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抓鬼一家人之《雌雄怪盜》

一·重逢幽靈船
    
    
      2XXX年12月23日,北歐,挪威海。
    
      突突突突∼
    
      有規律的引擎聲在平靜的夜晚高歌,一艘中型科考漁輪在海面上緩緩前行。極明亮的光束從船頂那排功率超強的探照燈裡射出,警惕地來回掃瞄。
    
      此時,這片海域裡只有這一艘船,像個落了單但又不急於攆上大部隊的沉著士兵,獨自一人穿過幽暗的夜色,不緊不慢地向著北方行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往外翻著細微海浪的筆直水跡,嘩嘩作響。
    
      今天白天出了一整日的太陽,連帶著晚上的天氣也很不錯。沒有霧,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幾顆星子,稀稀拉拉的閃爍不住;裹著淡淡鹹腥味的海風依舊不帶歇地吹著,溫度仍然維持在零下,可總覺得比前幾天溫柔了許多。
    
      平安夜前夕的挪威海,看起來特別順眼。
    
      立在漁輪甲板上的男子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順手掐滅了指間燃了一半的香煙。
    
      如此深沉的夜晚,如此寂寞的海洋,打造出了最適合培養回憶的溫床。
    
      看著余煙裊裊的煙頭,他的嘴角微微一翹,笑容裡藏著慶幸與……懷念。
    
      七年前的他,是斷不敢與香煙為伍的。
    
      為什麼?
    
      呵呵,只因為當年有一位天下無雙的恐怖女子曾對他下過必殺令,稱一旦發現他與尼古丁沾上關係就立刻撕了他的嘴拔了他的牙,撕嘴拔牙之前還要把整包香煙連著盒子都吞下去。
    
      這種威脅不是不嚇人的,尤其是威脅他的這個女人向來言出必行。
    
      想到這兒,當年與她在一起生活時的種種經歷頓時係數浮現眼前,男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同他有著永世也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親人——他的堂姐。
    
      說來,這位血親不只是他們整個家族裡的極品,簡直就是整個世間難得一見的神奇人物,讓你窮盡一生都不可能遺忘的女子。
    
      儘管回憶裡大多是她對自己的種種「調教」,但是,他想念她,非常想,從心底裡想。想念她對自己的大打出手,想念她對自己的橫眉豎目,想念她對自己的語重心長,想念她的一切一切——自從她失蹤之後。
    
      七年前的那個冬天,他的家族他的親人,委實遭遇了太大,甚至是太惡劣的變故。
    
      一家之主的奶奶無疾而終,身為家族接班人的堂姐下落不明,素來可親的堂姐夫莫名其妙地行同陌路,再不記得他家的任何一個人。
    
      所有事情都發生得毫無預兆,好好的一家人一夜間分崩離析,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留給你。
  • 各位大大…實在很抱歉,最近太忙了,所以沒時間轉貼。

    笨石頭說的沒錯,這篇故事作者還在連載中…大家要有等待的心理準備啦…

    因為上回在FG看到人家POST了第一部,想說找找第二部來POST,剛好有簡轉繁的軟體,想說可以轉成繁體POST上來給大家看…所以沒有考慮到還沒完結的問題…真是不好意思…

    我只能說作者寫到哪,我就POST到哪囉…

  • 五·皇室來人
        
        
        
          一直走到石府大門前,連天瞳才停下腳步。
        
          「我們到底去哪兒啊?」鍾晴一路上問了無數次,連天瞳也不應他。
        
          「出石府,去京城。」連天瞳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終於明確給出了下一個目的地。
        
          「京城?」鍾晴一步跨到連天瞳前面,大驚小怪地聒噪:「你不是還要想辦法送碧笙入冥界嗎?現在去京城幹嘛?京城離這兒有多遠啊?我們是不是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去?」
        
          「你可以選擇不去。」連天瞳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對他說道:「免得多生事端。」
        
          「去!」鍾晴唰一下站直了身子,「我當然要去!還有很多事情我沒弄明白呢,要我稀里糊塗地離開,不是要我小命嗎!」
        
          「還是不要了吧。」一直沒說話的KEN拍拍鍾晴的肩膀,出乎意料地提出了相反的意見,「石家的事情已經解決得七七八八,雖然還有些疑點,不過跟碧笙他們這檔事已經沒多大關聯了。剩下的事,我想我們也幫不上多大的忙了,就不打擾你們師徒二人上京辦事了。」
        
          「哥……」刃玲瓏吃驚且失望地望著他,不是為他說的突然離開,而是他明明表示要跟連天瞳分道揚鑣,卻沒有要帶她這個妹妹一起離開的意思,在這個哥哥的眼裡,似乎已經認定她只是連天瞳的徒弟,而忘記了她還是他的親人。
        
          心上突然隱隱作痛。
        
          「你發什麼神經?」鍾晴甩開KEN  的手,壓低聲音對他說道:「人生地不熟,咱們能去哪兒?你不會是想回亂葬崗去呆著吧?跟著她們上京城不錯啊,說不定能遇到更多好玩的事呢!」
        
          見鍾晴那麼不情願,KEN笑道:「已經樂不思蜀了麼?你不吵著回現代了?」
        
          「哎……嗯……這個嘛……」鍾晴嘿嘿一笑,「到千年之前的中國旅遊的機會,多難得!這麼快就回去,不是太浪費了麼,怎麼著我也得尋點值錢的寶貝再回去啊。石家的東西我又不想碰,一看到就會想起他們這一家子的齷齪事,感覺髒得很。所以咱們上京城去,那裡的好東西一定不少!再說,你現在有辦法讓我們回現代嗎?」
        
          「不上京……」連天瞳回過頭,毫不意外地淡然問道:「莫非你們還有別的去處?」
        
          「這……可以這麼說吧。」KEN猶豫著,權衡著該不該繼續下文。
        
          「老大,除了她家的亂葬崗,還有身後這座石府,你還認識別的地方嗎?」鍾晴認定KEN連撒謊都不會撒。
        
          KEN神情複雜地看著明顯跟自己唱反調的鍾晴,終於開口道:「恐怕我們得去西安,哦,不是,現在應該是叫長安吧。」
        
          「什麼?長安?」鍾晴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KEN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你沒事吧?是不是餓昏頭了?!」
        
          「我一點都不餓。」KEN拂開鍾晴的手,嚴肅地看著他:「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必須跟我去長安。」
        
          難得見到KEN用如此不容拂逆的態度跟人說話。
        
          「為什麼?」鍾晴不願意。跟長安比,還是近在咫尺的京城更加吸引他。
        
          「少問為什麼了,非去不可!除非你想……」KEN有點發火的跡象,嘴唇動了動,沒有把下文說出來。
        
          「莫名其妙!我不去!」鍾晴的驢脾氣也上來了。

  •       兩個人頓時僵持不下。
        
          「長安……」連天瞳不知是不是故意打圓場,看著他們兩人,微笑:「呵呵,上京花不了多少時間,待辦妥了要辦的事,我們一道去長安罷。多年不曾回去,你們這一說,到還有點想念了。」
        
          「我們也去長安?」刃玲瓏從失望中突然驚醒,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定連天瞳,「師傅你是……」
        
          「什麼多年不曾回去?」鍾晴又發現了值得可疑的地方,「難道你們以前住在長安?」
        
          「不錯,曾在長安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連天瞳並不隱瞞,又說:「既然你們有意去長安,那不妨結伴同行罷,你們並非『這裡』的人,此行路途不短,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連天瞳兩三句話便解決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矛盾。
        
          「可是……」KEN似乎還在猶豫,看起來,他並不太願意讓連天瞳她們同行。
        
          「就這麼說定了。」連天瞳不給他任何機會反對,扔下這句話後,邁步上了石階,朝大門直走過去。
        
          「這還可以接受!」鍾晴滿意地盤算著,「長安也是有名的繁華古都,嘿嘿,去了京城再去那兒,收穫肯定更多!」

      
        「你這個傢伙……」KEN心事重重地跟在鍾晴後頭,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
        
        
          幾人站在門前,連天瞳看了看門上的兩個銅環,伸出手握住,輕鬆地朝後一拉。
        
          高大厚實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還沒把腿邁出去,幾道銀光先從眼前晃過,帶起一陣冰涼的風——
        
          兩把鋼刀,霸道地橫在了他們面前。
        
          「你們幾個想去哪裡?!」
        
          緊握鋼刀,一臉橫肉的大漢凶聲惡氣地質問道,跟當初迎他們入府時的恭敬態度判若兩人。
        
          「與你無關。」連天瞳冷睨對方,「讓開!」
        
          「哼,老爺有令,一干人等,不得離開石府半步!」另一把鋼刀的主人故意晃了晃手裡的武器,「不從者,休怪爺的大刀不客氣!!」
        
          此話一出,立在外頭的其他家丁,紛紛抽出了尚在鞘中的大刀。
        石府門外,一片殺氣騰騰。
        
          「統統給爺退回去!」鋒利的刀鋒又囂張地朝他們靠近了些,後面那張大餅臉,一雙小眼直往連天瞳與刃玲瓏臉上瞟,猥瑣地奸笑者:「嘿嘿,要是在這如花似玉的笑臉上留道疤,爺會心疼的!」
        
          「去你媽的!」早已按捺不住的鍾晴跳出來,用力擋開大餅臉握刀的右手,而後一拳擊在他的左眼上,接著又是一個漂亮的連環踢,把這傢伙踢翻到十步之外的地方。
        
          「敢在你爺爺面前調戲婦女,看你是活膩了!!」鍾晴收起腳,氣沖沖地瞪著縮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大餅臉。
        
          鍾晴的突然一擊,令守門的爪牙們一下子慌了手腳,愣了半晌,才有人大喊一聲:「上啊!把他們全部拿下,無論生死!」
        
          十幾把大刀惡狠狠地衝他們劈了過來。

  •       「一群瘋子!」KEN皺了皺眉,把連天瞳和刃玲瓏朝後頭一推,飛身躍了出去,跟鍾晴結成了完美統一戰線,拳腳同出,靈活地對付著這群氣焰高漲的惡徒。
        
          雖然敵人有十幾個,雖然他們手裡都有武器,但是論身手,遠不是鍾晴與KEN的對手,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響,不時有鋼刀從其主人手裡飛脫出來,亂糟糟地落到了地上。
        
          沒過幾分鐘,一幫人紛紛被丟翻在地,石府外哀嚎不斷。
        
          「太自不量力了。」鍾晴站在人堆裡,拍著袍子上的灰土,極度不屑地俯視著腳下:「大把的殭屍我都能對付,何況你們這群蠢材!」
        
          「行了,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KEN推了他一把,「走吧,看來石老頭子不整死我們不罷休啊!」
        
          「想整死我……」鍾晴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兩眼微微一瞇,一絲冷笑驀然掛上了唇角。
        
          腳尖一挑,一把鋼刀嗖地飛起,準確地落到了鍾晴手中,光滑的刀身上,映出一雙寒氣逼人的眼睛。
        
          手起刀落,沒有任何猶疑。
        
          他腳下那個仰面躺倒的家丁,眼看就要被刀鋒刺穿眉心。
        
          「鍾晴!」
        
          KEN一聲大吼,一把抓住了鍾晴的手腕,把刀尖阻止在了離那個倒霉傢伙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家丁頭一歪,嚇昏死了過去。
        
          「你吼我幹嘛?」鍾晴眼睛一眨,奇怪地看著KEN,又將目光移到自己手上,「呀?!你把刀塞到我手上幹嘛?!」
        
          「刀是你自己拿的。」KEN鬆開手,把鍾晴手裡的武器拿了下來,扔到一邊。
        
          「胡說!」鍾晴死不承認,「我什麼時候拿過刀了!」
        
          「你……」KEN看著鍾晴的眼睛,欲言又止。
      
        「嘁……真是見鬼了!我明明沒拿過嘛……」鍾晴撓著頭,疑惑之餘,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剛才發生的這個小小插曲,一幕不差地落在了連天瞳眼裡。
        
          她走到鍾晴他們身邊,打量了他幾眼,隨後面不改色地說:「你們去石府前頭的巷口等著,我與玲瓏去找幾匹馬代步。」
        
          「騎馬趕路?」鍾晴從失神中醒轉過來,拽住連天瞳:「何必那麼麻煩,你不是會把花瓣變成飛碟嗎,我們直接飛去京城不就好了!」
        
          「法術只用在當用的時候,豈能浪費在芝麻綠豆的小事上?」連天瞳拉下鍾晴的爪子,「何況現在青天白日,越往京城人煙越多,隨意顯露法術恐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頭腦簡單的傢伙!」刃玲瓏沖鍾晴吐著舌頭,「大白天往人多的地方飛,你不怕被當成外星人抓起來啊!真是的!」
        
          「要你多嘴!古時候的人知道什麼外星人!」鍾晴剜了她一眼,「去去去!跟你師傅牽馬去!」
        
          「莫要胡鬧了。」
        
          連天瞳沉下臉,下了石階朝石府後門走去。
        
          「師傅等我!」刃玲瓏趕緊跟上去,末了還不忘回頭對鍾晴扮個鬼臉:「阿米巴原蟲!」
        
          「嘿!臭丫頭,敢拐彎罵我!」鍾晴氣憤地沖刃玲瓏揮著拳頭。

  •       「嘿!臭丫頭,敢拐彎罵我!」鍾晴氣憤地沖刃玲瓏揮著拳頭。
        
          「我到希望你一直當個單細胞動物……」KEN嘀咕著。
        
          「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我們走吧。」
        
          「你真要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個妖精妹妹了,我要被她氣死了!」
        
          「行行,將來再說……」
        
          「你……」
        
        
        
          朝京城的路上,四匹快馬揚蹄飛馳,濺起一地的塵土。
        
          黑馬之上,騎術並不高超的鍾晴壓低身子,緊握韁繩的雙手已經捏出了汗,生怕跨下的畜生一個不樂意就把他給摔出去。
        
          「還要多久才到京城?」KEN見跑了半天,看到的一直是山林荒地,不由大聲問道。
        
          「出了這片竹林,天黑之前當可到達。」連天瞳答道,又一夾馬腹,身下那匹白馬嘶鳴一聲,跑得更快了。
        
          一聽還要那麼久才能到目的地,全身已經被顛得發疼的鍾晴更鬱悶了,衝著他們大喊:「還要跑那麼久,都餓得快胃穿孔了,不能先找個地方吃飯嗎!」
        
          「你忍耐一下吧,現在上哪兒找吃的去?」刃玲瓏放緩了速度,跟鍾晴並肩而行:「等到了京城,大把美味任你享用!」
        
          「是嗎?!」鍾晴眼睛發綠,嚥了嚥口水,聽著肚子裡傳來的咕咕聲,開始在腦子裡幻想各種各樣的珍饈佳餚。
        
          正在這時,一陣轟隆轟的震響從竹林的盡頭處傳來,由遠及近。
        
          「什麼聲音?」感到腳下土地抖得越來越厲害的KEN豎起耳朵,狐疑地看向聲音的來處,神色一變,喝道:「你們看前面!」
        
          一大片昏黃的塵土中,一大隊人馬從遠處朝他們這邊匆匆奔來,蹄聲如雷鳴。
        
        竹林裡只有這一條道路,如此一來,連天瞳他們與對方勢必狹路相逢。
        
          連天瞳將馬速放慢下來,犀利的目光投向前方,微笑:「果然來了。」
        
          「你說什麼?趕緊靠邊吧,那堆人那麼多,跑得又那麼快,撞上了可了不得!」那隊人馬越靠近,聲音就越響亮,鍾晴幾乎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吁!」連天瞳熟練地一拉韁繩,白馬前蹄一揚,乖乖停了下來。
        
          其他三人也趕忙勒住了韁繩,手忙腳亂地停在了原地。
        
          在鍾晴還沒想到朝哪裡躲避的時候,對方的人馬已在咫尺之遙。
        
          他定睛一看,發現迎面而來的竟是好幾十名穿著相同一身戎裝的古代士兵,就連他們跨著的高頭大馬,也配著完全統一的轡頭鞍韉。
        
          「好像是一隊士兵?」KEN舉目一望,隨後又將馬頭調轉,準備朝一邊的竹林過去:「跑那麼急……我們還是先去竹林裡避一下吧,讓他們先走。」

  •       「不必了。」連天瞳沒打算避開,鎮靜地停在原地,「我看他們本就是為我們而來。」
        
          「不可能吧?我們……」
        
          鍾晴話沒說完,那隊士兵像是得了命令,齊唰唰地停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馬嘶之後,塵埃落定,大部隊發出的巨大噪音沒有了,可是,他們又聽到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騎兵身後傳來,夾雜著清晰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竹林裡。
        
          騎兵們恭敬地分成兩行,讓開了一條路。
        
          八個壯實的轎夫,健步如飛地抗著一頂裝飾考究的轎子奔了上來,左右兩旁,各跟著一個騎馬之人。
        
          很快,轎子穩穩地落在了離連天瞳她們不到十步的地方。
        
          此時,鍾晴頓時明白了連天瞳為什麼說這隊人馬可能是衝他們來的了,因為,轎子右邊那坐在馬上的人,正是失蹤了一天多的石老爺。
        
          「這個死老頭子怎麼會……」鍾晴吃了一驚,原以為這個老匹夫是怕他們找他算帳躲出去了,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出現了,而且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無所懼憚的神態,跟他們在石府初見他時一模一樣。
        
          連天瞳撫著白馬的鬃毛,輕鬆地笑道:「石老爺特意帶了這麼多朋友來為我等送別麼?太客氣了吧。」
        
          「大膽刁民,戴罪之身還敢妄言!」石老爺先是一驚,隨即強壓住怒氣呵斥道,旋即跳下馬來,走到轎子前,躬身對裡頭的人說道:「稟王爺,外頭那幾個刁民恐怕正是您要緝拿的盜賊!」
        
        說完,他又回轉頭,走前幾步,衝著他們幾個冷笑:「哼哼,沒想到你們幾個惡賊居然逃出了我的府第。可惜,天網恢恢,你們萬萬沒想到賊與兵會撞個正著吧?!還不速速下馬領罪!」
        
          「這老傢伙的頭被車攆過了嗎?」鍾晴有點找不著北的感覺,「他在胡說什麼呢?什麼王爺?什麼賊?我怎麼聽不懂……」
        
          「老狐狸又在耍什麼花招?」KEN揣測著。
        
          連天瞳翻身下了馬,走到前頭,笑道:「不明白石老爺所指為何?」
        
          「還敢狡辯,京城近日有一幫惡盜出沒,專肆在城中的大戶人家行竊,不但奪財,還放火傷人,鬧得人心惶惶。從你們幾個一進石府開始,我早已疑心你們的來歷。昨日我私下派人查驗你們的行李,發現了前日王大人家丟失的翡翠馬,哼,我早已經將罪證呈上,你們休想抵賴!」石老爺冷眼相對,言之鑿鑿。
        
          「What?」這一席不著邊際的話,激得鍾晴連英文都冒了出來,他噌一下跳下馬,衝到連天瞳身邊,對石老爺吼道:「你這老傢伙在胡說些什麼?當初可是你自己要留我們下來幫你搞定你家的齷齪事兒的,什麼翡翠馬的,我們根本就沒帶過行李在身上!」
        
          「作賊的又怎會輕易承認自己是賊?」石老爺不屑地瞄了鍾晴一眼,加重口氣道:「你們幾個,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莫逼我們出手,否則定吃苦頭!」
        
          KEN看看這「兵強馬壯」的周圍,感到事態似乎有些嚴重,下馬跑到鍾晴他們身邊,壓低聲音道:「這老狐狸果然不簡單,小心應付!」
        
          「哼!老東西明明在撒謊誣蔑我們,可惡!」鍾晴眉毛一豎,新仇舊恨一股腦全衝了上來,吼了聲:「死老頭子,你想殺我們這筆帳還沒跟你算呢!」

  •       剛說完,他一個健步衝了上去,一拳擊向石老爺的面門,準備先抓住這老傢伙痛揍一頓洩憤。
        
          在敵眾我寡且對方已將自己重重包圍的不利情況下,鍾晴還敢搞突然襲擊,這一點怕是石老爺沒有想到的。
        
          眼看鍾晴的拳頭砸了過來,石老爺的身手似乎並沒有他的唇舌那麼厲害,本能地朝後一退,一腳踩進了一塊凹處,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鍾晴攆到他面前,右拳朝下一揮。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轎子左邊飛出一條黑影,嗖一下落到了石老爺身後。
        
          唰!
        
          一把白色折扇抵住了鍾晴的手腕。
        
          小小動作,卻震得他的腕子上一陣酸麻,使出的千斤力氣頓時化為烏有。
        
          「這位兄台,出手似乎狠了點吧?!」
        
          發如墨,膚勝雪,劍眉秀目,眸似深潭,薄唇微微翹起,透著若隱若現的譏誚之意——
        
          折扇的主人,一個與鍾晴年紀相若的男子,一身錦緞所製的黑色長袍,及肩長髮以一條細細的暗金絲繩規矩地束在一起,一絲不亂。
        
          簡單到樸素的裝扮,自然至極的平淡表情,優雅鎮靜的姿勢,卻減不去這男子半分氣勢。
        
          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鍾晴在見到此人後的第一感覺。
        
          「溫……溫大人……」拳下逃生的石老爺見了救星一般,趕緊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黑衣人背後,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瘋子一樣指著鍾晴叫道:「抓住他抓住他,就伙強盜,無惡不作,大人快快將他們擒下!!」
        
          「死老頭子,你還敢亂說!」鍾晴一把揮開黑衣人的扇子,衝上去就要教訓石老爺。
        
          「兄台還要放肆麼?」黑衣人往前一擋,隔開鍾晴跟石老爺,右手靈巧地一動,折扇嗖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像
        
          「你……」鍾晴只覺得脖子上一涼,明明是把普普通通的折扇,卻帶給他比刀鋒還危險的信息。
        
          好漢不吃眼前虧,鍾晴不敢再亂動,他低眼看著那把威脅著他的「武器」,氣惱地呵道:「你是什麼人?居然幫那個老不死的陰險傢伙!」
        
          「恐怕此時不是兄台發問的時候罷。」男子的微笑在黑衣映襯下,美得邪氣。
        
          見鍾晴受制,KEN衝了上來,打量著這個身量比他們略矮一些的黑衣男子,冷冷說道:「我們只是到安樂鎮探親的普通老百姓,這當中肯定出了什麼誤會,在沒弄清楚事實之前,請你立刻停止你無禮的行為!」
        
          連天瞳也走了過來,看了黑衣男子一眼,笑:「有話好好說,若是閣下不當心,傷了我這位朋友,事情就不太好辦了。」
        
          「我並無傷及這位兄台的意思。」黑衣男子雙目微瞇,爽快地收回了他的折扇,對他們二人說道:「只要你們規規矩矩隨我們回京受審,我們自不會為難你們。」

  •     「受審?」KEN眉毛一挑,「我們何罪之有?」
        
          「石大人方才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黑衣人折扇一點,指了指他身後的石老爺,「是否是那群惡盜,口說無益,待回京審查清楚,我們自會給你們一個公道。」
        
          「石大人?」鍾晴萬沒想到這個石老頭子居然還是個官,氣憤之極的他對黑衣人吼道:「這算什麼?隨便一個人說誰誰是殺人犯,你們就相信了嗎?!偷東西?KAO!我鍾晴這輩子除了偷過數學考試的答案,就沒對其他東西出過手!我還可以說是那個老傢伙偷了東西,然後栽贓嫁禍給我們呢!」
        
          「石大人身為朝廷官員,怎會輕易誣蔑不相干者?」
        
          從轎內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轎夫躬身掀起了轎簾,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從轎內穩步而出。
        
          金冠白服,威儀凝重,一張斯文俊秀的臉孔有如神工鬼斧雕琢而成,眼如燦星,唇若塗膏,年紀雖輕,可一身不俗的貴氣卻咄咄逼人。
        
          見他一出來,除了鍾晴他們幾個,在場的所有人統統跪了下去。
        
          年輕男子走上前,上下打量著他們幾個。
        
          「大膽,見著秦王陛下還不下跪!」
        
          石老爺像是有了更大的靠山一般,衝著鍾晴他們吼道。
        
          「秦王?」鍾晴盯著面前這個略嫌單薄的年輕人,糊塗的腦袋一時間沒法分析出「秦王」是個什麼概念。
        
          連天瞳無畏地看著來人,根本沒有下跪的打算,KEN則搬著指頭,嘴裡嘀嘀咕咕像在盤算什麼,至於刃玲瓏,只顧愣愣地看著對方。
        
          「罷了,都起來罷。」年輕人收回打量的目光,似乎並不介意他們的表現,正色說道:「本王奉皇上聖意,徹查京城大盜一案。昨日接到石大人密報,說疑犯就在他府中。本王當即領兵前來,卻沒想到在半途截到了你們……」
        
          「石老頭子在撒謊!」鍾晴一跳三尺高,才不顧什麼皇帝王爺的,大聲打斷了年輕人:「我們才不是什麼京城大盜呢!你用點腦子好不好,如果我們偷了東西,還不遠走高飛嗎?明知道你們在追查,我們怎麼還會朝京城那邊跑呢!!」
        
          「是或不是,你們都必須隨本王返京,一切自會查驗明白!」年輕人一拂袖,轉身返回了轎子裡,放下轎簾前,擲地有聲地扔下一句:「將這一干人等全部帶回王府,待本王親自審驗後,再交刑部論處!」
        
          「是!」眾士兵聲如洪鐘。
        
          「諸位請上馬罷!」黑衣男子手一揚,別有深意地輕笑:「此去京城還有一段路程,諸位切記安分守己!」
        
          那邊,石老爺已經上了馬,嘴臉間滑過一絲不易察覺地陰笑。
        
          須臾之間,他們竟被扣上了惡盜的帽子,這個突如其來的莫須有罪名是鍾晴全然沒有料到的。他當然是不願意被當成犯人押去什麼王府的,可是如果硬要反抗,這在場的幾十個赳赳武夫,肯定比石家那些酒囊飯袋強,更何況還有那個猜不出來頭,被石老頭子稱作溫大人的黑衣男子。一旦跟他們卯上,恐怕事態會不好控制。

  •       老天爺似乎在故意整他一般,不過是去挪威海抓個烏賊嗎,竟然接二連三栽給自己這麼多事端,幽靈船,回古代,石家一連串的破事兒,真是一件比一件荒唐,若不是自己的適應能力夠強,怕是早被弄到思覺失調了。
        
          「還不上馬?」已經回到馬上的連天瞳踱到神遊太虛的鍾晴身邊,提醒一聲。
        
          「啊?!」鍾晴回過神來,仰起頭不樂意地瞅著她,問:「就這麼被當成犯人押走?!」
        
          「我們本就要去京城,順路了。」連天瞳滿不在乎地拉了拉韁繩,扔下鍾晴往前走去。
        
          「又沒給你戴枷鎖鐐銬,也不算是押犯人吧。」刃玲瓏在馬上衝他吐著舌頭,「聽我師傅的準沒錯,趕緊上馬去,慢吞吞的!」
        
          「死妖精!當心我拔了你的舌頭!」鍾晴衝著刃玲瓏的背影大吼。
        
          「喏,就照他們的意思做吧。」KEN牽著兩匹馬走過來,把韁繩交到鍾晴手裡,壓低聲音說:「這裡怕有高人在場,稍安勿躁,看看情形再說。」
        
          鍾晴心頭一動,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到了已經前行了一段路程的八抬大轎的一側,那個黑衣黑馬的身影,委實讓人好奇又忌憚。
        
          一小隊人馬領頭,轎子緊跟其後,而鍾晴他們則像夾心餅乾一樣被牢牢包圍在大部隊的中間,一行人匆匆地穿行於坎坷不平的山路上。

  •     當眾人行到一片半是樹林半是平地的地方時,原本並不算糟糕的天氣卻突然變了臉,天上,無數厚重的黑雲從四面八方迅速彙集到一起,緊壓在大家的頭頂上;四周,剎那間也成了一片狂風四起沙飛石走的惡劣景象,一旁樹林裡的所有樹木瘋狂地搖來晃去,像是有人要將其連根拔起一般。
        
          「怎麼搞的,突然起這麼大風。哎呀,我的眼睛。」鍾晴手忙腳亂地揉著被沙子迷了的眼睛,在大風中拚命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KEN掩著鼻口,瞇起眼睛看著天色,咕噥道:「好黑的天……」
        
          話沒說完,他突然覺得有東西砸在了自己頭上。
        
          伸手一抓,攤到眼前一看,掌心裡卻是一小塊圓圓的冰塊。
        
          「噯?!這是……」
        
          「哇,媽呀,下冰雹了!!!」
        
          鍾晴那邊的大呼小叫證實了正從天上往下落的小東西,是突降而至的冰雹。
        
          整個隊伍開始騷動起來,前行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哎喲!」刃玲瓏抱著頭,沖連天瞳喊:「師傅,趕緊找地方躲著吧,這冰雹好像越來越大了。」
        
          「記得那樹林裡頭有座山神廟,暫且去那裡躲避罷。」
        
          連天瞳調轉馬頭,正要朝露在樹林裡的小路騎去,身前卻冷不丁地被一個人擋住了。
        
          「姑娘欲前往何處?」一直走在前頭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時返了回來,似笑非笑地質問著連天瞳。
        
          「林中山神廟。」連天瞳瞟他一眼,「再不過去,這冰雹大起來,只怕你我腦袋都要開花呢。」
        
          「有廟可以躲?」鍾晴跟過來,急不可耐地吼道:「那還不快去!那個黑衣服的,你要麼跟我們一起去,要麼讓開路!自己想挨砸別拉著別人!」
        
          「自然一同前往。」黑衣男子讓到一旁,一揮手:「請幾位前頭帶路。」
        
          連天瞳當即一夾馬腹,白馬唰一下朝樹林方向竄了出去。
        
          鍾晴他們趕緊策馬跟上,而後頭的那些騎兵也照黑衣男子的指令,火速追了上去,生怕把他們要抓的「疑犯」跟丟了。
        
          連天瞳說的山神廟就在進樹林後的不遠處,雖然有些破舊,卻還算穩固,遮擋這樣的冰雹不成問題。
        
          把馬兒拴到廟旁的一座草棚下後,鍾晴他們急忙衝進了廟裡。
        
          而緊跟在後的騎兵們,則不敢像他們那樣隨便,一個一個老實地立在兩旁,等候著他們主子的到來。幸虧這些士兵們都戴著厚厚的頭盔,否則,在越來越大的冰雹攻勢下,恐怕早就被砸得人事不醒了。
        鍾晴他們進了廟沒多久,石老爺口中的王爺就在黑衣男子跟石老爺的陪伴下躲了進來。
        
          「王爺,沒傷著您吧?」石老爺放下遮在年輕男子頭上的手臂,一進廟門就關切地詢問著。
        
          「無事。」男子擺擺手,旋即看向站在山神像前的連天瞳他們,道:「多虧你們知道有這處地方,否則本王的轎子怕是撐不到這冰雹停止。」
        
          「王爺言重了。」

  •       連天瞳從頭到尾都沒有將這個年輕人大得嚇人的身份放在眼裡,只淡淡一笑,隨後揀了塊稍微乾淨點的地方,拂了拂灰土,坐下來閉目小憩,不再言語。
        
          黑衣男子看了看四周,從吊在半空中的黃色帷幔上撕下一塊來,抖抖灰塵,鋪在地上,對年輕人說道:「王爺,坐下來歇息罷。」
        
          「嗯。」年輕人牽起袍子,盤腿坐了下來,幾個簡單的小動作,卻也處處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大氣。
        
          鍾晴大咧咧地坐在一堆散亂的稻草上,嚼著剛剛從供桌上摸來的一個焉蘋果,仔細打量著端坐對面的年輕人,以及那一直不離其左右的黑衣男子,而那個讓他咬牙切齒的石老爺,卻在這一剎那被他暫時忽略了。
        
          「那個小子不是自稱王爺,你說那個黑傢伙是不是什麼御前侍衛之類的,專門保護皇族的安全?!」餓極的鍾晴兩口解決掉手裡的小蘋果,咂吧著嘴小聲問著身邊的KEN。
          KEN側過頭,悄聲對他說道:「黑衣人的來頭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保鏢之類的吧。不過他的主子嘛,我聽石老頭管這個年輕人叫秦王陛下,如果我的中國古代史還過關的話,我想這個小帥哥就是宋太祖趙匡胤的第四個兒子,秦王趙德芳。現任的大宋皇帝趙光義是他親叔叔。」
        
          鍾晴一陣咳嗽。
        
          「那,那這小子是個貨真價實的皇族?!」鍾晴瞪大了眼睛,然後馬上盤算起來:「你說如果找他要個簽名,回去咱們的時代能賣多少?還有,如果他拿到他隨生戴著的珠玉寶石什麼的我們……」
        
          「省省吧。」KEN不知該讚他有商業頭腦還是該罵他不知死活,「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是押解回京受審的疑犯!你也不用腦子想想,如果只是普通的竊案,犯得著要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親自出馬麼?而且石老頭子出去一趟就搬回來一個王爺,還敢紅口白牙地當著他的面污蔑我們,可見這老東西絕不是省油的燈。別忘了咱們現在是在古代,當權者一聲令下,自然有千軍萬馬來找我們麻煩!大意不得!」
        
          「好像……有道理……」KEN一番話點醒了鍾晴,他扔掉捏在手裡的果核,說:「剛才那個王爺說石老頭是朝廷裡的官,看他的模樣,除了一肚子詭計之外,文不行武不通,能做什麼官兒?太奇怪了。」
        
          「這個人的身份,其實我們一直也沒有深究過吧。從入石府開始,盡顧著解決碧笙那檔子事兒了。」KEN鎖緊眉頭,「我看這老傢伙的種種表現,像是個官場上的老手,不知道他到底擔任什麼職位……」
        
          見他們兩個在這邊嘀嘀咕咕,石老爺的臉色愈加陰沉,他走到黑衣男子身邊,小聲說道:「溫大人,他們幾個狡猾多端,需小心防備,最好還是鎖起來為妙,免得被他們逃脫。」
        
          「石大人多慮了,有王爺千歲在此坐鎮,無人夠膽造次。」黑衣男子隱隱一笑,「何況,還有我在此協助大人您呢。」
        
          「呃……」石老爺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動著,笑得牽強:「對對,溫大人說的極是。」

  •       黑衣男子把目光轉離那副難看的笑容,身子朝後一斜,優雅地靠在背後的柱子上,聽著從外頭傳來的噼裡啪啦的聲音,閉目養神。
        
          此時,端坐在地,一直沒有說話的年輕人抬頭掃了連天瞳他們一眼,姿容威嚴地責問道:「本王見你們也是儀表堂堂之人,因何要幹這偷雞摸狗的勾當?」
        
          「說了一百次了,我們沒有偷東西!」鍾晴一聽就急了,一口氣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交待出來:「我們幾個到安樂鎮是去幫你身邊那個石老頭子驅邪的!他說他的三夫人是妖怪,要燒死她!後來我們去了,他主動要求我們留下來幫他的查清楚這個事,我們好心幫他,誰知這死老頭子卻包藏禍心,竟想致我們於死地,他……」
        
          「一派胡言!!什麼妖怪不妖怪,還扯上我夫人?!我石府向來太平,你們這群惡賊明明是想入府行竊,如今竟能編出幫我驅妖這種荒唐借口!!」石老爺氣得渾身哆嗦,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指著鍾晴他們吼著,隨即又回身跪在年輕人身側,「王爺,您切莫被這群奸人蒙蔽,卑職所述,句句為實,再說那翡翠馬您也查驗過,證據確鑿啊!」
        
          「本王自有主張。」面對氣急敗壞,恨不得對方速死的石老爺,年輕人不動聲色地應道,隨即又有意無意地說了句:「那翡翠馬,也非天下無雙的至寶……」
        
          「王爺……」石老爺突覺年輕人話裡有話,心頭頓時一緊。
        
          「無須多言。」年輕人一揮手,「石大人能抓到疑犯,已是大功一件,不論這幾人是否真兇,本王當奏明聖上厚賞於你。」
        
          「喂!你有沒有搞錯啊,如果我們不是真兇,那這個老傢伙就是誣陷,你身為他的上級,不抓他還獎賞他?真是昏庸得匪夷所思!這什麼世道啊!!」鍾晴越聽越來氣,沒輕沒重地大聲責問年輕人。
        
          「大膽!竟敢對王爺無禮!」現在揪住了鍾晴的小辮子,石老爺馬上借題發揮,起身對立在門外屋簷下的士兵喊道:「來人哪!把……」  
        「退下!」年輕人把正要進廟的士兵呵退回原處,沒有理會石老爺,卻把目光投向鍾晴,笑道:「到是個心直口快之人。那些話對本王說說也就罷了,若是遇上其他人物,呵呵,十個腦袋也不夠你掉!」
        
          「至於那麼嚴重嗎……」鍾晴沒想到自己認為很有道理的話會給石老爺提供了打擊報復的借口,但是看年輕人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於是撇了撇嘴,嘀咕道:「小小年紀,不就是個王爺麼,臭屁成那個樣子……」
        
          「禍從口出,你那麼快就忘了麼?」刃玲瓏湊過來,擠眉弄眼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別人好歹是個王爺,你多少給人家點面子吧!」KEN也不失時機地數落著他,又悄聲說:「我看他似乎不太吃石老頭子那套呢。」
        
          被這兩兄妹「教育」得窩火的鍾晴一聽KEN最後說的那句話,馬上來了精神,說:「你這麼一說,我到也發現這裡有些問題。不管那個老匹夫怎麼上竄下跳,這個小王爺好像都不大甩他,剛才說翡翠馬,他還說天下不止一隻翡翠馬,這話不明擺著給石老頭難堪嗎?!我看這個叫趙德芳的小子大概不是那種偏聽偏信的庸才吧。」
        
          「哈,我想起來了,以前看電視劇,經常看到包青天身邊有個八賢王呢,記得那個八賢王就叫趙德芳呢!大好人一個!」刃玲瓏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似的,興奮地對他們說。

  •       「那是編劇瞎編的,等到包青天出來聲張正義的時候,趙德芳早就入土了。」KEN糾正著拿電視劇當歷史的妹妹,又小心看了看對面,把聲音降到最低:「不過,歷史上對趙德芳的評價好像還是不錯的,為人正直,才能卓著。嘖嘖,就是命短了點。」
        
          「短命?!」
        
          「據說他二十三歲就病故了。」
        
          「啊?!那麼早就沒了?真是可惜了……」
        
          「噓,小聲小聲,別被對方聽到了!」
        
          他們三個唧唧喳喳說得熱鬧,一直置身事外的連天瞳睜開了眼睛,直視著外頭的天氣,自言自語道:「寒冬落冰雹……少見,恐生怪異……」
            話音剛落,一股犀利的強風突然從大門處灌了進來,席捲其中的冰塊和雨水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王爺留心!」黑衣男子縱身一躍,揮袖擋開了幾塊朝趙德芳飛來的冰雹。
        
          「天氣似是越來越不妥了。」趙德芳擦掉幾滴濺到臉上的冰涼雨水,站起了身,看著外頭越來越黑沉的天空,濃眉微皺,「怎的還不停止,這要耽擱到何時才能回京?!」
        
          「王爺請勿惱火,山野之地,出現異常氣候實屬常見,正來得快去得也快,怕是下不了多久了。」黑衣男子恭謹地低下頭對趙德芳說道,可是,在他對大門處看似無意的一瞥目光裡,卻透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警惕之色。
        
          「是啊是啊,王爺莫要著急,還是先坐下來歇息吧!」石老爺口中這麼說,腳下卻忍不住焦急地踱起了步子。
        
          就在這時,一陣騷亂之聲從門口傳來。
        
          馬匹的嘶鳴,士兵的吼喝,紛亂的腳步,空氣中突然瀰漫起了一陣嗆人鼻喉的氣味,血腥腐臭,還裹著地底爛泥的陳味。
        
          透過不寬的門口,卻見剛才還整齊而立的士兵們都已經偏離了自己的位置,不知道為什麼原因全部一鍋粥似的擠在了一起,雪亮的刀刃在他們手中揮來揮去,怒吼慘叫交織一片。

  •       「站……站……站住!」
        
          「什麼……什麼東西……」
        
          「啊……」
        
          人堆裡傳來斷斷續續的詞句,每個字都宣洩著發自內心的恐懼。
         
          「外頭出什麼事了?」鍾晴想往外頭沖。
        
          KEN拉住了他:「等等,你……」
        
          話剛出口,卻見幾顆鮮血淋漓的頭顱從門口飛如,咚咚地在地上,散亂地滾動著,仍然戴在上頭的頭盔跟土地摩擦著,鏘鏘作響。
        
          「妖怪啊!!」
        
          已經超越人類嗓音的怪叫從四散而逃的士兵中爆發而出,山神廟外,濃濃的血水已經匯成了一條淺淺溪流,從殘缺不全的肢體下蜿蜒淌出。
        
          兩個人影,一高一矮,踩著一地血水,一步一步朝廟裡走來。
        
        見狀,黑衣男子擋到趙德芳身前,鎮定地說:「王爺請後退幾步,恐來者不善。」
        
          即便他不說,在場的人也不會以為來者是善類。
        
          所有人都暗自崩緊了神經,目不轉睛地看著逐漸接近著自己的不速之客。
        
          腐臭之味越加濃重,在那兩個人影徹底跨入廟內之後,此味達到了頂峰。
        
          一男一女,衣衫齊整,面色青灰,粗看之下,跟常人無二。
        
          然,細看之下才發覺,這兩人的喉頭處竟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明明是道砍在致命處且根本沒有癒合的傷口,卻不見有血從中流出,只誇張地豁開著,刀痕上下的皮肉還有些錯位的現象,頗像是兩個沒有被擺正頭顱的人偶。
        
          鍾晴捂著鼻子,把詫異的目光再次移到了來者的臉孔上,越看越相熟的兩張人臉所帶來的信息狠命地衝擊著他的大腦。
        
          「啊!那……那不是二夫人跟傅公子嗎!」當還未停歇的狂風吹開搭住了男子半邊臉的頭髮時,鍾晴指著來人大吼。
        
          「老天,他們真的找來了……」刃玲瓏朝連天瞳身邊靠了靠。
        
          「不妖不鬼,不屍不人……」KEN打量著這對不期而至的男女,感到事情可能有些麻煩。
        
          連天瞳跟他們不同,沒有多看來人一眼,反到是側目關心著石老爺的動靜。
        
          而石老爺本人,早已經面如土色,身如篩糠,比見了鬼還要害怕。
        
          連天瞳輕蔑地一笑:「呵呵,怕是討命債的來了。」
        
          二夫人與傅公子走得很緩慢,頭顱隨著他們的步伐微微晃動,似有落下來的危險,看得人心驚膽跳。
        
          沒有誰做出多餘的動作,只拿眼睛,看著逼近的二人。
        山神廟內,瀰漫著畸形而危險的寧靜。

  •       「老爺……」二夫人突然停住了腳步,灰白的眼眸直直地盯著縮在最後的石老爺,笑了:「終於找到你了……三年了……」
        
          「嘿嘿……」傅公子也笑了,露出雪白而整齊的牙齒,看似茫然的目光忽略了除石老爺之外的所有人,「岳父大人……小婿一直盼著能再見您一面呵……今日終是如願了。」
      
        趙德芳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皇族貴冑,見著這兩個明顯不是普通人類的「客人」,竟絲毫不露怯態,拂袖皺眉,威風凜然地質問道:「來者何人,竟膽敢對我王府士卒痛下殺手?!」
        
          「誰擋了我們的路,誰就得死。」二夫人說得輕鬆自在,根本沒有將他這個年輕人放在眼中,「妾身不過是來尋自己的夫婿罷了,不相干之人,速速出廟離開。」
        
          「正是,今日是我等親人團聚之時。」傅公子笑瞇瞇地看著已經嚇得縮到地上去的石老爺,「你們這些外人,莫在此打擾!」
        
          一聽這話,石老爺頓時撲上來抱住了趙德芳的腿,驚恐地哀求:「王爺莫丟下微臣啊!」
        
          說完,他又跟癩皮狗似的爬到了黑衣男子的腳邊,緊扯著他的袍角,語無倫次:「溫大人救我啊!他們不是不會出來麼……不是不會麼……怎麼出來了……他們要殺我……大人救命呀!」
        
          這一幕,看得鍾晴非常解氣。
        
          他扭頭對KEN說道:「看來這兩個怪胎是不弄死老傢伙不罷休,嘿嘿,自作自受,我們有好戲看了。」
        
          KEN贊同地點點頭,沒有說話,心裡盤算著別的事情。
        
          「看來我們外人的確不方便再留下。」連天瞳一笑,卻沒有邁步的意思,反而退開幾步,悠閒地坐了下來:「不過現下外頭天氣糟糕,實在不便出行。二位請自便罷,當我們不存在即可。」
        
          看來,連天瞳有意加入「觀眾」的行列。
        
          「哈,沒錯沒錯,你們可以完全忽略我們,想幹嘛就幹嘛吧。」鍾晴樂呵呵地坐到連天瞳身邊,揉著眼睛等著看兩個不妖不鬼的怪胎替自己收拾仇人。
        
          「你們……」石老爺連抬手的力氣都跑光了,只能用哆嗦不停的嘴唇表達著對鍾晴他們的憎恨。
        
          二人不再理會那幾個「看熱鬧」的閒人,一步步朝石老爺走去。
        
          「老爺,你可知那土下有多冷麼……你可知身首異處有多疼麼……你可知一身的血液被汲干時有多絕望麼……羞月無時無刻不在念想,渴望有朝一日,老爺也能一一體會羞月捱過的苦。」二夫人笑著,邊笑,邊有紅紅的液體從眼角溢出,「呵呵,五年夫妻,你竟如此待我……」
        
          「我的准岳父啊,小婿至今都不明白,你怎的忍心讓紫芙端那一碗熱湯給我。她是你的親女,竟可以借她的手除掉我。」傅公子不再嘻笑,青臉上哀怨交疊,「其實,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不知道……冤哪……」
        
          「你們……不要說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石老爺拚命朝趙德芳跟黑衣男子身後躲,雙手緊抓著他們的衣衫,如拽著兩根救命稻草。
        
          二夫人與傅公子視他的警告或者說是哀求如無物,仍然不慌不忙地朝他逼了過去。
        
          鍾晴他們張大眼睛豎起耳朵,生怕看漏聽漏任何一個細節。
        
          二夫人跟傅公子的謎團,一直是他們想解開的。

  •       「大膽惡徒!」冷眼相看已久的趙德芳突然一聲怒呵,指著二夫人與傅公子道:「本王不管你們是人是鬼,如若敢在本王面前造次,定不輕饒!」
        
          「王爺……」黑衣男子拉了拉趙德芳的衣袖,似在提醒他話有不妥。
        
          「王爺……」二夫人停在了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一點面子都不給,重複了一遍她剛才說過的話:「誰擋了我們的路,誰就得死。」
        
          鍾晴心裡暗叫不好,本來是打算看石老頭的好戲的,誰知道這個小王爺不知者無畏,以為憑自己的權利威勢就可以讓兩個怪胎屈服,真是不要命了。他悄悄捏起了拳頭,心想如果怪胎對這個名聲不錯的小王爺出手,他會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人的。
        
          果然,他這念頭剛一閃現,那二夫人腳下一動,閃電般移動到了趙德芳面前,隨同而至的,還有她骨節異常突出的蒼白右手,迅猛地朝趙德芳的脖子抓去,更聽唰的一聲,五根指骨從手指上的皮肉中戳出,尖利的前端,足以撕裂任何生物。
        
          趙德芳愣住了。
        
          「小心!」
        
          鍾晴早已經跳了起來,正要衝過去救他心目中的財神爺,可是,他人還沒撲上去,卻見二夫人咻一下從自己面前飛了出去,狼狽地摔在地上。
        
        幾截斷開的白白指骨,亂七八糟地躺在趙德芳腳下。
        
          黑衣男子收回右掌,將擋在趙德芳面前的折扇拿開,吹去粘在折扇邊緣的骨頭渣,冷笑:「無知鼠輩,也敢班門弄斧。」
        
          把對方一掌劈飛到還不算什麼,可是一把軟軟的紙扇,竟然生生切斷了堅硬的人骨。就沖這一點,鍾晴當即對黑衣男子的功夫刮目相看,猜想著是不是所有保護皇親國戚的人都如他一般是萬中無一的能人異士。
        
          見二夫人一出手就碰了個大釘子,傅公子怒極,腳下一踮,騰空而起,再將口一張,竟吐出一股綠黏的液體,鋪天蓋地地朝著黑衣男子那邊湧去。
        
          雖不知這液體是何物,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被它沾上,後果一定不輕鬆。
        
          黑衣男子一手拉著趙德芳一手抓住石老爺,敏捷地朝鍾晴他們這邊一躍,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傅公子的襲擊。
        
          黏液落到了地上,白煙冒起,地上霎時被蝕出了一個大洞,上百條綠色的小蟲,如蠍子一般揮舞著鋒利而凶狠的鉗子,浩浩蕩蕩地從洞裡爬了出來。

  •       「啊!!蟲!!蟲!!」石老爺抱著頭,驚惶失措地跳著腳,慌亂的目光到處搜索,想找個高一點的地方跳上去,唯恐被這群來歷可怕的昆蟲沾到。
        
          「既然你們願意當陪葬,我成全你們。」半空中的傅公子嘿嘿一笑,手指著他們這撥人:「美餐在那裡,快去享用吧!」
        
          而那些蟲子也像聽懂了他的話似的,一致調轉方向,整齊而快速地朝鍾晴他們這邊爬來。
        
          「天……好多蟲……」
        
          鍾晴的第一反應是趕緊去找殺蟲劑,然後又馬上意識到這些蟲子不是普通貨色,於是沒多考慮,當即伸出手掌升起九焰地火,對準這群特殊的進攻者一陣狂掃。按照他的邏輯,大多數動物都怕火,蟲子也不例外。
        
          一排大火從來犯的蟲子軍隊身上攆過,蟲子們的行動被阻斷了。
        
          火光中,無數把鉗子揮來舞去,蟲子們你碰我我撞你,陣腳大亂,不一會兒,綠蟲子就被燒成了黑蟲子,黑蟲子又變成了一堆堆大大小小的死灰。
        
          趙德芳看著從鍾晴掌中生出的火焰,很是驚訝:「這……竟是個奇人……」
        
          在確認了沒有漏網之蟲後,鍾晴一吸氣,收回了火焰,拍拍手,半是慶幸半是得意地說:「我鍾家九焰地火一出,哪個能逃得掉,哼!」
        
          「兄台好身手。」黑衣男子對鍾晴一拱手,旋即又看了看仍在半空中的傅公子,笑笑:「不過,尚有更厲害的沒有解決。」
        
          此時,被黑衣男子斷了指骨的二夫人慢吞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身體裡的骨骼像是被打錯了位,咯咯作響。她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前頭一地的黑灰,從鼻子裡輕蔑地哼了一聲,隨後將自己的斷手伸到面前,張開嘴,對付灰塵似的朝著傷口滿不在乎地一吹,幾截嶄新的骨頭跟竹筍似的刷一下長了出來,重新縮回皮肉之後,一隻完好無缺的右手呈現在眾人眼裡。
        
          「啊……看……看到沒有,長出來了!」鍾晴拽了拽身邊的KEN。
        
          二夫人這個看似小小的變化,卻讓鍾晴從中嗅出了新一輪的危險。
        
          「不愧是個怪胎。」連天瞳眉毛一揚,咕噥道:「看來有點麻煩……」
        
          「怪物……怪物……」已經嚇得面比紙白的石老爺幾近崩潰,縮著脖子躲在最後頭,連多看對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這時,二夫人也飛身到了傅公子身邊,俯視著他們,漠然說道:「留下我家老爺,你們現在仍有機會活著離開。」
        
          「若我們定要帶他同走呢?!」黑衣男子輕揮折扇,對二夫人的「慷慨大度」嗤之以鼻。
        
          「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吧,又不關我們的事。」刃玲瓏拉了拉連天瞳和KEN,小聲說,「我看那怪胎似乎不好應付呢。」
        
          「現在離開,石家那些謎團又該上哪裡去解開?!」連天瞳斷然否決了她的建議。
        
          「就是,怕死的話你一個人先走!」鍾晴白了刃玲瓏一眼,又抬頭看著半空中的男女,說:「當事人就在這兒,不問清楚怎麼行!」
        
          「妖孽!」趙德芳又是一聲不怕死的大吼,右手在腰間熟練地一抹,端地從腰帶裡抽出了一把寒光逼人的軟劍,指著二夫人他們道:「區區邪魔外道,待本王親自收拾你們!」
        
          他話音剛落,人已經一躍而出,手中軟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藉著不俗的輕功,他舉劍又快又狠地朝二夫人和傅公子刺去,身手煞是
  • 他話音剛落,人已經一躍而出,手中軟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藉著不俗的輕功,他舉劍又快又狠地朝二夫人和傅公子刺去,身手煞是利落。
      
        他二人沒有躲閃,仍舊飄在原處,任由趙德芳的利劍朝他們的心口刺來。
        
          劍尖從傅公子的心臟處穿過,趙德芳只覺得虎口一震,自己的武器就像受了別人的操縱一般,將他的手狠狠彈開。
        
          丟了劍不說,他自己也從半空裡摔了下來,失了重心撲倒在地,沾了一身的黑灰。
        
          黑衣男子見狀,忙衝了過去,趕緊扶起自己的主子跑了回來。
        
          「初生牛犢……」連天瞳斜睨了趙德芳一眼,笑。
        
          「你沒瞧見他們根本不是人嗎?你的攻擊對他們沒用的!」鍾晴也湊過來,以警告的口吻對他說:「交給我們就行了!你這個王爺還是在旁邊觀戰比較安全!」
        
          此時,傅公子看了看插在胸口的軟劍,一笑,伸手一把抓住了劍刃,稍一用力,這把名貴的武器頓時化成了一捧鐵屑,被風一吹,散得到處都是。
        
          「既然都不願意離開……」傅公子收起陰鬱的笑意,「那一同受死罷。」
        
          「又來?!」
        
          鍾晴下意識地一轉頭,卻猛看到地上那一堆堆蟲子變成的黑灰突然起了不正常的動靜,凹凸不止,像有不少東西在灰裡蠕動。
        
          正疑惑間,數把黑色的大鉗突入那從灰裡刺出,一大群黑得發亮的蠍子狀昆蟲爭先恐後地從裡頭爬了出來,看形狀,與剛才的綠蟲子差不多,只是體形大了一倍,而且它們的背上,還生著一對蟬翼一樣的翅膀。
        
          「我的老娘,居然冒出升級版了。」鍾晴倒抽了一口涼氣。
        
          「怕是不能再用火了。」連天瞳眉頭一皺,「燒之不盡。」
        
          「你說什麼?」
        
          鍾晴剛一開口,那爬在最前頭的兩隻黑蟲突然震翅飛起,舞著兩把大鉗朝他們衝來。
        
          「小心啊!」
        
          KEN大叫一聲,順勢摁倒了站在身邊傻看的刃玲瓏。
        
          連天瞳與鍾晴也雙雙俯身趴在地上,兩隻蟲子擦著他們的頭頂飛了過去。
        
          那邊,黑衣男子早把趙德芳護到了身後。
        
          只有倒霉的石老爺無人問津,驚恐至極地蜷在地上,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根本挪不動。
        
          「啊!」
        
          一聲慘叫。
        
          眾人一看,那兩隻飛蟲端端地落在了石老爺身上,兩對大鉗,分別刺進了他的大腿和手臂。
        
          石老爺在地上打著滾,胡亂地拍打著身上,聲嘶力竭地怪叫著:「救命啊……痛死我了……救命……」
        
          見狀,黑衣男子跨步上前,折扇一揮,那兩隻蟲子登時被劈開兩半,顫動著落在了地上,那兩對大鉗子,上頭還夾著一塊從石老爺身上扯下的肉。
        
          石老爺手上腿上血流如注,痛得幾乎要休克過去。
        
          鍾晴看得直冒雞皮疙瘩,上前兩腳踢開了這噁心蟲子的殘肢。

  •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被踢到一旁的四塊殘肢竟然晃動起來,原地打了幾個旋兒之後,居然變成了四隻通體完整的蟲子。
        
          「不是吧,還玩細胞分裂?」
        
          鍾晴傻了,他知道所謂的不妖不鬼不屍不人的怪胎肯定會有與眾不同的厲害之處,但是他根本沒想到他們還會造出這種讓人頭痛的玩意兒。如果這樣的話,這些蟲子根本不能隨便亂動,否則數量會成倍增長,越打越多。
        
          嗡……嗡……
        
          一陣怪異的聲音傳來。
        
          鍾晴一看,迅即變了臉色,低呼:「了不得了!」
        
          有了前頭那兩隻做示範,這後頭的蟲兄蟲弟們紛紛扇起了翅膀,無比貪婪地朝他們蜂擁過來。
      
        在這片黑壓壓的喜食人肉的怪蟲背後,二夫人跟傅公子呵呵直笑,如同看一場最最可笑的滑稽戲一般。
        
          眼看著蟲子大軍就要拿他們所有人當午餐時,KEN一個箭步衝到了前頭,單膝跪地,在空中劃了一個十字,嘴裡念叨著含混不清的句子。
        
          一層淺淺的藍色漾著水波一樣的光華,赫然呈現,千鈞一髮之際,如一道密不透風的透明牆壁般,蟲子們被隔斷在了厘米之外。
        
          乒乒乓乓,剎車不及的蟲子們前赴後繼地撞在了KEN一手築建而成的「牆」上。
        
          距離實在太近,幾乎與蟲子們臉貼臉的KEN,甚至能看清從它們醜陋的蟲嘴裡露出的駭人尖牙,以及那上頭懸著的縷縷涎液。
        
          KEN的胃部一陣噁心,立即把頭朝後頭仰去,又伸出手指在剛才劃下的十字中心部位劃了一個圓圈,低聲道:「埋藏於深海的十字,纏繞永世不解的鎖鏈,為我禁錮這個空間。」
        
          說罷,只見「牆壁」裡若有若無的水波蕩漾地越發厲害了,從中耀出的璀璨藍光包圍著他們幾人,營造出了一個神秘而安全的空間。
        
          KEN收回手,鬆了口氣,起身對後頭的人說道:「暫時沒事了。」
        
          「你……你布了結界?」鍾晴驚奇地看著四周,凡是藍光所及的範圍,那些蟲子都無法飛入,任它數量再多,也只能跟沒頭蒼蠅似的朝上頭亂撞一氣。徹底放心的他走到KEN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出手太及時了!」
        
          「那些蟲子太凶悍了,一隻兩隻還好,一大群撲上來,我們縱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應付。」KEN心有餘悸,又說:「這個十字結界起碼可以維持二十四個鐘頭,這段時間,任何沒有經過我允許的物體都不能穿過結界,結界消失前,外頭的敵人是看不到我們的。趕緊想辦法解決蟲子跟它們的主人吧,唉,還說看熱鬧,這下自己成了熱鬧被別人看了。」
        
          「嚇死我了,這怪胎果然厲害,變出來的蟲子都是會分裂的。」刃玲瓏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站到了KEN旁邊,「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徹底消滅掉呢?!」
        
          鍾晴苦惱地抓著頭,說:「恐怕還是要直接拿二夫人他們開刀,媽的,要是我們把他們倆收拾了,豈不是變相便宜了石老頭子?!」
        
          連天瞳走過來,鎮定如常地說:「現下我們仍不知道老傢伙對外頭的二人做過什麼勾當,待真相大白,莫說外頭的兩個,怕是裡頭的某個人也不會放過他罷。」
        
          「我明白了。」KEN狡黠地一笑,「現在正是審查嫌犯的絕好時機。」

  •       「你們是想……」當無需再為保護自己的安全而費心時,鍾晴的腦子也變得靈光起來,「趁他又驚又怕,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讓石老頭自個兒把他幹的齷齪事坦白交待嘍?!」
        
          「易如反掌。」KEN對他們眨了眨眼睛。
        
          鍾晴立即會意,一臉壞笑。
        
          於是,幾個人心照不宣地朝石老爺那邊走去。
      
        那邊,平生頭一回見識到結界這種非凡東西的趙德芳還沉浸在無比的訝異中,經過剛才的一場較量,他對鍾晴這幾個「疑犯」產生了新的看法,身為大宋秦王,他自認也見識過不少能人異士,可是這些人的所謂「法術異能」,跟鍾晴他們相比,委實不過彫蟲小技。
        
          見鍾晴他們走過來,趙德芳搶先一步擋到他們面前,直言不諱:「你們究竟是何來歷?竟然能掌中出火,還能徒手造出一片隔絕外物的光彩?!」
        
          「這些只是一些實用的小法術而已,王爺不必大驚小怪。」KEN聽出了趙德芳口氣裡的讚歎,微笑著回答。
        
          「哈,告訴你,剛才要不是我們及時出手,你這個王爺,還有你身邊那個傢伙,怕是早成了綠蟲子黑蟲子的口中餐了!說起來咱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你居然還偏信石老頭子的話,要拿我們當賊回京受審。真是好心沒好報!」鍾晴又管不住嘴巴了,難道逮著一個正大光明奚落北宋王爺的機會,他當然不放過。
        
          「放肆!」黑衣男子一聲斷呵。
        
          「救命恩人?!」趙德芳對黑衣男子擺擺手,他對於鍾晴的無狀表現似乎並不惱火,笑道:「即便你們對本王有恩,公是公私是私,你們一天不能洗脫罪名,本王仍會視你們為嫌犯,仍要帶你們回京受審!」
        
          「我們是否有罪,相信王爺很快便能做個判斷。」連天瞳篤定地笑了笑,「還請王爺留心一聽。」
        
          「哦?!」趙德芳饒有興趣地盯著她,「本王到要看看你如何要本王做下判斷。」
        
          連天瞳朝鍾晴他們使了個眼色,幾個人旋即轉身走向了龜縮在牆邊的石老爺。
        
          「救我……救我……」從他已經痛苦到扭曲的臉上,可以猜到他身上的傷口有多嚴重,他一手捂著腿,一手捂著手臂,鮮血還是不停地從他的指縫中冒出來。
        
          見狀,連天瞳蹲下來,用出當時施在白狼身上的方法為石老爺止了血。
        
          很快,石老爺的呻吟減弱了,傷口雖然還在,可是當事人的意識卻清醒了不少。
        
          「今日真是一家團圓哪。」連天瞳站起身,揶揄著:「不知石老爺當年是如何待你家那二位親人的,竟引得他們對你如此『念念不忘』。」
        
          「什麼……我沒有……我沒有對他們幹過什麼……」石老爺喘著粗氣,眼神渾濁閃爍,由始至終不敢看連天瞳一眼。
        
          「呸,你個老傢伙,死到臨頭還嘴硬!」鍾晴氣憤地指著他的腦門兒,「如果你不是對他們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行,外面那兩隻怪物怎麼會不顧一切找你償命?!」
        
          「沒有……沒有!」石老爺不停搖頭,漲滿血絲眼睛又懼又恨地看了看結界外的某個地方,說:「他們是怪物,是妖孽,妖孽的話……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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