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抓鬼一家人之《雌雄怪盜》

一·重逢幽靈船
    
    
      2XXX年12月23日,北歐,挪威海。
    
      突突突突∼
    
      有規律的引擎聲在平靜的夜晚高歌,一艘中型科考漁輪在海面上緩緩前行。極明亮的光束從船頂那排功率超強的探照燈裡射出,警惕地來回掃瞄。
    
      此時,這片海域裡只有這一艘船,像個落了單但又不急於攆上大部隊的沉著士兵,獨自一人穿過幽暗的夜色,不緊不慢地向著北方行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往外翻著細微海浪的筆直水跡,嘩嘩作響。
    
      今天白天出了一整日的太陽,連帶著晚上的天氣也很不錯。沒有霧,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幾顆星子,稀稀拉拉的閃爍不住;裹著淡淡鹹腥味的海風依舊不帶歇地吹著,溫度仍然維持在零下,可總覺得比前幾天溫柔了許多。
    
      平安夜前夕的挪威海,看起來特別順眼。
    
      立在漁輪甲板上的男子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順手掐滅了指間燃了一半的香煙。
    
      如此深沉的夜晚,如此寂寞的海洋,打造出了最適合培養回憶的溫床。
    
      看著余煙裊裊的煙頭,他的嘴角微微一翹,笑容裡藏著慶幸與……懷念。
    
      七年前的他,是斷不敢與香煙為伍的。
    
      為什麼?
    
      呵呵,只因為當年有一位天下無雙的恐怖女子曾對他下過必殺令,稱一旦發現他與尼古丁沾上關係就立刻撕了他的嘴拔了他的牙,撕嘴拔牙之前還要把整包香煙連著盒子都吞下去。
    
      這種威脅不是不嚇人的,尤其是威脅他的這個女人向來言出必行。
    
      想到這兒,當年與她在一起生活時的種種經歷頓時係數浮現眼前,男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同他有著永世也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親人——他的堂姐。
    
      說來,這位血親不只是他們整個家族裡的極品,簡直就是整個世間難得一見的神奇人物,讓你窮盡一生都不可能遺忘的女子。
    
      儘管回憶裡大多是她對自己的種種「調教」,但是,他想念她,非常想,從心底裡想。想念她對自己的大打出手,想念她對自己的橫眉豎目,想念她對自己的語重心長,想念她的一切一切——自從她失蹤之後。
    
      七年前的那個冬天,他的家族他的親人,委實遭遇了太大,甚至是太惡劣的變故。
    
      一家之主的奶奶無疾而終,身為家族接班人的堂姐下落不明,素來可親的堂姐夫莫名其妙地行同陌路,再不記得他家的任何一個人。
    
      所有事情都發生得毫無預兆,好好的一家人一夜間分崩離析,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留給你。
  • 溫青琉眉毛一挑。
        
          話音剛落,連天瞳將手中紅線朝前一拋,以左手二指穩穩夾住,再往回迅速一拉,軟綿綿的繩線轉眼間化成了一柄又長又細的紅色利劍,握在她的纖纖玉手中,尤顯得引人注目。
        
          「呵呵,不用繩子改用劍了麼。」溫青琉悠然地搖著折扇,嘴角儘是不屑的笑容,「可惜,你的武器柔媚有餘,殺氣不足。」
        
          連天瞳看看手頭的細劍,笑了笑:「是嗎?!」
        
          餘音仍在,連天瞳已如一陣疾風,飛身朝溫青琉衝了過去。
        
          紅光忽閃,劍來扇往,連天瞳與溫青琉糾纏在了一起。
        
          被溫青琉視為「柔媚」有餘的細劍,行雲流水般穿梭在他的身體周圍,劍劍都直衝他的心口要害,面對這樣一個出劍快速如此的女子,若換了另一個身手稍欠的人,怕是早已經成了連天瞳的劍下鬼了。
        
          幾個回合下來,二人勢均力敵,誰也沒有傷到誰。
        
          「你用劍到還熟練。」溫青琉微微喘息著,語氣裡有點小小的意外,但是,他旋即陰沉地笑道:「不過,於我無用。」
        
          「哦?!」連天瞳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一串紅艷艷的尾光出現在空中,轉瞬消失,「我到以為是奏效的呢。」
        
          溫青琉輕蔑地哼了一聲,收起笑容,正欲有所行動,卻猛然愣住了——
        
          他的身上,幾條眼熟的紅線如蛇一般,悄無聲息地從他腳下迅速爬慢了他的全身,轉眼便將他緊緊縛住。
  • 「你……」溫青琉頓時動彈不得,「你在何時下的手?!」
        
          「線能化劍,劍自然能化線。」連天瞳朝手中的細劍吹了口氣,微笑:「以溫大人的身手,天瞳怎敢與你硬拚劍術,只能借進攻之機,留點劍氣在你身上,化幾條細線,免得大人再同我作對。」
        
          「果是個聰明女子。」溫青琉低頭看了看綁著自己的紅線,佩服地說。
        
          「我意在取神斧,不在傷人命。你暫且委屈一下罷。」
        
          連天瞳放下劍,冷冷扔下這句話後,正要轉身走開,溫青琉卻緩緩抬起了頭,眼裡閃出狡黠的光彩。
        
          「呵呵……區區幾條細線,豈能奈何得了我……」
        
          連天瞳微微一怔。
        
          溫青琉手指一鬆,折扇落在了地上,即刻便像活了般自行展開,緊接著一飛而起,圍著它的主人繞了個圈,又將身子豎起,照准眼前的紅線猛然割了下去。
        
          一股白氣從溫青琉身上,準確地說是從被扇子割到的紅線上頭,噴湧而出。
        
          他身上所有的束縛物,斷成了兩截,散落在地。
        
          接住回到手裡的折扇,毫髮無傷的溫青琉拍了拍被線繩勒出褶皺的衣衫,譏笑道:「姑娘的小小紅線始終不及我的扇子有用呢。」
        
          連天瞳握劍的手,赫然抓緊了。
        
          笑聲仍在,對面的溫青琉卻突然消失在了空氣中。
        
          埋藏在四周的殺機,因為溫青琉別有用心的消失而越發明顯起來。
        
          連天瞳站在原處,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閉上了眼。
        
          她很清楚,在這種時候,眼睛已經不足以應付這個難纏的敵人了。
        
          沉下心,她用耳朵與感覺捕捉著虛空中傳來的任何一絲微弱的信息,防備著隨時可能降臨到自己頭上的襲擊。
        
          脖頸間突然擦過一陣冰涼的氣流。
        
          連天瞳身子一側,揮劍朝身後一擋,鏗的一聲,她的手掌陣陣發麻。
        
          雖然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但是她的劍下,的確擋住了一方要取她性命的武器,定是那溫青琉的扇子無疑。
        
          剛要以劍回擊,連天瞳又覺得手下一輕,劍下的武器又不知被其主人藏到了哪裡去。

  •       四周悄無聲息,面對一個手段可以說是卑鄙的隱身敵人,連天瞳不得不承認情況對自己很是不利。
        
          又是一陣小小的異動,從後背傳來,連天瞳心知不妙,立即朝前一躍,可是這回的動作慢了半拍,垂在腰際的長髮,晃動間被一道凌厲的力量削去了發稍。
        
          此刻哪裡還顧得上自己受損的頭髮,連天瞳回身就是兩劍,可是揮出去的劍氣如石沉大海,沒有擊中任何目標。
        
          一個在暗,一個在明,溫青琉跟連天瞳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
        
          這時,倒在牆邊的鍾晴動了動,緩緩抬起頭,甩了甩,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撐起身子,鍾晴扭頭看向一旁正跟空氣較勁的連天瞳,不時從她的劍下冒出的激烈碰撞聲與火花一樣的飛濺物,充分說明了在透明的空氣下正隱藏著一個難纏的敵人。
        
          鍾晴重新捏緊了手裡幾乎快要消失的鍾馗劍,站起身來,不似往常一樣橫衝直撞,而是不緊不慢地走到連天瞳身邊,趁她跟對方交手的間歇,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到了自己身後。
        
          他手下的力道奇大,連天瞳被他拖了個趔趄。
        
          「你……」連天瞳心下一驚,剛剛被他一拽,她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那雙微微泛紅,冰冷而危險的眼睛,是她不曾見過的。
        
          敵人的攻勢,在鍾晴的突然出現之後,嘎然而止。
        
          「呵呵,終於睡醒了麼?」
        
          溫青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迴盪在密室之中,根本辨不出他現在究竟身在何處。
        
          他帶著挑釁的語氣,鍾晴卻充耳不聞,目光也沒有絲毫尋找說話者的意思,只安靜而專注地地盯者腳下的土地。
        
          手裡的鍾馗劍,閃耀著一陣強過一陣的光芒。
  • 身後的連天瞳,一直被他緊緊拉著,半步都動不得。她忍耐著從胳膊上傳來的疼痛,默不作聲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
        
          「英雄救美麼?」溫青琉笑得越發放肆,旋即嗓子一沉:「可惜英雄並非人人當得。」
        
          一波無形的進攻在瞬間擴張到極致。
        
          不知溫青琉又使出了什麼招術,連天瞳清楚地感覺到比刀鋒還銳利的氣流排山倒海地從四周衝來,不除掉他們誓不罷休。
        
          緊要關頭,鍾晴大喝一聲,右手快如閃電地一動,猛然將鍾馗劍插入了地下。
        
          轟一聲悶響,五道筆直的裂痕以他們二人所站的地方為中心,向四方飛速延展開去,地上的土,也隨之翻轉開來,彷彿它們下面有五股強勁的力量在迅猛前進。
        
          而力量的來源,正是那半入土中的鍾馗劍。
        
          連天瞳的呼吸少有地急促起來。
        
          此時,又見五道顏色相異的光芒從鍾馗劍下奔出,迅雷不及掩耳地從裂痕下頭穿過,在裂痕的末端形成了五個圓圓的光球,奪目之極。
        
          見狀,鍾晴將劍一拔,對準前方用力揮去。
        
          金綠藍紅黑,五道顏色相異的光柱在鍾晴揮劍的同時,從光球裡頭霎然飛出,穿透了頭頂厚厚的天花板,極有直衝上九霄之勢。
        
          被光柱包圍在中心的連天瞳,赫然感到之前那一波欲致他們於死地的攻擊,被阻擋在了這五道光彩所在的範圍之外。無數道凌空劈下的刀痕,顯露在咫尺之遙,仿若有人在堅固的玻璃上頭執刀狠砍,雖然起了痕跡,卻始終無法突破。
        
          鍾晴輕易造出了一個牢不可破的保護圈。
        
          「想傷我……」鍾晴的唇邊滑過鄙夷的笑容,「做夢!」
        
          鬆開連天瞳,他縱身朝空中一躍,朝著東南西北各揮了一劍,隨著他劍之所向,一股強烈得有吞噬萬物之能的赤金火焰從鍾馗劍裡呼嘯而出,如飛天蒼龍般撲向密室中的各個角落。
        
          一個普通的密室,被鍾晴造出的種種異相弄得彷如九天異界,壯觀非常。
        
          連天瞳的警惕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半分,手中的細劍始終沒有放開。
        
          「啊!」
        
          突然,一聲低低的慘叫從他們的右前方傳來。
        
          鍾晴的火龍剛剛從那裡穿梭而過。
        
          空中,落出了一個小玩意兒,已經燒得一片焦黑,冒著縷縷青煙,無力地飄落到了地上。
        
          連天瞳定睛一看,那玩意兒竟是把已經被毀得支離破碎的折扇,專屬溫青琉的殺人利器。
        
          更令她意外地是,在扇子落地的同時,一個人也從同樣的地方落了下來。
        
          不是別人,正是那一直隱了身形的溫青琉。
        
          雖然沒有像他善用的武器一樣糟糕,可溫青琉也並不好過。倒在地上,他緊捂著自己的右腿,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小腿汩汩而下,瞬間浸紅了地上的泥土。
        
          從他張開的指間,隱約可見其膝蓋處有一個碗口大小的傷口,邊緣焦黑,深可見骨。
        
          鍾晴吸了口氣,放下了鍾馗劍。
  • 危險似乎已經解除,那五道保護著他們的光柱也像是瞭解到了這一點,唰一下縮回了地底。
        
          連天瞳走到鍾晴身邊,試探著碰了碰他的胳膊:「喂,你還好罷?」
        
          鍾晴有點呆呆地看著尚留在地上的五道土痕,額頭上滲出了一滴汗珠,被連天瞳一喊,他才回過神來,轉過頭,心神不寧地答道:「我……沒事。」
        
          見他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連天瞳也沒有多問,轉身朝溫青琉那邊走了過去。
        
          「沒想到這傢伙……竟能同時操縱五行之力……」溫青琉看著在他前頭站定的連天瞳,竭力裝出無所謂的模樣,忍痛笑道:「呵呵……我低估了他……」
        
          「溫大人怕是向來自視甚高,早已忘記人外有人這句老話了罷。」連天瞳冷睨著強裝無事的溫青琉,旋即將目光投向他身後不遠處的案台。
        
          一直圍繞在盤古斧周圍熊熊「燃燒」的結界,在溫青琉受傷之後,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天瞳暗暗舒了口氣。
        
          回過頭,她看著面色蒼白的溫青琉,笑了笑,出人意料地問道:「若石順那老賊還在人世,見到溫大人如此尊容,不知會不會痛悔當初所托非人呢?」
        
          溫青琉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冷汗,不知是劇痛難忍,還是別的原因。
        
          「你這小女子……胡說八道些什麼?!」他抬眼看著連天瞳,從緊咬的牙關裡擠出話來。
        
          「石府裡頭的七木誅邪陣,石牢中那條暗藏縛妖咒的鐵鏈,還有蒼戎山下石家夫人居所中的符紙,可是溫大人的傑作?!」連天瞳有條不紊地說著,末了,壓低了聲音:「還有助那老賊偷入秦陵地宮,教他如何開封『長生璧』的人,也是大人罷?!」
        
          溫青琉的雙手把傷口捂得更緊了,眉宇間卻絲毫不動:「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是嗎?」連天瞳又走前了一步,盯著面前這張因為種種原因而有些扭曲的俊臉,冷笑道:「大人若是不明白,又何苦動手毀了我同伴布下的結界,生生要置那石順老賊於死地呢?莫非怕我再多問下去,石順會供出大人的名號?」
        
          溫青琉給出了一個極牽強的笑容,已接近於無色的雙唇翕動著:「我……」
        
          他剛出了個「我」字,連天瞳卻聽得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響動。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卻發現一直好好站在原地的鍾晴不知何故跪倒在了地上,撐在地上的胳膊打著顫,艱難地支持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握在手裡的鍾馗劍大概因為失去了靈力的支持,光芒已經漸漸淡去。
  • 連天瞳扔下看來已無還手之力可言的溫青琉,跑到鍾晴身邊,放下手裡的細劍,急急蹲下來,扶住他,問:「怎麼了?哪裡不妥麼?」
        
          「這裡疼得厲害……」鍾晴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再抬頭時,連天瞳只見到了一張大汗淋漓的臉孔。
        
          「受傷了?」連天瞳疑惑不已,她一直在他身邊,除了破結界時手掌被割破,以及剛才撞牆撞暈了之外,並沒有見他受到任何會令其難過至此的傷害。
        
          鍾晴大口大口喘著氣,左手狠狠揪住了自己的前襟,搖搖頭,有些語無倫次:「沒有……身子裡有股力量在亂竄……從心臟開始……撞得我骨頭都要裂開了……」
        
          連天瞳拉過他的左手放在自己膝蓋上,細細地替他把著脈。
        
          片刻,她收回手,低語道:「並無異常……」
        
          見鍾晴仍舊疼得厲害,連天瞳想了想,把手掌覆在他的脊背上,閉上眼,口裡唸唸有詞,隨即將手掌朝下輕輕一壓。
        
          一股溫潤的力量從背心滲進了自己的身體,緩慢地遊走在每條經絡每條血管裡,鍾晴頓時覺得體內莫名的疼痛減輕了大半。
        
          他長長舒了口氣,試著直起了身子,抹去臉上的汗珠,轉頭看著連天瞳:「你把靈力輸給我了?」
        
          「是。」連天瞳收回手掌,若無其事地說:「雖不知你的病因,但是這樣至少能暫時減緩你的痛楚。」
        
          「哦……謝謝……」疼痛過後,立刻就有一種被掏空了的疲憊感湧了出來,鍾晴用力晃了晃腦袋,腳下一使勁,站了起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類似的狀況已經發生好幾次了。」鍾晴的聲音比平時低了許多,「但是這次好像特別厲害……不會是鍾馗劍的反噬……反噬不是這種感覺……」
        
          「回去之後我會想辦法為你診治。」連天瞳看著虛弱無力的鍾晴,心裡微微有些發亂,他的「病情「,她現在著實沒有任何頭緒。
        「嗯。」鍾晴點點頭,「我沒事了,快去取斧子吧。對了,姓溫的那個傢伙他……」
        
          他剛一轉頭,臉色當即大變,將連天瞳朝旁邊猛力一推:「小心!」
        
          話剛出口,一道黑影舉著一把明晃晃的東西從他們二人中間的空隙中擦了過去,帶來一陣刮臉的疾風。
        
          「溫青琉……」
        
          倒在地上的連天瞳頭回出現了真正的驚懼之色。
        
         
          已經被他們視為手下敗將的溫青琉,不知是垂死掙扎還是故意隱藏實力,竟然趁連天瞳為鍾晴「診病」之機,悄然從案台上取下了盤古神斧朝他們砍了過來。
        
          那陣如刀刮一樣的風,來源並非溫青琉本人,而是那把被他舉在手裡的,貌不驚人的盤古斧。
        
          溫青琉的偷襲雖然撲了個空,可是那陣疾風卻沒有一過了之——
        與盤古斧正對的那面白玉牆,啪啦一聲裂開了一個大洞,那些飛濺開來的玉料並沒有像正常情況那般散落在地上,而是在還未沾地時,便化作了一捧捧的細塵,亂七八糟地瀰漫在空氣裡,最後,杳無蹤跡。
        只是一點氣流而已,已經將堅實的玉料化作微不足道的灰塵。

  •       這就是盤古神斧的威力?!
        
          鍾晴的神經赫然繃緊了。
        
          連天瞳迅速站了起來,幾步跨到鍾晴身邊,拾起扔在地上的細劍,低聲提醒道:「千萬不要跟盤古斧正面交鋒,它的利氣能劈開一切阻擋它的東西。」
        
          「那小子……居然拿這個來砍我們?!」不用連天瞳說,就從剛才親見的那一幕,鍾晴已然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顧不上身體裡殘留的疼痛,他手下一動,一直捏在手裡已接近消失的鍾馗劍被他猛然提升的靈力一激,重新耀出了奪目紅光。
        
          「我說過,有我在,你們休想盜走盤古斧。」溫青琉腳上的傷口血流不止,蒼白的臉孔,在夜明珠的綠光映襯下,詭異非常。

        「以一敵二,你沒有勝算!」鍾晴將劍一橫,心頭雖有些忌憚,嘴上卻故意不屑地哼了一聲:「手下敗將,腳上那麼大一個洞還跳來蹦去的,勸你趕緊去找大夫治治吧!還死撐什麼呀!你……」
        
          鍾晴亮出多嘴的本色,連天瞳卻一直沒有開口,只舉劍盯著溫青琉,提防著隨時會採取進攻的他。
        
          果不其然,沒等鍾晴的話說完,溫青琉已經舉斧朝他們砍了過來。
        
          二人一左一右躍開了去,半空中,鍾晴一腳踏在一旁的牆壁上,用力一蹬,藉著這股慣性殺了個漂亮的回馬槍,舉劍便朝溫青琉的後背刺去。
        
          鍾馗劍離目標尚有一段距離,那股比火焰還熾熱的劍氣已經先行一步撲到了溫青琉身上。
        
          鍾晴以為這下子溫青琉受定了這足以吞掉他大半條性命的一擊。
        
          可是,他高興得早了點。
        
          他的劍氣與溫青琉只差之毫釐之時,對方卻騰一下竄到了空中,利落地轉過身,手起斧落。
  • 這看似沒有任何招式玄機可言的一劈,卻生生將鍾馗劍的劍氣給擋了下來。
        
          不僅僅是擋了下來,這本來是攻擊他人的劍氣竟突然被反彈了回來,掉轉頭便向鍾晴衝了過去。
        
          「啊呀……怎麼回頭了?!」鍾晴大吃一驚。
        
          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的他頓時慌了手腳,本能地舉起劍朝殺向自己的劍氣揮去。
        
          以前,他從沒想過用鍾馗劍去抵擋它自己發出來的劍氣,會有什麼後果。
        
          衝到面前的強烈劍氣嗖一聲鑽進了他手裡的鍾馗劍,或者說更像是被鍾馗劍給吸了進去。
        
          鍾晴只覺得手下一震,自己貫注在劍裡的靈力頃刻間有了再清楚不過的潰散之勢,他根本無法控制。
        
          一束看上去極不正常的暗白色光芒從劍身上一耀而出,直衝上空,一直紅光燦爛的鍾馗劍竟像是被這白光快速吸去了精髓一樣,白光越強,紅光越弱。
        
          不過一兩秒間的事,鍾晴手中的鍾馗劍已經消失了大半。
        
          鍾晴愣愣地看著手裡的武器,他知道,這把劍不依自己意願自行消失意味著什麼——
        
          自己的靈力,被正在消失的鍾馗劍強行帶走。
        
          這樣的後果,是鍾晴始料未及的。
        
          沒了靈力,他還能拿什麼跟溫青琉鬥?!
        
          然而,盤古斧對他所造成的危機並未就此結束。
        
          就在鍾馗劍僅剩下一片接近透明的模糊影子時,鍾晴突覺手中一陣火燙,像被誰硬摁到燒紅的鐵板上一般,疼痛難忍。
        
          剛要撒手,卻沒想到這方鍾馗劍的殘影卻猛一下炸裂開來。
        
          這個炸裂,沒有聲音,也沒有光芒,只是一種切身的感覺。
        
          鍾馗劍,似乎要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胸口彷彿被一記重拳擊中,心臟在瞬間四分五裂,鍾晴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朝後頭飛了出去,迎接他的牆壁立時被撞出了一個凹洞。
        
          咚一聲響,鍾晴倒在了地上,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鍾晴!」連天瞳見狀,眉頭緊皺,想過去他身邊,奈何又不能讓溫青琉脫離自己的視線。
        
          溫青琉把盤古斧舉到眼前,輕輕吹了吹斧刃,笑:「連自己的武器都守不住,活著豈非多餘?!」
        
          說罷,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傷口,一股怒意夾雜著失利的羞辱齊齊湧上了心頭。
        
          連天瞳從他看向鍾晴的眼裡,捕捉到了一絲危險無比的殺意。
        
          沒有多加考慮,趕在對方動手之前的那一剎那,連天瞳手下一動,將細劍由一化二,隨即搶先一步衝到了溫青琉面前,雙劍齊下直刺他的眉心與心口。
        
          連天瞳的突然出擊並沒有讓溫青琉慌了手腳,他的腳雖然受傷不輕,可是仍然及時地避開了她的雙劍。
        
          在避讓的同時,他沒忘記向連天瞳狠狠劈過一斧。
        
          見他動了斧子,連天瞳慌忙朝上空一竄,險險避開了那道讓她心悸的利氣。
        
          身後那堵白玉牆又遭了殃,好好一片九龍玉壁又在盤古斧的利氣下頭化成了灰塵。
        
          「你這女子也算世間少有,若非礙手礙腳……」白色的微塵飄散在空中,溫青琉手掌一揮,卻什麼也沒有抓
  • 「你這女子也算世間少有,若非礙手礙腳……」白色的微塵飄散在空中,溫青琉手掌一揮,卻什麼也沒有抓住,「只怪紅顏薄命罷。」
        
          說罷,他縱身便朝連天瞳撲了上去,手裡的盤古斧直朝她的面門砍了下去。

        這一擊,狠毒之至。
        
          如她剛才對鍾晴的提醒,她自己根本不敢與那盤古斧正面交鋒。
        
          此斧一出,她除了處處避讓,似乎根本沒有其他辦法。
        
          一個砍,一個躲,幸而連天瞳身手靈巧,或跑或飛,在交錯而來的數道無形利氣中穿梭閃避。一連數個回合,溫青琉發出的必殺招並沒有取得任何效果,反到是沒傷著目標的利氣,紛紛擊到了四面八方的牆壁上,所到之處,玉料化塵,磚石紛落。一時間,整個密室裡塵霧繚繞,山搖地動。
        
          幾塊從天花板上落下的石子砸到了鍾晴的頭上,他眨了眨眼,從半昏迷的混沌狀態中甦醒了過來。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左手下意識地摀住了自己的胸口。
        
          被鍾馗劍的力量擊中的地方處還在隱隱作痛。
        
          耳畔,咻咻之聲不斷傳來,鍾晴抬眼一看,這才留意到在一片亂象中糾纏得難分難解的連天瞳與溫青琉。
        
          爭鬥中,連天瞳一直在尋找破敵之計,可是,在盤古斧凌厲逼人的攻勢下,她根本沒有找到半點破綻。
        
          如果一直只守不攻,成那盤古斧的手下敗將是遲早的事。
        
          連天瞳深知這一點,但是,她無力扭轉局勢。
        
          溫青琉腳上的傷口,因為他大幅度的動作而越發嚴重起來。但是,他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究竟留了多少血,只是一味地進攻,怕是打算在自己還能站得住的情況下,不惜一切要了眼前人的性命。
        
          鍾晴見連天瞳處處受制,只知躲避,沒有半點還手之力,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顧自己受傷嚴重與否,也不顧自己眼下已經沒有任何可供使用的靈力這個事實,憋住一口氣,拿出當年當學生時沖短跑冠軍時的速度,猛地朝右前方的溫青琉撞了過去。
        
          就算撞不死他,至少也能讓他暫時不能用那斧頭到處亂劈,一旦有了個空檔,或許能連天瞳製造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鍾晴腦子裡就這麼想的。
        
          溫青琉只顧著擊倒連天瞳,再加上周圍煙塵瀰漫,待他留意到背後有異動時,鍾晴的肩膀已經撞到了他身上。
        
          這悶頭一撞,雖然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但是蠻力驚人,溫青琉身子一歪,身不由己地倒向旁邊已經七零八落斑駁破損的牆壁上頭,握斧的右手也因為慣性之故,重重磕在了牆上一塊凸起的磚石上。
        
          他手一鬆,眼看那盤古斧就要脫手。
        
          倒在地上的鍾晴見狀,三兩下爬起來,猛撲了過去,一把將溫青琉的雙腕死死扣住,拚命抵在了牆上,不讓他再有機會揮動那把恐怖的斧頭。
        
          連天瞳一見機不可失,當即舉劍從半空中殺了下來,劍尖直指溫青琉的眉心。
  • 溫青琉沒想到鍾晴的蠻力那麼大,被他貼身制住的雙手有如被套上了精鋼枷鎖一樣牢固,若再不能掙脫,自己必成連天瞳的手下亡魂。
        
          緊要關頭,他指下一發力,出人意料地將手中神斧朝前一仍,竟藉著尚能自由活動的右腳,拿腳尖朝斧柄上用力一踢——
        
          藉著這股恰到好處的力量,盤古斧端端朝直逼過來的連天瞳飛了過去。
        
          鍾晴沒想到溫青琉居然會主動丟開他「賴以為生」的武器,更沒想到這傢伙的腳下工夫也是一流地靈活。
        
          連天瞳對這突然的一招也是始料未及,當她看到盤古斧如離弦之劍般朝自己衝來時,她已經收不住身體裡朝前的那股衝力了。
        
          跟盤古斧正面遭遇,連天瞳不敢想像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就在當她已經認定自己凶多吉少只能抵死一搏時,眼前竟突然竄出一個高大的人影,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她面前。
        
          幾乎同一時間,盤古斧的斧刃深深地砍進了來人的後背。
        
          無聲無息間,連天瞳手中的雙劍被震得粉碎,化成了長短不一的紅色碎線,四散開去。
        
          咚!
        
          抱著連天瞳,二個人齊齊栽倒在地。
        
          「鍾晴!」
        
          連天瞳驚呼一聲,迅即從地上坐了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替她擋下這臨頭一劫的人,正是此時已撲倒在地,動也不動的鍾晴。
        
          沒有誰看清他是怎樣以堪比光速的速度趕在盤古斧傷到連天瞳之前出現在她面前的。
        
          這個總是冒冒失失的傢伙,偶爾也會做出一些令人瞠目結舌的舉動。
        
          「鍾晴!」連天瞳焦急地呼喊著,一把扶住鍾晴的肩膀,「你怎麼樣了?!」
        
          一陣快意無比的大笑從對面傳來。
        
          「果真是英雄救美啊,可惜卻白白陪了自己的性命。」溫青琉倚牆而立,血流如注的雙腿打著顫,從兩片慘白如紙的薄唇裡滲出冷若寒冰的譏笑。
        
          連天瞳像是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只不停地喊著鍾晴的名字,同時以掌覆在他背上的傷口附近,將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地送入他體內。
  • 「你不會還想救他罷?別枉費心機了。被盤古斧傷了的人,不可能活得了。」
        
          溫青琉繼續笑著,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朝他們這邊走來,從他艱難無比的動作上不難看出,在歷經剛才那一連串不顧一切的瘋狂攻擊之後,他的體力已經接近崩潰的極限。
        
          連天瞳充耳不聞,加諸在掌下的靈力一陣強於一陣。
        
          可是,全無作用。
        
          鍾晴就跟死了一樣,趴在地上毫不動彈。
        
          連天瞳收回手,心口劇烈地起伏著,面色比那溫青琉好不了多少。
        
          「看來,縱使今日溫某人命喪於此,也不至孤獨了。」(蓮蓬鬼話,裟欏雙樹.著)見她束手無策,溫青琉更加高興了,停步在不遠處,他冷睨著鍾晴,「恐怕有人要先我一步當這密室的殉葬品了。」 
        
          「他若死了,我定不會讓你好過。」連天瞳看也不看他一眼。
        
          溫青琉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要當殉葬品的……是你不是我。」
        
          鍾晴身下,低沉的聲音緩緩而出。
        
          連天瞳心下一陣竊喜。
        
          溫青琉的臉上剛剛露出藏不住的訝異之色時,仍舊趴在地上的鍾晴做出了更加驚人的舉動——
        
          他回過右手,伸向嵌在背後的盤古斧,準確地握住了光滑的斧柄,用力一拔。
        
          鮮血順著傷口潰流而下,白色的衣裳上瞬間出現了數道殷紅的血河,快速地蔓延,很快連成紅紅的一大片。
        
          鍾晴支起手臂,用力一撐,沒費多大勁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道銀白的利光順著他手裡神斧的斧刃上一閃而過。
        
          「沒有人……」鍾晴轉過身,注視著溫青琉,半瞇的眼睛下兩道犀利的目光似有穿透一切的本事,「可以傷我……」
        
          看著那張擁有陌生表情的熟悉臉孔,連天瞳愣了愣。
        
          溫青琉的臉更蒼白了,鍾晴一系列的行為,每一個都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
        
          「不可能……」他朝後退著步子,喃喃低語,「不可能還站得起來……」
        
          「該死的人……是你!」
        
          鍾晴嘴角綻開一抹邪笑,掂了掂手裡的盤古斧。
  • 當另外兩人意識到他的意圖時,神斧在手的鍾晴已經高高躍起,對準溫青琉所站的位置,來了一個漂亮乾脆的豎劈,落下來時,單腿跪地的他右臂一揮,利索地補上了一個狠狠的橫劈。
      
        兩道強烈到肉眼都可看見的半月型光芒從鍾晴手中殺了出去,一前一後直奔對面的溫青琉。
      
        與光芒同出的,比冰還冷的氣流拂起了鍾晴額前的頭髮,連站在他身後的連天瞳也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氣直逼面門,令人心悸。
      
        在鍾晴手裡的盤古斧,威力似乎比在溫青琉手裡大上許多。
      
        溫青琉當然明白,自己也是惹不起這把開天神斧的,慌忙運起一身的力量朝半空中一閃,妄圖躲開這一橫一直交疊進攻的利氣。
      
        在性命攸關的當口,他的身手比起受傷前來說,是毫不遜色的。
      可是,終歸還是慢了一拍。
      
        雖然避開了大半個身子,但洶洶而過的利氣仍然從他垂在下頭沒來得及抬起的雙腿上一劃而過。
      
        一聲脆響,聽來就像是一根樹枝被人硬生生折斷了一般。
      
        溫青琉連叫喊一聲都來不及,便重重跌下地來,雙手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雙腿,五官因為巨大的痛苦而糾結在了一起,被緊緊咬住的下唇因為受力過猛,竟滲出了滴滴血珠。
      
        剛才那聲響動,來自於溫青琉不知碎成了幾截的腿骨。
      
        沒有當場痛暈過去,溫青琉已屬不易。
      
        可是,要想再次站起來,已是天方夜譚
  • 連天瞳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但是繫在另一個人身上的另一半,卻怎麼也放不下來。
      
        「送你去當一回陪葬,呵呵。」鍾晴笑著,執斧朝狼狽不堪的溫青琉走去。
      
        「鍾晴!」連天瞳追上去,一把拉住他,「莫要再跟他糾纏,趕緊……」
      
        她話沒說完,腳下的土地突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搖動起來,人在上頭,如踩在行於波浪滔天的小舟一樣,踉蹌不止。
      
        不光腳下不對勁,包括四周的牆壁,也同時起了大動靜,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著,無數條粗大的裂縫在牆壁中間快速地奔跑著,卡卡有聲。
      
        「不好!」連天瞳看向周圍,拉著鍾晴的手拽得更緊了,「密室要塌了!」
      
        話剛出口,無數塊巨大的石料從傷痕纍纍的天花板上狠狠砸了下來。
      
        那四面搖搖欲墜的牆壁,也在這個時候不約而同地朝著裡頭傾倒而下,似要將裡頭所有的一切全部埋葬。
      
        轟隆聲中,連天瞳與鍾晴只覺得眼前一黑……
  • 蒼戎山下,一座臨溪而建,再簡單不過的木屋之中。
      
        屋裡,燭光搖曳,裡間的床上,躺著沉睡不醒的三夫人,一口紅木衣箱靜靜擺放在牆角,房門前,橫趴著睡得口水直流的傾城。
      
        「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趕來?」
      
        KEN已經來來回回去大門處觀望了一百次有多,除了那座籠在黑暗裡只顯出模糊輪廓的山脊,還有遍山曠野的寂靜無聲外,他一無所獲。
      
        刃玲瓏坐在窗下的竹椅上,支著下巴,眼珠子隨著KEN的來回移動而左右搖擺:「你別那麼心急,就算用飛的,我想他們也要天亮之後才能趕來。」
      
        KEN回過身,走到刃玲瓏對面,憂心忡忡地坐了下來,目光仍不時掃向門外:「我有點擔心,怕他們會出什麼意外。」
      
        「不會的。」刃玲瓏安慰道,「有我師傅在呢,她辦事向來穩妥。」
      
        「有鍾晴那小子在,估計就穩妥不了了吧。」KEN苦笑,隨手拈起了擱在竹几上一片已呈枯敗之狀的荷葉,白天他與刃玲瓏從大相國寺裡摘來的,為了取它們,刃玲瓏差點栽進蓮花池裡。
      
        「這些枯葉……可以變成真人?!」他轉動著葉柄,眼光在荷葉上流轉,「你師傅的本事,遠遠超乎我的想像。神醫,秦陵守陵人,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呃……其實我也不是很瞭解……」刃玲瓏言辭有些閃爍,「也許她天生就是個與眾不同的奇人吧。」
      
        「奇人……」KEN把目光移到刃玲瓏臉上,「這四年,你一直都躲在這個時空裡?!」
      
        「我?!」刃玲瓏一驚,「嗯……是的,一直在這裡。」
      
        「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你了?!」KEN笑了笑,直看著她的眼睛,「告訴我,你怎麼來到這裡的?你並沒有穿梭時空的本事。」
      
        「我……那個……」刃玲瓏有些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嚅囁了半天,最後揚起臉,擺出理直氣壯地樣子道:「你不也沒有穿梭時空的本事麼?!不也來了這裡!四年前,我經過一處海域的時候,一不小心被一股力量吸了進去,醒來的時候就到了北宋了。」
      
        「是嗎……」KEN一挑眉,顯然對她的應答心存懷疑,「那就真是太巧了,這樣我們都能碰上。」
      
        刃玲瓏傻笑一聲,馬上順口附和道:「是啊,我……我也覺得真是太巧了。」
      
        「那就足以證明你始終逃不出我的手掌心。」KEN放下荷葉,話鋒一轉,「你預備把我的雙子水晶藏到何年何月?」
      
        這一句話,把刃玲瓏噎得半晌張不了口。
      
        「玲瓏呵……」KEN重重歎了口氣,「你也許不知道,當年你的舉動,可能會間接害死許多人……」
      
        「我……」刃玲瓏身子一顫,似有許多話在喉嚨間翻滾,卻怎麼也出不了口。
  • 「為什麼?」KEN身子朝前一傾,伸出手勾住了刃玲瓏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你是如何知道雙子水晶的事的?還是有人故意要你這麼做的?」
      
        「不是……」刃玲瓏感受著他冰涼的手指,聲如蠅蟻,「不是這樣的……我……我……」
      
        「這裡沒有旁人。」KEN離她跟近了些,「告訴我實情!」
      
        「我……」刃玲瓏快被他帶來的無形壓力壓到窒息。
      
        「說!」面對她的吞吞吐吐,KEN似乎生氣了。
      
        刃玲瓏一把推開他的手,猛地站了起來,大喊:「你要我說什麼?難道明知道你會送掉性命我卻置之不理嗎?!」
      
        沉默中的突然爆發出的聲音,大得出奇,連一直臥在裡屋門口睡得直打呼嚕的傾城也睜開了眼睛。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KEN眉頭一皺,靠回了椅背上,並沒有被刃玲瓏的舉動驚到。
      
        「在石府,你曾問過我瞭解什麼知道什麼,」刃玲瓏一反平日活潑俏皮的模樣,撲到KEN面前,蹲下來緊緊抓住他的手,「告訴你,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瞭解!你跟她們兩人之間的種種過往,你在她走後做出的舉動……包括你進了刃族的海底囚……」
      
        這時,KEN再也扮不像無事之人了,他一把扣住刃玲瓏的手腕:「你怎麼知道的?」
      
        他下手的力道不輕,刃玲瓏的手腕即刻傳來麻痛之感,她咬牙忍住,直視KEN的眼睛:「我見過蘇雅維娜。」
      
        「她?!」KEN一愣,追問道:「這些全是她告訴你的?」
      
        刃玲瓏點頭。
      
        「這個女人……」KEN緩緩鬆開了手,面無表情地問:「是你主動去找她?如果我沒記錯,兩百年前你來到我身邊時,她已經被驅逐了。你不可能認識她。」
      
        「我的確不認識她……」刃玲瓏揉著被他捏出了紅印的手腕,「十年前,你扔下我一聲不吭離開了挪威,在我決心出去尋找你的前一夜,我在挪威海上遇到了蘇雅維娜的幽魂。」
      
        「是偶然遇到,還是她有心來找你?」KEN以目光警告著刃玲瓏不准說假話。
      
        「我想這不是偶然。」刃玲瓏咬了咬下唇,抬頭迎向他嚴苛的雙眼,「兩百年來,蘇雅維娜一直熱衷於在暗處留意你的一舉一動,你難道一點覺察都沒有嗎?還是……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一件事值得引起你的注意了……除了她?!」
      
        KEN的心,猛然抽動了一下,他揉了揉額頭,手掌投下的陰影剛剛好擋住自己的眼睛。
      
        「她究竟跟你說過些什麼?」他的聲音低沉至極。
      
        刃玲瓏吸了口氣,像要把郁藏在心中的所有一次全吐出來。
      
        「她同我說了許多,她沒能當成暗之祭司,她被你斷然拒絕,她被剝去神的身份,她下嫁一個世俗平凡的男人……」她頓了頓,聲音越來越小。
  • 「說的還真不少。不過,似乎說漏了一點。」KEN一聲冷笑,「她沒告訴你她曾經用最惡毒的咒術加害無辜者嗎?」
      
        「咒術?」刃玲瓏茫然地看著他,「沒有啊……她只說她被驅逐,是因為那個人……那個人容不下她……」
      
        「你就信了?!」KEN放下手,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雖然你不是真正的刃族成員,可是刃族的規矩你也是知道的。只有一種罪行會被驅逐,甚至被關進海底囚中永不見天日……那就是殘害生靈,其中當然也包括自己的同族。她會落得如此下場,是她自己一手造成。也只有這個一直執迷不悟的女人,才會想出這麼荒唐的理由來騙你。」
      
        「我……我……我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那麼多……」刃玲瓏掩住口,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沒有被選中成為暗之祭司,是因為她自己還不夠力量勝任,與旁人無關,沒想到這也成了她怨恨的理由。」KEN伸手把刃玲瓏扶了起來,歎息道:「你太輕信別人了。」
      
        「可是……」刃玲瓏拉住他要放下的雙手,「你偷入海底囚,總不是她編出的謊話吧?!三十年前,那個人離開你的前一天,我親眼見到你趁夜潛入了島心下……刃族的禁地。當時我不明白你下去做什麼,直到後來被蘇雅維娜一語道破……在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嗎?!六年,我花了整整六年時間,才在中國找到你……我不能讓你找到那個人,絕對不能。」
      
        「呵呵,也怪我自己大意,根本沒有覺察到你尋找我的真實意圖,否則你哪裡有機會拿到雙子水晶。你逃離時對我說的話,我至今記得。」KEN感到拉住自己的那雙小手抖得厲害,「你說八年之內,我休想找到你。玲瓏,事情並非如你想得那麼簡單,你以為偷走水晶我就找不到我要找的人了嗎?所謂命運,是很奇怪的東西,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去破壞去扭曲,它仍然會照著它既定的軌跡運行下去,不管怎麼做,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什麼意思?」刃玲瓏忽然覺得心底升起大大的不安。
      
        「你跟在我身邊,差不多兩百年了吧。」KEN沒有回答她,卻露出了招牌般的溫和笑容,「不長也不短的日子了,你心裡想些什麼,我豈會不知道。她離開後的二十年,在我終日獨坐海邊的那些時日,你以為我不知道有個人老是躲在不遠處偷偷陪著我麼?!」
      
        刃玲瓏呆住了。
      
        「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樣的,人是這樣,神也是。」撥開她搭在眼前的一絲亂髮,KEN憐惜地撫著眼前這小女子精緻的臉孔,說:「玲瓏,我不是那個可以一直陪你走下去的人,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一個字也不明白!」刃玲瓏甩開他的手,雙眸裡驟然浮出一層亮閃閃的水波,歇斯底里地吼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選這樣一條路,只要你願意,只要你停止,一切都會跟以前一樣!兩百年,兩千年,兩萬年,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我不要你對我怎麼樣,只要能跟在你身邊,我已經滿足!」
  • 「玲瓏!」KEN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安靜下來,「不要再胡鬧了!我說過許多事情你是你不能理解的!我沒得選擇。」
      
        刃玲瓏不再吼叫,喘著粗氣,怔怔地看著他:「我當然理解……你始終忘不掉那個人,可是你又不得不接受她永遠不會回到你身邊這個事實,所以你才……」
      
        「夠了!」KEN厲聲打斷了她。
      
        刃玲瓏抿緊了嘴唇,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梨花帶雨,最是讓人心疼,KEN的心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軟了下來。
      
        伸出雙臂,他將她攬入懷中,埋首在她耳畔,輕輕說道:「原諒我……玲瓏,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去承擔後果……」
      
        刃玲瓏伏在他胸前,雙手抓緊了他的前襟,兩串晶亮的眼淚奪眶而出。
      
        窗外,陣陣山風不住地吹了進來,比之前強了不少,燃了小半的蠟燭閃了幾閃,熄滅了。
      
        屋內屋外,對等地安靜,除了偶爾傳來的幾聲低微的啜泣。
      
        突然,黑暗裡冒出呼啦一聲響動,緊接著就是傢俱被碰倒的聲音。
      
        KEN和刃玲瓏不約而同地看向身後,雖然沒有足夠的光亮,可是他們依然清楚看到了一雙金光燦爛的大圓眼睛,專注地盯著前方某個地方。
      
        「傾城?!」刃玲瓏轉過身,擦去臉上的淚痕,對著那雙眼睛叫道:「你睡醒了麼?」
      
        一直懶洋洋趴在地上的傾城不知為什麼突然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撞翻了擺在它屁股後頭的凳子。
      
        「怎麼了傾城?」
      
        KEN覺得它有點不對勁,正要邁腿走過去,卻不料傾城刨了刨爪子,突然朝大門那邊衝了過去。
      
        他二人只覺得有一陣疾風從身邊擦過,留下一串呼哧呼哧的聲音——
      
        沒有任何預兆地,傾城跑出了木屋,速度驚人。
      
        「傾城你去哪裡?!」刃玲瓏大叫,趕緊和KEN一起跟著追了出去。
      
        攆到門外,傾城已經不見蹤影,抬頭一看,漆黑的夜空裡有一個忽閃著隱約金光的物體,直朝著京城方向而去。
      
      
      
        身體好像要分裂開來一樣,這種感覺,已經不單單是可以用「痛」來形容的了。
      
        眼前一直罩著讓人窒息的黑暗,彷彿自己已經不在人間了一般。
      
        「啊……」鍾晴呻吟了一聲。
      
        「你沒事罷?!」
      
        耳邊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女人聲音。
  • 潰散的意識漸漸聚攏了來,鍾晴扭動著僵硬的脖子,虛弱地問道:「這是哪兒?怎麼黑漆抹烏的?」
      
        「密室。」看不到連天瞳的臉,只聽到她鎮定如常的話語,「方纔地裂牆塌,我們被壓在下頭了。」
      
        「什麼?」鍾晴這才恍然記起剛才所經歷過的危險一幕,他本能地坐了起來。
      
        砰!
      
        他的頭重重撞在了一塊硬物上,身子一仰,整個人又被彈回了原處躺下。
      
        「哎喲!什麼東西?!」鍾晴一手狠狠揉著自己的頭,一手胡亂地摸向四周。
      
        掌下觸到的,儘是塊塊凹凸不平,粗糙刮手的石料類物體,再有,就是一雙溫軟的手。
      
        「不要亂動。」連天瞳撥開鍾晴無意撞上來的爪子,「我以靈力撐起一方空間供我們容身,現在我們頭上壓的全是千斤石料,不想變肉餅就安分躺好!」
      
        「搞什麼呀?!」鍾晴當即放平了手腳,不敢再亂動,「趕緊想辦法出去啊!」
      
        身旁的人沉默了半晌,說:「你我現在都出不去,且耐心等待,很快會有救兵前來。」
      
        「怎麼會這樣……」鍾晴心裡一涼,自己受了傷又沒了靈力,脫不了身到是正常,可是以連天瞳的本事,區區幾塊石料能難得住她?!不過她後面那句話,又給了他莫大的希望。
      
        「那……誰會來救我們?!」說到救兵,他馬上想到了兩個人,「KEN跟小妖精能及時趕過來嗎?」
      
        「他二人如今遠在蒼戎山,找他們恐有耽誤。」  連天瞳說話時的氣息有些許的不穩,「方纔我已召喚傾城趕來,以它的速度,不出半個時辰當能到達。」 
      
        「你找傾城?!」鍾晴覺得不可思議,「它能找到這裡?再說它那麼顯眼的個頭,力氣又驚人,一個猛子紮下來,肯定會把皇宮的頂子給砸個大洞,救我們怕是不太方便吧?」
  • 「怕傾城會驚動皇宮外的人?!」連天瞳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呵呵,這密室的上頭就是大慶殿,下面山崩地裂,難道上面會安然無恙麼?現下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馬聚集在殿裡了,不驚動也驚動了。你就不必擔心了,事已至此,也只有傾城能最省時省力地救我們離開。」
      
        「哦……」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儘管一顆心高懸不下,鍾晴還是閉上了嘴,耐心地等著「救兵」的到來。
      
        但是,還沒靜下來幾分鐘,他突然支起半個身子,警覺又有些激動地問道:「溫青琉呢?那個該死的傢伙在哪兒?!」
      
        「應當同我們一樣,被壓在某處罷。」連天瞳並不確定。
      
        「不知道那個混蛋被壓死了沒有?」鍾晴氣憤不已地躺了回去,咬牙切齒地罵道:「半道殺出來這麼一個壞事的,差點被他害死。欽天鑒又怎麼樣,犯得著為一把斧頭跟我們拚命麼?!手段還那麼毒辣,簡直是個瘋子!」
      
        「僅僅為了護衛盤古斧而戰……」連天瞳在黑暗裡冷笑,「未免把他看得太高尚了罷。」
      
        「你意思是他是有別的目的?」鍾晴暗一思忖,覺得她說得有理,「他的確不那麼簡單,跟他交手時,猶其是他拿了盤古斧攻擊我們那刻,他招招都想要我們的命,根本就是殺紅了眼,拿我們當殺父仇人一樣呢!」
      
        「呵呵,你還記得你跟他交手的情景麼?」連天瞳突然問道。
      
        「當然記得!」鍾晴奇怪地應了一句,但旋即又愣了愣,說:「不過……好像也不是很記得了,有些場面很清楚,但是有些很模糊……」
      
        「可曾記得你也用過盤古斧對付溫青琉?」
      
        「什麼?」鍾晴猛地坐了起來,又讓腦袋跟石塊熱吻了一回。
      
        他大叫一聲,邊揉著頭邊說:「我用過盤古斧?我什麼時候用過?我只記得……記得自己挨了一斧而已。」
      
        「不然你以為這密室是怎麼塌下來的?!」連天瞳反問,「你完全不記得了麼?」
      
        「我……」鍾晴貓著腰,苦惱地搖了搖發疼的頭,「壞了,我是不是得間歇性失憶症了?!怎麼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那斧頭飛過來,扎我身上,然後我疼暈了過去,醒來就在這裡了。」
      
        「如此……恐怕你患的還真是少見的疑難雜症。」黑暗裡看不到連天瞳的表情,只從她調侃的語氣裡捕捉到了一點點棘手的味道。
      
        「你說過會幫我治的!」鍾晴恍惚記得她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這怪異的毛病攪得他心裡亂七八糟,生怕連連天瞳都束手無策,「你是神醫,你一定有辦法幫我的!」
  • 「既說了會為你診治,我自然會盡力而為。」連天瞳認真地說,接著又問道:「你背上的傷如何了?我見你的精神似乎不錯。」
      
        「我現在只覺得背上火燒火燎的,說疼吧,好像也不是很疼。」她這麼一問,鍾晴馬上反手摸向自己的背脊,「也許,那斧子劈得不深?!」
      
        「不深?!」連天瞳對他的推測感到好笑,他的傷口是深是淺,她最是清楚,那一斧下去,傷及筋骨是無疑的,何況那還不是一把普通的斧子,然而她只是笑了一聲,說:「恐怕的確是你運氣所致,沒有被傷及要害。」
      
        「千萬別跟我提運氣,沒有誰比我更背了……」正說到這兒,鍾晴如遭雷擊似地大叫:「盤古斧呢?說了半天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忘了?!是不是也被壓在下頭了,趕緊找去……」
      
        「莫要著急。」連天瞳不慌不忙,「神斧在我身邊,密室坍塌之時,你一直緊捏著它沒有鬆手。」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鍾晴出了口大氣,雖然遭遇了一連串意外,所幸還是拿到了神斧,否則自己一身傷真是白捱了。
      
        「你……」連天瞳張了張嘴。
       
        「什麼?」鍾晴覺察到她的欲言又止。
      
        「呃……」連天瞳鮮少有這樣猶豫的時候,隔了一小會兒,她終於問了一句:「你為何想也不想便衝上來為我擋那一斧?可知這麼做極可能送掉性命?」
      
        「嘁!還以為你要問什麼呢。」鍾晴撇了撇嘴,脫口而出,「當時那樣的情形,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一個大男人,救你這個小女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更何況我們鍾家的家訓就是除魔救人,我不可能眼見你有危險卻置之不理的。」
      
        「那我真當好好謝你才是。」連天瞳似笑非笑,低聲說道:「我萬沒想到,你竟能趕在盤古斧之前擋在我面前,如此速度,委實令人驚訝。」
      
        「我也覺得當時自己的動作真是超光速的!」鍾晴回憶著,「我見你有危險,心裡一急,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嗖一下就竄出去了,別說你,我自己都納悶兒呢!」
      
        「幸而有你……」連天瞳呢喃著,旋即,她語氣突然一變,欣喜說道:「好極,傾城到了!」
      
        「真的嗎?!」鍾晴頓時興奮起來,「它在哪兒呢?」
      
        連天瞳沒有再說話,鍾晴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只隱隱聽到一陣嘰裡咕嚕似咒非咒的聲音。
      
        很快,二人頭頂上有了不尋常的動靜,所在的這個小小空間,也因為某種外來的力量而不停晃動起來。
      
        緊緊擠壓壓在一起的巨大石板突然有了鬆動的跡象,相互間不停摩擦碰撞著,不停有細碎的石屑和小石子兒掉出來,但奇怪的是,這些石子石屑並沒有往下落,而是尋著縫隙朝上面飛去了。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