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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亡靈的委託

十點五十七分,我縮在房間的角落,緊張地數著秒數。

今天是我搬進這個房間的第五天。為了保有自己的空間,我搬出學校宿舍,住進小套房,開始一個人的生活。想不到僅僅五天,就落得這樣緊張兮兮的地步。

十點五十八分,窄小的四坪套房,簡單的家俱陳設。空氣中一股沈悶的氣息流動著,四周靜得沒有一點聲音,與我擂鼓般的心跳形成對比。我坐著,故作鎮定地坐著,感覺時間緩慢地前進。

十點五十九分,額頭上浮現的汗絲已經匯集成水珠,順著我的臉頰一路滑到下巴。

為什麼,我要這樣等待著?

搬進這房子的第一個夜晚,正當我沈浸在獨處的幸福中閱讀小說之際,有一個聲音突兀地鑽進我耳裡。是電腦,我的電腦自己開機了。讀取硬碟的聲音讓主機嗡嗡作響,破壞了夜晚的寧靜。我不以為意,待開機完成後隨即將之關閉,且沒將此事放在心上。我望向牆上的掛鐘,那是晚上十一點的事。

第二夜,繼續翻著前晚未讀完的小說。故事的內容完全將我帶領到另一個想像的空間。但是電腦開機的聲音卻猛然將我拉回現實。不只是電腦,我的收音機也開啟了。空中傳來廣播主持人磁性的聲音,介紹著新世紀音樂家的新作。我手一伸便關去收音機,想必是因為老舊所以接觸不良,才會自動開啟。至於我的電腦,八成是電源開關壞了。那是晚上十一點的事。

仔細檢查過電腦跟收音機,發現完全沒有損壞的跡像,自動開機未免匪夷所思。但是根據電子科學生,建成的說法,那很可能是因為電流的脈衝造成的。比方說某個時間,有人同時開啟多種電器,就可能造成影響。瞬間的電流加大,可能會刺激某些電源自動開啟。我姑且相信他的說法。

第三天夜裡,有著電子搖控裝置的冷氣機,彷彿參與盛會似的,在相同的時間隨著電腦與收音機起舞。它們都同時開啟了電源,那是晚上十一點的事。

第四天,我越來越好奇建成所說的那種現象,因此快到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我就盯著鬧鐘看,想知道他的理論到底可信度有多高。果不其然,電腦、收音機和冷氣機又同時開啟。除此之外,我緊盯著的鬧鐘也開始響起來。

鬧鐘?可是我的鬧鐘是放電池的,並不像電腦或收音機需要插插頭。它是獨立的電源,照理說是不會受到影響。順手按掉鬧鈴後,我觀察著鐘面,發現一件怪事。鬧鈴的指針未和時針重疊,難道是壞了嗎?我再按開鬧鈴,但它並沒有再次響起。我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不希望心裡所想的會是真的。
  • 我開始懷疑,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我房間裡的電器自動開啟。如果建成的說法是正確的,那就無法解釋為什麼鬧鐘也會響。況且不是一次全部開啟,而是每天增加一個。這實在有點詭異。我注意到,怪事總是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發生。

    於是,第五天的夜裡,我瑟縮在房間的角落,等著時間來臨。所不同的是,我將房間裡所有電器的插頭都拔掉,就連鬧鐘的電池也拿出來。只剩下牆上一個不會發出聲響的時鐘,陪我數著秒數。

      十一點整。靜悄悄的空間裡,只有我緊張的氣息回到空氣中的聲響,而沒有任何東西自動開啟。我用力喘了口氣,放鬆地靠在牆上。突然間,聽見遠方幽幽傳來一聲嘆息。是誰發出這樣的嘆息?彷彿所有的痛苦與悲傷,都濃縮在其中,那樣的沈悶與無奈。

      沒有人,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窗戶關得死緊,門也沒有縫。所以,那是出自我的想像嗎?事實上,沒有人發出嘆息。

      我正打算接上電視的插頭,另一聲嘆息尖刺般穿入我腦海。為什麼嘆息?我曾有過這種經驗,不是真的聽到聲音,而是基於想像。有些時候,我會在腦海裡感覺到自己與自己對話。

    不是真的有聲音,而是好像意識分裂成兩個人那樣討論,或者爭執。現在的感覺,就像那時候。但是,我為什麼嘆氣?

      「嘆氣的是我,又不是你。」這個聲音並未劃破空氣中的沈默,而是直接灌進我的大腦。

      「放屁,如果不是我,那你是誰?」我終於產生精神分裂的情況了嗎?雖然早知道自己的神智可能有些問題,如今得到證實,難免不是滋味。

      「我是一個鬼魂。」那個聲音幽幽地說道。

    「什麼鬼?你是我精神分裂的另一個人格吧!」

    「都跟你說不是了,我真的是一個鬼。是我讓房間裡的東西發出聲響的!」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是哦,但是我想睡了耶!」睡著的話,應該可以停止這種無聊的自我對話吧!

      「怎麼樣你才會相信我是鬼?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隱約的憤怒。

      「什麼怎麼樣?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我已經打算就寢,並且考慮要不要服用安眠藥。

      「你不怕嗎?我是鬼耶!」他開始著急。

      「我就說你不是鬼,只出現在我幻想裡,有什麼好怕的?」我順手將家裡電器的插頭插好,讓一切都回復到最原始的狀態。

      他突然很大聲地說:「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一個鬼!」話才說完,房間裡剎時熱鬧得跟個菜市場一樣。
  • 電視裡,缺德的綜藝節目主持人正在消遣女明星;收音機裡傳來爵士之夜的熱情音符;鬧鐘鈴聲大作,宣告著錯誤的時間;電腦傳出主機板的提示聲響,就連冷氣機,也在秋夜裡傳出令人打顫的冷風。

    我站在房間中央,定定地看著這一切而無法動彈。左右張望,卻不見那隻鬼的蹤影。很快的,我無法再忍受房裡的喧鬧而大聲喊著:「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是鬼!不要吵了!」語畢,週遭的一切瞬間回歸平靜。

    原本完全不當一回事的我,開始害怕起來。這隻鬼想做什麼?他會附身在我身上,還是會抓我當替死鬼呢?

    「我看你是電視看太多了,我並沒有要對你怎麼樣。」

      「你…你不要讀我的想法!」我沒有說出來的話居然會被他聽見,他一定是可以直接讀取我的想法。

      「不讀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跟我說話。」鬼魂如此說道,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輕輕顫動著。

    只要不要侵犯我的隱私,這倒是可以答應。我很好奇他為什麼要跟我說話,便問道:「你是誰?為什麼來找我?」

    「我是誰?」鬼魂突然陷入沈思。良久,才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不過我知道一件事,我是被謀殺的。我恨殺死我的人,所以無法離開這裡。」

    「所以你是地縳靈嗎?那這裡豈不是鬼屋。」我悶悶地說。

    「對,所以正確地說,不是我找上你,而是你靠近我。目前為止,只有你聽得見我的聲音。」

    「讓我來猜猜看,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幫你報仇吧?」

    「不是這樣的。我已經死了,我知道死亡的痛苦,所以不想傷害別人。殺害我的人是不可饒恕的。我希望你能夠把他找出來,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都變成鬼了,胃口居然這麼小。要是我,肯定會想辦法整死對方。我疑惑地問:「就這樣嗎?我覺得你應該去糾纏他,狠狠地嚇死他!」

    「你太年輕,很多事你是不會懂的。我不能傷害他,否則,我也成了罪人了!」

    我是年輕沒錯,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懂得什麼是怨恨。我雖然年輕,但卻不是無知,關於悲傷與憤怒,並不是完全不懂。我對鬼魂說出自己的想法,證明僅管自己見識不多,但絕對不如他想像中那麼單純。

    「你果然還是個小孩子。你知道,有些東西是可以從書本上學到。但是有些東西,你只能從經驗中獲得。像是痛苦、悲傷、怨恨與憤怒。你知道它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卻對這些詞句沒有特別的感覺。因為你的歷練還不夠,你還沒有真正面對人生。」鬼魂的聲音透露著一絲笑意。

    火熱的氣息爬上我的臉孔,我知道自己的臉肯定是紅了一整片。但是稍微想想,面對一個年老的鬼魂,即使他要說我不懂事,缺乏人生經驗,那也無可厚非。其實沒什麼好難為情的。
  • 我故作輕鬆地笑著,如果有鏡子,那個笑容恐怕會比哭還難看吧。我說:「算啦,跟一隻老鬼比起來,我確實是什麼都不懂。」

    「誰跟你說我是老鬼了?」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是壯年過逝的。」

    壯年?

    我突然覺得爭論這些是件很無聊的事,揮揮手,換了話題:「好像離題太遠了。我們在談的是殺你的兇手吧!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不,我不記得。但是他好像跟我的工作有關,我想應該是我的同事吧!」

      「你不知道他是誰,卻知道是同事?這不合邏輯。」

      「我只記得,我們一起工作,討論工作上的事。但是他的身影總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好,那我再問你,你是怎麼死的?」

      鬼魂沈默了,好一陣子都不出聲。我也不催促他,逕自倒臥在床上。良久,他才慢慢地說:「我想不起來。我只記得,我看到他的痣。他身上有一顆很大的黑痣。他殺死我的時候,我一直盯著那顆痣,什麼都沒想。」

      「痣長在那裡?」

      「不知道。」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嘛!今天就這樣吧,我會幫你的。」

      鬼魂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長長嘆了口氣,便沒再說話,任由沈重的迴音在房裡遊走。
  • 既然這隻鬼住在我的房間裡,那就表示他和這房子是有關係的。想知道發生什麼事,自然是找我的房東問去。房東約莫四十歲上下,擁有整棟房子的產權。他先是言語閃爍,然後又顧左右而言他。直到我告訴他,我遇鬼了,他才願意老老實實地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隻鬼,是我前幾任的房客,就死在這個房間裡,是被勒死的。房東嚇壞了,但是房子也不能就這樣空著,因此稍作整理之後,又在社區裡貼起租賃的紅紙條。但是一連租了幾個房客,總是沒幾天就退租收場。房客們都說房子裡有鬼,房裡的東西會叫。

      聽到這,我差不多就知道家裡那隻鬼,大概沒有別的本事,只能讓電器開啟或發出聲音吧!

      房東的神色有點緊張,可能是擔心這房子再也沒辦法租出去。我告訴房東我並不打算退租,前提是他必需提供我舊房客的資料。我首先得知道那隻鬼是誰,才能幫他找兇手。

      對於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雞婆地調查起這件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是不想再受到打擾,也可能是我堪稱微薄的正義感在作祟。畢竟這很明顯是一個尚未破案的謀殺案,而且我也有幸和被害者接觸。況且再怎麼說,突然多出一位不速之客與我同居,總不是件愉快的事。

      循著房東給我的地址,找到鬼魂生前工作的地方。那是一間食品工廠,專門出產一些豆乾或滷味。林志傑,那隻鬼的名字,就負責這家公司的會計。我找到公司的負責人,並告知來由。負責人很親切,沒有老闆的架子,知道我是來詢問林志傑的事雖然露出訝異的表情,卻沒有拒絕我的拜訪。他只是淡淡地說:「最近工廠事情有點多,好累。」

      雖然覺得負責人對一個陌生人抱怨工作太累實在很怪,但是現下我比較在乎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負責人是否認為我的來訪對他造成負擔?難道我的探訪在這裡就要結束了嗎?

      「來,請這邊走。阿志是個很負責的員工,大家都很喜歡他。發生這種事,大家都很難過。」負責人並沒有要我離開,反而引著我走進工廠。

      我跟著走,眼睛不安份地轉動著,觀察四周的東西。走過裝滿豆乾的大金屬筒,產品輸送帶與塑膠帶封口的機器。工廠規模並不大,裡頭的員工也多半是中年或老年人。他們有的在操作機器,有的在把產品裝箱,有的則在配置調味料的份量。大概估算一下,不會超過十個人。

    滷味獨特的香味混合了機器與油污的臭味,其中還滲雜像是汗水的酸味。怪異的味道令人噁心,但是對這些員工而言,顯然就是支持生命能繼續的元素。

      走進負責人的辦公室,陳設相當簡單樸素,只有一副不大的辦公桌椅和一組會客用的陳年沙發。我坐在沙發上,飲啜著負責人倒給我的茶水。沒有秘書或小妹,就是負責人親手倒茶給我喝。

      片刻的安靜之後,我毫不隱瞞,說出遇見幽靈的事。負責人先是震驚,接著神情轉為憤怒。
  • 「你是太閒了嗎?拿這種事來尋我開心!」他大聲地說。

      我冷靜地反駁道:「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真的接受了亡靈的委託。如果你不相信,儘管找我的房東問去,他會告訴你房子鬧鬼的事。」

      他的額頭擠出一層薄汗卻渾然不覺。緊盯著我的眼睛,良久,才說:「我能幫你什麼?」

      「我要看照片,還要知道其它員工的背景。」

      於是,這個下午,我便待在這個小小的辦公室裡,翻著員工資料及公司的活動剪影。

      「這個人是誰?他在林志傑死後兩個月離職。」我揚起一張員工資料卡。

      負責人從滿桌的公文中抬起頭來,只瞄了一眼便給了我答案:「不是離職,那個人已經過世了哦!是交通意外。」

    「難怪你會說事情有點多。」半年內折損兩名員工,對於這家人數不多的工廠而言,算是大事了。

    「嗯,他們兩個人感情很好,常常一起出去玩,阿貴的女兒很黏阿志。」

    我悄悄記下他的名字,黃顯貴。

    「對了,你知道誰的身上有大顆的痣嗎?」我突然想起,殺害林志傑的人身上有顆明顯的大痣。

    「痣?」他突然笑了笑:「你看看團體照就知道了。」

    翻出照片仔細端詳。真的有個人,眉心長了大顆痣。我跳起來,大聲叫著:「找到了!這個臉上有痣的男人就是殺害林志傑的兇手!」

    「那個人就是林志傑。」負責人看也沒看我一眼。

    碰壁了。不過亡靈只說有痣,又沒說是長在那,我總不能去扒開每個人的衣服,看誰身上有痣吧?

    收拾失望的情緒,謝過負責人的熱心之後,我回到租賃的小窩。小窩裡還有另一位房客。我知道他老早就等在那兒,只是我的眼睛看不見。

    非常準時地,晚上十一點整,鬼魂對我說話:「發現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發現。不過,你在那個世界沒遇到你的朋友嗎?」我打趣地說。

    「什麼朋友?」

    「黃顯貴啊!他比你晚兩個月,死囉。」

    「黃顯貴?名字很熟,但我想不起他的樣子。」

    「那也難怪,你連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來,更何況是別人。你叫林志傑,在一間滷味工廠當會計。」

    「林志傑?那是我的名字啊?」鬼魂的聲音聽起來相當遲疑,自言自語地說著。

    「小孩子…」鬼魂突然大聲地說:「我有一個孩子,對不對!我已婚,有一個女兒!」

    「啊?」果然人死了,記憶也會跟著混亂:「你是單身,你說的女兒,我想是指黃顯貴的女兒。你跟他交情很好,他的女兒也很黏你。」

    「不是的,那是我的女兒。我記得她的樣子!」

    「那你記得老婆的樣子嗎?」

    他突然安靜下來,猶豫地說:「我…沒印象。但是那個小女孩的臉一直在我面前出現,他應該是我的女兒啊!」

    「就說你弄錯了還不相信。你沒有結婚,那來的女兒。她叫黃美美,是黃顯貴的女兒。你常跟她在一起,所以混淆了。」
  • 然後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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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後..我就去偷懶了.....>_<
  • 森林狂想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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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耶
    拜託你繼續貼啦  (五體投地跪求...)
  • 「黃美美…這個名字我也覺得很熟悉。」

    「別想這個了,你仔細回想一下,殺你的那個人的痣到底長在那,這樣好縮小我調查的範圍。還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最好是能想起他的名字!」既然他能想起黃美美,說不定給他一點刺激之後,也能想起其它人。

    「對了,你要不要跟你的家人聯絡?」我想藉著跟家人的互動來喚醒他的記憶。

    他遲疑著:「不了,我離開已經半年,正好是能沖淡悲傷的時間。要是他們知道我還停留在這,會很傷心的。我不要他們難過,我希望他們忘記我。」

    我真的無法瞭解這隻鬼的想法。能夠再次和自己的家人見面,應該要欣喜若狂才對,為什麼他寧願被忘記呢?人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唯一能留下來的,不就只能存在於他人的記憶之中嗎?那是活過的證據啊!

    我沒有再問他為什麼,或許有一天,等我也死了,可能就會明白他的想法。很多事總是要遇到才會懂,我慢慢能瞭解了。

    「只有我一個人聽見你的聲音,有時候還真懷疑我是不是瘋了。」

    整個晚上,他都沒有再說什麼。無論我怎麼試著跟他交談,都沒有回應。我揣測著,或許他正在懷念活著時的美好,也可能在回想有關黃美美的記憶。

      我盯著漆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突然想起一件事。鬼魂並沒有承諾我,只要幫他抓到兇手,他就會離開這房子。

      覺得自己像笨蛋一樣,大概是受了電視跟小說的影響。才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鬼魂之所以留在這裡,一定是因為有遺憾或是有冤情。一旦我讓他滿足了,他便會雙手合十,讓一道白光帶領他榮登極樂。但是,他並沒有這麼說。

      我停止愚蠢的想像,在平穩的呼吸中沈沈睡去。
  • 林志傑的員工登記資料:

      生日:民國五十年十月二十日
      地址:台北市松山區**********
      祖藉:台中市
      身高:169
      體重:65
      血型:B
      病史:無
      殁 :民國八十八年七月十三日

    黃顯貴的員工登記資料:

      生日:民國四十六年三月七日
      地址:台北縣中和市**********
      祖藉:台北縣
      身高:174
      體重:70
      血型:AB
      病史:無
      殁 :民國八十八年九月二十二日

      我將林志傑的資料抄在小冊子上,背面則寫著黃顯貴的。說不準什麼時候,這些東西可能會派上用場。

      秋日的下午,風裡隱隱傳遞著悶熱的暑氣。時節明明已是秋天,卻如同夏季般烈日當空,熱氣蒸得我掏出面紙,擦拭著額角滴下來的汗水。不一會,整張面紙濕得像抹布一樣,簡直能擰出水來。

      馬路的另一端,是正在放學的國小。成群的小學生魚貫擠出電動式的大門,嘰嘰喳喳,喧鬧地走著,要說那是一整群麻雀也不為過。大門的另一端,是前來接學生回家的父母。燈號變換著,壓境的大軍隨著導護媽媽手上旗幟的揮舞,快速朝著我的方向靠近。

      嘈雜的聲音逐漸變大,我快步走開。

      「你有沒有看昨天的卡通?真是太棒了!」

    「明天要舉行數學小考耶,我最討厭數學了!」

    「老師說,如果這週整潔比賽得第一名,就要請我們吃巧克力哦!」

    我聽著這些小朋友們不著邊際的對話,同時迅速往空曠的地方走去。小學啊,感覺很遙遠呢!曾幾何時,我也從一個天真瀾漫的小男生,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正當我在感慨的時候,一對母女吸引我的注意。

    小女孩拉著媽媽的手,撒嬌地說著:「我跟你說哦,我們今天檢查血型呢!保健老師在我的耳朵上刺了一個小洞哦!」

    媽媽摸摸小女孩的耳朵:「這樣啊∼那美美有沒有哭呢?」

    「我才不會哭呢!你猜猜看我是什麼血型?」

    「嗯∼」媽媽歪著頭,思考著:「我猜猜看哦∼妳是A型,跟媽媽一樣,對不對?」

    「才不是呢!再猜猜看嘛∼」

    「我想想看哦,美美是什麼血型呢?」看著那位母親,我想她早就知道小女孩的血型,但是故意不說出來。

    「快點嘛,再猜一個!」小美美有點不耐煩了。

    「好吧!我知道了,妳是O型,對不對!」

    「哇∼妳怎麼知道,好厲害哦!」小美美驚訝地叫著。

    「哈哈!美美的事,我當然都知道囉∼」

      我跟在她們後面,我知道那個小女孩就是黃美美。昨天在工廠的團體照裡,就有這對母子的身影。想不到居然這麼巧,在這裡遇到她們。

      她們的住所離學校很近,我對照了黃顯貴的資料,地址是吻合的。當他們走入建築物,我短暫的跟蹤便結束了。
  • 坐在咖啡廳裡,旋律優美的古典樂與咖啡濃濃的香味,和著精致的餐點,緩慢地滑進嘴裡。我享受片刻的悠閒,飲啜著最愛的花式摩卡。巧克力的甜味混合咖啡的苦澀,佐以綿密的鮮奶油,那是一種混雜著幼稚與成熟的奇妙感覺。

      我拿出寫有林志傑與黃顯貴資料的筆記信手翻著。突然有種不協調的感覺,模模糊糊說不上來,但你就是知道有些事不對勁。

    我逐一檢查這幾天所發現的各個線索,才發現原來是兩人的個人資料裡,有一個項目明顯不合常理。

      走出咖啡廳,天空仍然很亮,但先前的熱氣已逐漸消失。隔壁緊鄰著一間派出所,牆上貼滿了各種宣導海報。我心裡想著,若不是這些警察辦事不力,我又怎麼需要為林志傑的事費心呢?越想越覺得厭惡。

    此時,我留意到一張失蹤人口的海報。

      海報裡共有二十張面孔,他們分別是老人、小孩,還有一些智能障礙人士。正當我不經意掃過照片時,其中一張面孔吸引我的注意,好像在那看過這個人似的。

      我所找到的每個線索,都是一個點。但是現在,我相信我所擁有的線索,已經足以連接成一條線。而這張臉孔,就是最後一個,或許應該說,它是最前端的點。我認為整個事故的原因,就在這裡。

      夜裡,從未如此期待鬼魂與我對話,我有好多的疑問等待證實。

      十一點時,他說:「今天,你也在幫我找兇手嗎?」

      「沒錯,而且偷偷告訴你,已經有點眉目了。」我刻意壓低音量:「你知道黃美美吧?」

      「嗯,那個小女孩。」

    「她是失蹤人口。」一歲半的時候被人偷抱走了。

    「那怎麼可能!你去那問來的?」

    「我看見派出所貼的協尋海報。小孩子長的當然不像,但是一旁抱著小孩的母親,跟現在的黃美美有著相似的眼睛和鼻子。而且推算年紀也完全吻合。」我邊解釋,邊推敲這個說法的可信度。

    「就這樣?」鬼魂緩緩嘆了一口氣,說道:「只不過是長得像罷了,不見得是她。」

    「我當然還有其它的證據。」我好整以暇地將筆記攤開,並在紙上畫著:「這裡的血型資料寫著,黃顯貴是AB型。」

    「那又如何?」

    「但是黃美美是O型,她母親是A型。」再怎麼樣,A型與AB型的父母,是絕對生不出O型的小孩。

    鬼魂稍微遲疑,接著道:「就算她不是黃顯貴和他老婆生的,又怎樣嗎?就算她真是失蹤人口,那也和我沒有關係啊!」

    「我倒覺得大有關係。林志傑就是因為知道這個秘密,所以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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