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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夜~嬰牙(更正) 之後的也貼在這兒

第六十七夜  嬰牙 
被丟棄的,就是垃圾。聽上去倒是個極為簡單易懂的道理。 
雖然然每一個垃圾也曾經是一個有用處的東西,不過當失去作用時當然要扔進垃圾箱。 
在我的旁邊就是一個垃圾箱,準確的說應該是個果皮箱,很破舊了,綠色的油漆外科幾乎脫落光了,“愛護衛生”四個字也只能看見后面三個了,那個愛字完全磨光了。 
垃圾箱的入口出還黏著一塊香蕉皮,還有些乾涸發黃的痰跡,稍微靠近一些你幾乎可以嗅到陣陣帶著濃重刺鼻的酸梅味,和腐爛的水果味道。不知道這個城市創衛是如何拿到的,這種垃圾箱,也難怪路人在扔的時候喜歡作秀投籃技巧,畢竟如果扔東西的時候手如果碰到的話,會噁心很久。 
至於做報紙一不小心忙到入夜,早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看看手錶早已經快八點了,早已經厭倦了回家吃速食面的我決定買幾個蛋糕隨便打發下自己。城市開始遠離白天的喧囂,猶如一個少女,換下了佈滿灰塵的外套,穿上了黑色的絲綢睡衣,安靜地睡著了。 
路邊就有一家叫金冠蛋糕的小店,裡面的售貨員打著哈欠的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新聞裡似乎在報道最近越來越多的棄嬰事件。我則走過去問她要了幾個蛋糕。 
咬著蛋糕,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在是太難吃還是不習慣吃這個,我把剩下的半個蛋糕扔進了路邊的一個垃圾桶。誰知道高中那點投籃技巧忘光了,手生的厲害,蛋糕落在了垃圾箱外面。路邊有很多還未打烊的小店。大人們都顧著生意,正好一個小姑娘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站在店門外,估計是頭家的女兒或者是她的父母正在裡面購物,小女孩手裡拿著跟棒棒糖,好奇地望著我。我心想老自己大一個人了,總要為下一代起個表率作用,對著她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走過去撿起蛋糕扔進去,動作做的極為誇張,就像是作秀情景啞劇一樣。 
靠著旁邊的路燈,垃圾桶閃著綠光,黑洞洞的扔口像一張大嘴一樣。 
剛想轉身離開,卻發覺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拉了一下。 
回頭一看,一個人也沒有。我看了看路邊的那個小女孩,她的眼睛裡也充滿了不解,歪著腦袋望著我。 
“大概是錯覺吧,可能衣服勾住了什麼東西。”我暗自嘀咕了一下,手在衣角摸了摸,可是沒有什麼所謂的線頭之類的。我剛想轉身,但這次確確實實感覺到了,我的衣服被拉扯了一下。 
我沒有轉頭。 
因為我看見旁邊的小女孩驚恐的用手指著我,她的嘴巴開始慢慢變成個O形,接著哇的哭了出來。 
“媽媽﹗垃圾桶長出手來了﹗”小女孩已經把棒棒糖扔掉了,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朝店裡走去。 
我回頭一看,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手。蹲下體子,忍著垃圾桶撒發的臭味,我望裡面晃了一眼。 
黑乎乎的,什麼也沒看看見啊。 
可是我聽見一陣咀嚼聲,速度很快。我小的時候養過蠶。聽大人們說,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把蠶和桑葉放進小紙盒,就是那種以前用來裝打針需要的藥品的小盒子,將耳朵貼在盒面上,你可以聽見蠶咬食桑葉的聲音,有點像鋸子在木頭上來回拉,又有點像咬著蠶豆,很脆,很急。 
現下聽到的聲音,就是如此。直覺告訴我,垃圾桶裡面有東西。我拿出手機,打開燈,把垃圾桶蓋子緩緩地打開,當手機的燈光即將照進去的時候,一個看上去體型比狗稍微大一點的東西呼的一聲從裡面竄出來,嚇了我一跳。它用四肢在地面快速地奔跑著,迅速穿過了馬路,消失在夜色裡面。 
我想去追,不了卻被小女孩的母親拉住了,她硬要說我搶她女兒的棒棒糖吃。可是小女孩卻一再強調垃圾桶裡伸出了一只手。一下子亂成一團,好說歹說,我又幫她買了新的棒棒糖小女孩才破涕為笑,和她的母親離開了。 
第二天午休,當我把這件事情
  • 第八十一夜  面具 


    當我終於來到一個可以上網的小城市,已經花去了為數不多的假期一半的時間,原本是為了逃離都市的現代化的電腦生活,結果卻發現只是幾天不接触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般,看來想要如那個男人一樣放野四方,我還要多磨練下。 

    郵箱里居然有一封他的郵件,非常興奮的打開,居然是個關於面具的故事。 

    “面具是什麼,說穿了就像衣服,都是用來遮掩的,不同的是有人喜歡給臉帶上面具,有的人喜歡給心帶上面具。 

    我不經意居然走進了自古以來中國最為古老而又帶著原始氣息的地方,這里的空氣都是那樣的野性,即便在這個時代,我卻依舊覺得身處在上古,看不見鋼筋水泥,也看不到筆直的公路,什麼事情都要身體力行,雖然辛苦,卻有一種釋放感。 

    當然,在這個地方自然也有著許多在當地人看來都覺得非產稀奇古怪的傳聞,比如,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帶著面具的人。 

    那是怎樣一種生活啊,厚實的面具遮蓋了臉部與空氣的接触,而且在這常年潮熱陰濕的地方,最主要的,帶上著面具,你就如同路易國王的兄弟一樣,一輩子都將自己打入了和別人不一樣的空間,沒有一個人會把你當作正常人。 

    可是,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是正常的人和事,我到反而懶的去管了,於是我收拾好東西,帶著雖然喊累卻依舊緊跟著我的小丫頭,去尋找那個戴面具的人。 

    當地人聽說我要尋找那個帶面具的男人,都流露出一種非常怪異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笑,可是眉頭卻又緊緊皺了起來,他們紛紛勸阻我不要去,因為起先就有一伙人,也是聽聞了面具人的傳說,進山尋找,卻一個也沒有出來。 

    我聽了自然哈哈大笑,因為我自認為是一個可以應付任何情況的人,對於他們善意的忠告,我只好點頭答應,不過轉身還是朝山里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穿過了厚實如同�壁一樣的巨大的原始森林,並來到了先前我尋找的村落。 

    這里的人們非常的友善,嘴角總是掛著不變的笑容,人人如此,我想可能是遠離的城市喧囂,雖然過得清苦,卻也是件樂事,大家的好客讓我和李多有些頗為不適應,不過寒暄后,還是提起了關於面具人的事。 

    不過原本笑容滿面的他們對這個常年帶著面具的人總是一種嫌棄和唾罵的感覺,雖然對我他們非常好客,可是對於這個面具人,總是不屑與談論,好不容易我找到一位面貌和善,笑起來如同彌勒佛一樣胖實的中年男人,在他的肥厚的嘴巴右下角還有一顆米粒大的紅痣,也許他執拗不過我,加上我給他一些便宜卻好看的小玩意,他拿起來瞇起眼睛看著,終於答應了 

    ‘這個家伙總是喜歡和大家伙做的不一樣,有什麼好處呢?村子里任何活動都不允許參加,大家只是給他僅僅維持生計的吃食,村里的老人勸了他老幾回了,可他倒有理,像野象一樣蠻橫,哼,要不是你求我帶你們去,我幾乎都快忘記還有這麼個人了。’即便是友善如他這樣的男人,提起面具也是一肚子怨言。 
    這是個怎樣的人啊,我不禁起了興趣,一個人要做到被周遭環境孤立在外,卻也不是件容易忍耐的事情。 
  • 這個村子本就是十分荒敗,雜草已然長到大腿左右,每走一步都要忍受著帶著異味的野草氣息,尤其是越接近那人的住處環境就越糟糕。 

    ‘瞧,他就蹲在哪里劈柴,我就不過去了,省的心煩,過段時間我來接你們,村子里為你們準備飯食。’胖男人對我和李多晦澀地笑了笑,忽然帶著一種異樣,尤其是他看著李多的眼神。 

    我順著胖男人細細的手指頭望去,果然,一個拘僂著的人影似乎正在努力地舉著斧子劈柴。他背對著我們,自然看不到那個傳說的面具是如何樣子。我讓李多在原地呆著,自己小心地靠了過去。 

    他看起來沒有察覺。 

    不過當我離那人幾米遠的時候,提著�跡斑斑的鐵斧子的他猛的轉身,朝我跨前一步。 

    那是怎樣一張面具啊。 

    我們是個擁有悠久戲劇曆史的國家,多種多樣的臉譜比西方的莎翁戲劇早上數百年,可是你遍尋所有,恐怕也沒看過這樣的面具。 

    橢圓形,上面略寬,整個面具在擁擠進層層疊嶂厚實樹葉縫隙的陽光照射下泛著奇妙青色的光澤,猶如一個巨大沒有成熟的橄欖,又像是油漆刷過一般,在寬闊額頭下稍微凸起的兩條小指頭粗細類似眉骨的東西下有兩個扁平的窟窿,我看不清除他的眼球,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在注視著我。眼睛中間隆起了高高的一截,下面則如刀割開般的一條裂縫。 

    身后響起了一聲驚叫,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也難怪她會驚呼,的確,猛地一看這個面具,的確會嚇一跳。 

    ‘您好。’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穩定下來,並且伸出手,可是這個看上去身材瘦弱的人絲毫不理會,只是對望著,當然,我時刻關注著他手里的斧子。 

    他忽然搖頭,接著指了指面具上相當與嘴的位置,接著沮喪的搖頭。 

    難怪,原來他無法說話。 

    ‘能聽的到我說話麼?’我只好收回手,再次問道,這次他反應很快,努力地點著頭,再我看來,這人並不十分討厭,起碼沒有那些村民描述的。 

    李多也適應了過來,朝他擠出些笑容,我則拿出張紙,希望他能寫下些字,不過很失望,他好像練筆都沒見過。我只好通過他點頭搖頭來判斷他的回答。 

    不過面具人很熱情的拉扯著我走進他的住處——一間低矮潮濕由圓木搭造地木屋,這一帶一人腰粗,幾米長的上好喬木隨處可見,這里的人幾乎都是靠它來做房子,反正處於亞熱帶,沒有台風之類的東西,堅固的木屋足夠抗風遮雨了。 

    房子里面很簡單,但也更加難聞,李多忍受不了只好站了出去,而我也盤腿坐在一張幾乎臟成黑色的竹席上,面前則擺放了張低矮木卓,上面的紅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 他給我一個木杯,還算干凈,我用袖口擦拭了下,接過他倒來的茶水。這種茶水略帶紅色,是由當地的一種根莖植物晒干再經過大火煸炒而成,喝的時候則拿出放在長長的空心竹筒里——當然,他們也用這個裝飯。茶水開始喝著非常苦澀,可是下肚后卻覺得豁然開朗,開始的悶熱煩躁一掃而空,接著自然是口腔內壁一種滑膩甜香的感覺。據說森林里瘴熱之氣非產傷人,加上氣候炎熱,大家都是赤裸身體,所以時間長了容易中毒,自然要喝能夠適應這里氣候的植物泡制地茶水來抵御了,所以喝茶並非只是為了茶道,更不僅僅用來裝高雅用的。 

    一杯茶下肚,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高興,搖晃起腦袋,看得出,他很久沒和人接触了。 

    ‘為什麼,你要帶著面具呢?拿到面具不好麼,和大家一樣生活,他們也會接受你的。’我看他高興,也就順口說道。 

    面具人忽然猛的站了起來,雙手抱著頭,非常痛苦的搖晃著,接著拉起我,走出房子,然后指著遠方,不停的蹦跳著。 

    我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那根本是和村落相反的方向。 

    接著,面具男人又做了個跑的動作。 

    ‘你叫我趕快離�飫錚俊�移婀值匚剩�墑俏一瓜攵嘧〖柑歟�私庀掄飫锏姆繽寥飼欏?

    面具人拼命地點頭,接著他看著我背后,忽然驚恐地退后著,我從他裸露在外的眼球能看到一種本能的畏懼。 

    忽然聽到一陣嘰里呱啦的話語,語速非常快,不過我聽不懂,朝后望去,果然,先前的那個胖子過來了,他換了套傳統的服裝,背著手頭上帶著高高的海藍色布帽走過來。 

    面具人趕快逃進房子,還沒等我反應,他就把門關上了。 

    我和李多沒有辦法,只好跟隨著胖男人回村子去了,走遠后,我還回了回頭,面具人依舊沒出來,只有那件木屋孤零零矗立在那里。 

  • 晚上的飯菜相當豐富,都是寫好吃卻從來沒看過也沒聽過的東西,什麼豬拱菌啊,碎末山螃蟹啊,水菇菜烤魚,雞肉稀飯,總之都是些好吃的佳肴,李多吃的滿臉通紅,卻還是一個勁往嘴巴里塞,我提醒她注意身材,她卻只當沒聽到了。從那胖子的嘴里得知,這些食物都是促進消化的,非常有營養。 

    現場還有傳統的歌舞,,中間點燃著篝火,大家身穿著傳統民俗服裝,非常艷麗多彩,那些女孩們搖晃著蓬松的長發,雖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但他們非產開心,如同過節一般,我自然也跟著一起高聲歌唱,快樂果然是會傳染,只是一些當地的女孩在一邊對著我李多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又低聲笑著,那笑容不像高興的笑,反到有幾分嘲笑的味道,弄的我有些奇怪,卻又不便多問。 

    宴會結束后晚上我們睡在竹子編制的竹床上,下面則是用一種特殊的香料烘烤著,村民反到都集合在在外面,一個都不進來。我們兩個頗為不好意思,這里只有那個胖男人的漢語稍微好些。 

    ‘它是名貴的香料,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或者村子里的舉行祭祀的祭司才有資格使用,這種香料可以使人的毛孔打開,去除汙垢,讓皮膚變得光滑,而且還帶有奇香。’胖子友好而帶著些許殷勤地說。 

    這里的人大都能聽懂漢語,不過說卻不十分流利,所以我只好和胖子多交流下。 

    ‘你們在這里好好住著,過幾天再帶你多看看。’胖子又望了望我和李多,最后目光停留在李多裸露在外的白皙胳膊上,李多被看的有點發毛,躲到我身后去了,胖子似乎也發覺自己的失態,只好賠笑著退出去了。晚上李多說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而我則覺得始終有些事情沒有搞清楚,而長期帶著疑問,是我最無法忍受的。 

    於是我又想到那個面具人,我決定再去見見他。 

    第二天照例是豐盛的飯菜,而且大多數都是我和李多吃了,丫頭雖然說著要趕快離開,不過美食送上來,昨天晚上的擔憂又拋之腦后了,而我則只吃了一點,飢餓感可以使腦袋反應更快,也更清醒。 

    吃完飯,我變說要上廁所,這里沒有公測,大家方便都是隨意隨地,所以胖子沒有太注意,只是朝我指了指外面,我便溜了出來。 

    還好我的記憶不錯,很快,變找到了那個木屋。 

    那個面具人照例在外面劈柴,他發現我過來的時候,不安的四處望了望。
  • 接著又指了了指我旁邊的空位,並雙手做了個長條的動作。 

    ‘你說昨天那個女孩?’我問他,面具人點點頭。 

    ‘還在村子里,吃飯。’我回答,面具人飛快地搖搖頭,接著低頭在思考什麼,忽然他拉起我的手,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次光線黯淡,加上他一直把手籠在袖子里,所以沒有仔細去看。 

    這時,我看到那手居然也是如面具一樣的青色,並且粗糙不堪。 

    莫非我忽略了一些事情,或者是人的一貫的思考錯誤?不及我細想,面具人拉著我朝房子后面走去。 

    在房后有一顆樹,一人多高,面具人使勁在樹下挖掘者,忽然挖出一個鐵盒子。 

    一個深黑色的鐵盒,還上著鎖。 

    面具人顫抖著雙手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個紅色綢緞包裹的東西。 

    在這一帶,如此精細的綢緞是很罕見的,而且我看上去更覺得像是只有中原一代才有的衣飾。 

    他忽然把綢緞打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猛的將里面的東西往面具上一扣。 

    我仿佛看到什麼東西一閃,接著,眼前站著另外一個人。 

    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要不是和面具人完全相同的衣服和頭發,我絕對以為忽然間被人使了魔法,一個大變活人的魔法。 

    接著,面前的這個人毫無表情,抬起青色的左手在臉上一抹,雖然只是一瞬,但我發現先前的臉猶如蛇蛻皮一樣軟塌塌的褶皺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馬上又一張臉變換出來,這次是個皮膚松垮,皺紋橫溝般的老者形象,透著樹木在炎熱陽光下烘烤出來的木香,然后又是一張年輕女孩的臉,就這樣我傻子般的看著眼前的人一張張的變換著不同的臉。 

    而最后,出現在我面前的還是最初那張面具。 

    不,或許我該說那才是最真實的臉,而我卻愚蠢地以為那是面具。 

    ‘這麼說,戴面具的,是那些人?’我顫抖著聲音問,男人艱難而緩慢地點頭。 

    當周圍的人都帶著面具的時候,不帶面具的人反而會被認為帶著面具,這就是我們的邏輯,雖然荒唐,卻往往十分準確。 

  • 我以為自己很聰明,卻依舊跳不出這個圈子。 

    眼前的這個男人非常悲傷的將人皮面具從腦后取出來,原來所有的面具通過一跟細如發絲的鐵絲控制著,通過手頭的操縱,從額頭上拉過去拉過來,而面具本身也非常的細致,充滿彈性,摸上去很滑,半透明的。,我拿起來嗅了嗅,聞到陣熟悉的香味。 

    ‘這種香料可以使人的毛孔打開,去除汙垢,讓皮膚變得光滑,而且還帶有奇香。’耳朵邊回蕩起那胖男人的話,以及想起他一直看這里李多的眼神,還有篝火會上眾人那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歡迎遠道客人喜悅,反而像是收獲獵物的慶祝。 

    ‘糟糕。’我大喊一聲,顧不得手里的面具,朝村子跑去,而青色臉孔的男人卻一把拉住我,並把盒子交到我手中。他指了指盒子,又指了向遠方。我接過盒子,來不及去看,而是直接跑回村子。 

    宴會已經結束,我卻沒有找到李多,胖子有些奇怪我去了這麼長時間,我則強作笑容,說食物太豐盛,吃撐了,他也別有用心的笑了笑。 

    ‘吃的多才好,這樣膚質才緊繃起來。’胖子勸慰到,我看著他,忽然想到那張面具下究竟應該是怎樣一張臉。 

    還好,我在一堆女孩中間找到了她。 

    那些身著著黑色布衣,面容姣好,卻非常黯淡的姑娘,貪婪地用雙手撫摸著李多的手和臉,並拿著很多頭飾給她戴上,女孩們的眼睛里射出攫取的光,我賠笑著將李多從她們中間拉出來。 

    ‘干什麼啊,她們在幫我試首飾和衣服呢?’她到不十分情願了。我來不及多解釋,只是說要趕緊離開。 

    不過現在不行,因為外面全是人,而且如那胖子一樣,所有男人的腰間都挎著明晃晃的彎刀。 

    天色已經漸晚,我耐著性子,等待剛剛入夜的瞬間,因為那時候人的視野最狹窄,無法完全適應從光亮到黑暗。 

    果然,那些人開始有些揉眼睛了,我從房間里找到了兩套衣服,那是昨天晚上胖子叫我們換上的,我不太想穿,就打算留起來帶走,不過現在有用處了。 

    我和李多換好衣服,並拿出盒子里的面具,各選了張戴起來。李多雖然願意,但還是戴上了。 

    看來,那個男人早就知道盒子里的面具我用得著了。 

    果然,我們穿著衣服,帶著面具從外面小心走了出去,守衛們沒有注意到我們兩個。 

    只是戴著面具的感覺難以名狀,仿佛涂了層厚厚的蜡油一樣,整張臉都覺得很重,很奇怪明明是非常輕薄的面具一戴上就覺得很艱難,呼吸也有些不舒服。 

    從住的地方到村口完全脫離村民的視野,有好長一段路,我們盡量低著頭走在路邊,偶爾過去的幾個村婦沒有在意我們,只當是一對年輕人,正當我以為即將逃離這里的時候,忽然那個胖子從前面閃了出來。 

  • 他依舊帶著古怪的笑容,上下打量著我們,不過手里的刀已經拔了出來。 

    ‘尊貴的客人,為什麼要走啊,莫非山寨的飲食不合您的胃口?’他笑著說。 

    ‘為什麼。’我低聲問。胖子愣了下,接著收起笑容。 

    ‘沒什麼為什麼,這是我們的生活生存方式,即便你們不送上門,我們也需要出外獵食,你無法理解我們的痛苦,在沒有面具前,所有人都把我們當作怪物,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稱呼我們為賤民,我們的生死甚至抵不過一頭豬!而這僅僅是因為我們的村子里世世代代的都無法改變的膚色和容貌而已!’胖子聲嘶力竭地喊著,手中的刀也抖動起來,反射的月光如同白色的魚,在我腳邊游弋。 

    ‘可我沒這麼想,而且那個男人也沒有帶啊。’我繼續說著,但卻緊握著口袋里的匕首,隨時做好搏斗的準備。 

    ‘那是他的事情,我們沒有殺他,但又怕他亂說話,只是稍微動了點刑法,因為族里除非犯下大罪,否則我們沒權利處死任何一個族人,這點,我們可不像您們漢人,專喜歡窩里斗,自相殘殺。’胖子帶著譏諷語氣說道。 

    ‘不過我倒要感謝你們,要不是我們無意知道了變臉的訣竅和人皮面具的制作辦法,恐怕還要一輩子活在痛苦里,包括我們的子孫,而我的漢語,也是向那個人學的。’胖子繼續說著。 

    ‘誰?’我問道,居然還有一個懂得制作這種古老面具的人。 

    ‘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告訴你吧,他也是個面貌恐怖古怪的男人,正是知道他也帶著面具,所以我才像他討教,因為不僅僅是為我自己,也為了我的小女兒,當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容貌就精神失常了。當我告訴他原因后,他很樂意的教會了我,不過當我問起他的來曆,他只是冷冷地說了句,我只是一只逃出蜂房的工蜂罷了,接著便不說話了。’胖子說道自己的女兒時候,忽然流露出一絲悲傷。 

    ‘所以,你們安心吧,我會剝下你們的皮,做成最好的面具,尤其是那個女孩,我會把你的臉留給我女兒,經過葯物的處理,你的臉永遠都不會變化,能夠永遠保持容貌不正是你們女人最期待的事情麼?’胖子冷笑著,操著刀逼近。 

    正當我準備一搏時,一個人從后面竄出來,舉起了根棍子,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胖子,一下把他砸暈了。鐵棒砸在胖子的左臉,粗糙的木杆刮花了他的臉,借著不多的昏黃光線,我看見胖男人一半的臉露出了青褐色的面容,那只眼睛圓圓的鼓脹出來,我真的無法分辨,到底那邊是他的臉,那邊才是面具。 

    抬起頭,原來來者就是是住在木屋的男人,他又一次救了我們。 

    月光下他的臉愈發駭人,但眼神卻非常柔和,他努力笑了笑,兩變的顴骨縮緊了下,但嘴唇卻沒有變化。 

    原來,他的嘴巴早就被人用鐵絲縫緊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走過去伸出手,他則奇怪地望了望我,也不安地伸出手來。 

    我們緊緊地握了下。 
  • 在他的帶領下,我和李多終於走出了那村子,接著仍然不放心,連趕一夜路,等認為完全走出了那山脈,我們才找了件小旅館住下。雖然我很擔心他回去后的處境,我也邀請他離開那個制造人皮面具的村子,但他堅定地搖頭,我怕村子里的人追來,只好作罷,或許真如那個胖子所說,他們是從來不會殺自己的族人。 

    躺了整整一天,我才爬了起來,李多似乎非常疲倦,我沒有叫醒他,自己打開那個盒子看起來。 

    原來盒子里還有幾張發黃的稿紙,里面記載著一些文字,不過更像是從日記本上撕扯下來的幾頁。 

    通過那幾頁紙,我知道原來幾年前就有一直探險隊伍來到過那村子,在被村民當牲口一樣養了一陣子后,全部被活活剝皮了,這幾張紙是一個僥幸逃走的人記錄的,他顫抖潦草的筆跡讓人感覺到了他的恐懼,不過很可惜,看來日記並沒有寫完,最后一張紙上已經黯淡如黑的血跡標明他應該也遇害了。日記可能是那個唯一不肯帶面具的男人收集起來的。 

    最后,盒子里是張殘破被血跡模糊的證件,證件上的照片,是一個笑嘻嘻的胖男人,嘴巴右下有顆紅痣,米粒大小。 

    李多嚇的不輕,我們只好在小鎮上多住幾天,找到機會,我才把故事寫給你,現在我只是想查查那個會制作人皮面具的男人的下落,因為我隱約覺得那人似乎和父親生前追查的使用魘術一族有些關系。”紀顏的信到此為止,看看日期,已經是一天前的。 

    我無法幫助他,只能默默為他祈禱祝福了,只是走出網吧,我看著周圍的陌生人,真的有些迷糊了,到底是我看著他們像帶著面具,還是他們看我像帶著面具。 

    或者,我們都帶著。(面具完)
  • 第八十二夜  懷夢草 

    在古代,很多成功人士總喜歡標榜自己的不同,形容最多的就是自己出身前就已經被上天安排好了要去做什麼,這些傳說表現的直接的就是自己的母親再懷自己前總能做些千奇百怪的夢,例如舜的母親夢見吃下土巨人的泥土而懷舜,漢武帝劉彘未曾降生,他母親王夫人也說自己夢見擁日入懷。孫堅的妻子懷上孫策孫權兄弟的時候,也分別夢見月日入懷,當然,我小時候自然也會去好奇得問母親懷我的時候夢見了什麼,可是答案非常失望,母親思考良久,只是回答經常夢見吃紅燒豬腳。 

    也難怪,那個年代母親在懷孕的時候連雞蛋都吃不到幾個。 

    可是夢的確是非常神奇的東西,最出名的當然是要屬周公解夢了,周代還有專門的占夢官。《周禮•春官•占夢》雲:“占夢掌其歲時,觀天地之會,辨陰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關於夢的形成,民間多認為是靈魂離開了軀體的游蕩,是靈魂的經曆,而死亡,則是靈魂永久的離開身體。 

    何謂六夢?《周禮》中將夢分為正夢、噩夢、思夢、寤夢、喜夢、懼夢等。 

    做夢頗有禁忌,據說古人睡覺很有講究,如枕頭要高點,是為“高枕無憂。”最好側身而睡,忌諱開口仰面“屍臥”睡覺地點忌寒,忌風,忌近煙。春臥南首、秋臥西首、冬臥北首。睡前最好清心寡欲,少思少想,自然不會做夢,而且佛教認為夢代表著人的欲望,夢多則意心雜,對於修行者不利,他們往往採用詠頌多遍經文來禁夢,或者干脆不讓自己熟睡,徹夜閱讀經書。 

    而我所要說的,則是關於一個占夢官的故事。 

    占夢官屬禮部,最高為太卜,下面則是占夢官員,多為解決皇室的夢境或者星相變化。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項古老的工作已經幾近消亡,就如同伴隨著紫禁城的炮聲,宮廷的御膳房流落到民間一般,養尊處優的占夢官也要為自己的生計著想了,而我居然探究到,這個城市就有一位靠占夢為生的人。 
  • 這種人往往和市井騙子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事實正是如此,真理與謊言,荒謬和現實總是一線之隔,如果都那麼好區分,也就沒那麼多煩惱事了,所謂大智若愚大奸若忠,大師和騙子自然我等凡人肉眼是分辨不出來的。 

    當然,在我去見他的路上,仍然對這種事抱著懷疑態度。 

    這個奇異的男人居住在一片貧民窟內,我們對算命先生最喜歡諷刺的一句話就是:“既然你這麼準,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命算好點呢?”而我自然也萌生出這種想法,但既然來了,見一見也不會損失什麼。 

    四處追打著的臟著小臉的少年,看見陌生人就害羞的躲藏在�角,猶如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探著腦袋睜著大眼睛望著我,收破爛的老人,和靠著一輛拖車的移動早餐店,一切仿佛都很熟悉,我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兒時居住的地方,只是二十年后,這些地方仿佛從未曾變化過一樣。 

    這個被大家喚作老葉的占夢者在這一帶非常出名,隨便問個人他都能講出一堆關於老葉的故事。 

    只是大家聽說我現在要去找他,都搖頭說不要,他們說要找老葉,最好入夜以后再去。 

    我當然更加的好奇,不顧大家的勸阻來到老葉的住處——一個在這一帶少見的帶有庭院的磚瓦房,青磚白瓦,潔凈如洗,和周遭的木棚低矮如柴房的的房屋形成很強烈的反差,庭院里右邊擺放著一些盆栽,只是相當奇怪,陶盆里只有黑色的泥土,什麼都沒有種,想必主人還沒有決定好,另外還有一直半咪著眼睛毛色黑白相間的貓咪趴在門口打盹。 

    我小心地走過去,拉開了圍欄的木門,伴隨著咯吱一聲,似被驚醒的貓警覺地抬起頭,但身體依舊保持著躺的姿勢,它圓睜著雙眼望著我。 

    當我逐漸走進由貓把手的大門時候,這只貓忽然弓著腰向后伸去,接著猛地跳了起來,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猶如一直豪豬,體型也大了,它彎起腰,對著我,咽喉發出的聲音讓我想起了準備攻擊獵物前的響尾蛇。而且它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奇怪,我卻一直說不上來。
  • 我只好呆在原地不動,對著門喊了句。不多久,大門打開,一個人影走了出來,四十來歲,滿臉絡腮胡子,寬額劍眉,隆鼻闊嘴,四方國字臉,身材雖然不十分高大,卻相當健壯魁梧,他蹲下來,一把拎起那很不友好的貓咪的脖子,猶如提著一塊毛被子一樣,貓忽然也老實很多。 

    “別鬧了。”中年男人朝貓屁股輕輕一拍,便不再搭理它,貓也知趣的走到一邊繼續睡覺了。 

    “進來吧。”男人看都不看我,低頭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滿是油膩,幾乎已經結成了半透明的油殼子,自顧自地走進了屋子,我當然也跟了進去。 

    房間里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和木頭的清新味道,所有的家具似乎都未曾上色,保留著原始的明黃色的色調,�壁雪白一片,猶如剛刷過一樣,我拿過一張木凳,居然還是打了蜡的,握在手里光滑如琉璃。坐在茶幾旁,老葉很快端來兩杯清茶。靠�擺放著一張很大的木床,大概一米多高。床上鋪者白色毛巾被,前面高高隆起,想是枕頭一類的東西。 

    老葉招待我喝茶坐下后站了起來說占卜這種事情要沐浴更衣,你就算了,不過也要燒柱香,以示虔誠,說完從床下掏出一根香遞給我,燒罷后自己就走進里屋,沒多久,聽見里面又水聲傳來,再等片刻,老葉走了出來。 

    這次卻和先前大不相同,面龐干凈,挺胸直背,穿著一套類似道袍但有是白顏的長衫,上面只在胸前印著一副八卦。 

    “夢為天機,解夢者不吉,所以干我們這行的越來越少,而我也看夢而言,普通無關痛痒的我可以告訴,但事關生死興亡,我便不再說話,希望您能見諒。”老葉忽然對我鞠了躬,說罷,站在我面前。 

    “其實我不想解夢,更不想知道關於未來什麼的,不過倒是想聽聽葉先生在解過那麼多夢,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事發生過。”我盡量措辭謹慎些。 

    老葉眼珠子往上翻動了幾下。 

    “當然是有,只是怕你不信。” 

    “未曾細說,何來不信。”我笑談。 

    “既然這樣,那我告訴你吧。”老葉知道我不是來解夢的,反倒有些輕松,脫去鞋盤起雙腿端正地坐在木床上。 

    “解夢和占夢並不相同,解夢是幫人釋夢,而占夢不一樣,那是來人問我們問題,我們靠自己做夢了來得出結果,就如同算卦者靠抽簽或者是龜殼銅錢一個道理所以,解夢並沒什麼了不起的,占夢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在幾年前,一個生意人模樣的年輕人來到我這里,他面容憔悴黑著眼圈,我一看就知道為夢所擾,果然,他告訴我自己一直做噩夢,但一醒卻又記不起自己夢見了什麼,所以到現在都不敢睡覺了,而長期這樣,生意也沒法做下去了,自然從朋友那里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幫幫他。 
  • 我讓他邊吸著檀香,邊睡在我床上,然后坐在一邊看他,果然,沒多久他睡著以后開始流汗,接著抓著自己胸口衣物不放,臉色蒼白,這個時候斷不可驚嚇他,將他喊醒,只能輕微搖動其身體,或者以指甲按其人中或擠壓他的大拇指讓能讓他神智恢復。 

    這人醒后告訴我他又做了噩夢,但依舊記不得夢見些什麼。不知道自己夢些什麼,這叫我如何解夢,我幫人解了這麼多次還頭次遇見這種事情。不過我卻早有準備。”老葉說到這里,忽然停住神祕地笑笑,用手掌拍了拍自己身下的木床,接著將床被掀了起來。 

    出乎我意料之外,原來這木床實在是非常奇特,就如同轉為人體設計一般,隆起的部分並非是一個枕頭,而是床體自身凸起了一塊,整個床渾然一體,側面看像一個倒扣的勺子一樣,好生怪異。而且床頭也放著一個埋慢土的陶盆,和院子里的一摸一樣。 

    “這叫夢床,是用非常稀有的木有制成,所有躺在床上的人,他們做的夢都會被記錄下來。而我在躺上去,就能重復看到先前那人所做的夢了。所以我不對它上漆,而且這個是祖傳的,占夢世家才有的好寶貝。” 

    我哦了一聲,想不到居然又如此神奇的東西。 

    “不過,要是我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我是斷不會躺下去的。”老葉語帶顫抖,似有難言之隱,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繼續說下去。 

    “你可能知道,夢主反向,所謂平夢主凶,夢凶得吉。當我睡下去的時候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一片白色,然后是一團棉花一樣的東西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整個地方很快被它塞滿了,而我也逐漸喘不上氣,還好我神智尚在,趕快從床上跳起來。做夢有兩種,一種是深睡之夢,就是俗話說的睡的很死,另外種是神未定之夢,也就是碰巧打個盹做的夢,后者很容易醒,但做的夢也不可靠,所以占夢有規矩,所謂五不占,就是五種夢是不占卜的,神未定之夢就是其中之一,而我躺在床上所看見的,就是這種,所以我也能很快醒過來。 

    既然看到了年輕人做的夢,似乎就很好解決了,但還是非常奇怪,我只好暗地里去查查那個年輕人——有些人,他們來求我解夢占夢卻不實話實說隱瞞內情,因為占夢解夢又規矩,他們怕触犯所以多有忌諱,這樣我就必須了解清楚才行。 

    果然,那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公司開的十分火鬧,想必多是來路不當,但我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我只好告訴他多寧神安息,不要思慮過多而傷神,年輕人不滿而去,我原以為事情結束,可沒想到最后弄到自己身上來了,所謂打鷹的讓鷹啄了眼啊。”老葉說到這里,似乎有所感触。 

  • “那之后我開始和年輕人一樣,不停的做夢,而且醒來后滿身大汗,卻記不起夢見了什麼,而且開始日漸消瘦神氣不足。我只好反過去找那個年輕人,結果被告知這人居然發瘋了。我去看他,也是滿嘴胡言亂語,當我沮喪著要回頭的時候,年輕人似乎認出了我,抓住我的衣袖大喊起來。 

    ‘來了,來了,你也快了,你遲早是醒不過來的!’說完,又自己一邊瘋去了。 

    我開始意識到不妙,卻沒有破解的方法,看來這東西如同傳染病一樣,居然把我也拖下來了。接下來的幾天我遍尋古書都沒有辦法,而一些我的行內師傅也不敢為我圓夢,而我忽然也發現,自己睡眠做夢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睡的越來越死。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再自己父親遺留的一本幾乎被我賣掉的手記上看到了一段話。 

    ‘夢者,魂行也,夢不得醒,則魂不歸,觀似醒而實為夢中是為懷夢,夢無實形,然聚之則奪人魂,終不得脫。’ 

    家父的留言提醒了我,原來夢就如同袋子里的水,人的魂魄如同那個袋子。每天做夢就如同往袋子裝水,普通人睡覺醒來,夢也就散了,但如果做的夢不能釋放掉堆積再一起如同懷孕一樣越來越大,終究會讓本來無形的夢成為實體,將魂魄奪取,而這人個就永遠醒不過來,自己的生活就會被夢所代替了,所謂看上去是清醒的,實際上仍然在夢中,也就是像年輕人一樣瘋掉了。 

    雖然知道了結果,但還是不知道起因,根本於事無補,幾天后我照樣會變成瘋子,永遠醒不了。 

    剩下的幾天我關門謝客,決心找到那瘋掉的年輕人到底做了些什麼,果然,雖然他生意方面沒有查到什麼,我卻知道他的家庭狀況。 

    他本來是個普通的白領員工,靠著於老板的女兒的婚姻才平步青雲,而且不知道該說幸還是不幸,他的老丈人在婚后不久就心臟病突發死亡,年輕人接管了自己岳父的所有產業,所以難怪生意做的那麼大,而他的妻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葯物過敏導致癱瘓不起,成了植物人。年輕人瘋掉后,她也依舊收到良好的護理——那是她父親留下來一筆專門給女兒的錢,所以這個可憐的女人仍然活在醫院里。 

  • 我以朋友的身份前去探望,剛進去就覺得病房似曾相識,雪白的�壁和白色的天花板、床單,床被。 

    黑瘦的女人平躺在床上,渾身插滿了導管,她的手臂滿是長期不曾活動堆滿的黑色淤血塊,臉部則削瘦的嚇人,幾乎是一個蒙了層人皮的骷髏頭。只是深陷的眼窩里殘留著一雙凸起的眼珠。 

    我開始覺得年輕人和我的病與她有關了。 

    因為我看見這個女人的眼球居然在飛快地轉動。 

    難道說從她癱瘓消失意識到現在一直在做夢?其實她只是一直處於深度睡眠中? 

    原來不是我和年輕人的夢無法釋放,而是這個女人的夢進到了我們身體里,並且積聚起來,一個人的夢尚且會多到令人郁結難以釋放,何況是兩個人的,那個年輕人終究是突破了臨界點,猶如個裝滿了水的氣球,還一直加的話當然會爆裂開來,夢已經超出了他現實生活的部分,所以他瘋了。 

    這個女人就像一個造夢的機器,將源源不斷的噩夢輸到我們腦袋里思想中,然而我現在又該做什麼。 

    難道說關掉這個機器?我只要動一動手指頭,一切就結束了。 

    當然我不會這麼做,先別說良心的責備,整個病房都是由攝像頭監控著。 

    既然找到了源頭,我自然有世代為占夢官的解決辦法。”老葉又笑了笑,指了指床頭的陶盆。 

    “你可能以為這里什麼都沒種吧,其實你錯了,這個叫懷夢草,它白天是不會出來的,只有到夜晚才會鉆出來,像蒲公英一樣,不過顏色鮮紅,揣著它睡覺可以占卜夢的吉凶,非常靈驗。” 

    “嗯,這個我知道。”我點點頭。 

    “不過又一點你就不曉得了,懷夢草是不靠水或者肥料生長的。它靠的是吸取人的夢,睡覺前將它擺在床邊,一覺醒來便發現你什麼夢也不做了。所以,我把這個在那個女人和我這里都擺放了一盆。”老葉將陶盆放到地上,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 “后來我便沒有再做那樣的夢了,不過更奇怪的事,那女人居然醒了過來,而且她康復之后居然找到了我。 

    她說在夢中見過我,並且感激我治好了她的病。她還說自己是被她丈夫害的,誤食了本不能吃的葯物,現在她取回了遺產的繼承權,而且想嫁給我,這可能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正好也沒有娶d,兩人就自然走到一起了。”老葉又爽朗地笑笑。 

    “不錯啊。”我也很高興。 

    “既然你來了,證明大家有緣,我送你一盆懷夢草吧。”說完,老葉回到院子里,我也跟了出來。 

    先前的貓咪繞著老葉的腳跟直叫喚,似乎相當的不友好,老葉卻摸摸它鬧地喃喃自語說:“人家是好人,有緣人,別小氣了。” 

    我結果那盆神奇的草,拜謝之后離開了那屋子。 

    臨走前老葉還握著我的手,一再要求多來看他,說完,抱著貓咪進去了。 

    臨進去前那貓看了看我,我發現原來那貓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一只是圓睜著的,動都不動,仿佛玻璃珠子般的假眼一點生氣也沒有。 

    我抱著懷夢草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有些不對,既然那富有的女人嫁給了老葉,為什麼他還住在這里? 

    或許是有錢也無法改變老葉的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吧? 

    走出那片貧民區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就長舌的老婦人拉住我的手,神祕兮兮地對我說是不是從老葉那里來,我當然回答是。 

    “你是不知道,他發瘋了,瘋了很多年了,好像是揀到一只貓之后,而且瘋的很奇怪,白天總告訴別人自己娶了個有錢的寡婦,大家看他可憐,經常來照顧他,也絕口不提他瘋了的事情,但更奇怪的是,老葉晚上又回恢復正常了,白天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所以我們只有晚上才去找他解夢,他也不多說,只是每人發一片葉子,叫我們揣著睡覺,就可以推算凶吉了,別說,還真是靈驗。”老婦人的話讓我吃了一驚,望了望手中的盆栽,連聲說道謝,然后趕緊回了報社。 

    我急於回去並非是害怕,而是想查些東西。 

    果然,幾年前有則新聞,是說一個年輕富有商人的妻子在服葯后產生過敏反應摔倒后被桌角扎瞎了右眼,並且陷入深度昏迷,而這個年輕商人不久也發了瘋。 

    我按照地址又找到了那個女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 

    她瞎著右眼躺在病床上,和老葉形容的一樣,不,其實更加瘦,就如同一副根雕一樣,所有的紫黑色血管像蛆蟲一般爬滿了她裸露在外的身體部分。 

  • 雪白的病號服穿在她已經血液不暢而導致皮膚黝黑的身上,猶如一只黑白相間的貓。 

    病床前擺放著一株盆栽,那陶盆好生熟悉。 

    盆里開放著一株特殊的植物,鮮紅如血,形狀似蒲,正對著那女人。 

    我看到女人剩下的眼球在飛快的轉動著。 

    忽然間,我有種沖動,我知道這個重症監護室有錄像監控,但我還是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我離開那女人越來越近了,眼球也轉動的越發厲害。 

    顫抖的手伸了過去,我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麼,因為我忽然有種奇特的想法,究竟那轉動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手指離粗糙褶皺的眼皮很近了,當我將要触及它的時候,居然停電了,我驚恐了一下之后鎮定下來,想拿出手機照。 

    但是我發現正前方多了個光源,不,與其說是光源,不如說是一只綠幽幽的眼睛,那瞳孔很大,像貓的。 

    但只有一只。 

    然后是一陣刺耳的貓叫,那絕不是貓發春的聲音,因為那聲音參雜著一種女性特有的高音和尖細。 

    長而不間斷的叫聲過后,電力恢復了,我滿頭大汗,發現女人依舊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那只眼睛依舊的飛轉著。 

    走出病房,我又想起老葉,或許他也正抱著那只花貓,躺在夢床上。 

    究竟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我也說不清楚了。 

    不過我會回家去看看,看是否抱著那顆植物睡覺真的會睡個好覺,一夜無夢(懷夢草完)
  • 第八十三夜  種子 

    “種瓜的瓜,種豆得豆。”這句古語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似乎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么?或許該說什么樣的種子,發什么樣的芽。
        若不是站在眼前的這個頹廢男人,我恐怕不會知道這個故事。即便是隔著老遠,我也聞見他身上混合著酒臭味和多日不曾清洗的酸味。他隨意的將一件皺巴巴地西服套在已經變色的“白襯衣”外,皮鞋已經完全失去了光亮,只有高聳的鼻梁上架著的那副金絲眼鏡和后面的那雙雖然低垂卻依然犀利的眼神仿佛還能提醒我這個男人以前還是過著非常有著優越而高高在上的生活的。
      “我出身在一個令人羨慕的家庭。”他使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倒了杯水給他,喝完后,他開始談起那個關于種子的故事。
      “雖然是名門望族,卻有著外人無法了解的痛苦,無論我們家如何風光,如何顯赫,但始終都是單傳。
        每代下來,都只有一個兒子,每次家里的長輩總是戰戰兢兢地撫養這個孩子,即使是以前可以有三妻四妾,但始終只有一個能繼承香火的,再要生,要不就夭折流產,要不就是女孩。
      人丁興旺關系到家族興亡,這是几千來以家族形成個體的中國社會不變的法則,我們家雖然竭盡所能到處尋找辦法,似乎也只是徒勞無功,后來想開了,也就算了。
      我的父親是一名富裕的儒商,下海前是大學教授,做生意則一帆風順,而且又贏得了極好的名聲,我從小就在錢和墨水中長大,不過在他的教導下,我沒有成為書呆子也沒變成尖酸刻薄唯利是圖的商人,我似乎平穩地按照家里的為我設計好的路走下去,成為一名外人仰慕的成功者。
      但路有時候也會出現岔口。
      我娶了一位我非常愛的女人為妻,但結婚六年都沒有任何生育的跡象。表面看上去和諧的家庭卻始終蒙著一層陰影,在我看來沒有孩子多少有些痛苦,但卻不影響我的生活,而雙親則急的滿頭白發,而這個年代又不必以前可以討妾,借腹生子我們家更是干不出來。
  • 妻子經常會在睡夢中流淚,我明白她的痛苦,這也令我更加煩惱,我和她早去過醫院檢查,可兩人都沒問題,妻也一度提出離婚,但被我嚴厲的拒絕了,如果是為這個事拋棄她,那我就真不是人了。
        我的母親,也是我父親的大學同學,也是在四十歲的時候才生下我,當時她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而那之后她的身體也每況愈下,經常腿疼,可是無論什么天氣,每個早上她都起的很早。
      終于有一次,幼年的我悄悄爬起來跟著看她做什么,我望見她居然在寒冷的清晨披著單衣,走到客廳,手里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個長形的木制品。
      似乎,是一個靈位。
      母親將牌位放在正對客廳的窗口,居然跪了下來。
      我剛要過去攙扶其她,但好奇心居然讓我躲在一旁看了起來。
        母親居然哭了起來,那聲音非常的悲涼。我一時沒了沒了注意,哭了片刻,母親站起來,收起牌位回到自己臥室。
        几十年來,母親天天如此,我始終想知道那牌位是誰的,或許是母親的好朋友?父親說母親年輕的時候交友很廣,頗有女中豪杰的味道,而且又是重情重意,如果這樣想,只是憑吊一位故友到也說得過去了。
        日子在家中窒息的環境下過去,我極力想化解父母對妻子的矛盾,可是三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直到有一次,父親居然外出許久,問起母親,她只是說去了老家為我討要生孩子的秘方。
        父親回來的時候非常高興,仿佛人都年輕几歲,而老兩口對妻的態度忽然轉變了,反而讓我們兩人覺得頗為不適應,我以為維持几年的堅冰或許真的打碎了,然后事實證明我錯了。
        父親不是一個人來的,他並沒有帶來什么秘方,兒時帶來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父親說她是鄉下的友人,由于家里已經超生,不敢在村子生,所以父親順便帶她過來,讓她在城里生娃,也算幫鄉里人做點好事,而且農村認為就不添丁的家里來個孕婦也可以討個好彩頭,我自然沒有懷疑,因為父親經常幫著家鄉人的忙,什么工作調動,資助貧困生之類。
        當然我認為這次也不例外,不過這個有著黑紅健康臉孔的女人死死地盯著我看,仿佛看怪物一般,接著又看了看妻。她忽然撫摸著自己園滾如西瓜般的肚皮笑起來,那笑容卻比哭難看。
      我走過去幫她接過行李,但那女人忽然低頭摸著肚子對著我小聲說著。
  • “娃啊,記住他。”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她又重複一遍,我不禁有些納悶,但看到父親熱情地招待著這個婦人,似乎又和以前對待家鄉來的人的態度有些異樣,但家里向來是父親做主,只要父親不願說,我從來多問。
        兩個禮拜后,那婦人生了,是個小男孩,很可愛,不過右手有六指,父親說沒什么大礙。我和妻去醫院看她,但她似乎根本沒有為人母的開心,卻反而是一種非常痛苦的表情,那女人摸著孩子嫩嫩的小臉,又對著我和妻子小聲嘀咕著。
      “娃啊,記住他們。”
      我開始討厭這個女人了,是的,當時我的確心生厭惡,甚至懷疑這個女人不會把孩子交給我們家里照顧吧,父親一直都是好人,對他們的要求從來不會拒絕。
      但我多想了,沒几天,那女人和那孩子都消失了,仿佛從來來過,而父親忽然勸我和妻去散散心,出去好好旅游。
      家里呆的郁悶,我也正想如此,臨走前,父親興奮地和我告別。
    我和妻子去了以前就很想去的地方,這次長期的旅游猶如再次回到蜜月的時候一樣,當旅行結束回到家里,我發現居然已經過了一年了。果然玩起來時間過的飛快。
        但我沒想到奇跡居然出現了,回來一段時間后妻子出現了強烈的妊娠反應,去醫院一看居然懷孕了。或許真的是那名孕婦給家里帶來了好運,檢查后醫生還說是雙胞胎,當我高興的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的時候,正在沙發上看報紙的他猛的站了起來。
      雙胞胎?父親顫抖著聲音問我。我覺得他非常奇怪,但沒有多想,以為他是開心的有些失態。
      父親低著頭,不停地嘟囔著,我隱約聽到他在說什么怎么會這樣一類的話。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堆起笑容,說好事好事,接著失神地走到臥室去了,一邊走還一邊歎氣。由于我也沉浸在即將做父親的幸福中,居然沒有太過在意父親的變化。
      妻的肚子隨著時間漸漸隆起,很快就要臨產了。
      醫生告訴我們,妻就會在這几天生了,父親擔心我身體,于是叫我回去睡下,我已經向單位告假,在醫院照顧妻很久了,的確有些疲憊,于是,那天夜里我獨自一人回家休息,而父母則在醫院,有消息就隨時通知我。
      本來是四個人的家忽然只有我一個人,當然有少許不適應,我並非是個膽小的人,只是那天心里惦記妻,所以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躺在床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腦子里不知道怎么總是浮現出幼年時候看見母親對這那牌位祭拜的影子。
      好奇心一旦湧起,就如同決堤的洪水。
      我開始在家里翻找,終于,在母親床下的木板隔層里找到了那個用厚厚油紙包起來的靈牌。
      當我拆開一看,感到一陣不解。
      牌位上赫然寫著的,居然是我的名字。當我正在奇怪這牌位的時候,空曠的客廳外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小孩笑聲。
      我把牌位重新包起放好,走到客廳里。
      笑聲依然如遠處飄來的霧氣一般彌漫在冰冷黑暗的客廳里面——出來的時候我發現房子停電了,而這種事情在我家是極少發生的。
        跟隨著那笑聲,我走出了房子,外面比客廳里更冷,北風刮的嗚嗚的,可還是可以清晰地聽到那孩子的笑聲。
        當我走到屋子外面的庭院角落的時候,笑聲開始微弱了,漸漸變成了啼哭的聲音,我被這聲音搞的無心煩躁,于是想干脆不管了,既然睡不著,不如去醫院陪陪妻子。
        我正要轉身,卻感覺到腳底有什么東西在慢慢隆起,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土里蠕動著。
        我移腳,慢慢蹲下來,開始用手慢慢地刨開腳底的土。
        這個庭院種植了一塊草坪,向來是父親打理的,草長的異常豐茂好看,旁人看的羨慕不已,經常像父親討教,但父親總是閉口不答,不過我發現我腳底的這塊土非常的松軟,似乎剛翻新不久。
  • 我的手指觸及到了什么軟膩的東西,如同擱置久了的肥肉,又像豆腐,我急著打開了手機照了過去。
        伴隨著手機幽暗的燈光,我看到的是一截蒼白的手,准確的說是小手,嬰孩的小手。
      那手有六指。
      我已經沒有勇氣在挖下去了,但是但我要努力支撐起身體離開的時候,我發現那孩子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旁邊的土開始出現更大的動作,抖動個不停。手機的光也暗淡下來,無論我怎樣去按也不再顯示。
      黑暗里我聞到一股腥臭味,那是土壤中夾雜著腐敗肉質的味道,那味道非常熟悉,兒時的我幫父親翻新土地的時候,經常會找到一些被動物藏匿在土里的吃剩下來的殘屍。
      有東西順著我的腳踝慢慢地爬了上來,我的身體如同被繩子綁住了一樣,那不知名的家伙居然一直爬到我的耳朵邊上,細細地說了一句,那句話雖然微弱,一下就淹沒在呼嘯的冷風中,但我依然聽到了。
      ‘我認識你。’猶如呀呀學語的孩子說出來的話一樣,卻根本沒讓人覺得可愛,話語中沒有夾雜任何的生命力。
      手記忽然響了起來,我慌忙的接了電話,身邊的一切又消失了,只有腳下的土依舊松軟。
      電話父親焦急的告訴我,妻子已經發動了,我胡亂應了聲,連忙趕到醫院。
      焦急地等待几個小時后,當天已經蒙蒙發亮,一名神情疲憊的醫生走出了手術室。
      ‘母子平安。’他勉強地笑了笑。接著揉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朝更衣室走去。
      可是當把孩子抱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只有一個。
      不是雙胞胎么?我抓住剛才那個醫生問道,他奇怪地告訴我,只生了一個,並且說這種事進場發生,有很多產婦做的檢查都偶爾有失誤,雙胞胎變一個,一個變雙胞胎都是可能的。
        既然醫生這么說,我也不好在拖著人家,只是看了看孩子。
      但是我忽然發現孩子的右手居然是六指。
      父親過來安慰我,說沒什么大礙,不影響什么。而我則將孩子交給父親,自己進去看妻,她很虛弱,不過看得出非常開心,但我卻笑不出來,因為我覺得那絕對不是我的孩子。
      孩子的六指很快切去了,傷口也好的很快,日子回到了普通而幸福中,當然,除了我,他們三人對那孩子都很喜歡,而孩子也的確十分可愛,我不得不擠出笑容強作開心的照顧那孩子,但那天晚上的事情卻如烙印一般讓我難以忘記。
    在兩代人的照顧下,這孩子成長的很快,他繼承了家族的有點,漂亮聰明,但他還是多少有些怪異,他從來不肯叫我爸爸,這讓我更加厭惡他,父母和妻經常安慰我,但我卻對那孩子更加冷淡起來,聰明的他也知道,從來都是粘著那三個人。
      終于,我忍不住了,我把妻子支開,讓她帶著孩子出去散步,而自己則把父母叫到客廳。
      前年那個村里來的孕婦現在怎樣了?我直接問父親,他一聽這話猶如遭到電擊,身體抖動了一下,我看見他蒼老的臉孔和白發,忽然覺得有些不忍,或許我正在觸及這個老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但一想到那個古怪的孩子,我又硬下心來。
      你一定要知道?父親沒有抬頭望著我,我嗯了一聲。
      我不會告訴你的,或者說,只有到我死的那天才會告訴你,那樣就算你如何怪我,我也不會知道了。父親幽幽地說了句,接著拉著同樣神情默然的母親走出了臥室,留下我一個人傻傻地站著。
      父母的態度更加讓我懷疑,但我表面還是做出一副放棄追查的樣子,父親也仿佛以為我真的不想過多探究。但是很快,我借口出差,來到了老家,雖然說是故土,但其實我根本沒來過,只是從父親那里得知有這么一個村子。
    當我來到的時候才發現的確是個普通的在普通的地方,同中國成千上萬個村落一樣普通,那里的人也一樣勤勞樸實,我忽然想到,如果那個婦人根本不是這里的人,我不是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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