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第五夜~ 到最後

是女尸也就罷了,問題是她們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皮膚已經被泡的慘白,就像是被鹽水腌過的海蟄皮一樣,几乎帶著半通明,在早上的陽光照射下返著亮光,身上濕透的衣服緊緊粘在身体上,從身材來看應該非常年輕,而最令我覺得不解的是她們雙手環繞住對方,抱的死死的,兩人的手指几乎已經完全抓進了對方的后背,如釘子一樣。雙臉緊貼在一塊,一起望著側面,臉上是一种臨死前非常恐懼的神情,嘴巴張開,空洞洞的,眼球几乎完全凸了出來。

        這時候已經有人去請人了,在場的年輕人居多,有大膽的已經把尸体撥弄過來,但兩具尸体像焊接住一樣,已成為一個整体了。這時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一個女孩梳著長辮,粗如麻繩的辮子纏在脖子上,鵝蛋臉,細眉高鼻。体態較另一個略微丰滿,不過也可能被水泡的,身上穿著似乎是夏裝,短袖的格子花襯衣和海藍色的長褲,不過鞋子沒了,衣服也已經有些褪色,另外一個是短頭發,圓臉,額頭很寬闊,穿著和剛才那個相似,不過她苗條,生前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不過她現在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因為她的嘴巴里面好象有很多黑泥。

        “你怎么看?”我問旁邊默然不語的紀顏。他一直盯著尸体,眼睛都沒眨,我到真佩服他的忍受力,因為我已經有點想吐的感覺了。

        “很奇怪。她們不像是淹死的。”他突然嘀咕了一句。

        “那她們怎么死的?”我忍不住問道。紀顏不說話,我想可能他沒接触到尸体也無法斷言,不過想想也是,這兩人身上穿著的是夏裝,現在都快圣誕節了,這么長時間在水里既沒有被泡的非常腫脹,身上也沒有腐爛或者魚虫啃咬的痕跡。實在太不正常了。

        沒過多久。看樣子似乎是當地的警察來了,另外還有很多村民赶了過來,其中有個十來歲的表情痛苦的女人撥開圍觀的人群,還高喊著:“是我儿么?是我儿么?”人群紛紛讓開。中年婦女一看見尸体就呆立了几秒,然后哇的一聲,扑倒在尸体上。人到最悲傷得時候不是用哭來表達的,是用哀嚎。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著,我扯了扯旁邊的一人衣角。

        “這女人是誰?躺那里的是她女儿?”

        那人嘆了口气,語速慢慢地說:“她叫民嬸,是民叔的老婆,地上那個留辮子的是她女儿。不過。”他突然停住了,似在猶豫,又有點恐懼的說:“她女儿是去年夏天失蹤的,當時也以為是在湖里,撈了很久沒撈到,民嬸就魔障了,整天見人就拉住訴苦,和祥林嫂一樣,但沒想到是尸体這么久居然又浮了上來。”

        “和民嬸女儿抱在一起的是誰?”我又問。

        “是她女儿的同學吧,兩人經常玩,可她們兩個水性都應是极好的,而且這湖并不深啊。”說著,他又長嘆一聲,不在說話了。我繞開人群,發現紀顏不見了。四處找了找了,發現他居然在遠處湖岸邊上發呆。
  • 我走過去拍拍他,紀顏望著湖說:“湖有點奇怪。”

            “奇怪?不會啊,雖然我來的少,但知道這湖已經存在有些年頭了,這一帶的居民都經常在這里取水,夏天在這里嬉戲,現在很難得有這樣還沒被完全污染的湖了。”我看了看還算清澈的湖水。我把剛才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紀顏,他揮揮手。

            “走吧,我們在去問問一年前這里的夏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的老毛病又上來了,不過這也是我的毛病之一。

            問了好些個人,回答都不是很完整,不過把每個人的敘述拼湊起來我們還是有了個比較完整和滿意的答案。

            去年夏天,這里發生了嚴重的干旱,我還有印象,記得溫度出奇的高,又連續數月不曾降水,不過在城市里還稍好點,听母親說這里大部分田地都枯竭了,農戶們虧損了很多。這個湖也不例外,本身就不是很大,所以也干涸的厲害,成了個小水塘了,夏日炎熱,自然有很多孩子想來這里玩耍,但被村民們禁止了,畢竟万一要老不下雨,庄稼枯死也罷了,人總是要喝水的,所以大家派人連續值班,守著那點可怜的水源。

            即便是這么點水,也成了附近人爭搶的對象,別的村子的人經常想來借水,說是借水,到不如說是賴水更合适,大家當然不同意。于是兩村間的械都開始了。為水源打架甚至傷人死人,在這里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不過好在事情沒有升級。大概天气太熱,大家連抬手揍人的气力也沒有了。但村子里依然每天派人守著湖,怕被別人哄搶,每天都有專門的人負責分發大家一天的基本用水。

            出事的那天正好是大暑,正是炎熱的時日,民嬸的女儿叫華華,那年剛讀高一,放了暑假,孩子自然是閑不住,即便外面太陽考的空气都呈白色了,她依舊叫了另外個同學也就是尸体中的另外一人去了湖那里。

            這個湖已經存在很久了,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有了這個湖,不過像這樣干旱以至几乎把湖底都露出來的時候從未有過。

            當天值班的正是劉伯。

            劉伯說他看見了華華和她同學,兩人想在湖里玩玩,被劉伯哄走了,湖雖然干涸了不少,但要淹死人是足夠了,再說被人看見在湖里戲耍被人看見也不好,后來劉伯困了,在休息的草棚那里睡著了。

            那天晚上,民嬸就在找自己的女儿了。開始都以為去外面野去了,但等到十點多還沒見人影,民嬸開始著急,于是求著大家幫忙尋找,大家打著火把四處喊著。最后有人提議去湖看看。

            在湖邊找到了華華的一雙鞋,民嬸開始哭了,雖然已不報希望,但尸体如果真在湖里大家也覺得不舒服,在這里极忌諱人死在水里的。但晚上太黑,大家只好安慰民嬸,并且在派了三個水性极好的人下湖找尸体。但奇怪的事那點大的湖,居然找不到尸体,大家只好放棄,民嬸也這樣一直神神叨叨的,大家都不知道華華和她同學到底去那里了。

            我們所知道的事情經過就是如此。于是我和紀顏覺得最奇怪的莫過与那兩個女孩當時到底怎么了,或者說她們的死因如何。

            尸体已經被運走了,所以說想知道死因恐怕要等段時間,紀顏說:“不如我們去找找當時下湖的那三個人吧。”
  • 我們回到劉伯家里,草草吃過了午飯,并向劉伯詢問了當時下湖的几個人,還好,有兩個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一個很湊巧,就是今天早上我們遇見的哪個急著撈魚的年輕人。

            我們這才知道,年輕人叫德貴,初中畢業就回來做務農了,他和華華還是初中的同學,不過華華上了高中后兩人就生疏了,以前還是很好的朋友。

            看來他今天似乎受了點打擊,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窩在家里,半坐在床上。

            “華華死太慘了,她的樣子老在我眼睛邊上晃悠。”德貴這樣說,渾身還在顫抖,或許太熟悉的人死在面前人多少有點接受不了。

            “去年夏天你下湖去撈華華了?當時湖應該比現在小多了啊,怎么會沒看到?”我問德貴。

            “別提了,那次差點嚇死我了,和我同去的兩個也嚇的不輕。”

            “哦?說說,到底怎么了?”紀顏皺了皺眉頭,般了個竹凳坐到他旁邊听他敘述。

            “那天民嬸几乎急瘋了,死命拽著我衣服,求我赶快下去,當我們跳下去就覺得不對勁。”

            “是不是覺得湖水非常冷?”紀顏插話問。德貴停了下來,打量著紀顏。“你怎么知道的?是啊,雖然湖水會比外面低几度,但是那水也太冰了,扎骨頭,好象只有几度一樣。我們冷的夠嗆,但還是在里面找了起來。我往湖中心找,他們兩個則往兩邊。

            他么看見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在往下潛的時候感覺四周越來越暗,不過還是看的見東西,湖水相當清澈,但四周根本沒有華華的影子,我們几個上去換了口气又繼續找。

            我感覺越往湖心游就越冷,當我想放棄的時候,我耳邊隱約听到了什么,我停了下來,的确,我听到了華華在喊我的名字。

            當時我應了一聲,但四周根本沒她的影子,聲音變的非常弱了,我只當是自己听錯了。加上气也不夠了,就往上游,這時候腳感覺被什么勒住了,回頭一看是只人手。”

            “人手?”我和紀顏惊訝的齊聲問。
  • “是啊,我也嚇個半死,那手不知道從那里出來的,不像是斷手,就好象是從黑暗忽然伸出來一樣,這時候我死命往外拉,手的力量并不大,但我把嚇個半死,慢慢的我居然把手從那种黑暗里拉了出來,但只有一些,不過我足夠看清楚了,那是華華的半邊臉。

            我只看的見她半個身体,另外半個就像她站在了黑夜里一樣,她央求的看著我,神情很可怜,嘴巴半張著,我听不見她說什么,但從嘴形看的出在喊救我。

            這時候我已經快憋不住了,我不停的想把腳抽出來,蹬了几下后,華華放開了,我看見她又重新被拖了進去,很快就完全消失了。我顧不的惊訝了,因為在不上去我就會憋死在湖里了。后來上去后我沒告訴任何人,這种事告訴別人也沒人相信,我推說湖里什么也沒有,另外兩個上來也說沒發現。后來我瞞著他們去找了個道士幫我做法驅了下邪,也就慢慢忘記了,早上听說有魚從湖里出來就拿著東西想去裝點,這不遇見了你們,但我沒想到華華的尸体居然浮了上來。你們知道么,當是我看著她的臉我几乎快崩潰了,我馬上想起了她抓著我的腿要我救她的樣子,她會回來找我么?會么?”德福忽然掀開被子,兩手抓著我的肩膀大聲問道,我被他問傻了。紀顏赶緊按住他,并用手掌蓋住他的眼睛,扶他躺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你現在一點事也沒有,深呼吸,深呼吸,盡可能的放松。”德福慢慢平靜了下來,躺在床上。

            紀顏把我拉出來。“會潛水么?”他忽然問道。我答道:“會游泳,不過潛水沒試過。”

            “應該還行吧你,以前抓水猴的時候你不是很厲害么。”紀顏笑了起來,然后看了看時間。

            “一點鐘,陽光不錯,這個時候下去最好。你回去准備下,十五分鐘后來湖邊找我。”說著自己走了,我還來不及說話,只好嘟囔著先回劉伯家,不過問題是德服是夏天下去啊,現在可是冬天啊。真要命。

            現在的空气的溫度大概6度,我慶賀自己還在南方,拿了瓶當地的土產白酒和一條寬大的干毛巾我來到了湖邊。劉伯和母親在聊天,我以想回歸自然決定冬泳的借口拿了上面說的東西,然后步行到了湖邊,剛好十五分鐘。現在和早上的情形剛好相反,空曠极了,只是還能看見几條魚掙扎著跳上岸來,然后活活晒死。

            我小心的避開死魚,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紀顏。他笑了笑。“拿這么多啊,還拿了白酒?”

            “喝點御寒。”
  • “別直接躺了。”說著他開始脫衣服。我也把外套拖了,那個冷啊,每脫一件跟受刑一樣。沒多久我們呢就像兩個香腸一樣站在寒風中了,我使勁罐了一口,好辣,土產的酒似乎度數不低。

            紀顏到像沒事人一樣。“你不冷么?”我問到。

            “沒事,我以前經常冬泳。”他活動了一下。我們稍微活動了一下,進水了。剛進的時候真是痛,是的,不是冷,是痛,感覺象割肉一樣,而且明明難受還得往下游。剛進去的時候生不如死,過了會酒力上來了,加上也麻木了,稍微好點了,紀顏在前面,我在后面。湖里面到處漂浮著死魚,有的差點碰到我臉上,水里面已經有一股很難聞的气味了。一片死气。几分鐘后我們浮了上來。

            “不行,溫度太低,這樣潛太很難到湖心。”我喘著气說。紀顏也說這樣太勉強了,畢竟現在的湖不比夏天干涸的時候。我們決定先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有關部門借到一套潛水的專業裝備。不過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別說這里了。我們決定先回去,搞兩套潛水服,順便也打听下華華的尸檢結果。回去坐車的路上紀顏一直沒說話,似乎在思考什么問題。

            “在想什么?”我問。

            “沒什么。那么多魚跳出湖面仿佛在逃避什么一樣,其實出湖它們也是死啊。”紀顏回答。

            “那不一樣的,有時候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也是件好事。”

            “自己選擇死亡的确要比掌握在別人手里要好的多。”紀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看著窗外的風景就沒說話了。回到城了,我們就赶到一個潛水用具專賣店,這個店是一個潛水愛好者俱樂部投資開的。當然,我們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配備了最基本的一套,包括面鏡,蛙鞋,潛水衣,氧气瓶,气壓計和深度計如果說潛水裝備中最重要和最貴的裝備,那么非呼吸調節器莫屬了。它的作用是將气瓶內受壓縮的空气降壓成我們平時呼吸的空气。并确保只有當潛水員吸气時,空气才會從呼吸調節器中放出。其中一級頭是直接和气瓶相接,二級和備用,還有儀表全部接在一級頭上,當然,還有兩個水下照明燈。

            好家伙,這兩套裝備買下來居然要五千多塊,還好我們和老板商量了下只是租界一天,不過他還是很不情愿的收下了我們的押金,并且叮囑千万不要搞坏了,我們點著頭走出了商店。尸檢報告最晚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出來,所以我們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回到了那個湖,我們等到水溫最高的時候才下去。

            下去前紀顏在我腰上栓了根繩子,以備不時。穿了潛水衣的确好多了,比起昨天裸泳簡直差別太大了,雖然還是冷,不過已經可以适應了。瓶子的氧气足夠半小時之用,我們往德福所說的湖心游去,這時候整個湖里面已經看不到活的東西了。深度計慢慢顯示我們在大概十四米左右,這個湖估計不會超過二十米,我們很快可以到湖底看看到底有什么。紀顏把拇指向下指,做了個下去的手勢,我們加速下潛了。

            越往下越暗,而且旁邊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仿佛哀鳴一般,我奇怪這里怎么能听見聲音。湖水的溫度也急劇下降,已經只有3度了。

            深度計還在顯示,但我和紀顏依舊在下潛,似乎這個湖底根本就深不可測。

            超過二十米了,但根本沒有見底的意思。氧气已經用去三分之一了,我稍微停了下來,打開了照明燈,燈光很足,我看見紀顏也停了,我在想到底要不要繼續。紀顏也往著我,然后又往下去了,我無奈搖搖頭,知道他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的。<
  • 三十七米了。我無言了,納木錯咸水湖最高深度也才三十七米,但現在這里卻還可以下潛,難道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燈光照開的地方不多,像黑霧一樣,不過仍然可以看見紀顏一直在往前游。終于,到四十米的時候,紀顏停下了。我看見紀顏沒有在動了,他居然做了個上去的手勢,的确,我們的氧气恐怕無法支持到返回了。回頭的一瞬間,我好象感覺上頂上有什么東西正飛快沖下來。

            我下意識的把燈光照過去,并轉過了頭。我面前出現的是一張人臉。德福的臉。那臉明顯毫無生气,和華華的尸体一個樣子,最令我吃惊的是他還正好對著我的臉,我們兩個几乎鼻子貼到鼻子了。燈光照射下的他顯的更加猙獰,我慌亂的想閃過去,但他下來的速度非常之快,我被他撞到了,而且飛快地往下墜落。旁邊的深度計還在往上跳著數字,德福像一顆導彈一樣頂著我往下墜落。我心想這下完了。這時候腰間一緊,接著一陣拉拽感,我好不容易把德福移開掉了,然后趁著氧气瓶不多的剩余時間往上去。還好這根尼龍繩救下了我。

            我回頭看了看德福,他就那樣像秤砣一樣沉了下去。氧气用完前我們終于浮了出來,能再次看到陽光感覺真好,這里和剛才水下根本是兩個世界。

            等我惊魂未定的做在房間里,我才想起來問紀顏。紀顏擦了擦頭發,對我說:“德福死了,和華華一樣。”

            “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那湖底居然那么深?”我端起杯熱茶,咕咚喝了一口。

            “那不是湖底,或者說不完全是湖底,去年華華遇見的應該是類似的事,不過當時可能她正好被卷進去了。這种湖被稱為雙界湖。”

            “雙界湖?”我不明白了。

            “我們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往往存在很多的連接點,這些連接點是移動的,而且是沒有任何規律,只要它出現,如果旁邊有生物的話都會被吸進去,像黑洞一樣,然后等待著下一次又再次吐出來,你听過龍卷風么,龍卷風在這個城市卷起的東西會下到另外一個城市里去,例如硬幣雨之類的。”紀顏繼續解釋道。

            “我明白了些,但德福呢?”

            “他那個時候就本應該被吸進去了,不過他應該是刺激過度然后在我們下來之前就投湖自盡了吧。或許一段時間后他的尸体又會再次在什么地方浮現出來。”

            “那是不是以后這個湖都會這樣?”
  • “不知道,或許會,或許會移動,人体突然消失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包括几百上千人,抗日真正的時候不是有一支日本部隊突然一夜之間完全消失了么。我估計他們遇見了連接之處了。如果我們當時一直下去的話就算氧气用完也到不了底的。”

            “底下到底是什么?”我把茶喝完,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紀顏擦淨頭發,把毛巾搭在頭上,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若干年后我們都會知道,不過反正現在還不是時候。”

            華華和她同學的尸檢報告也出來了,沒有任何傷害,也不是溺死。醫生只好說屬于急性心臟麻痹。

            很可惜,潛水服在歸還的時候老板還是發現了小小的損傷,好說歹說,還是陪了點錢,不過他要是知道我們穿著去了那里的話,他恐怕就不會要的了。
  • 第二十二夜  魘術 

            “唐貞觀末年,長安妖气縱橫,多方術士集結于城,設壇做法,以至民心恍惚,民智鈍結。唐太宗斥之為魘胜之術,并下令廢止,其法列入唐律。”我停了下來,放下書,難道真有魘術么?從湖里回來紀顏通知了當地的村民,不要在接近那個湖了,湖里的魚大都死盡,除非發現湖中可以重新有活物生存。這几天比較忙碌,大家見面也少了,每次約落蕾想出去吃飯卻總被已工作繁忙為借口拒絕了。馬上就要圣誕節,或許那天她應該有空吧。

            手頭的工作已經忙完,伸了個极長的懶腰。下午有些時間,大家可以聚聚吃個晚飯,說起來也有日子沒看見李多了。剛想到這里,就接到了她的電話。

            “編輯同志,天气這么冷,晚上我們約上紀顏哥哥和落蕾姐去吃火鍋好么?”她的聲音依舊俏皮,又讓人听了就為之一笑的感覺。我問她是否已經告訴了落蕾,她說已經說了,落蕾也有空,這下听了就是心頭為之一震了。挂上電話,坐在電腦前期盼著早點下班。

            雖然覺得時間走的很慢,但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了。我拿好衣物,去接落蕾,順便和她一起去季季紅。這個火鍋店是當地最大最有名的了,冬天几個朋友聚在一起吃吃火鍋聊聊天,恐怕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到的時候紀顏和李多已經在了,互相寒暄了一下,李多高興的摸著自己的耳朵,指著對我說:“你看,我又加了兩個耳釘。”我一看,果然小小的耳朵上扎滿了耳洞,几乎快連成一線了,我搖頭苦笑。或許她所追求的我實在難以理解。到是紀顏無置可否的看了看,又接著點菜去了。李多有些不悅,但很快吃的上來后火鍋的蒸汽又把她不高興全熏走了。落蕾顯的有點疲憊,話雖不多,但看的出還是非常高興的,和李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吃到一半,便聊了起來,我想起那個魘術,問道:“魘術到底是什么啊?有什么用么?”紀顏正把一片雪白的涮羊肉夾起來,听到問話便放下筷子。
  • “魘術是有的,古時有時候指的是那些江湖藝人的表演手法,也就是魔術,但也有人說魘術是妖術或者邪術,野史中記載說康熙皇三子胤祉揭發當時的大皇子胤禔利用喇嘛的魘術,對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康熙的二子胤礽實施了魘術,指使其心智大亂,結果被康熙廢掉,不過這都是傳言。其實在我看來后來的魘術很可能是一种比較高級的催眠術。”紀顏說完想在去夾那快羊肉發現已經被李多吃掉了,李多還朝他做了鬼臉。紀顏只好無奈得又去涮一塊生羊肉。

            “后來的?”我問。

            “是的,魘術起与殷商盛行与唐,然后慢慢衰敗了。”果然和書中記載的一樣啊。

            “那你又沒有見識過真正的魘術呢?”落蕾忽然問了一句,。紀顏被問住了,還真是少有呢。他笑了笑,不做回答,這下到是李多急住了,不停的拉著紀顏袖角。

            “說啊,說啊,有沒有呢?”

            “怎么說呢,我也是從上一輩那里得到過一些關于魘術的傳說,我的祖父對這些方面都非常有研究,但也僅僅限于研究而已,因為他認為有一些東西是人力無法去涉及的,當然,我的父親并不這樣認為。”第一次听到紀顏說到他父親,我們都很惊訝,他极少提及他的父親的事,即便是李多,也只是偶爾見過紀顏的父母兩面。大家都放下筷子,听著紀顏敘說,旁邊雖然人聲鼎沸,但我覺得似乎這一桌被隔開了一樣。

            “那時候我父親比我現在還稍年長一些,他對這一類東西很感興趣。魘術就是他當時极力尋覓的一种。雖然從我的祖父那里得到了一些關于魘術的來歷和基本知識,但這些遠遠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做了個讓我祖父非常生气和擔憂的決定。那就是去尋找魘術的真正傳人。他并不知道,他這個決定會給他帶來多大的轉變。

            但是要尋找一個已經消匿一千多年的術談何容易,甚至現在到底存不存都是個問題。父親當時像學校遞了張假條,請了一學期的假期,功課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半年對他來說是個預算,如果不夠他需要先回去修滿學分,在繼續去探討,就這樣來來去過了快兩年,不過他居然還是如期畢業了。

            在畢業后他終于找到了一點端倪,多年的追尋的目標終于有了結果。父親了解到在河南,也就是殷商朝以前的統治中心朝歌附近生活著一個奇特的氏族,全部由女性組成,她們居然掌握著最古老的魘術。父親決定去看看。
  • 那年是一九八二年,父親獨自一人風塵仆仆的來到河南省淇縣。作為曾經的一國之都城,已經沒有了數千年前的雄偉壯麗,但父親說,他一來到這里還是感覺到了那無法磨滅的震撼感,無處不在的但有說不清楚是真是假的古代遺址時刻提醒著來到的陌生人它的价值。父親在這里逗留了一天,就開始尋找那個傳說的女性氏族。

            据說,真正的魘術發源來自于太古時代的女性祭祀,在父權尚為形成的時候,女性占据著主導地位,祭祀這种神秘的儀式都掌握在女性手中,那時候巫,男巫稱覡,覡是巫字的從屬詞,可見當時女巫的地位。所以真正的魘術只能由女性使用和傳承,這也是為什么父親相信這個女性氏族掌握魘術的原因。

            但他在淇縣周圍尋找了很多天都毫無頭緒。直到有一天,當地出現了一件非常奇特事件。

            一位上了年紀的村民得了一种怪病,父親覺得好奇,便立即來到患病村民的家里。”紀顏說到這里停頓了下,然后接著說:“后來發生的事我覺得還是用父親自己的親口敘述比較好。(以下是以紀顏父親的口吻)

            “我來到了那位村民的家里,那是當地最簡陋的民房了,是那种用簡單的泥土混合著草木搭建的,到處都是脫落下來結成一片一片的牆皮。感覺上仿佛隨時會坍塌一樣,但畢竟是感覺,這些房子還是伴隨著使用者經歷了很多風雨的。

            住在這里的老人姓魯,旁人都叫他魯四爺,他參加過抗日戰爭,不過他是國民党的士兵,在解放戰爭的時候被俘又加入了解放軍,經歷文革后老人卻仍然孤身一人,還好他平日待人平和,大家都把他自家的長輩看待,所以,魯四爺的房子里現在正圍著很多人呢。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邊,雖然他們很快發現了我并不是村子里的人,但在知道我是來看望魯四爺的時候還是非常友好的讓我進去了。房子里面不大,但卻非常干淨,几件簡陋的家具到收拾的井井有條,但非常暗,不過借著白天的陽關還是可以看見躺在那張破舊的竹床上呻吟的魯四爺。
  • 如果猛的看見他的話恐怕真會嚇一大跳,他的頭就像一個充滿了气的紅色气球,頭發一根根直立著,像被刮了一些毛的刺 ,本來應該布滿皺紋的額頭反倒變的平滑凸起了,到處都是鼓脹突起的青筋,眼睛也合不上,充血如同紅色瑪瑙樣的眼球几乎都快漲出來了,

            “大概多久了?”我走了出來問旁邊一個穿著得体,戴著眼睛皮膚白淨的年輕人,年輕人被一問似乎略有不快,但還是一字字的說:“我叫白楊,是這里的組織干事。”我也有些好笑,心想又沒問你是誰。

            “我只想知道魯四爺這樣多久了。”我不客气的頂了一句,白楊的一張白臉有些發紅,他推了推眼鏡,稍微克制了下。

            “快一禮拜了,開始只說頭暈眼花,接著便開始頭痛,去縣醫院查了,但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對了,你又是那位?魯四爺的親戚么?”白楊帶著挑舋的問道。我懶得搭理他,魯四爺的症狀和傳說里的魘術的一种`血沖'發作的特點很類似,大量的血積蓄在腦部,開始不會有太大反映,甚至很容易被理解為高血壓,但時間久了就很危險了,現在他的情況很不好,只有先暫時放血在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血?”我不解問。紀顏說:“放血其實是一种中醫療法,對一些病痛有緩解作用,中世紀前也是最主要的醫治方法,當然,它不是万能的,而且不能亂放,要從特定的穴道,還要注意放血的數量,時間等。”紀顏解釋完,又接著往下說。依舊是以他父親的人稱。

            “還好我曾經研究過針灸,不過以我的醫術恐怕頂多只能讓魯四爺暫時恢复下神志,不過應該夠我去找找病因了。我拿出自己帶著的銀針,這本是怕在旅行中發生意外自救用的,沒料想居然派上了用場。

            頭部的放血非常講究,我先讓大家把魯四爺般出來,天气不錯,晒下太陽可以幫助血气運行,是放血更有效率。大概十分鐘后,般入房間,魯四爺現在的狀況血管很脆弱,不适合用切斜靜脈的方法,所以我只好以消毒的銀針刺他頭部和頸動脈的方法。頭部及頸部放血部位有二十一處:金柱脈一處、銀柱脈一處、枕骨脈二處、囪門脈一處、小尖脈二處、喉脈一處、舌脈二處、面頰動脈二處、眼脈二處、鼻尖脈一處、耳脈二處、顳脈二處、齒脈二處。銀針數量不夠,我只好依次扎下去。

            由于比較煩瑣,大概忙了有兩個多小時,放出了兩搪瓷碗左右的鮮血,因為怕他年紀大失血昏厥,還特意准備了鮮牛血,以及涼水和繃帶。不過效果很不錯,一切都很順利,魯大爺的頭部一下就小了很多,人也慢慢恢复了知覺,沒有充血的症狀了。大家非常高興,紛紛過來感謝我,當然我知道,除了一個人,那就是白楊,他已經不見了。
  • 魯大爺還非常虛弱,我讓大家幫我做了些活血補血的食品,又過了一小時,他終于可以開口說話了。

            “大概几天前,我在做飯的時候就發覺有些不對了,但當時并沒多在意。”魯四爺慢慢說。

            “做飯?”看見魯四爺好轉了,鄰居們都散了,現在只剩我和魯四爺在,他先是對我說了些感謝的話,然后我詢問他最近有什么异常情況么。

            “是啊,我感覺眼睛一陣疼痛,然后看東西都是血紅色的,像罩了塊紅布,后來休息下又好了,但發作的越來越頻繁。而且經常做夢。夢中老是看見一個年輕的的女子,帶著一個古怪的面具,但卻能看到她右手拿著一條兩尺多長的青蛇,站在那里。旁邊似乎還有很多赤裸上身的男的,也帶著面具,跳著奇怪的舞蹈,口里都說著我听不明白的話。每次夢醒后頭的疼的厲害,而且臉都紅的嚇人。“魯四爺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的臉。

            我一听,腦子里忽然想到了《山海經  ?  海外西經》記載著`巫咸國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在登葆山,群巫所從上下也。'難道魯四爺真的是中了自己辛苦尋找的魘術才患了`血沖'?

            放血只是治標的辦法,不到三天,魯四爺馬上會又犯病,而且會更厲害,最后的結果也只是會導致眼球爆裂,五官流血身亡。我時間不多,必須找到使用魘術的人。

            有記載,用魘術加害對方,一般都通過夢為介体,看來果然是真的,而且使用著不會离這里太遠,只要在附近搜索下應該會有點收獲。我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四下到處打听又沒有遇見過奇怪的女子,但毫無進展,時間很快就到了夜晚。

            由于暫時治好了魯四爺的怪病,我受到了大家的熱情款待,在一戶比較富足的人家里,我向他們詢問這里是否曾經有過什么怪人或者怪事,但他們想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最后一致說村里最怪的就是白楊父子了。

            “白楊?“我喝下一杯老鄉自釀的米酒問道。

            “是啊,你不是問我們這有什么怪人么。我覺得他兩父子恐怕是最怪异的了。”一個很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神秘的說,旁邊的人也隨聲符合著。

            “是啊是啊,他們父子大概是二十年前突然出現在這里的,不過還算比較本分,雖然我們覺得奇怪,為什么孩子娘不見了,但究竟是人家私事,只是我們背后會議論些。”另一個長相憨厚的大叔嚼著一塊大肉說。

            “這也算不上什么奇怪啊,螺夫很常見啊。”我隨口答道。他們見我不在意,又著急的說:“當然不算什么,不過他們兩父子,尤其是白干事的爹,總是蒙著臉,而且据說有人听過他說話,細聲細气的,跟個娘們一樣,很少出門,也不知道他到是這几十年怎么把白干事養大的。到是白干事還算有點出息,高中畢業后來村子做了組織干事,工作還行,就是對人接物差了點,總愛擺譜,喜歡裝樣。他讀書的時候沒少受大家照顧,畢竟他是我們這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了。”剛才的大叔喝盡一還碗米酒,痛快的打了長長的酒嗝。我暗自記下了,不過今天天色不早了,好客的老鄉招呼我住下,我決定第二天就去白楊那里看看,或許能有點什么收獲。
  • 第二天我按照他們的指引來到了白楊家,我特意等他出去上班才過去拜訪,原因很簡單,實在不想看見他那張臉。

            白楊的家并不比魯四爺家要好多少,不過到底還是干事,雖然舊,但不破,河南季節變化极大,雨季丰富,而六月份后陽光照射又很強,大多書的磚瓦房子在沖刷暴晒后都變成泥牆,到是白楊家似乎是用石頭堆砌而成。非常光滑。門到是木制的,上面還有已經發白的門神貼圖,不過都掉的差不多了。到是周圍這么大一塊地就白楊家一戶,看來他們父子是不大喜歡和人相處。

            我在門外喊了几句有人么,過了許久,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但只開了一部分,剛好夠一腦袋進出,我正疑惑怎么沒人,于是彎下腰把腦袋湊過去想看看,結果一雙眼睛剛好從里面對過來,我和里面的人打了個照面,眼睛對著眼睛。

            我沒見過那种眼睛,或者說眼球跟恰當,以至我當時呆滯了几秒,但我很快意識到自己在這樣看下去會有被催眠的危險了,立即直起身子,逃离了對方的眼神。我几乎不敢相信,因為那眼睛的瞳孔是細長型的,像什么動物一樣。

            “您是白大叔么?”我友好的伸出手。里面的人恩了一句,但還是沒有出門的意思。我站在外面很是尷尬,只好再次和他解釋。

            “我想和您談談,不知道是否可以。我是白楊的朋友。”雖然我不想這么手,但看來這為大叔不是很友好。果然,他似乎有點相信了,把門打開,并招手示意我進來。(其實想想那時候的人還是比較朴質的,要換了現在陌生人怎么敢隨意讓進來,紀顏語)

            一進去,他就把門重新帶上,然后居然點著了一盞煤油燈,外面可是陽關燦爛啊,居然在里面點燈,這么做只有一個原因了,他害怕太陽。

            即便在這里他依舊用白色的圍巾包者腦袋,只留了雙眼睛露在外面。他的頭頂沒有一根頭發,但卻長著粗糙不平像鱗片似的皮膚,我沒多看屋子里面到不像兩個大男人居住的一樣,非常干淨整洁,里面的木桌上擺著兩副碗筷,看來他沒來得及收拾。。

            “您來這里很久了吧?以前有沒有才附近這一帶听過有一個女性的氏族?就是不太和外人接近,族里由女性做首領的家族?”我開門見山的問道。誰知道他根本不說話,但四下亂轉的眼神卻掩蓋不了他的慌亂。

            “你,問這個做什么。”他的聲音還真是如先前村民所言,細長而刺耳,如指甲刮在黑板上一樣,听的很難受,有似乎帶著嚴重的鼻音。

            “有些好奇,我是學歷史的,似乎听說在這一帶有個氏族會使用魘術,所以想來看看。”我直白的告訴了他我的目的。

            “魘術?”白楊的父親失聲喊道,“我勸你快回去吧,別招惹這些,到時候出事你會后悔的!”說著便把頭歪向一邊,不在說話。

            “出事?出什么事?你指的是魯四爺么?”我追問他。白楊的父親哼了一聲,“魯四是自找的,楊子回來把他的病情一告訴我,我就知道是她干的。”
  • “她?”我一惊,果然白楊的父親知道些秘密。但他很快就發覺失言了,閉上嘴不在說話,任憑我再怎么追問他就是不說。我只好放棄,改問為什么魯四爺會受到`血沖'的折磨。

            這個問題白大叔到是很爽快的回答了。

            “魯四當過兵,以前他經常對大家吹噓自己當兵時候的事,他說自己在打仗的時候由于被圍,士兵門缺少食物,就在當地四處尋找野生動物。他自己還生喝過蛇血,一般的蛇血也就罷了,但他喝的卻是蛇王血。”

            “蛇王血?”我惊訝地問道。

            “是的,他具体描繪了那條蛇,長三尺,杯口粗細,白皮,頭上有黑色斑紋,所有的蛇都是冬眠,惟獨蛇王是夏眠,所以他才很容易捉到了蛇王。不知道算是他幸運還是不幸,蛇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寶物,本身也并無毒,但它的血卻非常劇烈,性寒,而且极具靈力。魯四說當時還是盛夏,結果他一喝下去就全身發涼,如身處冰窖一樣,雖然后來好了些,但很多年以來一到那日子身体就發冷。”

            “為什么一直到今天他才爆發`血沖'呢?”我又問。

            “蛇王血必須要有外界牽引才能發出力量。”白大叔又陰陰地說,“像夢之類的,有時候報复這种事說不定的,并不是當時就會發作,命里都安排好了,我听說你昨天靠放血暫時救了他一命,不過你還是別強扭上天的旨意,到時候連你自己也會遭殃。”

            “你說的牽引就是魘術吧?”我繼續問,但他這次是死活不在說話了,甚至把頭扭到一邊。最后我只好告辭。

            他把我送到門外便不出來了。不過他還是說:“年輕人,我知道你不是楊子的朋友,我看你為人很善良才和你多聊聊。不過我在說一次,別在管魯四的事了,他是自作自受,一跪還一拜,你還是小心自己吧。還有,如果你愿意的話多和楊子談談,他老說自己在這里一個朋友都沒有,我又是個連門都出不了的人,委屈那孩子了。”說完,嘆著气便把門合上了。

            我細細想了想白楊父親的話,看來他還是隱瞞了很多事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對和魘術有關聯。我剛轉頭想回去,不料身后已然站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楊。面對面發現他的皮膚還真是白,白的讓人恐懼,恐怕連女性都很難找到這樣的膚色,還有鮮紅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真感覺仿佛是女孩一樣。

            “你來我家干什么?”他一說話到不像女的了,而且听的感覺很欠揍,黑色的粗框眼鏡后的死魚眼睛耷拉著眼皮上上下下的瞟著我。就仿佛我來偷東西一樣。我忍住沒發火,盡量溫和地說我是來找他父親的。不想他更加失態,几乎發怒似的喊到:“我父親不會見你!赶快走,別打扰我們的生活!”

            我見他有點歇斯底里了,只好暫時躲避下,不是有位哲人說過么,和瘋子計較除非你也是瘋子。我想想又回到魯四爺家里,果然,他發展的比我預料的要快的多,脖子已經再次腫脹起來,臉也通紅的,只能躺在床上了,昨天才剛放血,短時間是不可以重复的,何況他年紀這么大,大量失血無异于自殺。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更惊人的消息傳來,白楊的父親突然死了,消息是白楊告訴大家的,就在剛才,他甚至言辭隱晦的說就在我走后他進去發現父親已經身亡了。不明就里的大家都帶著奇怪和目光看著我。
  • 我几乎是被一伙人架著來到了白楊家。果然,剛才還和我對話的白楊的父親安靜的躺在了里面木床上,臉上蓋著白巾,如果說他是被人殺死的話我只會怀疑一個人,盡管我真的很希望我的怀疑是錯誤的。

            “你离開之后,我一進去就發現父親已經快不行了,几乎是出气多進气少了沒過多久,他,他就身亡了。”說完白楊大哭起來。

            “我沒理由去謀害白大叔,我才到這里几天?今天還是我第一次見他。”話說完,大家又開始議論,的确,說殺了白楊的父親動机也太牽強了。白楊到是沒說什么,只是一個勁的哭,說老實話,我看著他哭非但沒有半點同情之感,只覺得很做作。

            大家沒了主意,最后決定先讓我呆在村里,但所有的行李和証件他們拿去交給村委會保管,等事情結束后在交給我,我也只好答應了,實際上,我等于被軟禁在這里了。不過我到無所謂,在這里多呆些時間也好。

            村民漸漸散去,天气很熱,尸体已經有點味道了,大家想幫著白楊把尸体搬出去,但他死活不肯,說要陪父親一晚上,于是也只好如此。我沒有走,因為我相信白楊有話對我說。

            外面已經擦黑了,果然,在角落里哭泣了很久的白楊終于站了起來,去里面拿出一條白色的毛巾和一個臉盆,去外面水缸舀少水,仔細的洗了洗臉,并將衣服又整理了一下,戴上眼睛,重新站到我面前。

            “你應該最清楚,我沒殺你父親。而且,你父親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我首先問他。

            “的确,父親不是你殺的。”他嘴角上揚,鮮紅的嘴唇洗過之后欲發駭人,雪白的牙齒很像動物的獠牙。

            “別告訴我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我忍住怒气,畢竟在和白叔的談話中,我覺得他還算是個善良的人,否則也不會一再提醒我注意安全。

            “不能算完全是吧。”他笑了笑,仿佛在談論別人的生死一般。我在也無法抑制了,站起來揪住他扣的很緊的衣領,我很少動怒,更很少打人,但這次不同了,我一拳打在白楊臉上,他整個人像風箏一樣從我手里飛了出去,摔在白叔躺著的床旁邊。奇怪的是他沒有還手,只是低著頭蹲在那里冷笑。

            我很詫异他的表現。

            “看你的談吐舉止和穿著你應該生活在比較富足的家庭吧,衣食無憂,享受父母長輩的寵愛。”他依舊坐在地上,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語气很冷酷。

            “你無法想象和你同齡的我是如何長大的,貧困,孤獨,被人嘲笑都不算什么。因為和我所受的苦難相比這些都太渺小了。”白楊繼續敘述著,我則站在那里听。房間里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和一具正在腐爛的尸体。外面已經全黑了。

            “我知道你在尋找什么。因為我和父親就是從那里出來的。”白楊漠然的一句卻讓我非常震惊,難道他們就是使用魘術一族的人?可那族不都是女子么。

            “你一定在猜想為什么我們的身份,你看過蜜蜂么?蜂后是整個統治的最頂層,雄峰不過是用來繁衍后代的交配工具,在那個氏族里,男人頂多是用來繁衍族人的工具和勞力,而且終生不允許离開那里。我的父親就是一只雄峰。”我繼續听著,但仍然忍不住的惊訝,以至無法控制的發出了啊的一聲。
  • “但平衡被打破了,會使用魘術的她們,按照現在這個社會的稱呼應該是我的阿姨和我的母親,在逐漸脫离了社會,她們居住在一個誰也無法尋找到的地方,以她們的生活方式繼續,魘術使她們可以和神靈交流,甚至可以暫時擁有神靈的力量去懲戒凡人,几乎成為了神靈的代言,為神執行獎罰。魯四爺就是其中的一例。

            本來她們希望我是個女孩,好繼承氏族的魘術,可她們意外的發現,我居然是個怪物!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白楊忽然聲嘶力竭的喊道。

            “是的,一個既無法繼承魘術又無法承擔繁衍后代的怪物根本就無法擁有活下去的資格。當我即將被自己母親處死的時候,我的父親,現在躺在這里的那只雄峰站了出來,在他的哀求下,我被豁免了,但代价是我們兩人永遠离開氏族,并且為了不讓氏族的血脈不被外泄,她們對父親實施了閹刑,還對他下了魘術。“我一直在听著,但去感覺自己在發抖。忽然屋子里亮了起來,白楊居然點燃了煤油燈,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屋子,也照在了床上靜靜躺著的白楊的父親。

            白楊几乎沒有表情的拿起油燈,走到木床前。把等湊近蓋著白巾的尸体。

            “你想想看他的臉到底什么樣么?“白楊帶著戲謔的神情看著我,像開玩笑一樣。還沒等我回答,他把白巾揭了下來。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除了眼睛,其他的部位几乎都不能稱做五官了,沒有鼻子,嘴唇,耳朵,空蕩蕩的臉上布滿了閃閃發亮的鱗片,只在中央有兩個气孔。

            “你看見了吧。自從我小時候起就時刻面對的是這樣一張臉,二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做惡夢,我忍受著別人對我從來不上廁所的嘲笑,孤僻,冷漠,你以為我愿意么?我恨他,為什么他當初不讓我去死呢?卻讓我在這世上活活受罪?“白楊把手指著床上的尸体。

            “真的是你殺了他?“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你走后我進去問他到底和你談了什么,他卻一味的叫我多和你接触,說你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并說我太冷酷,不會和人相處,我們吵了起來,二十年的怨恨終于爆發了。我把塑料袋套在他頭上,我沒有殺他,只是不停的問他,問他是否活著還有意義,問他像怪物一樣的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他開始哭,而且是號哭,他哭泣著說當初早知道我這樣還不如殺了我,還說他忍受這么多痛苦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我勒緊了塑料帶,父親沒有掙扎,他已經放棄了,只是雙手還是下意識的想去揭開,接著雙腳無助的蹬地,我勒的跟緊了,又了下,他几乎不動了,身下還流出淡黃色的液体,听人家,人在快被勒死的時候會小便失禁,看來是真的。“

            “你是個畜生,白叔為你付出這么多,他只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你卻殺了他!”我罵道。但白楊又笑了。

            “我沒殺人,這里發生的頂多是一個怪物殺了另一個怪物而已。”說著,他把燈放回原處,把白巾重新蓋回去。一切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做到椅子上看著我。

            “現在,你還想去找那個傳說的氏族么?還是你愿意去那里當一只雄峰?哈哈。”白楊放肆的大笑起來。我再也受不了了,逃似的离開了那個屋子,身后白楊的笑聲竟無法揮散,像刀刻一般清晰。我找到大家,再回頭去白楊家的時候,發現那里已經然起了大火,白楊把家里點燃了,石牆被燒的通紅,我甚至仍然在火堆中听的到白楊的笑聲。
  • 火很大,我們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完全扑滅。里面有兩具尸体,緊緊的抱在一起。已經燒了了兩具黑柴一般。

            魯四爺也在隨后几個小時后身亡了,沒人可以阻止她們施罰,就像你無法阻止下雨一樣。“

            說到這里,紀顏停了下來,“父親的敘說就是這些了,他后來說,可能白楊的父親是被下了蛇術,五官漸漸從臉上腐爛脫落,皮膚慢慢角質化,變的和蛇一樣。而白楊他覺得由于氏族內的近親結婚導致的畸形使他成了無性人。以后,父親終于放棄了曾經想尋找那個使用魘術氏族的瘋狂想法,開始研究歷史和考古,不過他的身体似乎還是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傷害,否則他也不會那么早就突然患病去世了,他本來遺留了一些關于魘術的一些手稿和証据圖片也隨即消失。剩下的只有他為我講述的這個故事。”

            我們听完后有些感慨,特別是李多,似乎白楊的身世對她有些触動,畢竟她也早知道自己是被紀顏父母收養的。四人互相埋頭吃了點東西。落蕾又問:“那你剛才說貞觀末年長安大亂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因為唐太宗在晚年看到自己的几個儿子為爭奪儲君之位互相殺戮,毫無親情可言,有感与當年自己殺弟弒兄,認為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于是在長安經常請人為自己開壇祈福,沖鬼捉妖。而其實令當時時局動蕩的最大原因卻依据是返魂香的出現。作為寶物,它的出現會引發多方面的爭奪,雖然后來傳聞它被帶到日本,但仍然給當時的長安帶了不小的騷亂,所以才有后來太宗明令廢除魘術,關押術士的決定,所以唐以后魘術就徹底衰退了。”紀顏又解釋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火鍋都涼了。”我叫來服務員,讓加了些水,大家又開始吃喝起來。只是我心中依舊對白楊的死感到感慨,或許對他來講,死是解脫,而活著是掙扎。
  • 第二十三夜  解剖師 
       

            任何一項工作從事久了都會有厭倦感,大部分人都在自己並不熱愛或者不感興趣的工作裡掙扎,他們不快了,但有迫于生計,于是很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當你以非常羨慕的眼神看著別人時候,很可能被觀察者自己卻覺得疲憊不堪。

            但總有少數人對自己的職業非常熱愛,甚至到了一種瘋狂的地步。他(她)門往往不屑世俗的目光從事著一些常人難以想像或者厭惡的工作。就像紀顏向我介紹過的一位叫衛佳的女法醫。

            法醫在古代叫忤作。當時從事這種頭班的人多都被別人避開,這也難怪,常年和死人打交道的人總讓人覺得噁心或者不詳,這種掛念在現下依舊存在。而女性法醫恐怕是另類中的另類了。

            憑心而論這個女孩相當的漂亮,你恐怕無法想象她纖細美麗白皙的手指會操縱著明晃晃的刀子在一票死肉上割來劃去。有人說女人比男人狠,學醫的女人又是女人中最狠的。衛佳狠不狠我不知道,但怪是一定的了。

            她先后談過好幾個男友,這樣年輕美麗的女孩自然不缺乏追求者,但每次似乎都無疾而終。第一個據說是運動員,身材健碩,衛佳每次看見人家都拿眼睛掃來掃去,那種幽怨的眼神讓那人寒了好久。最後衛佳慢慢地說了句,你骨架很好。后來的幾位在知道她頭班后像躲避瘟疫一樣馬上消失了。

            當紀顏和我說起這事的時候我總忍不住發笑,或許是職業反應吧,學醫的女生總別人覺得比較另類,以前我也有過一個醫學院的同學。她來我寢室找我,當時正在夏天,裡面有個同學只穿了內褲,一見個女生進來他馬上找褲子穿,結果我這個同學馬上說了句︰“切,我又不是沒見過,標本房裡用福爾馬林泡著呢,漲的跟蘿蔔一樣。”結果當時全寢室就不說話了,我只好立即帶她趕緊出去。

            但衛佳畢竟是女孩,無論她從事任何職業,她以后會像大多數女性一樣。承擔兩種頭班──妻子和母親。不過最近她似乎遇到麻煩了。最初起源于她打給我的一個電話。

            當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比較吃驚,因為畢竟我才和她見過幾面,如果有事她到是應該找紀顏才對。我還沒自信到可以憑著數面之緣可以迷倒一個美女的地步。

            “你有時間么,我想和你單獨談談。”衛佳的語氣非常平淡,但有帶著點命令的口氣。我看了看時間,離交稿還有半小時。

            “一小時后吧,可以么?”我決定把定版搞完在去見她。衛佳同意了。
  • 一小時后我在約好的書店前看見了她,今天她穿了件米黃色的風衣,長頭發披在后面。我看見很多男的從她旁邊經過都忍不住回頭看去,的確她的相貌和高度足夠吸引很多人,當然,如果他們知道衛佳的頭班的話就兩說了。

            “你很準時。”衛佳笑了笑,像個裂開的番茄,本來雪白的臉被吹的紅紅的。

            “你不注意擋下風么?女孩子不都很注意皮膚保養么?”我打趣道。

            “無所謂了,保養給誰看呢?”

            “有什么事?”我問她。衛佳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先去找個地方坐著聊吧。”

            我們來到了書店裡面的招待座位。接著衛佳開始慢慢敘述起來。起初我以為只是個女孩有點煩心事找我傾吐一下,但聽了一下后我覺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像一種病症一樣了,而且越來越嚴重。”她把左手插入烏黑的頭髮裡,細長的手指在頭髮裡一截一截的,我突然覺得那很像被人從墓地翻起來的骨頭。

            “其實在我報考醫學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根本對治病救人沒興趣,甚至我怕我會做手術的時候把我的病人給殺了。所以我報了法醫專業,起碼我以後面對的都是死人。

            最開始當我發現自己異于別人的時候是十二歲。那次我拿著早點上學,我的家在城市的中心,每次去學校都會經過一個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那裡的設備很簡陋但車流量又大的驚人,父母忙,很少有時間接送我,但每次都叮囑,走那裡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因為在那個路口經常有人被撞死。

            不過那天我看見了。

            一個大概趕著上學比我大幾歲的男孩子被一輛或許同樣趕著有事而開的很快的汽車撞飛起來,我看見他的身體像紙片一樣飄著,而同樣在上面飄著的還有血和書包。

            他最后就落在我的面前,當時我不覺得害怕,我看著他在我腳邊不停的抽搐,嘴像沒關住的自來水龍頭一樣向外涌血。他大張著眼睛盯著我,手在地上摸來摸去。不到半分鐘,他咽氣了。

            交通事故每天都在全國各地發生,除了當事雙方恐怕誰也不會把這事記得太久,罵過,感嘆過,惋惜過不關己的人都忙自己的事去了。但我發現我卻被這事影響很深。

            回到學校我一直都想著那個男孩的身體,不,應該是尸體。我突然對那尸體很感興趣,為什麼大活人忽然就不動了,為什麼有那么多的血可以從嘴裡出來。從那天起我就到處收集有關於尸體和解剖的書,當然這些都瞞著別人,如果被人知道的話那就會說我有病了。
  • 時間很快過去,我義無返顧的填下了醫學院的法醫專業。那時候的我已經對人體非常熟悉了,但也只是停留在圖畫和文字的理論基礎上,所以我渴望親自可以真正的解剖一具尸體,或者說身體更恰當。”說到這裡,衛佳點燃了跟香煙,我忽然想起一個人說過,女孩長的好不好看和抽煙的動作沒關係,但夾煙的指頭只要好看就可以了,無疑,衛佳是我見過抽煙最好看的的女孩。深吸了一口稍微鎮定下,她接著往下說著。“在大學的第一堂解剖課時,我表現的異常興奮,因為聽老師說那是具年輕男性的尸體,醫學院新鮮的尸體很少,而在解剖課能用來授課的更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年尸體,因為你不可能說每天都有很多人發生意外死去吧。所以,老師說我們很幸運,因為這個男尸剛死不久。他大概二十五六歲,非常健碩,強壯的肌肉和風塵仆仆的臉表示他是一個體力工作者。他的頭顱左側靠近耳朵上有一個直徑六厘米的洞,我們對他的死因不感興趣,但是面對洞內依稀可見白色的腦部還是有人不敢正視。進醫學院就應該做好接觸這些的準備,為了打好基礎,我在暑假看過一些解剖教材,但當真的第一看見活生生的赤裸的異性尸體我還是很奇怪。我奇怪自己沒有大多數人的害怕或者羞澀。我感到自己心裡的一種奇怪的興奮感和好奇,當看著老師拿起刀我就非常激動,我終于可以看看真正的人體是如何被解剖的。你知道么,如果有神的話,人無疑是神最完美的傑作,能夠親自了解並探索它,你會覺得自己離神如此之近。

            忘記說了,紀顏當時就是我的同學,那時候的他可是非常受女孩的歡迎呢,可是他朋友很少,很奇怪,我也是朋友極少的人,不過我們兩人成了好朋友,差點還被人傳成情侶。“說著衛佳開心的笑了起來,很高興,她的牙齒非常白,沒有一點牙垢和煙黃。

            “不過即便是他,也不知道我的秘密,因為那時候的我還是很怕別人知道的。當老師開始解剖時,刀劃過濃重的皮膚后我聽到了撲哧的聲音,我后來知道那是打劃開了脂肪。然後按照教材把五內,骨骼,血管大致的介紹一遍。五內被一件件取出,讓大家觀察,在教導如何製作標本。很多人都捂著嘴,而我則貪婪的觀看著,辛勤的記錄著。老師說這具尸體可能要有很多用途了。整個課程很長,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最難的血管學和解剖課程我都學的非常好,沒過多久,我甚至做到了光撫摩一塊骨頭就能知道這是人體的那一塊。但醫學院的尸體太少了,基本上后來上課的教材都是直接拿那些浸泡在福爾馬林液裡面的器官和已經干枯的骨頭標本來講。尸體對大學學生來說是奢侈品,要不然國內外也不會有販尸的組織了,據說一具普通的尸體都在五千左右,年輕的價格就更高了。

            大學畢業后我分到了現在的單位,從事著法醫的工作。現下算算我都不知道我的手過了多少具尸體。有漂亮的,難看的,腐爛的,或者一塊塊的。但我始終覺得自己對人的身體還不是很熟悉,似乎總欠缺了什麼。”說完她忽然把煙掐了,看著我問︰“你知道是什麼么?”我搖頭。

            “是活人。”她忽然一字一頓的說,這時候我感覺脊背很涼,四周有很多人走來走去,但我覺得自己和衛佳彷彿被隔開了一樣,這時候的我既想離開,又想接著聽下去。
  • “當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我嚇了一跳,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已經心理變態了,但我又深刻感受到原來這個想法其實在我十二歲就有了,只不過被長期的潛意識壓製著,我經常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身體,甚至幻想著自己慢慢劃開,看看器官是如何工作的,看看血管的血液是如何運輸到身體各個部位的。當然那不可能。

            你知道當一種欲望無法滿足的時候人是很難受的。我只好以動物來做替代品,老鼠是最多的。似乎聽上去有些殘忍,但我也沒辦法,在每次活體解剖后我都會暫時的平靜點,不過很快那種對人體的渴望又湧現上來。

            我無心找男朋友,我不感到寂寞,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得了戀尸癖,不過很快否定了,當我對著那些已經死去而不具備任何活力的死尸時候沒有任何心理波瀾,我越來越希望自己可以真正的解剖一具活著的人體。

            好了,現在要談到我為什么找你的正題了。”我忍不住說了句︰“你該不是想找我做你的解剖對象吧?”

            她笑了笑,“開玩笑,我還沒發瘋呢,我找你是因為你是記者,而且有種讓我信任的感覺,之所以不告訴紀顏是因為我怕他會阻止我。”

            “你要干什么?難道我就不會告訴紀顏么?”

            “你不會的,因為這件事你也會很有興趣。”她非常肯定的說著,我喜歡看漂亮女孩子非常自信的樣子,這也是我喜歡落蕾的原因之一。

            “因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解剖活人但有相對安全的工作。”衛佳神祕的說,薄薄的嘴唇向上努了下。我奇怪難道還有這種工作?

            “你聽過人體器官的販賣吧?那是個非常龐大的組織,他們透過誘騙威脅或者干脆是強迫的手段從活人身上取出器官,然後在黑市上流通。每年這個社會都有500個腎和六十顆剛剛拿出的心臟在交易呢,但是他們需要一個手法嫻熟而且非常精通解剖的解剖師來取器官,因為不出人命是最好的,大部分人在拿出一個腎后還可以活下去,所以,我就充當了那個解剖師。”衛佳慢慢的說著,而我卻一驚。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這是犯罪啊,你下刀的時候難道沒有內疚感?”我質問她。

            “有,當然有,但和把刀插進充滿生命和熱的肉體裡那種感覺你無法體會的,但內疚感又和這個交織在一起,所以,這也是我找你來的原因。”終于步入正題了。

            “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呢?我不過是個做報紙的,像這種事即便我有證據也不可能登載上去,每次報紙要經過審核批示啊。”我無奈的攤開雙手。衛佳笑了笑。

            “不是要你幫我把這件是公諸與眾,何況這樣對我也沒任何好處。我找到你是我知道我可能無法在做下去了,我只想在最後的日子裡有人半我把這件事記錄下來,因為你是做報紙的,所以我相信你的文字能力。”原來是這樣。

            “到底是什么事?”

            “事情發生在一月前。我之所以加入這個組織還是在網上無意搜到了那則器官交易的網站,他們需要我這樣的人。所以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和他們聯絡了,很巧,他們也想在這個城市建立一個貨源點。因為內地的器官遠比其他國家地區的要便宜的多,一顆上好的腎臟收來的成本只需要不到七萬,但轉手可以賣幾十萬之巨,甚至如果可以跨國的話,有錢人願意出上百萬。

            一年來我從十四個身體裡取出過內臟,他們有男人,女人,或者剛滿十六的孩子,每次工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