外的!  
    換言之,這手是從正常位置折斷後翻過去的,果然,腳也是如此。我非產詫異的看了看那人的腦袋。  
    脖子處,充滿了褶皺,仿佛拼命擰幹的衣服,可是那是人的腦袋,整個人的頭部,完全折了過來。最詫異的是,這人光禿禿的後腦勺上,也有一張和英喜相同的女人臉孔。  
    這是一個背人,他的五肢從前面折到了後面,本來是一種失傳很久的刑法,折斷四肢和頭部而死,喻指無臉見人。  
    可是,這也太詭異了。  
    第二張似乎是最近的,照片�的那個人四十來歲,和英喜有幾分相似,但他的四肢和頭也已經開始向後旋轉了,從那人痛苦不堪的臉來看,的確是非常殘忍的刑法,這身體已經不是正常的身體�,猶如一個提線木偶。 
    “第一張,就是我爺爺臨死的樣子,他用最後的氣力告訴我們拍下來,而第二張,就是我的父親,這是我離開日本的時候拍的,他已經在死亡邊緣了,而我,恐怕不久也要成為下一個了。”英喜說。  
    “的確很奇怪,而父親似乎沒有在筆記�留下關於這個的任何資料啊。”紀顏苦惱地說。
    英喜告訴我們,當年他爺爺來的時候病症也十分嚴重了,紀顏的父親幫他扭轉了過來,但是沒想到他還是死了,而現在我們根本無法知道如何去治療,更何況,筆記也說,無法知道病根,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另外,和爺爺一起參戰而又回來的戰友,都是這樣痛苦死去的,他們的子孫也是,仿佛如同咒語一樣,旁邊的人根本不同情我們,而是說是活該,他們謠傳說爺爺和他的戰友在中國觸怒了當地的神靈,而導致遭到了報復。而爺爺說當初他來找紀先生的時候,由於對自己的過錯羞於啟齒,也怕紀先生生氣,所以隻字未提。”英喜說到。  
    “看來,我們得知道當年你爺爺到底和他的戰友在當地做了什麼事情,恐怕這是事情的根本了。而且,我們時間不多,你父親恐怕撐不了多久。”紀顏從來不會去說謊話安慰別人,因為他覺得這是對他人得不尊重,英喜似乎是個很堅強的人,他點了點頭。接著又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心形吊墜。  
    吊墜打開,�面有個人像,是個外表平和清秀的女孩子。
    “這是我妻子,她已經懷孕了,我無論如何,即便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讓我未出世的孩子背負如此殘酷的命運。”這一句,英喜是說出來的,雖然斷斷續續,發音並不標準,但我卻聽得異常清晰。
  • 我們三個先去了躺當地的資料庫,結合白水良夫生前留下來的不多的資料,知道白水曾經擔任過準尉一職,並在進攻江西洞庭湖的時候被委以巡邏後方的任務,他和他的下屬戰友,在這城市停留過一些時日,接著隨著十一軍開赴前線,從武漢出發,發動了直攻衡陽的大會戰,徹底擊潰華軍第九戰區的主力,然後往柳州去了。  
    而且白水良夫自己也說道,他的錯源自於這�。我們尋著不多的痕跡,想找到當年白水所在部隊駐紮的地方。  
    可是,途中,英喜已經接到電話,父親已經病逝了,他強忍著沒哭,只是不停地吞咽唾沫,大睜著眼睛望著天空。我想去安慰他幾句,但被紀顏阻止了。  
    “讓他一個人呆會吧。”紀顏望著他,眼睛�似乎可以找到相同的悲傷。  
    不過很快英喜又恢復過來,但是我可以發現他的脖子已經有些歪斜,而同樣他的手腳也是。  
    “快些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英喜將字條遞給我,上面的字跡已經很潦草了。他腦後的人臉漸漸變的清晰起來,而且開始微笑。  
    一天過去了,查詢一個當時的一小股日軍的動向實在非常困難,偶然的一個機會,我們經過一個縣城,想詢問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並且把白水良夫的照片給他們看。  
    白水良夫當時只有二十多歲,幸好他是個相貌奇特而容易記住的人,圓圓的腦袋,向外凸出如同的了甲亢的眼睛和一對鷹眼,雖然充滿剛毅的精神,卻也透露出幾分殘忍。  
    終於,一個老人非常激動地告訴我們,他認識白水良夫,因為在為日本軍隊修築防禦工事的時候,他曾經見過來監督的白水良夫,因為白水良夫在日本人中還稍顯寬厚,並未過多責駡,所以對其略有印象。
    他還告訴我們,白水和他的小隊,就住在離這�不遠的村子�。我們謝過老者,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英喜的症狀更加嚴重了,就像渾身抽筋一樣,我和紀顏只好攙扶著他過去。  
    “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也要為我的家族後代解除這個厄運。”他流著淚說。我和紀顏點點頭。  
    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了,我們花了些錢,住在了一戶老鄉家�,我們叫英喜不要開口說話,更沒說他是日本人。  
    因為,早有人提醒過我們,這個村子�的人十分仇恨日本人,即便是三歲孩童,也被從小教育過,日本人都是人渣,是畜生。我依稀覺得村民的態度,和白水良夫奇怪的病症有關。  
    雖然大家對英喜的病很奇怪,但也不去多管,這�的居民有一點好處,從來不多事,似乎在他們的字典�沒有好奇兩個字,只要不妨礙他們,一切事情與之無關。  
    我們住在的是一個壯實的農家漢子家,看上大概五十多歲,可是非常健碩,肌肉依舊發達黝黑,可能長期農作的關係,大家互相聊了下,吃過了晚飯,大家便相繼躺下。  
    村�剛過九點,大都熄燈了,倒不是真的缺乏熱情,而是白天一整天的勞作,讓大家都很疲倦。  
    半睡半醒之間,我被紀顏推醒了。  
    他朝著英喜的床鋪指了下,不過很快用手捂住我的嘴,的確,如果不是這樣,我真的會叫起來。  
    英喜坐在床頭,動作似乎靈活了,仿佛一個女子一般,坐著梳理頭髮的動作,嘴�又哼著仿佛是歌謠的東西。歌謠聲音漸漸變大。  
    門打開了,一束蠟燭的光透了進來,正好照在英喜臉上。  
  • 不,應該說是他腦後的那張臉。  
    那臉居然如活的一樣,仿佛有人用一把刀子雕刻出來的一般,五官都有了層次,尤其是嘴,真的在一張一合,而聲音,的確是年輕女性的,說出來的,也是中國話。所謂的梳頭,實際上是他背著手的,那動作非常誇張,仿佛雜技�的柔術一樣,手臂反轉到了非人的地步。  
    門外啪的一下,跪倒了一人。正是那個中年漢子。  
    “姨娘!”漢子手舉著蠟燭,大聲喊到。  
    英喜背對站了起來,手腳的關節響徹著折斷的聲音,他痛苦的高聲喊道,紀顏也不知所措,只是連忙咬破手指,將血塗抹在英喜頭頂,太陽穴,人中,口鼻耳朵嘴上,並用布把他的眼睛嘴巴鼻孔嘴巴包起來,當然,不能太緊。  
    燈光點亮,中年漢子帶著怪異的目光望著我們三個。而我也奇怪地問紀顏剛才在做什麼。
    “魂以腦存,我用血封住幾個大穴,還有口鼻眼睛耳朵這些地方,可以暫時讓他的魂不散罷了,可是持續不了多久,只是例行之法。湘西趕屍為了不讓死人散魂去魄,也用朱砂封嘴,道理相似。”紀顏止住血,緩緩回答。英喜虛脫地倒在床上,紀顏看了看他的傷勢。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中年漢子點好燈,板著臉孔問我們。紀顏看了看我,還是把所有事情告訴了他。  
    “帶著這個日本人走吧,我不會為難你們,如果等大夥知道了,別說這個傢伙,就是你們都很難走出村子了。”中年漢子冷冷地回答。  
    “當年白水的小隊在村子�到底做了什麼?”我不禁問道。  
    “難道那畜生居然也有愧疚麼,居然沒有像自己的後代說過?”中年漢子苦笑了下。  
    “其實,那年我根本沒出生,都是我娘告訴我的,姨娘是比她小六歲的妹妹,家�有一張她的照片,她是村子�唯一進過學堂,在大城市見過世面的女人,所以大家對她很佩服。我自小娘就拿著照片告訴關於姨娘的事情。她是學西西洋畫的,據說很得到老師的贊許。”中年漢子繼續說著,並且走到�屋,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張發黃的黑白老照片,照片是個年輕女子的半身像,果然,和英喜腦後的人臉很像。  
    “那個叫白水的傢伙,帶著部隊以查找傷患的名義住在村子�,大家都很害怕,姨娘也閉門不出,村子�年輕的女性都躲了起來。只不過姨娘躲在屋子�天天畫畫,娘後來說,經常看見她流淚。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麼,白水曾經想在村子�找些姑娘,但可能又嫌棄鄉下姑娘土氣,於是他帶著部下去逛縣城的窯子去了。可是沒過多久,白水的部下到處忽然對村民們詢問年輕女性的下落,大家都很恐慌,不知道鬼子想幹什麼。大家沒有答應,白水就帶著軍隊挨家挨戶的搜索。  
    果然,所有的女孩子都被搜了出來,被整齊地叫道村口排成一行。村子�所有人也去了。娘被姨娘藏了起來,那是家後院的小地箱子,一般是用來放置醃菜的,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去,姨娘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堅持要將母親藏進去,因為那時候母親剛懷了我大哥。  
    娘呆在�面很擔心姨娘,所以搜查的鬼子剛走,她也爬出來,悄悄的跟在後面,伏在村口不遠處的亂石堆�看著。  
    原來,白水和他的部下,要的是年輕女人的腦子。  
    不知道是聽誰說的,說是生吃活女人的腦子做藥引可以治那些髒病花柳病,白水和他的部下一定是在縣城�染到的,那時候這病是非常麻煩的。
  • 當白水靠著翻譯結結巴巴說出來的時候,在場的人幾乎都嚇暈了,白水告訴村民,只需要一個志願者就可以了,而且最好是自願的,否則藥效不好,他還是要再殺一個。當然沒人願意站出來,白水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掏出槍,就把我大伯一槍打死,大家都呆滯了,接著他走回原地,說沒人願意他就隨意挑一個殺了取腦子。
    姨娘離開的時候剛畫了幅畫,不過誰也沒看見畫了什麼,這是我娘告訴我的。抓走的時候她手�攥著那幅畫。  
    姨娘將畫扯碎,然後塞進了嘴�吞了下去,白水和他的部下都很詫異,不明白是為什麼,姨吞下畫紙,往前走了一步,微笑著來到白水面前,告訴他自己願意做他們的藥引。
    就這樣,姨娘被砍掉了腦袋,白水和他的部下分食了她的腦子,而姨娘的屍體被大家收殮起來安葬在村子�。
    沒多久,白水帶著部隊離開這�,然後就再也沒回來。”中年漢子低沉著聲音說完了。我們還未來得及反應,忽然英喜從床上爬下來。
    他幾乎已經無法彎曲自己的膝蓋了,但是他趴在地上努力做出跪下的動作。
    “我為我祖父的暴行感到愧疚,我知道道歉並沒用,但是他和我的父親已經得到報應了,我不怕死,但我希望解除掉您阿姨的詛咒,我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他是無辜的啊。”
    英喜斷斷續續地喊到。中年漢子本來堅毅的臉龐有些異樣,他抽動了幾下臉部,想去扶起英喜,但又停下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幫你,這我實在無能為力。”他重新站起來,看了看英喜的後腦。
    “但是,我可以替你們向大家保守秘密,我只能夠做到這點了。”說完,他歎氣走了出去。
    “請等等,您阿姨是不是還有些別的遺物?”紀顏站起來問道,中年男人思考了下,說好像有。我和紀顏將英喜扶上床,讓他休息一下。
    在�屋,有一間不大的房間,�面佈置的乾淨簡潔,很像女孩的閨房,中年漢子告訴我們,自從他姨娘死後,家�人無論住的在緊張,都不准進這個房間,而且所有的佈置都和當初一樣。
    �面只有一張掛了蚊帳的木床,書桌,和一個畫架。
    “如果是帶著怨念而死,她留下來的東西,應該可以感覺到什麼。”紀顏翻了翻那些畫紙,可是大部分都已經變脆發黃,可能整理的還算不錯,沒有發黴,因為這�氣候還算乾燥的緣故。
    紀顏走到畫架面前,那�是白紙一張。

    “從那天起幾十年來都一直沒動過麼?”紀顏問男人。

    “是的,即是是搬出去曬曬,也是小心翼翼,而且像畫架那些畫紙畫筆都沒有碰過,這房間一般不讓人進來。”男人回答到。
    “有米酒和醋麼。”紀顏伸手問,我很奇怪他幹嘛要這個,很快中年男人拿來了米酒和陳醋。
    “在弄張薄牛皮。”紀顏結果東西,將米酒和陳醋倒在一起。過了會,薄牛皮也弄來了。
    紀顏將米酒和陳醋調製配的液體塗抹在牛皮上,然後又重新按在畫紙上面。中年男人驚叫了一下。
  • “你幹什麼?”他想沖過去阻止,不過紀顏猛的將手指咬破,在牛皮上塗抹了一道血跡。
    他將牛皮拿下來,找來張白紙再次鋪上去,並放到了太陽底下。

    “曬乾後,把牛皮揭下來,不過要小心點,不要把紙弄壞了。”接著他又告訴中年男人,自己這麼做,是想看看那位死去的姨娘臨死之前究竟畫了什麼。
    牛皮被小心的揭開,白紙上果然有一副畫,雖然不太清晰,但大體可以分辨出來。
    那是一副女子的畫像,但是我們只能從服飾來看,因為光有頭髮,而整張臉孔不見了。

    “我明白了。”紀顏恍然大悟道。他拿著紙,走進英喜的房間。
    英喜平躺在床上,顯的很虛弱,紀顏叫我把他扶起來。
    後腦的臉孔緊閉著眼睛。
    紀顏小心的將紙按上去。
    那幅畫完整了,我這才看到原來那個死去的姑娘其實非常美麗而充滿藝術的氣質。

    “該走了麼,原來已經過去了。”女孩的臉依舊閉著眼睛,張了張薄薄的嘴唇,說出這麼幾個字。
    紀顏緩緩的將紙拿下來,英喜腦後的人臉也不見了。而紙上的人像也如同掉進了水�一般,漸漸模糊不清,然後最終消失了。
    只過了數小時,英喜的手腳骨頭都復原了,我們無法解釋,也不想去解釋,他幾乎是帶著感恩的神情謝謝我們和那個中年漢子,中年漢子始終不屑一顧,並警告他不要再回來這個村子。

    “我不能擔保,下次見到大家會怎麼對付你。”他冷冷說道,不過卻還是帶著憂傷地看了看低垂著頭的英喜,看著他光光的後腦。
    或許,他們都是受害者。
    英喜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們,他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能有這樣的局面已經是出乎意料了。

    “我會告訴我女兒,他祖父的罪惡,這沒必要去隱瞞,而且,我會想辦法帶著我太太而女兒來中國定居,雖然有些難,雖然可能大家不會喜歡我們,但我還是會去做的。”英喜堅定地將紙條地給我們,我和紀顏則笑道隨時歡迎。

    “下次,下次來我一定不用在寫字和你們交流了!”英喜將最後一張紙條給我們,然後進了機場。

    “你在想什麼?”我看見紀顏凝神著若有所思。

    “我線上,父親是不是特意將這個事情留給我來解決的,也或許他知道,整件事就是輪回,他無力去阻止,時候到了,自然會有一個結果。”他緩緩說道。

    “那米酒和醋?”我好奇地問。

    “我只是將幾十年前的畫痕勾勒出來罷了,那女孩臨死的畫當然留著不少的怨氣,米酒是可以捕捉到那些東西的,而我的血只是為了固定住並且讓它實體化罷了。”紀顏解釋說。
    出去的時候,街道上到處懸掛著標語,電視�也提醒著我們,今天是七月七日。(畫頭完)
  • 第七十四夜    丹緣
      立夏以後天氣逐漸炎熱了,一想到真正的夏天還沒到來,已經陸續看到有人被熱死的新聞就覺得煩躁。
      在辦公室�的大家都在死撐,繃緊了的臉像擰到底的發條隨時都可能迸發。沒有什麽比大熱天沒空調更難受的了。尤其是八個人和八台電腦擠放在一個十幾平方米的空間�面。沒有人說話,說話只會更熱,沒人抱怨,抱怨只會浪費自己的體力。埋頭幹完然後走人是大家難得達成的共識。我一邊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一邊校訂著稿件,可是隨後接到的電話卻讓我無法安靜下來,而是立即請假往紀顔家�趕去。
      電話是李多打來的,話筒�帶著哭腔的她說紀顔忽然暈倒了,而且送到醫院也診治不出什麽,只能打著鹽水躺著。現在李多都慌了,只好打電話給我。
      我向來認爲中國的西醫是有意無意的騙子,他們喜歡走有自己特色的路子,于是聰明的他們發明了中西醫,或許是變形金剛看多了,天真的認爲凡是合體的都是強大優秀的,無奈治病這東西卻不能這麽簡單拿的來看,所以當他們遇見診治不了的病就會拿出一堆我們老百姓看不懂的名詞來忽悠我們,小到傷風感冒,大到手術開刀,以牟利爲本,以治不好爲宗旨。只是奇怪某些人卻高喊著西醫是世界的醫學,可惜他忘記了但凡是世界的,到了中國都會多少帶著點中國特色,如同銀行一般,收費向國際靠攏,而服務卻要有本土情結。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居然見到了另外一個許久沒見的人。
      紀學,紀顔的堂叔,本來就不喜歡走動的他加上在怨崖那次事後失去了一條腿,他本來更不可能來到這�,可是他究竟還是來了,而且來的如此湊巧。
      紀學的臉依舊消瘦,深陷的眼睛卻很有神,他沒有用拐杖,在旁人看來哪�能瞧出他的一條腿是假肢?雖然我知道有一位美國黑人可以一條腿跳街舞,而且很不錯,不過畢竟是少數。
      “我是來救他的。”紀學看了看緊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紀顔,從口袋�掏出一個白色的紙包,�面似乎包裹著什麽東西。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些小藥丸,大概指甲蓋一半大小,一個個圓溜溜的,只不過包裹的紙張接觸到藥丸的部分都變成了淡藍色。
      “把這些按每天一粒服下,四天後再把這包藥粉合水吞下就沒事了。”紀學又拿出一包東西交給我,我則遞給了李多,李多擦著眼淚,連忙點著頭,把兩包藥收好。
      我看了看紀顔,既然有李多照顧,我自然沒事了,紀學正想離開,卻被我攔住了。
      “能告訴我那是什麽麽?”我問到,紀學看了看我。
      “不能。因爲你沒必要知道。”他微笑著回答,我如同喝水被嗆到一樣。
      “不過據我所知,那些藥丸的毒性很大吧,否則也不會把白紙變成淡藍色,你交給李多最後一包東西是解毒劑麽?”上次和落蕾去拜訪她的外祖父,老人家曾經提及過一些,我也暗自記下了。
  •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這樣吧,我們找個地方聊下,或許你作爲小四的朋友,我不該隱瞞你,前面的話我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紀學的態度非常爽朗,反到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們兩個來到了醫院外面的一個供人休息的茶座。
      “我討厭呆在醫院,因爲不僅僅有濃烈刺鼻的藥味,還有死者和生者糾纏的怨念,或許你感覺不到,但我多呆一秒,都讓我窒息。”紀學走出醫院臉上帶著輕松,他走的如此之快,居然我都跟不上他,我瞟了下他的腿,要不是我上次親眼所見,真無法相信。
      “在告訴你那些藥丸的事情前,我想先說一個關于煉丹的故事。”紀學點了兩碗茉莉花茶,他一邊品茶,一邊說著故事,那些話仿佛帶著茉莉花的清香,在我耳多邊上回蕩開來。
      在我還是幼童的時候,就被我的父親告知,無論以後出現什麽情況,我的堂兄——也就是紀顔父親的生命永遠是最重要的,如果他死了,那我就要接著維護他的兒子,這也是分家的使命。
      那時候村子�來了一位江湖郎中,一個赤腳醫生,操著一口濃重的江浙口音,他不住在村子�,也不知道生活在那�,只是經常來村子晃蕩,不過與其他醫生不同的是,這個人卻穿著一身道袍,雖然那藍色的道袍已經被油漬和泥巴弄得汙穢不堪,但他絲毫不介意,依舊穿在身上。這個人看上去四十歲上下,精神很好,雖然偏瘦,但是無論如何都挺直著細長的腰杆,兩條眉毛很長也很整齊,直直的朝兩邊太陽穴延伸出去,一雙鷹眼平時總是半閉著,懶懶的,不過睜開的時候卻很有威嚴感,方而狹長的下巴一旦吃飯就一上一下的抖動,他的鼻子左側到嘴唇下面有一道很深的傷痕,導致一說話嘴巴就有些歪,若是情緒激動就歪的厲害,不過那傷痕看上去像是劍痕,他自稱用劍很厲害,尋常人近不得他身邊三尺,殺人只需一劍而已,所以我們叫他一劍道長。村�人開始總是喜歡戲耍他。說他既然用劍厲害,爲何臉上還著了這麽厲害的一下。道長總是揮了揮大而寬闊的袖子,撇撇嘴巴。
      ‘厲害是厲害,但不是最厲害的。’他總是解釋著,村�人在發生後來的事情之前,包括我,也總是將他看作一個吹牛的閑人,每個地方都需要這種人,如同漢武帝需要東方朔,大家也需要一個可以閑暇時逗逗樂的人,加上雖然大家總是戲弄他,一劍卻總是不以爲然,所以村民還是從自己的碗�各家扒拉一口飯下來養著他。
      ‘我會報答各位的!’一劍吃著齋飯,忽然高昂起頭對著大家來了一句,村民們一夥曬笑,把這句和先前他說自己用劍厲害歸到一類去了。可是道長說的很認真,也爲村�的小孩醫治些頭疼腦熱,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
      終于,有一次村�發生了一件事,一個孩子在山上挖蘑菇的時候誤食了毒蘑菇,這並非一般的毒蘑菇,而且山�的孩子大都認識,顔色花哨的就是有毒的,可唯獨這種,高而寬厚,顔色灰白,現在這種蘑菇叫‘死亡酒杯’就是因爲看上去像一個酒杯一樣的形狀。
      孩子很快全身痙攣,意識模糊,臉色也開始泛青,紀家人也略通醫道,可惜那時候我祖父,也就是當時紀家的族長,在實施了針灸後也無能爲力,毒性早已經深透血液,縱使華佗再世,扁鵲重生,恐怕也無能爲力。
      孩子的父母哭的很傷心,因爲這個兒子是他們四代單傳,兩人年紀也蠻大了,此子若就此葬送了,恐怕日後連個持節送終的人都沒了。不過大家又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呼吸越來越弱。
      這時候一劍忽然撥開人群,左手緊握,跑了進來。
      大家覺得奇怪。
  • ‘我有辦法救活孩子!’道長睜開雙眼,大聲說道。可是衆人並不相信這個平日�向來誇誇其談只知道醫治些尋常小病的人有什麽作爲,不過父親忽然揚起手,同意讓他試試。紀家在村子�威望很高,所以父親發了話,大家也沒在阻攔,更多的則是好奇的看看一劍到底用什麽法子。
      那時候我擁擠在人群�,看的不是很清除,只知道他攤開左手,取出三枚藥丸,以涼水塞入孩子嘴巴�,在讓人捏住孩子鼻子,嘴對嘴將藥丸吹下腹中。
      不消片刻,孩子變蘇醒過來,接著開始嘔吐,孩子父母非常高興,當場跪下來向一劍磕頭,旁邊的村民也大呼驚訝。後來孩子配合父親的針灸放血排毒,慢慢將身上的毒緩解了,可是由于中毒太深,終究還是落下了病根,身體常年虛弱。不過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大幸了。
      這一次事情後,一劍道長在附近十�八鄉就出名了,可是他拒絕見任何人,也不告訴一星半點關于那藥丸的事情,只要是問的急了,逼的緊了,他就跳將起來,雙手高揮,如同孩子一樣,一邊叫著我不知道,一邊赤著腳跑了,大家見他半瘋半癫,也只好作罷。
      不過村�的少年卻對他很是著迷,每天都纏著他,一劍十分喜歡孩子,尤其喜愛我和堂兄兩人,他經常摸索著我們兩個的小腦袋,笑嘻嘻的,他笑起來很有趣,及時那道深的嚇人的傷痕,也變的柔和起來。
      ‘那個是丹藥。’終于,有一天我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劍說了出來。我和堂弟不是很懂,于是纏著他多說些。
      ‘丹藥是煉出來的,古時候叫黃白之術,煉丹的人叫做方士,他們認爲人只要吃下某些丹藥就可以得道飛仙,最不濟也可以延年益壽。
      煉丹講究理,氣,數。也是大部分道家最求的目標。說多了你們娃娃不懂,我只能說一般將煉丹十日爲一周,所謂陽一二三四五,陰六七八九十。五天又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排列順序進行。
      後晉到晚唐的時候,煉丹大爲盛行,最有名的方士楚澤編訂了蘇元明的著作《太清石壁記》,記載了各種丹藥的成份和煉制方法,如九鼎丹法,而且他還未皇帝煉過丹。可是煉丹講究丹緣,煉的人要,食的人也要,我看那個食了蘑菇的孩子還算有些丹緣才敢拿給他吃,否則,沒有丹緣的人,吃了輕則中毒,重則喪命。而沒有丹緣的人去煉丹,煉出來的就是毒藥啊。有些丹藥有劇毒,�面包含了丹砂、雲母、玉、代赭石、石、松子、桂,水銀等等。所以我不敢隨意告訴別人這是丹藥,不過我雖然煉不成真正的金丹,但是可以治病去毒的丹藥,我還是可以制作的。’說完,他深深笑了下。
      ‘而且,我現在正在努力煉丹,應該快接近成功了,我的祖上是葛洪,他的子孫衆多,基本在甯海一帶,我屬于前山葛氏。爲其長子渤的裔孫一支,不過我這房家道中落,才流落于此,不過只要我可以煉丹成功,一定可以再次光耀門庭,說不定可以重現祖上的輝煌。’那時候我才知道一劍道長的姓葛,那時他的眼睛來散發著很亮的光芒。
      不過我依舊問他身無長物,卻又是如何煉丹的,他神秘地笑了笑,說第二天再帶我們兩個去他藏著丹爐的地方。
      ‘你們兩個很有丹緣,可惜不喜此事,不過既然相見,我一定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他笑了笑,卷起油膩膩的袍子拂塵而去。我和堂兄則回到家中。
  • 我們帶著非常期待的心情回家去,孩子麽,總是對未曾見過的新奇東西抱著很大的好奇,在回村的時候我們遇見了一個村民,他奇怪地詢問我們天色這麽晚從哪�來,我老實的告訴他從道長出來,攀談之中,居然一時大意,將明天要去他那�看煉丹的事情說出來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隨意的一句,居然害死了好幾個人。
      這個家夥當時就很興奮,提出明天要和我們一起去,由于道長交代過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拒絕了,他也沒說什麽,只是悻悻地走開了,嘴巴�不幹不淨地嘟囔著。
      我認得這個人,那天道長用丹藥救人的時候他也在場,據說他做夢都想發財,雖然找過道長想將丹藥做成藥品出售,但被拒絕了。
      ‘沒有丹緣的人,吃了會死的!’道長一臉嚴肅的但又略帶滑稽地說。那個家夥則不以爲然。

    第二天,我和堂弟去了和道長約好的地點,但是根本沒有發現身後有人隨行。
      見到一劍後,他很高興,說昨天晚上煉丹已經略有小成,並且爲我和堂弟各准備了一份禮物,我問他是什麽,他卻笑而不答。
      他帶著兩個小孩,沿著山路崎岖的前行,我雖然和堂弟從小也在外面瞎跑,卻不知道這�有條山路。行了幾�路左右,居然在山腰處看到了一個山洞,洞口非常寬敞,可是按理這種山洞應該非常涼爽,可是進去的時候卻異常炎熱,甚至有些窒息。
      ‘道長,穿著這麽厚的袍子呆在這�你不難受啊?’堂兄問他,道長擦了擦滿頭的汗。
      ‘熱是熱,可是這衣物是祖傳的,脫不得,脫不得!’他只是略微挽起袖子,帶我們走了進去。
      洞內比較昏暗,可是還是有些許亮光,走進一看,居然正中間擺放著一口和成人差不多高的青銅丹爐,它的樣子非常古怪。
      最下面的底座是個扁扁的圓形托盤,上面雕刻了些陽紋圖案,下面由三個支角撐起,有點像冬天�取暖的炭爐,上面則像一口銅鍾,不過鍾鼻子卻是個空心的半圓形,最誇張的是鍾的兩側是兩扇弧度非常大的圓型提手,猶如兩只大耳朵一樣。整個爐子看樣子是有些年頭了,非常陳舊。爐壁居然冒著紅光,仿佛要燒著了一樣。接著不亮的爐火,我看見牆壁上還挂了幅畫像,和一柄劍,下面則擺放了很多零散的東西和器械,似乎是些藥物,因爲我進來後就聞見好大一股子雄黃味。
      ‘這�面正在煉丹,煉丹的火候也很重要的,所謂文火一炷香,武火一炷香,交替進行,好要嚴格按照天理之數,稍有差池就前功盡棄了。而且最關鍵的是即便煉好以後也要……’道長仿佛看著自己剛出世的孩子似的眼神望著丹爐,全然沒發現身後慢慢伏近一人,悄無聲息的在他後備刺了一刀,是把匕首,刀鋒進去了一半,剛好刺在右邊脊背上,雖然不致命,不過說話很困難了。
      我和堂兄兩人都嚇呆了,回過神一看,才發現居然正是昨天向我問話的那個人。
      ‘嘿嘿。’他得意地笑了起來,笑聲在洞�回蕩開來。
  • ‘你們居然引了惡人來我這�,想謀我的丹藥!’道長捂著胸口皺著眉頭吼道,我則哭著說不是我幹的。
      ‘是我跟著他們來的,不過你識相點就趕緊把丹藥交給我,否則我連這兩孩子一並宰了,這荒郊野外,你們三個就是化成白骨,也無人知曉。’說著他居然又摸出一把鐮刀,架在我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幾乎要劃破我的皮膚了,這下我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道長不說話了,只是指了指丹爐。
      ‘你拿了也沒有,沒有丹緣的人硬要食丹,只會害了自己,雖然這東西可以延年益壽。’他還沒說完,那人就沖上前一腳踢開道長,用鐮刀將爐頂掀開。
      �面居然倒扣了一只金碗,閃閃發亮,那家夥眼睛都直了,小心翼翼得將碗撥弄了出來。
      ‘媽的,原來是鍍金的!’他把碗拿到亮光出看了看,罵了一句。
      ‘那當然,本來是鋼碗,經常接觸黃白之物,自然也鍍上去了。’道長說了一句,便劇烈的咳嗽,我和堂兄跑過去扶起他,他則善意的摸摸我們的頭。
      ‘沒嚇到你們吧?’道長和藹地問。
      進洞的那人把爐子�僅存的三顆丹藥拿了出來,大概和玻璃彈珠一般大小,只是通體閃著紅光,非常好看,豔麗的很,那人用手拖著,拿出一塊手絹將他包裹了起來,後來眼珠子轉了轉,居然吞下了一顆。我看見他接觸過丹藥的手指頭,表面居然起了天藍色的一塊。
     ‘老頭,丹藥我拿走了,至于這兩個孩子就在這�陪你一起走吧,免得寂寞。’他又咧嘴笑了笑,走出了山洞。
      的確,我們根本不認識回去的路,往回走的分叉口極多,在野外一旦迷路,到了夜晚山狼就會出來。
      道長見那人走了,掙紮著爬了起來,從一個隱蔽的角落拿出一包東西,打開後是三包油紙疊得非常整齊巴掌大小的紙包。他將其中一個交給我,另外兩個交給堂兄。
      ‘我第一看見你就知道日後肯定會有大劫,這種病沒法根治,而且會隨著你的血一代代傳給你的子孫後代,不過這丹藥可以暫時緩解一下病痛,記住,一包是丹丸,一包是解丹丸的毒的。’他對堂兄說著,堂兄似懂非懂地點頭。
      ‘你日後會有刀傷,必定折傷一肢,這包藥不是金丹,卻可以去腐生肌,而且對傷口康複很有幫助,帶著吧。’他又回頭對我叮囑了一番。說著,他取下牆壁上的佩劍交給我們。
      ‘每到分叉口,將劍直豎,劍倒向哪�,你們就隨著那個方向下山,祖師爺會保佑你們的。’說著,他慢慢的將身子放下來,在地上盤腿而坐,做了個打坐的姿勢。
      ‘我要說的話說完了,你們趕快下山吧,我也要去了。’說完,他便閉上眼睛,不愛言語,臉龐也忽然變的灰暗起來。
      那時候年級小,根本不知道死爲何物,只是拿著劍和那三個紙包匆匆趕下山,果然,每到分叉口都將劍作爲導路工具,居然真的順利回到了村子。
  • 剛回來,就發現村子�的人圍繞在一起,擠進去一看,原來在村口發現了那個家夥的屍體,喉嚨到胃全變成了黑色,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軟塌塌的,還爛了好幾個洞,臭不可聞,猶如壞死的雞蛋。擡他起來的時候,一下沒扶住頭,喉嚨就斷開了,腦袋一下滾落了下來。
      大家只道是他吃了什麽劇毒的東西,可是怎麽也想不到是什麽。也只好草草安葬。由于道長交代過,任何事情都不要向外人提及,我們也只好把這件事爛在心底。
      後來我們也沒有再找到那個山洞,只好將那柄劍埋了起來,作爲劍冢。
      村�人對道長的突然消失非常費解,每當大家吃飯的時候都會聊到,許久沒有看見道長了,飯後消遣又少了一件事情,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將他忘卻了,唯一讓人記得的,只是他那說起話來非常嚴肅如同舊時候酸腐的老學究一般。
      至于那丹藥,紀顔的父親不以爲然,後來他離開了村子去外面遊蕩,藥自然交給我保管,我小心翼翼的藏了起來,可是當我接到他病重的消息爲時已晚,等我趕去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之後如道長所言,我斷了一條腿,這才記起道長的話,那藥用下後,傷好的很快,雖然斷肢無法再生,卻遠比尋常人要好得多。所以我才帶著藥來這�,我不能再看著紀顔也和他父親一樣了,否則這就是我分家的責任了。”紀學默默地說完,喝下口茶。
      “難道你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麽?他和他父親爲何會突然間得這種病?”我急切地問,以爲可以從中得到答案,不了紀學卻搖搖頭。
      “不知道,我只了解可能和紀氏嫡系長子一族的血有關,你也知道,紀顔的血有驅魔辟邪的能力,可是這能力只限于嫡系,我們這種分家的血是沒有這能力的,可是似乎這東西使用的太多,就會對身體很大的傷害。”他無奈地回答。
      “丹藥可以暫時延緩一下,後面的那包就是解丹毒用的,兩者缺一不可。”紀學站了起來,“好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等他醒了記得告訴他回去看看,那�的人都很想念他。”說完,紀學便轉身離去了。
      我忽然想起黎正走之前的叮囑紀顔少用血劍,或許也是這個意思吧。時候不早,我決定先去醫院看看紀顔,然後回報社繼續工作了。(丹緣完)
  • 真的....很好看....

    很感謝PO故事的朋友們......
  • 謝謝你們~我也是潛水在這默默支持的讀者喔
    期待有新故事
  • 謝謝分享~  我一直在等呢~

    好好看喔!!!

    期待~
回應...
 返回 醫美整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