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鬼故事--鬼話長篇小說

哇....
只有上半場...沒有結局....

唉....好吧...

那小包子你要多po一些來補償我們哦...
(呵...應該不會太過份吧~)
  • ��“洪董事長好﹗”薛英禮貌地招呼道,伸手去接洪于的公文包,洪于擺擺手拒絕了。
    ��洪于的臉色不太好,顯得缺少睡眠,洪金想,難道冷小莉猜對了嗎?他現下還不知道別墅裡昨夜出現死人的手伸進門縫的事。
    ��會議室裡已坐滿了人。冷小莉站在門口,看見洪于走來時,便雙腳並攏優雅地一彎腰說道︰“洪董事長好﹗”
    ��洪于認出了這個十七、八歲的高挑女孩,正是上次副省長來這裡時陪著喝酒的幾個女孩之一,她當時坐在洪于身邊,在男人們的醉酒嘻戲中,她和幾個女孩脫得了一絲不掛。此刻,這個女孩穿著優雅的紫色旗袍。叫人很難與當時的情形相對照。
    ��“你?”洪于略略一怔。
    ��“我叫冷小莉,公司接待部的。”冷小莉莞然一笑,盡量讓聲調很柔,並且帶點磁性。
    ��會議開始后,冷小莉去給洪于倒過幾次茶水,可洪于卻突然變得像是看不見她似的。有一次,甚至對她做了個不耐煩的手勢。洪金走了出來,在門外低聲對她說,老爺子談起經營來,他的講話是不允許任何干擾的。他要冷小莉別介意,並不是洪于對她個人有什麼不滿。“中午喝酒時,你再好好表現吧。”洪金低聲說道。
    ��會議開到中午1點才結束。洪金陪洪于來到一號別墅用餐和休息,這裡是景區接待頂級客人的地方。然而,洪于卻拒絕喝酒,他讓洪金去將公司財務資料統統拿來,他簡單地吃點東西之后,便要查看一遍。冷小莉已換上一身白色休閑裝,V形領口處露著很深的乳溝。她想,老爺子今天怎么成了工作狂了?
    ��餐后,冷小莉將洪于領到了一個大房間,一張大床,裡面是毛玻璃隔出的浴室,桌上已放著一大疊財務資料。洪于在皮椅上坐下來,桌面的正前方對著落地窗外的湖水,冷小莉恰到時機地給他送上了茶和雪茄,然後便懂事地坐到外間去了。
    ��洪于的神經在各種數字中游走了一會兒,打了一個深深的呵欠,睡意不可阻擋地襲來。昨夜因閣樓上的恐怖事件一夜未睡,他感到頭腦很沉了,便拉上窗帘,和衣躺在了大床上。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聽到了有人洗澡的水聲。是舒子寅的身影,那個像夢一樣的身影曲線優美,時而舉起手臂,撩動著一頭的長髮。閣樓上異常安靜,除了“嘩嘩”的水聲,便是洪于站在門外的呼吸聲。這道門只被他推開了一條縫,他是在這條縫中看見這一幕的。洪于一時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是走進房間去還是趕快離開閣樓?他本來是擔心舒子寅怕才上樓來陪她的,沒想到推門時浴室的毛玻璃給他畫出了一幅夢幻般的圖畫。他的心跳著,猶豫再三還是輕輕下了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嘩嘩”地水聲還在繼續,洪于睜開了眼,這是在什么地方呢?窗帘低垂,光線很暗的房間裡只有浴室亮著燈,毛玻璃上映出一個女人的身體,在蒸騰的水霧中,那身體輕輕扭動著,乳房和臀部的曲線像是一幅畫。一種渴望像漲潮一樣慢慢進入洪于的身體,他貪夢地欣賞著,直到水聲停住,冷小莉半裹著一條浴巾出現下浴室門口,洪于才對自己身處何處恍然醒悟。
    ��“對不起,把你驚醒了。”冷小莉莞然一笑說,“天氣太熱,我進來沖了個澡。”她說話時雙手緊捂在胸前,彷彿那浴巾隨時會滑落似的。
    ��洪于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望著這個女孩,她皮膚上的水珠在燈光下發亮。
  • ��42
    ��一條小木船在湖上移動。舒子寅一邊劃著槳,一邊欣賞著無邊的湖水,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在海裡曾有過的感覺,這就是世界的真正統治者是水,在它的浩大面前,風雨飄搖的陸地和陸地上的生物們顯得勢單力薄。因為,這個星球上的水只要上漲一大截,洪荒時代就會轉眼成為現實。這並不是不可能的,在我們的神話故事裡,就暗藏著我們先人的集體記憶。
    ��有魚在附近的水面跳動了一下,那閃閃的鱗光仿佛是生命的密碼稍縱即逝。下午的陽光很強烈,舒子寅穿著牛仔熱褲和白色小背心,頎長的雙腿和手臂顯得線條流暢。本來,魯老頭要用機動船送她去那座荒島的,但她拒絕了,她必須一個人劃著小船靜靜地抵達那裡,因為人如果想與某種神祕的東西相會的話,任何吵鬧都會妨害這種約會。
    ��舒子寅是在中午才醒的。一夜未睡,她在天亮前才沖了一個澡,想讓全身放鬆一下。從浴室出來時,發現臥室的門開了一條縫,她吃了一驚,立即想到從門縫中伸進的那只手臂,以及僵硬的手指和蒼白的手將娟娟的信丟在地板上便不見了,舒子寅認為這是兩個世界之間的一種溝道信號。
    ��中午醒來后,整座別墅裡出奇安靜。她走下樓,才從雪花的口中知道洪于和伍鋼到岸上的旅遊公司開會去了,她是在別墅外漫步時想到要去那座荒島的。在那足以讓人迷路的蘆葦蕩中,上次她和洪于一起去時看見的一根人的遺骨還在那裡嗎?現下,舒子寅將這根遺骨和娟娟的失蹤聯繫在了一起,她認為昨夜的事件與她的目光曾經和那根遺骨接觸過有關係。這樣,她獨自再去那裡,會真的和亡靈相遇嗎?這種由恐懼和好奇挑起的強烈衝動,有點類似于酒或毒品,讓沾過它的人欲罷不能。
    ��舒子寅的小木船在水上走了將近1個小時,當她劃漿的手臂已有點酸痛時,荒島到了,密密的蘆葦像牆一樣出現要在她的眼前。
    ��而在她離開后的別墅,整個下午都淹沒在寧靜的陽光和樹影中。別墅的尖頂上有雀鳥光臨,彷彿天空落下的橡皮丸子,在尖頂四周蹦跳幾下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陽光慢慢西斜直到收盡最後一縷金色,水面上暮色四起。
    ��魯老頭在島邊張望。他是在聽見幾個女佣議論什麼時候用晚餐時,才猛然想起舒子寅還沒有回來。他努力向荒島的方向眺望,暮色已經將那島遮蔽了,目光所能看清的湖面上,也沒有船的影子。他的心裡開始七上八下起來,后悔不該讓她一個人前去。
    湖面上有了快艇的聲音。主人回來了,魯老頭松了一口氣。快艇越來越近,魯老頭看見是主人一個人駕船回來的。
    ��“伍鋼呢?”洪于一下船,魯老頭便急切地問。因為這時魯老頭本能地想如果伍鋼在場,去荒島找舒子寅會踏實一些。
    ��“他去犀牛島辦點急事去了。”洪于說道,“怎么,慌慌張張的,有什麼事嗎?”
    ��“舒子寅下午去了荒島,現在還沒回來。”魯老頭像做錯了事似的低著頭答道。
    ��“嗨﹗”洪于一揮拳頭,一時找不到生氣的目標。他返身跳上快艇,一陣“轟轟”地發動之后,快艇像箭一樣消失在湖面上的暮色中。
    ��魯老頭呆站在島邊。快艇到來又離去的聲音驚動了別墅裡的女佣,雪花和梅花跑了出來,對著有些驚恐的魯老頭問道︰“怎么,主人剛回來又走了?”
  • ��“到荒島找舒子寅去了。”
    ��“舒姐去荒島了?”雪花大吃一驚地問道,“不會吧?”
    ��“你問得奇怪。”魯老頭有點生氣地說,“有什麼會不會的,下午三點,我看見她划船走的,到現下還沒回來。”
    ��“啊﹗”雪花驚叫一聲,臉色頓時發白,身體也有點抖起來,“我還一直以為舒姐在閣樓上寫作呢。剛才,我去各層樓的走廊上開燈,主人要求過,每天天快黑時,就將走廊上的燈都開燃。在上閣樓的樓梯口,我聽見上面傳來一聲女人的咳嗽聲。我當時還想,舒姐寫作真辛苦。我沒有上樓去,是怕打斷了她的思路。”
    ��女人的咳嗽聲?誰在閣樓上嗎?魯老頭抬頭向別墅望去,閣樓上的一扇窗上果然亮著燈光。“舒子寅絕對不在閣樓上。”魯老頭對雪花說,“走,我們上樓看看去。”
    ��雪花和梅花跟著魯老頭進了別墅,在客廳裡遇見穿著圍裙的桃花,顯然她正在幫廚。看見魯老頭一行急沖沖地上了樓,桃花在客廳裡楞了一會兒。
    ��閣樓上的光線已經暗淡下來,書房的門緊閉著,門邊的一扇窗戶透著燈光,由于窗帘隔著,看不見裡面的情形。幾個人輕手輕腳地圍在門口,魯老頭推了推門,門是從裡面被插上了。他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心裡頓時一驚,裡面正有女人說話聲,聲音很低,好像是一個人正在對另一個訴說,但聽不清說的什麼。雪花和梅花也聽見著裡面的說話聲,她倆相互抓住對方的手,以此來增加勇氣。
    ��魯老頭考慮了一下,便舉手敲門。“叭叭”地敲門聲響起后,裡面的說話聲停止了,但沒有人回應。
    “開門﹗”魯老頭叫了一聲,“誰在裡面呀?開門﹗”在寂靜的閣樓上,魯老頭的叫門聲令人驚悚。
    ��門開了。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站在門內的是木莉,她的臉色蠟黃,眼光發直。在她身后,書房的屋中間面對面地擺在兩把椅子。
    ��“你怎么在這裡?”雪花走進去拉住木莉的手問,她感到木莉的手是冰涼的。“還有誰在屋裡?”
    ��“沒、沒有人。”木莉緊張地說,“我正在屋裡打掃衛生。”
    ��“打掃衛生為什么將門插上?”魯老頭問道,“我們都聽見你正在和誰說話。”
    ��“我沒有說話。”木莉堅持說道,“這屋裡沒有另外的人。”
    ��魯老頭、雪花和梅花都走進書房,裡面確實沒有人。頭頂的天花板上響著“撲撲”的聲音,是一只飛蛾在吊燈周遭旋轉撞擊。向外的窗戶開著,低垂的窗帘被風吹得輕輕擺動。

  • ��43
    ��舒子寅在比人高得多的蘆葦叢中穿行。這彷彿沒有邊際的蘆葦蕩完全不在乎一個人的進入,它將進入其中的人像消化了一樣變得蹤影全無,依然不露痕跡的在風中浩浩蕩蕩地起伏著。
    ��那根人的遺骨在哪裡呢?舒子寅記得上次和洪于來這裡時,是在蘆葦叢中轉了一大圈后發現的。在一處靠近水邊的地方,那遺骨靜靜地躺在地上,表面乾淨光潔,顯然是被水反覆沖刷過了。當時怎么也不會想到,那根遺骨可能是一個叫娟娟的女孩。兩年多前,她在別墅裡跑上跑下時,身上還散發著少女特有的熱氣。她一定是死了,在這裡被泥土和蘆葦分解吸收,只剩下體體中堅硬的部分被水沖刷得七零八落。她一定是冤死的,所以才會像影子一樣回到別墅中來。她輕輕地走上閣樓,從舒子寅的書房門縫中,用她遺落在那裡的書信向舒子寅傳遞她死去的訊息。對別墅裡原有的人也許她已不再信任,她看中了新來的舒子寅,希望得到她的幫助。
    ��這是舒子寅並不害怕來這荒島的理由。別墅裡接連發生的恐怖事件,最終使舒子寅明白一切都與死去的人有關連。她以前聽說過不少關於各種凶宅的傳聞,在那些未被破解的恐怖故事裡,亡靈的出沒始終是讓人迷惑而又驚悚的東西。現下身臨其境,舒子寅感到如果有亡魂無非是想告訴你一些什麼事情罷了。
    ��七月的陽光無孔不入地透進蘆葦叢,水蒸氣從下向上蒸騰,舒子寅渾身燥熱。她的雙腿和胳膊被蘆葦擦出了一些紅印,那根遺骨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她一定要找到它,讓洪于將它交給警方去查驗,性別年齡和死去的時間這些東西是能夠查驗出來的。這樣,娟娟的失蹤之迷便可能解開。這,也許就是娟娟的魂靈找回別墅來來要她幫助的事。
    ��風在蘆葦中穿行,搞得四周“嘩嘩”地響,這使舒子寅老感到旁邊或身后像是有人似的。她想,如果真有魂靈,會在這蘆葦叢中顯現嗎?如果下一刻,從哪一叢蘆葦后面站出一個人來,她該怎么辦?當然,這出現的人只能是那個叫做娟娟的女孩子,如果她是生前的模樣,她將敢于和她交談;如果是一具骷髏的模樣呢?想到這點舒子寅還是感到心裡發緊。但是,她咬了切牙想,即使是一具骷髏,她不還是那個女孩嗎?人不應該害怕同類,即使她在另一個空間,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恐懼僅僅來源于雲遮霧障的神祕。
    ��舒子寅已不知竄到哪個方位來了,還是什么也沒發現。不遠處是亮晃晃的淺水,會不會,那遺骨已滑到水中去了呢?她脫下鞋,沿著淺水中的蘆葦叢行走,希望赤腳能碰到她所要尋找的東西。
    ��這是一場毫無把握的尋覓。然而,意外的情況發生了,舒子寅的腳碰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像是一聲石頭。她彎下腰伸手去水中拿起它,圓圓的很大一塊,拿出水面時她發出一聲驚叫,那一大塊東西“叭”地一聲又掉入了水中。天哪,那走一個人頭的骷髏,舒子寅的手指正是插入它的眼眶中拿起它的。那人頭的兩排牙齒像牙科醫院裡的模型一樣暴露無遺,在拿出水面的那一剎那,舒子寅感到血沖頭頂,“哇”地一聲大叫中,手一松,那顆骷髏人頭又沉重地墜入水中。
  • 舒子寅拔腿跑出這片淺水區,沿途踩得水花四濺,連臉上也濺上了泥水。在水的邊緣她跌倒了,她感到蘆葦像箭一樣插滿她的四周。她爬起來繼續跑了一段路,然後坐在地上喘息。
    ��那是娟娟的頭嗎?她慢慢地冷靜下來想到,為什麼要害怕呢?她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人都是一樣的,皮肉消失以後,頭骨就該是那個樣子,上生理課時,講台上不就放置過那東西嗎?看著自己的一身泥水,她為自己的驚慌失措感到不好意思。
    ��太陽已經西斜,蘆葦叢中的光線暗了許多。舒子寅下定決心,去拾起那顆頭骨來,把它帶回島上去,將媚媚的失蹤之迷徹底揭開。她站了起來,像勇士一樣搖搖晃晃地走向那片淺水中。她用雙手在水中摸索,將那顆頭骨重新捧出了水面。她捧著這頭骨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到達她記憶中的水邊時,她停在那裡的小木船卻不見了蹤影。是找錯地方了嗎?她又沿著水邊走了很久,還是沒能找到那船。當時,那船沒有什麼地方可系,一定是隨風漂走了。
    ��怎么辦?回不去了嗎?舒子寅抬頭向她住的那座小島望去,只見拳頭大的一塊黑色,連別墅的形狀都看不清。幸好魯老頭知道她來了這裡,他們會來找她的。想到這點,舒子寅松了一口氣,她將這顆頭骨放在地上,一伸腿在旁邊坐下來。
    ��夕陽將緋紅的光打在湖面上,有三三兩兩的白鷺越過她的頭頂落向這荒島的深處。長久在蘆葦中穿行留下的擦痕加上泥水的粘糊,舒子寅感到周身難受。何不到湖水中去洗一洗呢?想到這點她一刻也不能忍受,以最快的速度脫光衣物,暢快地向湖水中跑去。湖水是溫熱的,她以緩慢的仰泳姿勢漂浮在水中,感到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有了呼吸。
    ��全身洗淨以后,她走上島來,將脫下的幾件小衣物拿到小邊洗淨,然開抖開來晾在一棵小樹的樹枝上,讓夕陽的光照來將它晒干。
    ��在這無人的荒島,她全身赤裸地坐在草地上,青春的身體圓潤光潔,像是一個女神。而在她旁邊,那顆頭骨悄然無聲,兩個巨大的眼眶裝進去的只有黑暗。兩排牙齒曾經被兩片紅唇覆蓋著的模樣。
    ��夕陽已經沉入了湖底,水面上的霧氣越來越暗。舒子寅第一次觀察到從日到夜的過渡是如此迅速。她心裡慌亂起來,要是沒人來找她,她將怎么在這裡度過一個黑夜?她側臉看了看那顆頭骨,突然感到毛骨悚然起來。
    ��這真荒誕。她怎么來到這裡?她為什麼來這裡?難道那只僵硬的手伸進書房門縫以後,她就注定了走上迷途。這是誰的意志?
    她動了動身體想站起來,這才發覺雙腿軟軟的不聽使喚。附近有只什麼怪鳥“哇”地叫了一聲,彷彿要將那顆頭骨喚醒似的。
  • ��44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舒子寅躺在閣樓上的臥室裡,身上蓋著柔軟的棉被。洪于坐在床邊,按了按她肩上的被子說︰“好些了嗎?”
    ��舒子寅點了點頭。在這之前,她渾身發抖,像中了邪似的不能控制的發抖。夜幕來臨的那一刻,恐懼徹底擊倒了她,以至於她看見洪于駕著的快艇亮著大燈駛來時,竟不能動彈更不能站起來。她只能用盡力氣喊道︰“我在這兒--”
    ��洪于跳下船跑上島來,看見她赤裸著全身癱坐在那裡,大吃一驚地問道︰“出什么事了?”
    ��舒子寅用雙手捂在胸前說︰“我在湖裡洗了澡,上岸后便站不起來了。我的船也丟了,我怕極了。”洪于聽見她說話時牙齒在“咯咯”地響。
    ��洪于看見了附近樹葉上掛著的衣物,便走過去取了下來。她的手抖動著,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穿上。洪于來扶她的胳膊時,她指了指旁邊的地上說︰“把那個頭骨帶上。”
    ��洪于震驚地蹲下身去,暗黑中看見了那個眼眶像黑洞一樣的頭骨,眼眶下面的兩排牙齒與魔鬼相似。
    ��“這可能是娟娟的頭骨。”舒子寅補充道。
    ��“不用帶回去了。”洪于站起來說道︰“事情已經清楚了,娟娟是投湖自盡的,不用再證實什麼了。”
    ��“你怎么知道的?”舒子寅在黑暗中問道。
    ��“伍鋼將一切都對我承認了。”洪于說,“是伍鋼先佔有了她。唉,是個可憐的女孩。”洪于又向那頭骨瞥了一眼。
    ��“伍鋼這是犯罪﹗”舒子寅用虛弱的嗓言吼道。
    ��“安靜點。”洪于扶起她說︰“我們回別墅去。”
    ��舒子寅的雙腿哆嗦著竟邁不開步子,她是被洪于抱起來離開這個荒島的。這個令人恐懼而又充滿淒涼的荒島,密密的蘆葦此刻像一大片黑雲在島上。彷彿在掩藏著無盡的祕密。
    ��此時,躺在臥室的床上,舒子寅的眼前還浮現著那個讓人感受複雜的頭骨。“我就第六感到娟娟已經死了。”她說。
    ��“別想這些了。”洪于端來了一杯葡萄糖水,準備用勺子喂她。
    ��“我能行,自己來。”舒子寅往上撐了撐,半靠在床頭,端過水杯來慢慢喝下。她露在被子外的肩頭十分光潔。
    ��洪于怎么也沒想到,讓他魂牽夢繞的一幕是在恐怖的荒島上出現的。當舒子寅雪白的身體在黑夜中顯現時,他記起了一幅一個裸女躺在黑絲絨上的古典油畫。他看見了她挺拔的乳房,平坦的腹部和光潔的雙腿。然而,這美好的身體和寧靜的夜晚,卻被一只恐怖的大手壓住了。
    ��洪于不禁想到,這也許是上帝對他的懲罰。如果他能早點離開旅遊公司,早點回到別墅來,舒子寅也許就不會受到最後的驚恐了。一切都是浴室的毛玻璃在作祟。開始是舒子寅沖澡時映在毛玻璃上的身影,接下來是他在旅遊公司午睡時,浴室的毛玻璃上又上演了同樣的一幕。這景像讓他不可思議地神魂顛倒,女人的身體怎么會讓他燃燒起如此陌生的激情呢?很久以來沒有這種激情了,女人的身體已經讓他像對三明治一樣厭膩。然而,自從在那海濱酒店的大堂裡,舒子寅的身影勾住他的魂以後,他的渴望和激情才從昏睡中醒過來。他事后回憶著,當他將冷小莉的身體壓在身下時候,他眼前出現的是舒子寅在毛玻璃后洗澡的身影。他當時是如此激動,以至讓冷小莉受寵若驚地大聲叫著,呻呤著。她不明白當她裹著浴巾走出浴室時,洪于為何不但沒有怪罪她打擾了他的睡眠,反而一下子把她抱到了床上。長長的浴巾掉在了地板上,彷彿發生了一場劫難。
  • 舒子寅喝完葡萄糖水,洪于接過水杯放到桌上,回轉身來又坐在床邊,將舒子寅的被子又掖了掖,彷彿以此來彌補他的過失似的。“還冷嗎?”他問道。
    ��“已經暖和了。”舒子寅知道她的發抖並不是因為夜晚的寒涼。她看著洪于,自語似的說道︰“我總覺得伸進門縫的那只手是娟娟回來了,是她的魂靈進了這座別墅。”
    ��“不管怎樣,我已經叫伍鋼明天去廟上燒香了。”洪于說,“他今晚住在犀牛島,天一亮就啟程,有一個很靈的廟,離這有200多公里。”
    ��“試試吧,看這樣能不能讓別墅安靜一些。”舒子寅說,“伍鋼今晚怎么不回這裡來呢?”
    ��“有個重要的情況,我叫他探聽去了。”洪于說這事與死在別墅裡的那兩個借宿的遊客有關。消息是包租犀牛島的柳子透露過來的,他說昨天來了一個賭客,是個生面孔,被一個常客帶來的。那小子20多歲,賭得卻非常大,有大富翁的派頭。喝酒時有人談到洪于的別墅在空置期間死過兩個借宿者,那陌生的賭客便說,那是該死,換上另外的人也得死。柳子感到這話有點蹊蹺,想到洪于吩咐過他和黑道上的哥們兒替他查查線索,他主動再去套那小子的話,可是那小子卻連連擺手說︰“究竟怎么會死,我怎么知道呢?”柳子就這事報告給洪于后,建議伍鋼去和那小子賭一夜,其間也許能套出他的真話來。
    ��“但愿如此。”舒子寅聽完后嘆了一口氣說,“這別墅裡的怪事該結束了。”
    ��正在這時,隔壁書房的窗戶“砰”地響了一聲。“是風吧?”舒子寅警覺地問。
    ��洪于說我去看看,便打開走了出去。他走進書房,開了燈,果然看見向外的窗戶在風中晃動。他關上並且插上,想到回到別墅時雪花對他講的事,心裡不禁還是有些驚嚇。
    ��回到臥室,他說沒事,是窗戶被吹開了。看著舒子寅虛弱的樣子,他沒敢對他講述木莉在書房裡與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的事。這事發生在他去荒島找舒子寅的那段時間,魯老頭也證實確實聽見了木莉在書房裡說話,而木莉卻堅決否認。他不知道這件事與舒子寅與荒島有沒有聯繫。另一種可能是,這別墅裡不止有一個魂靈,因為木莉的妹妹也是死了的,難道,木莉是和她的妹妹在聚會嗎?
  • 第十二章  第45節      文  /  余以鍵 



    ��45
    ��伍鋼駕著他的銀灰色寶馬車跑在山路上,那座依山而建的古老寺廟很快就消失在車后面。剛才燒香時,他是認真的。他對佛而拜,額頭碰到了蒲團的邊緣。他求佛給娟娟以安寧,別再到別墅裡來亂竄了。他給功德箱塞進大張的鈔票。走出寺廟后,他心裡安寧多了,剛才閉眼跪拜時還有娟娟蜷縮在土炕中的樣子在他腦中閃了一下,可走出寺廟后他看見的卻只是青山綠水了。
    ��返程的路輕快得多,200多公裡的行程很快就已經過半。伍鋼打了一個呵欠,感到倦意一陣陣地襲來。昨夜在犀牛島上幾乎玩了一個通宵,可那牌桌上的新賭客卻始終對伍鋼小心翼翼,凡是伍鋼不經意地提到別墅凶案的事,那小子便裝著聽不懂似的不接過這類話題。可在晚餐喝酒時,柳足拜子確實聽他說過兩個借宿的遊客死在別墅裡的事,雖說只是一句“換上另外的人也會死”的話,但聽得出來這小子知道一些底細。這小子20多歲,長得蠻橫,平頭,人稱“三哥”,據稱是做果品生意的,但伍鋼心裡清楚,這“果品生意”不過是哄小孩子的招牌罷了。凡是黑道上的人,伍鋼瞥一眼便能知道他屬龍屬馬還是屬狗。伍鋼判定這小子不過是屬狗的那一類。
    ��半夜已過,那小子栽進籌碼裡一點不理會伍鋼的發招,伍鋼想,只有硬上了。儘管洪于吩咐他最好是巧妙地套出他的話,但事到如今,彎彎拐拐的方法伍鋼已無法忍受了。他放下手中的牌,對賭友們說道︰“你們接著玩,我和三哥還有點事情要辦。”說完,他便站起來拉了那小子一把,“三哥,走吧,辦完事再來玩。”那小子楞了一下,黑道上的經驗使他很快明白出了什麼事。他大大咧咧地站起來說︰“伍大哥,辦完事還得回到這裡玩哦。”他說這話有一語雙關的意思,是告訴他在場的朋友,如果他一時沒回來便來找他,以防有什麼意外。
    ��伍鋼將那小子帶到了一個空房間,關上門后便開門見山地說道︰“三哥,有幸相會。有一件事向你請教,這就是我的頭家的別墅裡死過兩個人,想讓三哥指點指點其中的究竟。聲明一下,那兩個借宿的死鬼與我們無關係,我們並不想追究什麼,只是想知道底牌,以免住在別墅疑神疑鬼的。”
    ��那小子長噓了一口氣,也許他將伍鋼帶他出來考慮得過于嚴重了。“是這樣的,伍大哥”,他說,“自己人不說假話,這事我確實不太清楚,只是在外面打牌時,聽一個女人談起過這事,她說那座別墅,誰進去誰死。”
    ��“那是個什么女人?”伍鋼的眼光逼人。
    “她叫饒秋谷,30多歲,據說是個寡婦,住在黑山鎮邊街2號。我和她也只在牌桌上見過一面,更多的情況一點也不清楚。”
    ��“好,多謝三哥了。”伍鋼一拍對方的肩頭說,“今天的事不可對外講,對那邊的哥們就說我們出來談一筆生意。行不?”
    ��“沒問題。”那小子爽快答應,“伍大哥有用得著我的事,只管吩咐。”
  • ��下午4點左右,燒完香的伍鋼回到了黑石湖景區。他急于要回到別墅去,將昨天在犀牛島上了解到的情況告訴洪于。當他驅車進入旅遊公司的泊車場時,猛然看見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跑車停在那裡。這不是藍小妮的車嗎?老爺子的夫人從城裡來了,伍鋼暗自感到一陣高興。因為,那個叫舒子寅的女客人總與他有點格格不入,看在老爺子的面上,他又只得忍受著。這下好了,夫人的到來也許會讓那個女客人盡快離開這裡。
    ��在旅游公司的休息室裡,藍小妮正悠閑地翻著一本畫報。她面容清秀,眼神溫柔,身著一件質地貴重的白色長裙。雖說才24歲,但由於生過孩子后身體微微發胖了些,倒顯示出一種雍容華貴的味道來。
    ��昨夜,4歲的女兒突發高燒,她叫來醫生到家診治之后,心裡總還是不踏實,便給洪于打電話。然後,洪于的房裡一直沒人接電話。她又撥通了他的手機,還是沒人接。當時已是半夜過后了,藍小妮擔心起來,難道別墅裡出了什麼事嗎?她不知道洪于整夜在閣樓上守著從荒島上回來的舒子寅,他的手機也放在房間裡,是今天早晨才看見藍小妮的來電的。藍小妮當然不知道這些,只是沒人接電話便擔心起來,她又給伍鋼打手機,還是沒人接聽,因為伍鋼當時正在犀牛島上的賭場裡,按規矩進入那裡是不能使用手機的。藍小妮真的著急了,到早晨洪于給她撥回電話才放下心來,但是,她決定來別墅看一看,這個曾讓她受到驚嚇的家,現下住著一個遠道而來的女客人,她不來看望一下,有點不太禮貌吧﹗她在電話上這樣對洪于說。
    ��這時,洪金走進休息室說︰“二嬸,快艇已安排好了,我送你過去吧。”藍小妮點頭答應,洪于的這個侄兒倒是很忠心耿耿的。
    ��走下樓正遇見從停車場過來的伍鋼。他高興地問候了藍小妮之后,便對洪金說︰“您就忙你的事去吧,我和藍姐一起回別墅,你就放心了。”
    ��快艇在湖上拉出白色的水鏈,藍小妮感慨地說︰“真是美極了。要是別墅裡不出那些怪事,住在這裡還是比城裡好多了。”
    伍鋼回想起今天去寺廟燒香的情景,還有已經打聽到的凶案線索,便應答道︰“再等一段時間吧,別墅裡的邪氣也許就要散盡了。到時候,全家再搬這裡來住。”
    ��“不可能了。這別墅能保住不再出大事就算萬幸。”藍小妮彷彿有著某種更加不祥的第六感,“洪于這段時間住在這裡,我就老是做夢,有次夢見他被人害死在臥室裡了,胸上插了一把刀,太可怕了。醒來后便給他通了電話,他說別緊張,這段時間陪客人住在這裡,也許正可以將別墅裡的怪事搞個水落石出。哦,那個叫舒子寅的客人怎么樣?”
    ��“是個做學問的。”伍鋼一邊駕船一邊答道,“成天在閣樓上寫東西。不過,自從她來了之后,別墅裡的怪事更多了。”
    ��“哦。”藍小妮若有所思的樣子。別墅的尖頂已經出現下前方,她抬起頭凝視著,彷彿是回到了一個久別的夢中。

  • ��46
    ��舒子寅在閣樓的窗口上看見快艇的到來。
    ��上午,洪于對她說藍小妮要來時,她高興地說︰“你早就該讓我見見尊夫人了。”話雖這么說,她的心裡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要是她剛來這裡時,說想見尊夫人會是由衷的話,而現下,半個多月過去了,她感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變化,她是在洪于告訴她藍小妮要來的那一瞬間發現這種變化的。她望著洪于的眼睛,輕輕地說︰“你回房去睡一會兒吧,讓尊夫人下午到來時看見你精神一些。”
    ��昨夜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在荒島倍受驚嚇的舒子寅躺在閣樓上,洪于伴陪了她整整一個通宵。她在略感精神恢復之后曾要洪于回房去休息,可洪于說不行,如果他走后閣樓上再出點什麼事,他會追悔莫及的。他坐在她的床邊說︰“你真的好一點了嗎?那就好好睡一覺吧,我到外面的小客廳抽煙去。”
    ��洪于到外間抽煙去了,舒子寅閉上眼睛,又困又睡不著。一個骷髏頭骨老在眼前浮現,那兩個空洞的眼眶和兩排猙獰的牙齒不斷向她逼來,她只得將洪于又叫進了房中。
    ��“我睡不著。“她說︰”那顆頭骨真是娟娟的嗎?”
    ��洪于說可能是,因為她投湖自盡后伍鋼將她埋在那裡的,時間久了,可能被水沖了出來。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變成骷髏會同樣可怕。”舒子寅自語似的說︰“人死后最好不要讓人看見遺骨。”
    ��“現在是火化了。”洪于說。
    ��“同樣不能細看。”舒子寅回憶說,“我外婆火化后,我就湊在骨灰罐的罐口看過一眼,大大小小的碎塊,讓人老要去想這都是些什麼部位呢?”
    ��“這有什么,人死了都這樣。”洪于說,“15年前要是我自殺了,現下恐怕連骨灰都消失了。”
    ��“幸好你沒自殺。”舒子寅突然想和他開玩笑,“不然的話,葉蔓和藍小妮就不可能先后成為你的老婆了。想想多遺憾。”
    ��“你這個調皮的丫頭。”洪于伸手在她臉上拍了一下。她便“咯咯”地笑起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有些興奮。
    ��“好了,你可以睡覺了。”洪于放心地說。
    ��“你也回房去睡吧,天快要亮了。”
    洪于含糊地答應著,對她說了句“晚安”后便出去了。
    ��舒子寅翻了一個身,在快要睡著的時候又莫名地清醒了。她又看見了自己在荒島上全身赤裸的樣子,洪于站在她的面前,替她去樹枝上取來了衣物。戴胸罩時,她發抖的手怎么也扣不上,洪于蹲下體來替她扣上,她背上的肌膚感覺到他的手指……想到這裡,她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呻吟。
    ��房門推開,洪于走了進來,原來他一直守在外間的。“怎么,不舒服嗎?”
    ��舒子寅只好順勢點了點頭。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需不需要吃點什麼藥?”
    ��她閉著雙眼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此刻,她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希望洪于緊緊抱住她,希望他放在額頭上的手滑下來,輕輕地扶過她的全身。然而,她畢竟是個成熟的女性了,她不能讓自己任性,她喃喃地說道︰“現下好多了,沒什麼,我想睡覺了。”
  • ��接下來,她還真的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聽外間有動靜,知道是洪于一直守在外面。上午,洪于來告訴她,藍小妮要來別墅住兩天,那一刻,她心裡的感受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而現在,當她在閣樓的窗口看見快艇駛來的時候,她已經平靜下來。她甚至好奇地想立即見到這個女人,因為她是洪于的生活的一部份。
    ��她跑下閣樓,先在洪于的房門上敲了敲,想告訴他夫人到了。但房裡沒人,她徑直下了樓,在別墅門外的台階上又停了下來,看見魯老頭已站到了島邊。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島邊迎接,猶豫之中,雪花從客廳裡走了出來。她對雪花說︰“夫人來了。”雪花高興地叫了一聲,對她說我們看看去。
    ��快艇已經到岸,藍小妮正拾著裙裾走上石梯,伍鋼提著旅行箱跟在后面。魯老頭像看見親人一樣迎上去說︰“夫人辛苦了。怎么沒把千金帶來?”看得出來,魯老頭和洪于一家非常熟悉。“哦,我是臨時來看看的。”藍小妮隨便應答道。她轉過臉去,與舒子寅的目光接觸上了。
    ��“您好,夫人。”舒子寅叫道。
    ��“哦,是子寅嗎?好漂亮哦。”藍小妮表示出來曾見面卻早已熟悉的姿態,“什麼夫人夫人的,我們姐妹之間不能這樣叫,叫我小妮好了。”
    ��兩個女人的手拉在了一起,舒子寅感到對方的手特別的軟。
    ��她們走向別墅的時候,洪于已站到了別墅外面的台階上。原來他在廚房裡親自對小胖子吩咐今天的晚餐去了。藍小妮的臉上升起一種孩子般的笑容,她摟住洪于的脖子接了一個吻,這種西模式的親昵讓雪花和剛從別墅裡趕出來的女佣們在瞬間低垂了一下眼睛。
    藍小妮的到來使別墅增添了一種生氣。女佣們藉口給花瓶換花或整理露台什麼的在房間裡進進出出,其實是她們對這個做過空姐的夫人有著一種好奇心。雪花當然地留在了房間服務,因為伍鋼對她的分工是以侍候女主人為主。在這之前,舒子寅的房間整理什麼的,基本上都是雪花在做。
    ��舒子寅和藍小妮坐在一起說著話,洪于坐在一旁抽著雪茄。舒子寅想,女佣們對這種格局一定也有點不可思議。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有一種從示經歷過的異常感。幸好藍小妮的友善和隨和緩解了她的緊張感,只是,藍小妮剛進房間的舉動使她產生過想逃開的感覺。當時,藍小妮斜著身子往大床上一躺,身體在彈簧床的彈性中起伏了幾下,然後跳起來說,這裡還和當初一樣沒什麼變化,然後又趿上拖鞋去看了一遍臥室外面的大露台,回房后說有一盆她最喜歡的花該澆水了。舒子寅在一瞬間感到有點野狼狽,直到藍小妮在大沙發上挨著她坐下,友善地問她住在別墅是否習慣時,她才笑了笑說︰“很好。謝謝。”
  • ��47
    ��天黑以后,黑石湖上空鑽出了滿天星斗,夜的墨黑中滲進了深藍色,別墅的尖頂和窗戶顯得詭秘而寧靜。從三樓的露台上望去,島邊的水面上飄著淡淡的霧氣。
    ��“子寅,你研究的巫術是怎么回事?”夜的露台上,藍小妮突然好奇地問道。她的肩上披著一塊蘇格蘭風格的大方巾,姿態優雅而閑適。
    ��舒子寅笑了,解釋說︰“什么研究巫術呀,我還做不到的,是洪于給你瞎吹的吧?我是在寫一篇關於宗教起源的哲學論文,免不了要談到人類早期的巫術罷了。”
    ��“哦。”藍小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管怎么說,你是有學問的人了,你相信這座別墅裡有鬼嗎?”
    ��藍小妮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天黑后她便有點緊張。幸好有洪于,舒子寅一起坐在露台上喝茶,雪花也站在旁邊時不時做點什麼,大家的談笑聲沖淡了藍小妮心中隱隱的不安。然而,當她提出別墅裡有沒有鬼這個問題時,這個提問本身便使她心裡緊了一下,她不自覺地抓住了舒子寅的手,這個動作在別人看來,似乎是一種親密。
    ��不過,藍小妮對舒子寅的某種敵意確實已經消除。她已悄悄地翻看過房間裡的衣櫥,除了洪于的衣物外,沒有發現任何女人的東西,這證明舒子寅真的沒和洪于住在一起。但是,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此刻,坐在她旁邊的舒子寅作為女人是迷人的,洪于在海邊度假時認識了她並將她帶回這裡來,難道僅僅是因為和她說話很投機嗎?女人的直覺告訴藍小妮,事情沒這么簡單。開始,她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她深信舒子寅在別墅住上幾天后就會離開。她了解洪于,這是他能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最長期限,更多的時候,他和女人的    混是一夜了結的。對洪于的這種行為,藍小妮艱難的接受之后反而放心了,她將洪于看成了一個隨時要貪吃點零食的孩子而已。不知不覺中半個多月過去了。洪于和舒子寅還在一起,這讓藍小妮不得不來別墅看看。出乎意料的是,舒子寅還真的是住在閣樓上寫東西,這讓藍小妮既放心又迷惑。此刻,舒子寅的黑色長裙已和露台上的夜色溶合在一起,只有面容和裸露的胳膊輪廓分明,這使藍小妮想起了在來別墅的快艇上伍鋼所說的話︰“這座別墅裡的怪事越來越多,我有時對這個新來的女人都有點懷疑。”
    ��藍小妮提到“鬼”時緊張地抓住了舒子寅的手,想到伍鋼的話她又將手縮了回來。
    ��“要說這座別墅裡有鬼的話,我來這裡后已見過好幾次了。”舒子寅幽幽地說︰“小妮,你住在這裡時也發生過的,是不是?夜半時分出現女人的影子和哭聲?”
    ��“是的。”藍小妮緊張地點頭。
    我以前也是不相信有鬼的。”舒子寅接著說︰“現下我在考慮,是不是有靈魂感應的現像存在呢?比如說,一個人死了,在他作為實體的分子架構解體之后,他的訊息會不會以另外的模式留存下來。就像電腦中的“備份”一樣,當鼠標重新點擊他的時候,他又會重新顯現出來。不過,這太可怕了,我想不好有沒有這種可能,我這幾天經常頭痛。”
  • ��這時,洪于的手機響了。在夜的寧靜中,突然響起的鈴聲有點驚人。“喂--”洪于拿起手機。
    ��這個深夜打來的電話使他們撤離露台回到了房間裡,仿佛外面的樹影和星空都成了恐怖的幫凶似的。“回房去﹗”藍小妮剛聽完洪于講述電話的內容便喊到︰“回房去,我害怕。”
    ��電話是公安局的姚局長打來的。昨夜,伍鋼在犀牛島打聽到有人對別墅怪事似乎知情后,洪于便和姚局長聯繫上了,要他查一查黑山鎮邊街2號一個叫饒秋谷的女人。從伍鋼搜集到的情況看,這個30多歲的寡婦既然能說出“那別墅,誰住進去誰死”這種話,說明她不但與死在這裡的兩個借宿者有關,還可能與各種恐怖事件都有關聯呢。
    ��黑山鎮在這個縣的最邊緣,地處三個省的交界處。那裡山高谷深,雲遮霧障,從來是被人遺忘的不毛之地。近年來,隨著商業活動的擴展,那座近乎荒涼的鎮才漸漸有人進出。奇怪的是,在那么一個僻地的一個寡婦,怎么可能說出與洪于的別墅有關的話來呢?
    ��姚局長在電話中說,一切都已查清楚了。黑山鎮邊街2號,確實有叫做饒秋谷的這么一個女人,是個寡婦。但是,這個女人在三年多前便死掉了,是得一種奇怪的熱病死的,就葬在她家后面的山坡上。去年,她的墓還被掘開過一次,盜墓者可能是想找她手上的一只鐲子,她婆婆很傷心,說那只鐲子根本不值錢的。現下,她婆婆和小兒子還住在那院落裡。
    ��真是活見鬼。這個深夜的電話使露台上頓時涼風颯颯。大家回到了房中,洪于將伍鋼也叫來了,要他立即給那個叫“三哥”的賭客打電話,問他是在具體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見到饒秋谷這個女人的,關鍵是,還能不能再找到她。
    伍鋼就在洪于的房中和那人通了電話。放下電話后他說︰“那小子說,就在20多天前,在縣城的一家茶樓上見到那女人的,確實叫饒秋谷,說是從黑山鎮出來做生意的,就這次賭桌上的一面之交,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遇上。不過,那小子說,只要遇上了,他一定立即給我打電話。”
    ��“只有這樣了。”洪于對伍鋼說,“你去睡覺吧,不過,夜裡警醒一點。”
    ��舒子寅感到頭又有點發痛,便說要上閣樓休息去了。藍小妮瞪大眼睛問道。“一個人住在上面,你不害怕嗎?”
    ��“我已想好了,就算有鬼,也沒有什么可怕的。”舒子寅說,“以前那兩個借宿者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害怕,尸體解剖不是說很可能是被嚇死的嗎?因此,出現什麼一定不要害怕,和鬼聊聊吧,怕什麼。”
    ��藍小妮伸了一下舌頭,舒子寅的膽量使她吃驚。洪于顯得猶豫,但顯然沒有更好的辦法,便對雪花說︰“你陪舒小姐上樓去,今晚就與舒小姐住在一起。”
    ��舒了寅說沒有必要,洪于打斷她的話說︰“聽我的安排,今晚就這樣。”
  • ��48
    ��藍小妮將舒子寅和雪花送出房門,將門反鎖后又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心地回到臥室。在沙發上,她像小貓一樣地鑽進洪于懷裡,怯怯地說︰“我怕。”
    ��洪于摸著她的頭說︰“誰叫你跑到這裡來?”
    ��她仰起臉說︰“還不是想來看看你。我這幾天老做惡夢,夢見你胸上插著一把刀躺在臥室裡……啊,不說了,太可怕了。”
    ��“小妮。”洪于撫著她的臉頰說︰“沒事的。”
    ��“干脆將這別墅賣了吧。”藍小妮突然想出這個主意,“或者,讓洪金的旅遊公司拿去作接待遊客用。”
    ��“這樣行嗎?誰願意買一座凶宅?”洪于說,“就算作旅遊,也沒有遊客敢住到這裡來的。你就別操心了。也許,這裡的怪事這次會水落石出的。好,快去洗個澡休息吧。”
    ��藍小妮進了浴室,在大浴缸裡放滿熱水后又走了出來。“我要你替我脫衣服。”她望著洪于的眼睛說。這種招數,她是從葉蔓那裡學來的。她和洪于的前妻關係挺好的,葉蔓私下裡對她說,對洪于得多挑逗點,他才會想你。葉蔓還給他講過有次晚宴上的事,葉蔓脫掉裙子裡的內褲坐在他對面,結果洪于像頭獅子一樣差點將她吞了下去。葉蔓說,和洪于在一起,千萬別像老夫老妻一樣聽其自然,他是個骨子裡很浪漫的人。
    ��洪于替藍小妮脫掉裙子,看見她裡面穿著一條猩紅色的T型內褲,他知道這一定是為他特地穿上的,因為藍小妮說過,這種性感內褲中看不中用,穿在裡面其實並不舒服的。洪于用手在她豐滿的臀部和渾圓的大腿上扶撫了一遍,表示對她的心意很配合。但這種撫摸缺少熱情,藍小妮感到很委屈。
    ��躺在溫暖的浴缸裡,藍小妮望著縷縷霧氣想,嫁給洪于這種人也許只能這樣。畢竟,洪于不只是取了她,還將她的父母兄妹及若干親屬都翼庇起來了。總共有好幾十個人吧,全都從小縣城搬到了省城。僅僅是住宅洪于就送給他的親屬20多套。在藍小妮的整個家族中,從老人的供養、孩子的讀書到成年人的工作,洪于無不安排得非常妥貼。這個夢幻般的變化是從藍小妮18歲那年考上空姐后開始的,當時,她所在的那個偏遠的小縣城對此事幾乎人人皆知,女孩子們對她羨慕得要死。一年后,洪于娶了她。當時好猶豫了一陣子,因為你嫁這樣一個40多歲又剛離過婚的男人,是她少女時代從未設想過的。可周遭的人都說,一個億萬富翁要真心娶你,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份了。
    ��夜已經很深了,藍小妮緊緊地抱著洪于沒有睡意。這樣久沒見面了。洪于和她的作愛竟然半途而廢。是自己沒有吸引力了嗎?不會,走在街上時,男人們的眼光不停地射來,這使藍小妮深知自己的魅力。
    ��“你不愛我了嗎?”藍小妮伏在洪于的耳邊撒嬌似地說。
    “傻丫頭。”洪于睡意朦朧地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說,“也許,我有點累了。”
  • ��這一吻讓藍小妮安靜下來,洪于是愛她的,她能感受到。但是,她還是想回到和洪于剛在一起的那段時光,那種熱烈、依戀、寸步難離的感覺才讓一個女人感到真正的福祉。
    ��可惜,那段時光轉眼即逝。后來,一個偶然的事件使藍小妮發現,只有在一種非常的狀態下,洪于才能像剛和自己在一起時那樣激情燃燒。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藍小妮的一個叫婷的女友到別墅來玩了幾天。在婷住在這裡的第三天半夜時分,藍小妮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打開房門,身上僅著三點式內衣的婷將來不及穿上的裙子捂在胸前便跌了進來。她嘴唇發抖地坐在沙發上,喃喃地說著︰“有鬼,有鬼。”洪于也被驚醒了,在床上坐起來問她出了什麼事,她說她住的二樓的客房裡,被走廊上的腳步聲驚醒了,那腳步聲在走廊上慢慢地踱著,走過去,又走來,有幾次,腳步聲停在她的房門口竟不動了。她感到有冷氣從門縫吹進來,她坐起來,將裙子捂在胸前,哆嗦著叫了一聲“誰?”門外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才慢慢移開了。婷打開房門,一口氣逃上了三樓,敲開了藍小妮的房門。“我不敢回房去住了。”婷說,“我就在這裡的沙發上睡一夜也行,太可怕了。”
    ��只好這樣了,藍小妮丟了一個枕頭和一床薄毯在長沙發上讓婷睡下,然后熄了燈,返身上了沙發對面的大床,緊抱著洪于繼續睡覺。
    ��沒想到,洪于卻睡不著,用手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撫動起來。藍小妮假裝睡著,直到那撫動的手讓她熱血沸騰,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呻吟。他們開始無法抑制地作愛,在肆無顧忌的激情中薄被也被蹬到了床邊,兩個赤裸的身體扭動著,翻滾著,藍小妮很久沒體會到這種近手陌生的激情了。作愛中她的眼睛幾次盯著對面的長沙發,婷一動不動地似乎睡著了,毯子的下半截已滑落在地板上,露在外面的兩條雪白的大腿在暗黑中清晰可見。
    ��第二天早晨,藍小妮和洪于醒來時,沙發上已經收拾得很整潔,婷已坐在臥室外面的露台上喝咖啡。她和洪于來到露台的時候,婷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盯著她看,差點讓她臉紅,婷已沖過澡,穿著一件束著腰帶的白色睡衣,胸前開衩處幾乎能從側面看見她的大半個乳房。藍小妮從未發現婷這樣開放過,她似乎與藍小妮和洪于共享了某種祕密,因而和他們變得親密無間。
    ��接下來的夜晚,這種格局自然保存下來,直到婷也卷入了他們的瘋狂之中。這是一種毀滅式的瘋狂,洪于的激情達到了巔峰狀態,直到婷離開別墅后,藍小妮還能感受到這種激情的餘波。后來,藍小妮只好接受了洪于喜歡的這種模式,參與者有時是藍小妮的女友,有時是洪于找來的演員或電視節目主持人之類。值得欣慰的是,這種模式並沒損害她和洪于的關係,因此,當她發現洪于興趣低落時,有時還會主動地邀他做這種遊戲。
    ��來到別墅的這一夜,聽著洪于的鼾聲,藍小妮想,是不是該讓他再體會一次那種激情呢?
  • 第十三章
    ��49
    ��早晨,洪于帶著伍鋼過湖辦事去了。他說這段時間既然住在這裡,正好將旅遊公司的經營多過問一些。
    ��太陽剛剛升起來,島上還飄蕩著霧氣。魯老頭和木莉照例在清掃別墅外的落葉。這時,湖上響起了機動船“突突突”的馬達聲。魯老頭抬頭望去,一艘小型機動船正向這島駛來。“這是誰來了?”魯老頭有些納悶,因為旅遊公司的船只他都認得,而正在駛近的那船顯然是陌生的外來船只。
    ��那船直接抵達島邊,從石梯上走來兩個女人,一個30多歲模樣,一條黑裙子使她的身材更顯干枯,她的臉部瘦削,脖頸下鎖骨突出。另一個20多歲的女子剛好與她相反,長得豐滿紅潤,紅色低胸裝突現出隆起的胸脯。
    ��“你們找誰?這裡是私人別墅。”魯老頭攔住她們問道。
    ��“洪老板在嗎?”那枯瘦女人的聲音有些嘶啞,“我們是來談一筆生意的。”
    ��“請問貴姓?”魯老頭有些吃驚。據他所知,還沒有人以這種模式上島來談過生意。
    ��“她是我的老板。”年輕女子在一旁介紹說,“饒秋谷饒頭家。”
    ��“哦。”魯老頭說,“洪頭家出去辦事了,只有他的夫人在。”
    ��“那我們先和夫人談談吧。”嘶啞的聲音說。
    ��魯老頭指了指花園裡的椅子說︰“你們先在這裡等等,我進去通報一下。”
    ��事后回憶,這兩個女人上島來的時間大概是早晨9點10分左右。在這之前,藍小妮剛好起床。洪于走時叫她多睡一會兒,因此她起床稍晚了點。雪花正在整理房間,這個18歲的女孩身體已很成熟,皮膚白淨,說話或微笑時臉上便浮現出一個酒窩,是個逗人愛的女孩。她彎下腰整理床鋪時,兩條結實豐潤的大腿便在短裙下完全顯露出來。藍小妮想,將女佣們的裙子設計得這樣短,不知是誰的主意。
    ��“雪花,主人對你好不好?”藍小妮突然問道。
    ��雪花轉過身來,一下子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臉卻紅了︰“很好。主人從不罵我們。”
    ��“我想,從今晚開始,你就住到這房間裡來吧。”藍小妮信任地對雪花說︰“主人半夜中喝水什麼的,也有人侍候,我的睡眠太沉,經常醒不過來。”
    ��雪花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夫人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軋澀難言地說︰“夫人,這,這行嗎?”
    ��“有什么不行的。”藍小妮意味深長的說,“是我叫你這樣做的,沒關係。”
    ��“那,怎么方便呢?”
    ��“唔。”藍小妮拍了拍長沙發說,“你就睡這裡,就住幾天,我走后你還是回房去住。”
    ��對夫人的這個決定雪花感到很難理解,她試著想推脫︰“那、那舒小姐怎么辦?主人不是叫我陪著她住在閣樓上嗎?”
    ��“不用陪舒小姐了,她是個膽大的女人。”藍小妮說,“昨晚你們住在閣樓沒事吧?”
    ��“沒事。舒小姐還讓我回房去住,我說是主人安排的,不能走,她才勉強接受了。”
    ��“是吧,舒小姐沒事的。”藍小妮說︰“就這樣定了,今晚你就住這裡。”
    ��雪花的心裡“咚咚”直跳,她完全不能理解夫人為什么要這樣安排。
    ��正在這時,魯老頭上樓來了。
    ��“夫人,有個叫饒秋谷的女人要找主人,說是有一筆生意要談。”魯老頭說,“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先接待她一下。”
    ��“她叫什么呢?”藍小妮大吃一驚。
    ��“饒秋谷。”魯老頭重複一遍。
    天哪,這不是姚局長查到的已死了三年的女人嗎?昨晚,洪于將這個情況給她和舒子寅都講了,洪于說這個女人20多天前在賭桌上說這座別墅“誰住進去誰死”,可按她的姓名住址一查卻是個死人,這事如果搞清楚了,別墅裡發生的恐怖事件也許能水落石出。
  • ��沒想到,這個人鬼難辨的饒秋谷卻自己找到島上來了。“她在哪?”藍小妮走到窗邊,有些慌張地問。
    ��魯老頭湊到窗邊,指著花園裡穿得一紅一黑的兩個女人說︰“穿黑裙的那個。”
    ��藍小妮心裡“怦怦”地跳著,“雪花,去閣樓叫舒子寅來一下。”她吩咐道。
    ��舒子寅來了,她穿著牛仔褲配白襯衣,像是要外出的樣子。“小妮,有什麼事嗎?”她問。
    ��藍小妮將她帶到臥室的牆邊,低聲對她講了現在正發生的事。“怎么辦?”她問。
    ��舒子寅緊張地考慮了一下說︰“帶她到三樓的茶廳見面。”
    ��“我去了。”魯老頭轉身下樓帶客去了。
    ��這個小茶廳是舒子寅剛到別墅時和洪于一起喝茶的地方,牆上的幾幅《聊齋》的工筆畫使這裡的氛圍很幽靜神秘。此刻,在這裡見那個詭秘的不速之客,舒子寅心裡自有安排。
    ��穿著一黑一紅的兩個女人進門來了。儘管舒子寅已有心理準備,但那個黑女人的骨瘦如柴還是使她心裡緊了一下。而另一個年輕女子彷彿是個艷鬼,紅色低胸衣暴露出的胸脯給人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這位就是夫人了。”舒子寅將藍小妮介紹給她們。
    ��“哦,幸會。”黑女人說,“我叫饒秋谷,來這裡有點生意上的事。”
    ��“你住在黑山鎮邊街2號,是嗎?”舒子寅搶先發問道,以此表示對她的情況很熟悉。
    ��黑女人大為震驚,她完全沒有料到這裡的人會知道她的情況。“哦,是的,那裡是我的老家,我出來做事已經很久了。”
    ��“出來多久了?”舒子寅追問道。
    ��“三年了吧。”黑女人只能招架。
    ��藍小妮在一旁聽著,心裡驚叫了一聲,三年﹗這不正是饒秋谷死后的時間嗎?她不敢再看這個骨瘦如柴的黑衣女人,便將眼光投向那個紅衣女人身上,她看見刀子似的嘴唇涂得血紅,她想這兩個女人怎么都這樣可怕呀。
    ��“好吧,二位有什么生意要做?”舒子寅壓住內心的緊張,以大管家的口吻說道。
    ��“算了,洪老板不在,我們下次再來吧。”黑女人顯然因舒子寅的問話出她意料而想退縮了。
    ��“不過,我倒是有一筆生意想和二位做做。”舒子寅已經鎮定下來。
    ��“什么?”黑女人問。她一說話時脖子下的鎖骨便一動一動的。
    ��“你們看。”舒子寅指著牆上的《聊齋》圖畫說,“這幾幅畫很值錢的,不知二位能看上否?還有,這樓后面有一副收藏多年的棺木,全柏木的,不知能否轉賣出去?”
    ��“你說笑話呢。”黑女人突然陰冷地一笑,那嘶啞的喉音叫人毛骨悚然。“我們走吧。”她拉起紅衣女人向門外走。紅衣女人在門口回過頭勉強做出告辭的一笑,那血紅的嘴唇彷彿就要滴出血來似的。
    ��藍小妮已癱坐在藤沙發上,喃喃地說︰“這是怎么回事?”

  • �50
    ��下午,晴朗的天空陰沉下來,像午睡的人慢慢合上眼睛一樣。舒子寅和藍小妮正劃著小木船向荒島進發。
    ��“要下雨了吧。”藍小妮停下手中的槳說。
    ��舒子寅望了望天空說︰“不會的,這雨得等到夜裡才會下。”
    ��藍小妮很奇怪舒子寅為何會看氣象,舒子寅說自己從小在山裡長大,跟著當地人學會看天的。
    ��“你從小在山裡?”藍小妮仍感奇怪。
    ��“三線建設唄。”舒子寅說,“跟著父母去了那個軍工基地,到讀大學才出來。”
    ��“哦。”藍小妮想,怪不得她表面上文雅高貴,膽大起來像個野丫頭。
    ��今天發生的兩件事都讓藍小妮驚恐。首先,是早晨的不速之客,舒子寅從容接待搞得茶廳裡陰氣森森的,反而把那兩個人鬼難辨的女人嚇走了。不過,舒子寅的失算是沒將那兩個人扣下來。當藍小妮驚魂稍定后給洪于通電話時,洪于在電話裡大叫把她們扣下來,舒子寅這才恍然大悟,撲到窗口去大叫魯老頭扣下她們時,魯老頭只有搖頭,因為那條可疑的船已經沒有了蹤影,這事讓舒子寅懊悔不已。
    ��讓藍小妮驚恐的第二件事是,舒子寅將荒島上發現人的遺骨的事告訴了她。“還有一個骷髏人頭。”舒子寅說,“上次發現后我將它放在空地上了,我得去將它埋起來。昨夜做夢看見那頭開口說話,兩排暴露的牙齒上下磕碰著說要進我的房裡來。我醒來后想,得去把那頭埋進土裡,它才會安寧。”舒子寅邀藍小妮一起去做這事,藍小妮開始堅決拒絕,儘管舒子寅開導她說︰“這很可能是娟娟的頭骨,而娟娟是以前的女佣,你都認識的,想想就沒有什麼可怕了。”藍小妮還是拒絕,認識的人也許更害怕呢。她最後之所以同意,一是不願在舒子寅面前顯得太膽小,二是舒子寅表示她可以不下船,就在那荒島邊等她,她單獨上島去埋了那顆頭骨就走。這樣的配合對舒子寅而言,可以避免小船再次被風吹走。想想上次一個人困在島上的野狼狽相,她就覺得算是一次歷險了,但她沒向藍小妮講一些細節,尤其是她裸著身子不能動彈的事,她覺得如果講了沒法向藍小妮解釋清楚。
    ��小船在湖上徐徐行進。船上放著一把鐵鏟,舒子寅的腳正好蹬著它。想到等一會兒舒子寅就將用這把鐵鏟埋下一顆人頭,藍小妮又感到背脊發冷。
    ��“你認為,那真是娟娟的頭骨嗎?”藍小妮怯怯地問。
    ��“完全可能,因為她投湖自殺后被埋在了那個荒島上。一般來說,那裡不會有第二個死人下葬了。”舒子寅頓了一下又說,“哦,你住在別墅時,半夜聽見女人的哭聲,還在樓梯轉彎處看見過女人的背影,你覺得像娟娟嗎?”
    ��藍小妮認真地回想著,然后說︰“分辨不清楚了。娟娟可是個聽話的女孩,做事又勤快,真是可憐,當初大家都以為她私下跑了,沒想到這是伍鋼造下的罪孽。”
    ��“這伍鋼,會得報應的。”舒子寅說,“現下的女佣中,木莉也被他蹧蹋了。幸虧洪于對他提出嚴厲警告,他才停止了干這種事。他怎么不結婚呢?娶個老婆也許就好了。”
  • “男人都這樣,結了婚也要干這種事的。”藍小妮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你不知道,洪于也是這樣的,玩了多少女人,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他親口給我講過,他洗溫泉時,一次就有五六個女人陪他。所以和我在一起時,他便什麼興趣也沒有了,他要我和別的女人一起陪他才有興趣。子寅,我是忍不住了才對你講這些,你可千萬別對他提起這些事。唉,女人可千萬別找這樣的男人。”
    ��“真的?”舒子寅極度震驚地說,“洪于不會是這樣的吧?”
    ��“你還不相信?”藍小妮說,“告訴你吧,他現下又看上雪花了,今天晚上就要讓雪花住到我們的房間來,讓我和雪花一起陪他。唉,你還一點兒也不了解男人,他們不會對一個女人專注的。”
    ��舒子寅突然感到手中的槳特別沉重。她停止了划船,而和她並排坐在船尾的藍小妮仍在劃著槳,小船便在湖上轉了一個圈。
    ��“你怎么了?”藍小妮問道。
    ��“哦,哦,沒什么。”舒子寅重新劃動船槳,撥正船頭后,小船又向前行駛了。她覺得喉頭髮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看見湖面在傾斜,小船有些晃蕩,彷彿要翻船似的。
    ��荒島到了,船頭扎進了密密的蘆葦之中。舒子寅脫下鞋,將牛仔褲挽到膝蓋處,然後帶上鐵鏟,翻身跳下船站在淺水中。
    ��“你在這裡等我。”她對一臉驚恐的藍小妮說,“我去把那頭骨埋了就回來,免得我再做那頭骨來找我的噩夢。”
    ��“你快點上船來啊。”藍小妮對著已經進入蘆葦叢的舒子寅的背影喊道。
    ��這是個天空陰沉的下午,蘆葦叢中沒有了陽光的穿透,顯得雜亂而灰暗。很濃的水腥味從腳下升起來,舒子寅有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今夜,他要我和雪花一起陪他”,藍小妮的聲音一直在她耳膜中嗡嗡地響著,這是真的嗎?她想起了自己裸體癱坐在這荒島的夜幕中,洪于從快艇上跳下來,首先便是從樹枝上取來衣服讓她穿上;她想起了自己睡在閣樓上,而洪于在外間通宵值守……不,藍小妮的話不是真的,洪于不是她說的那種男人。舒子寅的腳被蘆葦絆了一下,她清醒過來,那片她坐過的空地在哪兒呢?她清楚地記得,那顆骷髏頭骨就放在那片空地上的。
    ��藍小妮坐在船上等著舒子寅歸來。周遭寂靜無聲,只有一些叫聲怪異的鳥在蘆葦叢中起落。不過在這種恐懼中她並不后悔,她終于讓舒子寅看清洪于了。來到別墅后,她雖然沒發現洪于和舒子寅睡在一起,但從洪于對舒子寅的態度中,她感到一種更大的危險,她不能重複葉蔓的命運,她不能沒有洪于,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牢牢地抓住他。
    ��一陣風吹來,蘆葦叢發出簌簌的聲音。舒子寅找到那顆頭骨了嗎?她怎么還沒回來?藍小妮望瞭望荒涼的周遭,背脊感到陣陣發冷。

  • ��51
    ��洪于是一大早趕到旅游公司的。辦事必趕早,這是他在多年的商業活動中養成的習慣。伍鋼駕著的快艇到達湖岸的時候,整個景區還異常安靜。他們下了船,沿著堤岸到辦公樓去,路上見一隊景區的保安員在跑步,洪于感到一絲欣慰。他想,要是景區的各項管理都這樣秩序井然就好了。
    ��洪金的辦公室門還未開,其他辦公室也都無人到達。洪于看了看表,早晨8點15分,已超過上班時間15分鐘了。洪于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正要給洪金打電話,一個穿著露臍短衫、白色長褲的女孩走上樓來,洪于認出她是接待部的冷小莉。今天她沒穿旗袍,顯得自然一些。
    ��“洪董事長,伍大哥,這樣早啊。”她甜甜地問候道。
    ��“早?什麼時間了?”洪于的聲音有點嚇人,“洪金怎么還沒來?”
    ��“總經理昨天就去省城辦事去了。”冷小莉怯怯地說,“同去的還有薛英主任和財務科的人,也不知今天能不能趕回來。”
    ��冷小莉一邊說,一邊將他們請進了貴賓接待室,然后忙著沏茶。
    ��洪于這才想起忘了提前給洪金打個招呼。他是昨天晚上突然想起要來找洪金的,因為葉蔓的投資公司和一家日本公司聯繫上了,對方有意要到景區來投資觀光纜車,具體合作模式由葉蔓來摸清對方的意圖,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對方一定會先到景區來了解公司的經營情況和財務狀況,而這點是讓洪于最擔心的。如果不能讓對方在這裡看到前途的話,外資公司的錢從來不會亂扔的。上次,洪于在這裡查看時被冷小莉耽誤掉了很多時間,但已查看的一小部分已經讓洪于火冒三丈。他一定得趁住在別墅這段時間,將這裡的經營和財務理順一點。
    ��他立即給洪金打手機,洪金說,他正在省城找一家銀行貸款,項目是在紅葉島建一片上檔次的旅游別墅區。洪金說,如果事情緊急的話,他立即趕回景區來,但最快也得要三個小時吧。
    ��“緊不緊急,你都給我趕快回來﹗”洪于生氣地吼道。債款建紅葉島別墅區,在上次的集團會議上洪于就說過要充分論證后再定,沒想到這小子竟已經去和銀行勾搭了。
    ��剛和洪金談完話,洪于的手機又響了,是藍小妮打來的,說是那個叫饒秋谷的女人到別墅裡來了。洪于大驚,立即叫扣住她,可藍小妮又說那女人已坐船走了。
    ��洪于立即安排伍鋼帶著景區的保安開快艇去湖上搜索。“多開幾只快艇,朝不同的方向追。”他果斷地吩咐道。伍鋼了解了一下基本情況,轉身像獵狗一樣跑下樓去了。
    ��冷小莉被眼前發生的事驚得心顫顫的,看見洪于坐下來點燃了一支粗大的雪茄,她這才緩過氣來,將一杯茶放在洪于的面前柔聲說道︰“董事長,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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