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抓鬼一家人之《雌雄怪盜》

一·重逢幽靈船
    
    
      2XXX年12月23日,北歐,挪威海。
    
      突突突突∼
    
      有規律的引擎聲在平靜的夜晚高歌,一艘中型科考漁輪在海面上緩緩前行。極明亮的光束從船頂那排功率超強的探照燈裡射出,警惕地來回掃瞄。
    
      此時,這片海域裡只有這一艘船,像個落了單但又不急於攆上大部隊的沉著士兵,獨自一人穿過幽暗的夜色,不緊不慢地向著北方行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往外翻著細微海浪的筆直水跡,嘩嘩作響。
    
      今天白天出了一整日的太陽,連帶著晚上的天氣也很不錯。沒有霧,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幾顆星子,稀稀拉拉的閃爍不住;裹著淡淡鹹腥味的海風依舊不帶歇地吹著,溫度仍然維持在零下,可總覺得比前幾天溫柔了許多。
    
      平安夜前夕的挪威海,看起來特別順眼。
    
      立在漁輪甲板上的男子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順手掐滅了指間燃了一半的香煙。
    
      如此深沉的夜晚,如此寂寞的海洋,打造出了最適合培養回憶的溫床。
    
      看著余煙裊裊的煙頭,他的嘴角微微一翹,笑容裡藏著慶幸與……懷念。
    
      七年前的他,是斷不敢與香煙為伍的。
    
      為什麼?
    
      呵呵,只因為當年有一位天下無雙的恐怖女子曾對他下過必殺令,稱一旦發現他與尼古丁沾上關係就立刻撕了他的嘴拔了他的牙,撕嘴拔牙之前還要把整包香煙連著盒子都吞下去。
    
      這種威脅不是不嚇人的,尤其是威脅他的這個女人向來言出必行。
    
      想到這兒,當年與她在一起生活時的種種經歷頓時係數浮現眼前,男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同他有著永世也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親人——他的堂姐。
    
      說來,這位血親不只是他們整個家族裡的極品,簡直就是整個世間難得一見的神奇人物,讓你窮盡一生都不可能遺忘的女子。
    
      儘管回憶裡大多是她對自己的種種「調教」,但是,他想念她,非常想,從心底裡想。想念她對自己的大打出手,想念她對自己的橫眉豎目,想念她對自己的語重心長,想念她的一切一切——自從她失蹤之後。
    
      七年前的那個冬天,他的家族他的親人,委實遭遇了太大,甚至是太惡劣的變故。
    
      一家之主的奶奶無疾而終,身為家族接班人的堂姐下落不明,素來可親的堂姐夫莫名其妙地行同陌路,再不記得他家的任何一個人。
    
      所有事情都發生得毫無預兆,好好的一家人一夜間分崩離析,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留給你。
  • 圓月遲鈍地眨了眨眼,說:“我去揀柴,走了很遠,揀了許多,很累。”
       
        “早叫你別出去的,看吧,都累傻了。”鐘晴幫她背起柴火,推了推她,“趕緊回去休息吧,你爺爺都等急了。”
       
        她緩緩點了點頭,抬腳朝自己的家走去。
       
        “好了,既然人已經回來了,大家都散了罷。”連天瞳對大家說道。
       
        待村民們放心地一一散去后,連天瞳快步追上跟在圓月后頭的鐘晴,悄悄拉了拉他。
       
        “干嘛?”鐘晴放緩了腳步,盯著她問。
       
        在跟圓月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后,連天瞳這才壓低了聲音對鐘晴說道:“圓月似有些不妥。”
       
        “不妥?!”鐘晴一愣,隨即點點頭:“看起來是有些不對勁呢,是不是累過頭了?你看看我背上,滿滿一筐柴,不知道她今天究竟走了多遠的路。”
       
        “累極?!”連天瞳看了看鐘晴的背簍,笑了笑,“也許,是我多慮了罷。”
       
        走到蘇老伯家,大門敞開,還沒進屋已經聽到老人又急又氣又喜的聲音。
       
        “你這個孩子,怎的出去這么久?是不是貪玩去了別處?害得村里人都為你擔心!阿彌陀佛,還好回來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叫爺爺怎么辦哪?!”
       
        站在蘇老伯面前,有些手足無措的圓月,揉著自己的手指,嚅囁著說:“爺爺,對不起……圓月看天氣不好,怕柴火不夠,所以走遠了些……”
  • “蘇老伯,不要再責備圓月了。”連天瞳進了屋,笑著勸道:“人平安回來就好,她也是一片孝心。”
       
        “就是,她跟我們說過,是怕您老人家凍著,這才冒著壞天氣出去揀柴的。”一旁的KEN和鐘晴趕緊作証。
       
        “唉,老朽也是擔心她呀。”蘇老伯無奈地說,“這么些年,就只有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若她有個什么閃失,百年之后,我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交待啊。”
       
        圓月垂著頭,委屈而難過地抿著嘴。
       
        “現在不是什么事也未發生么?!”連天瞳繼續著打圓場,走過去拉起圓月的手,說:“看你累成著副模樣,快去休息罷,以后莫要再做讓大家擔心的事就好。”
       
        圓月點點頭,沮喪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老伯也早些歇息罷,天寒地凍的,莫著了涼。”連天瞳走過來,沖KEN使了個眼色。
       
        “沒錯,蘇老伯別生氣了,我扶你進去休息。”KEN立即會意,馬上扶著長吁短嘆的蘇老伯進了房。
       站在空空的外屋,聽著從蘇老伯房間里傳出的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連天瞳搖搖頭,對鐘晴說:“今夜恐有暴雨,莫睡得太死了,謹防自己被風刮走都不知道。”
       
        “嘁!哪有那么夸張!”鐘晴白了她一眼,隨即又將這屋子打量了一番,說:“房子已經加固過了,就算下大雨吹大風,應該也不會有事了吧。”
       
        “但愿無事。”連天瞳走到門邊,拿起擱在那兒的油傘,甩了甩上面的水跡,“回去罷。”
       
       
       
       
        大風仍舊不停地刮著,降下的雪雨也越來越密集,到了后半夜,果真應了連天瞳的話,一場在冬天少見的瓢潑大雨傾盆而落,半邊村里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水坑,滿了,溢出來,又集結成一條條迅速流動的雨河。幸虧之前的加固工作做得到位,各處房舍雖然在風中搖搖晃晃,但是暫時都沒有被損毀的跡象。
       
        躺在床上,嗚嗚的風聲尖利刺耳,一陣陣從鐘晴耳旁呼嘯而過,攪得他輾轉反側,無心睡眠。在換了無數種睡姿仍不奏效后,口干舌燥的他干脆坐了起來,起身走到外頭去倒水喝。
      


    貼累哩~明天再貼后~~
  • 欲罷不能中...
    輪家好想看喔~~~QQ
  • 花了很久時間看
    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結局咧
    好想看喔
  • 各位~~sorry
    因為家裡的電腦壞哩
    公司的有不太能上來~~~所以一直沒來更新~~
    來了~~來了~~上菜囉

    一出房間,就看到KEN獨自坐在桌子前,對著面前已經涼透的茶水發呆,雖然有燈罩護著,可是油燈的火光,依然微微顫動。
       
        “你也失眠啊?”鐘晴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提起茶壺,連杯子都省了,直接往嘴里灌著水。
       
        “風急雨驟,動靜那么大,吵死人了。”KEN抬起了無睡意的雙眼,看著咕嘟咕嘟喝個不停的鐘晴,“你向來嗜睡,難道也被吵醒了?”
       
        喝夠了,鐘晴放下茶壺,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苦惱地說:“什么被吵醒了,我根本就沒睡著。天知道怎么搞的,往常我一沾枕頭就見周公,可最近几天,這睡眠是越來越差了。”
       
        “你說你這些日子常做噩夢?”KEN盯著他的臉。
       
        “是啊,那天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鐘晴坐了下來,“前天跟昨天我又夢到我的家人了,還是看不到他們的臉,但是我知道是一定是他們。到了最后,又是一片血海淹過來……好怪的情景。雖然只是個夢,卻搞得我有點不安呢。”
       
        “也許是你想家了?”KEN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隨即卻不動聲色地找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安慰他,“沒有想過回家嗎?”
       
        “想過啊!”鐘晴肯定地說,“只不過……要讓我現在走的話……”
    “舍不得這地方?”KEN笑了笑,兩簇燈火在他的眸子上跳動,“還是……舍不得某人?”
       
        被戳中了心事,鐘晴這回竟也不再辯駁,把下巴擱在桌子上,看著燈罩里昏黃的火光,說:“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哦?”KEN把頭一歪,目光繞過油燈看著鐘晴,“什么事?”
       
        “上次在大慶殿下頭,我被盤古斧劈暈的時候,曾經在恍惚間聽到了連天瞳說了一句話。”鐘晴目不轉睛地盯著油燈,頓了頓,“‘他若死了,我定不讓你好過。’,這話,就像是從她心里直接傳到我這兒似的,直到到現在想起來,她說話時的那股子絕然和狠勁兒,我依然印象深刻。” 
  • “是嗎?”KEN把頭轉了回去,笑,“聽起來應該是對溫青琉說的,呵呵,看來她也是很維護你的呢。”
       
        “也許吧。”鐘晴傻笑了一下,“其實我說不清對她是什么感覺。我最初對她是什么態度,你最清楚。可是到了后頭,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線了,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不想離開她了。實話跟你說吧,當初替她挨那么一斧子,我后頭雖說什么救人是我們鐘家的責任,可當時要真換了別人,我不敢保証自己是否還能毫不猶豫地沖上去。那會兒我就一個念頭,就是不想她受傷,其他的根本沒考慮。后來,在知道了那個預言的事之后,對她的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我跨了整整一千年時間,看似一個意外,可到了現在,我覺得我好像就跟專門回來找她似的。噯,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居然有這么玄的想法?”
       
        “你現在應該還算正常。”KEN牽強地笑了笑,眸子里的光彩漸漸黯淡了下去,“或者,你們真的是對方很‘重要’的人,緣分這個玩意兒,不會受時間地點乃至時空的限制吧。可是,照那預言的后几句看,你們……”
       
        “唉,你還別說,那几句話看得我到現在心里都起疙瘩呢。”鐘晴皺起了眉頭,“什么心魔什么未知劫,說得恐怖兮兮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魔……”KEN喃喃道,“每個人都有心魔……勝不過它,你就會被吞掉……”
       
        “你說什么?”鐘晴直起身子,緊張地問,“難道看出點什么苗頭了?”
       
        “沒有啊……我隨口說說的。”KEN見他那么緊張,忙搖頭否認,接著又看定他的眼睛,很慎重地說:“鐘晴,你放心吧,不管什么魔什么劫,有我在,斷然不能允許他們傷到你。”
       
        鐘晴一愣,旋即嘿嘿笑道:“你這個家伙,為什么總是對我那么好啊?”
       
        “因為我與你媽媽是故交啊。”KEN嘴角一翹,“怎么說你也算是我大侄子了,護著你也是應該的。”
    “嘁!誰是你侄子?!”鐘晴噌一下跳起來,“你看起來沒比我大上多少,別隨便冒充長輩行不行?”
       
        “哈哈,我外表上跟你差不多,可是我真的比你大上好几百歲呢。”KEN笑不可遏,“這個長輩我是當定了。”
  • “你……”
       
        鐘晴被他“倚老賣老”的神情氣得吹胡子瞪眼。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扣門聲響起。
       
        “咦?都這么晚了,誰來找我們啊?”
       
        鐘晴和KEN對視一眼,嘀咕著走了過去,拉開門閂,葾一下開了大門──
       
        一把陳舊的油傘,下頭站著瑟瑟發抖的圓月。
       
        “圓月?”鐘晴吃驚地看著她,“怎么這會兒還跑過來,有事嗎?”
       
        圓月的嘴唇被凍得烏青一片,顫著嗓子說:“爺爺……爺爺讓我來請刃公子過去,說有急事要跟他說。”
       
        “蘇老伯?找KEN?”
       
        鐘晴忙回過頭把KEN叫了過來。
       
        “你爺爺大半夜要你來找我?”KEN有些奇怪,他跟蘇老伯好像并沒有太多來往,“出什么事了嗎?”
       
        “不知道。”圓月焦急萬分地搖著頭,以乞求的語氣對他說,“爺爺很著急的樣子,一個勁兒要你快些過去!刃公子,求求你,趕緊去一趟吧!”
       
        見她急得快要哭出來,鐘晴忙推了KEN一把,“愣著干嘛,趕緊去啊!我跟你一塊兒過去看看。”
       
        “鐘大哥!”圓月拉住了鐘晴,說,“爺爺特別吩咐我,只要刃公子一個人過去!”
    “啊?!”鐘晴撓了撓腦袋,嘀咕,“怪,到底叫他去干嘛啊?”
       
        “刃公子!”見KEN還沒動靜,圓月几乎要跟他跪下了,“我不知道爺爺怎么了,他就是馬上要見你!”
  • “別急別急,我馬上就去。”
       
        KEN抬頭看了看屋外的大雨,一咬牙,連傘都沒拿,只拿雙手遮在頭上,快步沖了出去,踩著一地泥水,往蘇老伯家跑去。
       
        見KEN終于去了自己家,圓月松了口氣,說:“打擾鐘大哥了,我也回去了。”
       
        “圓月,你爺爺他……”
       
        鐘晴正要追問,卻見圓月偏過頭,看向屋內,小口一張:“哎呀,鐘大哥家中還有別人么?圓月怎的看到一條黑影從屋內竄過?”
       
        “黑影?”鐘晴一驚,當即轉身跑進了屋,上下左右查看了個仔細。
       
        可是,什么也沒發現,整個屋子一點異常狀況都沒有。
       
        “哪兒有黑影啊,圓月你是不是眼……”
       
        鐘晴回過頭,那個花字還來不及出口,卻驚見一把寒光刺目的匕首朝著自己的眉心刺了過來。
       
        連退后一步的機會都沒有,鐘晴的雙手一把抓住了鋒利的匕首,迫使它停在了離自己腦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心頭的震驚讓他忽略了手掌的劇痛。
       
        “圓月!你干什么?”他咬牙呵道。
       
        匕首的主人,正是那剛才還是一副楚楚可憐之相的圓月。
       
    這時的她,總是挂在小臉上的溫和笑容早已不知去向,兩只曾是水汪汪的圓圓大眼如同蒙上了一層灰翳,除了透出兩道犀利至極的凶光,再無其他,烏紫一片的嘴唇只機械地吐著同一句話:“你必須死!你必須死!”
       
        鐘晴的手腕劇烈抖動著,匕首離他越來越近,圓月的力氣,突飛猛長了上百倍不止,他越來越抵擋不住。
  • “圓月,你瘋啦?!”他大吼。
       
        “你必須死,你必須死!”圓月像是沒聽見,拼命地把匕首朝他眉心壓過去。
       
        見勢不妙,鐘晴將頭一偏,突然松開了手,順勢一掌擊在了收不住力栽了出去的圓月背上。
       
        這一掌,不重,鐘晴有意省下了大半力氣,只想推開,不想傷她。
       
        倒在地上的圓月馬上爬了起來,回頭就朝鐘晴扑了過去。
       
        鐘晴瞅准空檔,猛地扣住了圓月的雙腕,死死制住她,吼道:“圓月!我是你鐘大哥,你看清楚啊!”
       
         
        圓月哪里聽得進他的大吼大叫,奮力掙扎中,她眼里的仇恨越燒越重。
       
        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鐘晴認定圓月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迷失了本性,可是,在這個緊要關頭,他又找不到有效的辦法幫圓月恢復正常。
       
        就在他無計可施之時,圓月大叫一聲,硬是從他的鉗制中掙脫出來,提起匕首就朝鐘晴刺去,糾纏中,鐘晴躲閃不及,肩膀被刺開了一道血口子。
       
        火燒火燎的疼痛從傷口出傳出,鐘晴用力推開圓月,自己跳到一旁,拔腿就要朝屋外沖,可是剛跑到門口,砰一聲就被彈了回來。
       
        結界?!
       
        他心頭大驚。
      來不及爬起來,頭上已經竄過一陣殺氣十足的冷風──
       
        圓月高舉匕首飛身扑了過來,照那個勁道戳下去,恐怕連鋼鐵也會四分五裂。
       
        鐘晴順勢一滾,匕首險之又險地插到離他的頭不到半寸的地上。
       
  • 不待他眨眼,圓月拔出匕首又朝他的眼睛刺來,招招都要取他的性命。
       
        鐘晴既要顧忌著不能傷她,又要顧著自己不被她傷到,兩個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桌椅全部被撞翻,茶杯茶壺碎了一地。
       
        “鐘晴!”
       
        一身濕透的KEN沖到了門口。
       
      剛剛去到蘇老伯那里,老人家正在被窩里睡著,根本沒有叫圓月來找過自己。
       
        心知有異的他慌忙趕了回來,卻不料一跑到家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幕情景。
       
        更糟糕的是,KEN進不去屋里,如同剛才鐘晴出不來一樣。
       
        一層牢固的結界,隔斷了屋里屋外。
       
        仍他使出渾身解數,就是進不去。
       
        “莫再亂撞了,讓我來。”
       
        連天瞳的聲音從KEN身后傳來。
       
        雖然外頭風雨聲重,但是屋內的搏斗聲依然驚動了對面的她。
       
        帶著傾城,連天瞳站在門口,心頭雖急,行動卻頗為鎮靜,伸手碰了碰擋住她和KEN的無形結界,眉頭一皺,舉起食指放到口中,用力咬了下去。
       
        抬起鮮血滴落的手指,連天瞳在大門口的空氣中划拉起來。
    雖然是划在空氣上,可是,如同在玻璃上寫字一般,一個大大的“開”字出現在眼前,冒著淡紅的薄煙,在空氣里滲透著。
       
        連天瞳吸了口氣,將手掌貼在那個“開”字上,低喝一聲:“鐵壁銅牆,萬里厚土,一血為令,皆化虛無。開!”
  • 說罷,她掌下一用力,那以血寫成的“開”字頓時炸裂開了去,即刻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守在門口,不得讓人接近!”連天瞳對傾城下了命令,隨即閃身跳進了屋內,還不忘扔給KEN一句,“關門,莫驚動他人。”
       
        不得不佩服連天瞳的細心,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些小細節,跟著沖進屋內的KEN馬上反手關上了大門。
       
        “快過來幫忙啊!圓月中邪了!”鐘晴的臉已經漲得通紅,躺在地上拼命抵住鐵了心要在自己身上戳几百個窟窿的圓月,他的力氣几乎快要用盡,見兩個救星殺到,他趕緊扯開嗓子大喊。
       
        KEN馬上沖過去,死死箍住了圓月,把她從鐘晴身上拖了起來。
       
        圓月憤怒地吼叫著,雙腳在地上亂蹬,發狂般的掙扎著。要完全制住力大無窮的她,連KEN都覺得有點力不從心。
       
        “圓月!你冷靜一點啊!是我們,你看清楚!”KEN緊扣在一起的十指,就快要被圓月掙開。
       
        鐘晴喘著氣爬起來,沖到圓月面前,抓住她的手要奪下匕首,邊奪邊對連天瞳喊:“你也過來幫忙啊,抓住她的手,她力氣好大!”
       
        連天瞳卻沒有照他的話去做,她走到圓月后側,右手突然摁低圓月憤怒而頑強的頭顱,左手利落地撩開披散在她頸后的長發,圓月光潔白淨的后脖頸當即暴露出來,頸椎處,一粒顏色鮮艷的紅點分外惹目。
       
        “果然……”連天瞳咬了咬牙,一股莫名的怒氣竄上來,呵道,“給我抓好她!”
       
      說罷,她抬起小指,對准圓月頸后的紅點扎了下去,嚓一聲,整個指甲沒入了圓月的皮肉。
       
      閉目默念了一句什么,連天瞳柳眉一豎,呵了聲:“符出!”
       
        只見她將左手朝后一抽,一張小小的紙片粘在她扎入圓月體內的小指上,從那紅點中被拉了出來。
  • 當紙片全部被取出時,先前還如野獸一般瘋狂的圓月,霎時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眼一閉,軟軟癱倒在KEN的懷里,手里的匕首當鄍一聲落在了地上。
       
        “圓月!圓月!”鐘晴試探著拍著她的臉。
       
        “她暈過去了。”KEN探了探圓月的鼻息,松了口大氣,小心地把她放到了地上,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怎么會這樣?”鐘晴心有余悸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圓月,“圓月居然拿刀殺我?簡直不可思議。”
       
        “她中了傀儡之朮。”連天瞳端詳著手中畫滿了怪異符號的紙片,眼神冰冷。
       
        “傀儡之朮?”鐘晴訝異地問道,“跟中邪差不多吧?”
       
        連天瞳沒回答,看了鐘晴一眼,皺眉問道:“你受傷了?”
       
        “啊,沒事,被匕首划破了點皮肉。”鐘晴滿不在乎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手掌。
       
        “鐘晴,你……”KEN的目光停留在鐘晴的傷口上,“你的傷口怎么流的是黑血?”
       
        “黑血?”鐘晴忙低頭一看,果然,白色的袍子與泛白的手心上,各有一行濕漉漉的黑色液體從他的傷口處蜒蜒而出。
       
        “這……這是血嗎?”他沾了一點在手指上,搓了搓,又聞了聞,“腥味……的確是血的味道,怎么會變了顏色了?”
       
        連天瞳拾起落在一旁的匕首,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片刻,說:“匕首上沾了蛇毒。”
      “有毒?”
       
        鐘晴和KEN當即目瞪口呆。
       
        蛇毒,黑血,意味著什么,鐘晴很容易就想到了。
  • “完了,我中毒了!”鐘晴慌亂地捂住自己的傷口,“劇毒嗎?沒藥救了?”
       
        “毒是一沾即亡的劇毒。”連天瞳把匕首扔到一旁,略有疑惑地看著鐘晴,“可你卻站到了現在。”
       
        “啊?!”鐘晴一聽,合上了嘴,摸了摸傷口,說,“除了有點割傷的疼痛,我好像真沒什么其他感覺,你要不說,我真不知道自己中了劇毒呢。”
       
        “蛇毒對你沒作用?”KEN鎖緊眉,自言自語,“難道是……”
       
        “誰干的?”鐘晴抬起頭,怒氣沖沖,“圓月絕對不會有理由殺我!誰跟我有這么大的仇,居然拿這么卑鄙陰險的辦法要我的命?”
       
        “凶手……”
       
        連天瞳拿起手中的符紙,右手一動,從袖間抽出一截紅線,將線頭從符紙上一穿而過,默念了一聲什么之后,將手一揚,只見那紅線就跟活了一般簌簌朝空中竄去,像是被人從另一個看不到的空間給拉上去了一般。
       
        “你這是在……”KEN看著不斷從她手中延伸而出,消失在空氣另一端的紅線,驚訝地問。
       
        “把凶手揪出來!”連天瞳咬了咬牙,臉上少見的怒意仍未減去。
       
        “這樣可以抓到凶手?”鐘晴一下子興奮起來。
       
        不消片刻,連天瞳的紅線突然停止了運動,繃緊成了一條筆直的線,如同拉住了什么東西一般。
       
        連天瞳雙眼微微一瞇,雙手拽緊了手中的紅線,用力朝下一拉,厲呵了聲:“給我出來!”
      沒等其他兩人回過神,一個人影竟從空中落了下來,狠狠栽到了地上。
       
        “果然是你!”連天瞳看著倒在地上,腰上緊緊纏著數十圈紅線的人,又氣又急。
  • “玲瓏?!”
       
        “小妖精?!”
       
        兩個大男人已經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訝異之情了,尤其是鐘晴,被打傻了似的盯著地上的人,連呼吸都給忘了。
       
        從空中突然落下的,被連天瞳稱之為“凶手”的,正是已經失蹤了好些天的刃玲瓏。
       
        “你以為藏身到別的空間,我就找不到你了么?”連天瞳憤然將手中已經爛掉的符紙扔到刃玲瓏面前,“傀儡之朮是我教你的,只要有這個符紙,你縱是躲到九天云外,我也能把你抓回來!”
       
        “抓我回來又如何?”刃玲瓏緩緩撐起身子,“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
       
        “小妖精,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鐘晴沖過去,蹲下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怎么會做這種事?”
       
        “你……”鐘晴的突然出現,刃玲瓏嚇了一跳,她顫抖著身子,看著他肩膀上的傷口,難以置信地問,“你不是中了匕首嗎?怎么……怎么一點事都沒有?”
       
        “我問你,你為什么要殺我?”鐘晴才不理會她的問題,搖著她的身子,“說啊,你到底發什么瘋?”
       
        “怎么會這樣……那是劇毒啊……”刃玲瓏捂住自己的嘴,目光在地上慌亂地掃視著,“你不可能還活著……”
       
        “你說什么?”最后那句話,鐘晴是聽清楚了的。
       
        突然,刃玲瓏一把推開了他,身子一躍,扑過去拾起了被連天瞳丟到一旁的匕首,轉頭就要朝鐘晴刺去。
      然而,失去控制的刃玲瓏被KEN及時攔了下來。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
  • 刃玲瓏手里的匕首落了地。
       
        “你鬧夠了沒有?”KEN捏緊了拳頭,指著一旁昏迷不醒的圓月,“你竟然會想到利用圓月?你知不知道這樣可能會害死她的!”
       
        “我……我……”刃玲瓏捂著臉,身子瑟瑟顫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好好活著……”
       
        “你……”KEN氣極,揚起手又想給她一巴掌,可是,停在半空中的手掌,終究還是沒落下來,他憤然一甩手,呵斥道,“我跟你說了那么多,怎么你還是執迷不悟呢?我的事,絕對不准你插手!”
       
        “喂!”鐘晴沖到他們兩人中間,吼道:“你們兩個,究竟說什么?什么死啊活的?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他,刃玲瓏的身子抖得更厲害,她一把揪住鐘晴的衣領,咬牙道:“你出現那么多怪異的行為,知道原因嗎?”
       
        “玲瓏!”KEN想阻止她說下去。
       
        “讓她說!”鐘晴回頭狠狠瞪了KEN一眼,“我要知道實情!”
       
        “事到如今,還有隱瞞的必要么?”連天瞳看了KEN一眼,扭頭對玲瓏說,“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刃玲瓏咬了咬嘴唇,松開了抓住鐘晴的手,緩緩說道:“你的身體,之所以會有那些怪狀出現,是因為……因為你被人下了重咒。”
       
        “重咒?!”鐘晴愣了半晌,“那是……什……什么咒?”
       
        “七數之劫。”刃玲瓏抬起已有些充血的眼睛,看著他的臉,“中咒者,逢七必亂,七歲,十四歲,二十一歲,必有一劫,到最后,活不過二十八歲。要解這個咒,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在中咒之人二十八歲的最后一天,以命換命。你只要知道,我哥鐵了心要用自己的命為你解咒,要你活著,他就得死!我不能眼睜睜看他死去,只能趕在那一天到來之前……除掉你,如此,他就不需要再為你解咒了。”
       
        鐘晴覺得自己的語言功能全部消失了。
  • 刃玲瓏的話,他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他要活著,KEN就得死這一點,他是再明白不過的。
       
        “竟有這等事……”連天瞳呆立原地,只覺得手心有些發涼。
       
        “誰……誰這么告訴你的?”KEN沖上去一把揪住刃玲瓏的胳膊,難以置信地問:“誰告訴你七數之劫會害中咒者活不過二十八歲?!蘇雅維娜竟是這么跟你說的?!”
       
        “是的!”刃玲瓏顧不得被他揪得發疼的胳膊,含淚大聲說道:“她什么都跟我說了,海底囚內封有七面海妖的血,還有下咒解咒的方法,甚至靠雙子水晶的共鳴去尋找中咒之人,她全都跟我說了!”
       
        “天……”KEN頹然松開了手,剛才的暴戾之氣被無奈的平靜所替代,“玲瓏啊,你被蘇雅維娜騙得太徹底了。”
       
        “騙?!”刃玲瓏張大了眼睛,“她騙我什么?難道你沒有進海底囚?難道你沒有帶著雙子水晶去找人?難道你沒有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去解咒?”
       
        “不錯,這些都是真的。但是……”KEN看了看旁邊焦躁又茫然的鐘晴,深吸了口氣,回頭看定刃玲瓏,說:“七數之劫的后果……她只告訴了你一半。”
       
        “一半?!”刃玲瓏愣住了。
       
        “等……等等!”鐘晴几近癱瘓的舌頭終于恢復了功能,他看了看KEN,又看了看刃玲瓏,指著自己,問:“你們的意思是,我所有的‘不對勁’,是因為我中了咒?!那個叫七朮之劫的咒?!”
    “是……”KEN輕輕點了點頭,沉默了許久,語氣低沉地說道:“在人類世界基本成型之后的上百年時間里,北歐的兩派神裔雖然會為爭奪彼此的地位而互相爭斗,但是,他們也常常為保護人類而同各種妖魔惡靈作戰。在這些擾亂人類生活,甚至給人類帶來莫大災難的異類之中,有一只人身蛇首的七面海妖,每隔七年,它便會離開深海,化身為美麗的女人或俊朗的男人,在人類世界里游走,誰傷害了它,它就會吃掉誰,誰愛上了它,它也會吃掉誰。這只邪惡的妖怪,其實就是以人類的愛憎之情為食。”
       
        “七面海妖?!”鐘晴訥訥地重復著這個怪異的名字,“可……這個跟那個咒有什么關系?”
  • “這只海妖,不僅邪惡,自身的力量也極其強大。收伏它的時候,不僅出動了亞薩和華納兩族的諸位大神之外,連我們刃族的首領也加入了其中。至于結果,雖說費了不少力氣,那海妖最終還是死在了神族的長矛之下。”KEN沒有直接回答鐘晴的問題,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之后,亞薩和華納兩族分別拿去了海妖的頭和身體作戰利品,而我們刃族,只是取走了它的一滴血,盛在一個小瓶里,封到了族里的禁地──位于萬米深海的海底囚,嚴禁任何人碰它。關于這滴血,精于咒朮的刃族首領曾告訴過族中少許地位高深的神裔,用這滴七面海妖血作咒,中咒者逢七必亂,一旦體內的咒超過二十八年,中咒人就會……”
       
        “就會怎樣?”鐘晴急不可耐地問,“會死?!”
       
        “不會。”  KEN搖了搖頭,這后頭的兩句話,卻說得分外艱難,“會帶給他無人可及的強大力量。然后……逐一殺掉那些最愛他的人,父母,朋友,愛人,無一可以幸免。當然,還有那些憎恨他的人。沒有誰可以逃脫,因為這些人的一切,早已經存在于他的記憶之中,誰對他好,誰對他壞,這個咒,會通過他的記憶找到他們,不論他們身在哪里……” 
       
      鐘晴的臉開始發白了。
       
        “你說什么?!”刃玲瓏扑過去抓住了KEN的手臂,“蘇雅維娜不是這么跟我說的,她只說過一旦過了二十八歲,中咒的人就會死,只要我能阻止你在這個期限內找到中咒的人,或者在你為他解咒之前殺掉他,你就不會有事了!”
       
        “蘇雅維娜早已經成了一部只懂得怨恨的瘋狂機器了。”KEN輕輕拉下刃玲瓏的手,“玲瓏,你被她利用了。”
       
        “蘇雅維娜……那個鏡子妖婆?!”鐘晴拼命穩住自己的情緒,迫切地問:“她不是已經被我們燒死了嗎?怎么又扯到她頭上了?老天爺,你們究竟瞞了我什么啊?”
       
        現在,整個屋子里最安靜的人,除了不省人事的圓月之外,就只有只聽不說,暗自思索的連天瞳了。
      “蘇雅維娜曾經也是刃族的神裔,本名刃朵藍,這個你是知道的。”KEN看著鐘晴,揭開了在心中塵封已久的往事,“她與我,還有你媽媽刃珞秋,我們這群年輕的神裔一直在族里的海島上過著平靜的生活。長久以來,我知道刃朵藍一直傾心于我,她甚至很明白地跟我說,她一定要做我的妻子。但是,我斷然拒絕了她。之后不久,我繼任為刃族的光之祭司,而暗之祭司,則會從她和你媽媽二人中挑選而出。按照刃族千萬年來的規矩,被選中成為光暗兩位祭司的男女,在修習完一個祭司應該掌握的全部法朮之后,二人就要結為夫妻。刃朵藍為了成為暗之祭司,用盡了一切方法。可惜,最終被選中的人,還是你媽媽。几乎瘋狂的她不甘心接受這樣的事實,動了被族里禁忌的邪朮來對付一直拿她當親姐妹看待的珞秋,為此,你媽媽差點就喪命在她手中,幸而發現及時,我們費了很大力氣才救回了她。因為犯下殘害同族的罪行,刃朵藍被剝去了神族所有的力量,原本是要將她關入海底囚直到她死去為止的,但是我念她是一時鬼迷心竅,終究不忍看她淒慘死去,所以為她向長老們求情,最后,留下了她一條性命,將她永遠驅逐出了刃族。我本以為今后她能有所悔悟,好好當她的蘇雅維娜,可是,她做出的那些事……唉,這個女人,眼里除了怨恨,什么也看不見了。”
  • 說到這里,KEN把目光轉到已經不知所措的刃玲瓏臉上,說:“我想,正因為她恨我還有珞秋入骨,所以才會想到利用你來達到她的報復目的吧。編出那么一套半真半假的話,如果你成功地阻止了我在期限之內找到鐘晴,他一旦咒發,他的媽媽定會成為他手下亡魂。而且,作為鐘晴現在的朋友,我也會成為他下手的對象。退后一步說,就算被我順利找到了鐘晴,如果你想盡辦法殺掉了他,這樣一來,他的家人一定會傷心欲絕,我也不會好過。如此,不論你做到哪一點,蘇雅維娜的惡毒報復都算是成功了。因為我,給了她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直等著這一天的她怎可能不好好利用?!玲瓏,你差點鑄成大錯!”
       
        刃玲瓏心頭如遭雷擊,不由自主地退后兩步,喃喃道:“被利用了?!她竟然利用我對你的感情……騙我?!”
        “我老媽……居然跟那個妖婆有這么大的淵源?!那個咒……”鐘晴愣愣地看著地上,隨即,他猛抬起頭,問:“說了那么多,我中的那個該死的咒,究竟是誰給我下的?!是不是那個老妖婆?!可是……可是我之前從來沒有去過北歐啊,那個老妖婆是什么時候給我下的咒?!”
       
        KEN呼了口氣,看定他的眼睛:“這個咒,從你一出世便開始運行了。”
       
        “從我出世開始?”鐘晴的眼珠子就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
       
        “你七歲,十四歲,二十一歲的時候,是不是都遇到過危及生命的禍事?!”KEN問道。
       
        “禍事?!”鐘晴努力地回憶了一番,說:“七歲那年,有一次站在家里的陽台上往下看,結果一不小心栽了出去,幸虧被樓下的雨篷擋了一下,只摔成了骨折﹔十四歲那年,我記得跟我姐去一座廢棄的工廠抓鬼,差點被那只惡鬼給吞了﹔二十一歲……到是沒什么,就是跟我奶奶一塊兒出了場車禍,當了好一段時間的木乃伊。”
       
        “這就是七數之劫的早期征兆。”KEN沒有再看他的眼睛,目光有些無意識地閃避,“這個咒,中咒的是你,可是被下咒的人……是你媽媽。”
       
        “什么?!”驚訝之余,鐘晴又被搞糊涂了,“中咒的是我,關我老媽什么事?”
       
        “這個咒,有別于那些下在誰身上就應在誰身上的惡咒。中咒的人,只要不生下子嗣,此生可保平安,一旦生下孩子,這個咒就會應在她的第一個孩子身上。到頭來,中咒之人因為這層分割不開的血緣關系,照樣會喪命于咒下。”KEN嘆了口氣,苦笑:“死在至親之人手上,還有什么比這更絕望呢?!”
       
        “好惡毒的咒……”連天瞳終于開了口,問道:“是那個一心報復的女人下的手?還是……另有其人?”
    “對啊,快告訴我!究竟是不是那個毒婦下手害我老媽和我?”鐘晴一把揪住了KEN,雙眼噴火地問道:“到底是誰啊?你快說啊!”
       
        KEN張了張口,可是,要說的話卻卡在了喉間。
       
        空氣中,一觸即發的緊窒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誰?!你要急死我才舒服是不是?!誰下的咒?!”鐘晴狠狠搖晃著他,急得快要吐血。
       
        “我。”
       
        一個字,轟掉了鐘晴的三魂七魄。
       
        刃玲瓏再也站立不住,癱坐在地。
       
        向來冷靜的連天瞳,第一次從她臉上讀出了呆若木雞四個字。
       
        抓住KEN的手,慢慢松開了。
       
        反到是鐘晴,沒有大吼大叫,沒有暴跳如雷,連一點訝異之情都沒有出現。
       
  • 看著眼光偏向別處的KEN,他再正常不過地說了句:“你再給我說一次。”
       
        “你身上的咒,是我造成的。三十年前,在你媽媽離開海島的前一晚,我讓她喝下了藏有海妖血的酒。”
       
        當把藏在心底一直不肯說的話一股腦兒都倒出來之后,KEN突然有種難以言語的輕松。
       
        “為什么?”鐘晴一動不動,像看著一個陌生人般看著他,神態出奇地平靜,連語速也比平時慢了許多,“你跟我媽媽……不是感情很好的同族嗎?為什么要向她下咒?”
       
        “我喜歡她。”KEN的嘴角泛起了澀澀的笑意,“喜歡她沒心沒肺的大笑,喜歡她稀奇古怪的行為,喜歡她善良單純的天性。當她被選為暗之祭司的時候,我表面平靜,心里卻是狂喜的,我很清楚,以我們兩人的資質,頂多用去短短兩百年時間就能修成合格的祭司,到那時候,她就會成為我的妻子。你知道嗎,我曾多么渴望這一天的到來。”
       
        “你……”鐘晴的神色有了點點變化,兩道想殺人的犀利目光直沖到KEN的臉上,“你既然那么喜歡她,為什么還要……”
       
        “三十年前,在她獨自離開海島去外頭游玩了一段時間,回來之后,她突然告訴我,她不愿再做暗之祭司了,她要離開海島,因為她遇到了一個想和他過一輩子的男人。她說她之前其實根本沒有弄明白她對我是怎樣的感情,她曾以為她是喜歡我的,可是在遇到那個男人之后,她才明白,原來她對我的感情,一直都是妹妹對哥哥的依賴而已。”KEN說得很平靜,像是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一般,可是,卻藏不住眼里的痛楚與懷念,“她請我原諒,并且當即就去向族里的長老們請辭,甚至甘愿以拋棄神族的身份為代價,只求一個自由之身。她一直是最受長老們寵愛的神裔,見她去意堅決,長老們商量之后,削去了她一半的神力,取消了她的祭司之職,放她離開海島。”
       
        講到這里,KEN突然停了下來,下面的話,似乎需要更大的勇氣才能說出來。
    “見到她那么興高采烈,一想到她那么幸福的笑容卻是為另一個男人而展開,我的心,几乎要被妒火燒成灰燼了。”KEN的手,攥成了拳頭,緩了緩神,他吁了口氣,繼續道:“我佯裝無事,請她留到第二天再走,說我有臨別的禮物要送她,她答應了。當夜,几乎瘋狂的我偷偷潛入了海底囚,取出了秘藏在那里的海妖血。到她臨走的時候,我以餞行的名義,讓她喝下這杯藏著重咒的美酒,對我毫無疑心的她一飲而盡。被妒忌與恨意沖昏了頭的我,選擇了以這樣惡毒的方式去報復這個‘背叛’我的人,去祭奠已經不可能再擁有的幸福。呵呵,沒想到我做的一切,全被游蕩在海上,對我仍不死心的蘇雅維娜窺在眼里,難怪在幽靈船上,她會說我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輩。沒錯,現在想來,當時的我,跟不擇手段要報復的她,沒有什么區別……”
       
        一只拳頭,狠狠擊在了KEN的臉上。
       
        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哥!”
       
        刃玲瓏驚叫一聲,扑過去扶住了他。
  • “你……你怎么能做出這么狠毒的事情?!”鐘晴舉著拳頭,因為極度的氣憤,身子劇烈地顫抖著,失望而痛苦地吼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可以讓我完全信賴的人!你……你的演技實在太好了!如果不是玲瓏要殺我,你是不是還要把我當傻瓜一樣騙下去?!”
       
        KEN輕輕拉開刃玲瓏想扶他起來的手,低聲說:“我沒事。”
       
        揩去嘴角滲出來的血跡,他抬頭看著鐘晴,釋然地笑笑:“打得好……”
       
        “打得好是嗎?”鐘晴盯著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僅僅給他一拳是解不了恨的,他大吼一聲,舉拳又朝KEN沖了過去。
       
        “夠了!”刃玲瓏閃身擋在了KEN的面前,“住手!給我住手!”
       
        “鐘晴!你冷靜一些!”連天瞳見勢不妙,趕忙從后頭沖上來,緊緊拉住了鐘晴的胳膊,厲聲呵道:“現在動手打人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們兩個!”一個擋一個拉,動不了手的鐘晴惱怒地瞪著她們,指著KEN吼道:“他對我下的什么咒你們沒聽到嗎?我的親人,會死在我手上啊!你叫我怎么能輕易放過他!”
       
        “是咒就能解!”連天瞳狠狠回了他一句,“你聽他把話說完行不行?!”
       
        連天瞳的勸阻,對于几乎崩潰的鐘晴,還是奏效的。
      他喘著粗氣,放下了拳頭。
       
        見他住了手,連天瞳松了口氣,轉頭看著KEN:“把解咒的方法,細細說給我聽!”
       
        “這個咒,沒法解的。”KEN回答地相當干脆,繼而說道:“她離開海島后的第二年,有一天,我看到留在瓶子里的另半滴海妖血消失了。于是我知道,她已經跟那個男人生下了孩子,而這個咒,也開始了它不可違逆的運轉。在那一刻,我本該覺得痛快和滿足才對,可是,我沒有。看著這個空空的瓶子,我矛盾了。自她離開以后的二十年,我終年坐在海邊,一言不發,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像個會呼吸的石像一樣,麻木地過著日子。然而,時間過得越久,我心底的愧疚就越重,靜心想一想,她有什么錯呢?!不過是選擇了一個她真愛的人而已。我非但不為她高興,還用這樣卑鄙的方式去傷她……呵呵,一個被心魔迷了心智的神,連禽獸都不如。”
       
        “什么叫沒法子解?!”聽著KEN帶著明顯懺悔之意的述說,連天瞳眉頭一皺,“你是下咒之人,怎會不知解咒之法?”
       
        “這個咒,已經完全跟鐘晴的生命融合在了一起。除非他死,否則這個咒會一直運作下去,直到徹底爆發。”KEN看了看悲憤難抑的鐘晴,歉疚的目光旋即移到了別處,“這個咒正在一點點蠶食他的心性,只要過完二十八歲的最后一天,這個咒就會徹底爆發。正因為現在離這個咒發之日還有一段時間,所以他的身體還處于一種不穩定的狀態,而你們之前看到的,他出現過的好几次異狀,就是咒中的邪力在不時地蠢蠢欲動。離咒發的時間越近,他的‘異常’就會越頻繁。鐘晴是鬼王后裔,又有神族血統,體內潛藏的力量究竟有多少,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咒中的邪性不僅會吞噬他的本性,還會將他自身的力量激發到以往的數百倍甚至更多,那種充滿了毀滅和破壞的力量一旦爆發,我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毀滅……破壞……”鐘晴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几乎站立不住。
       
        “不能解……”震驚之余,連天瞳的思路仍然清楚,馬上對KEN說道:“如果不能解,你為何要千方百計尋找鐘晴?莫非你還是有別的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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