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我思 似曾相識的敏督利

我見我思 似曾相識的敏督利
王駿


在英文裡頭,有個單字叫「Dejavu」,中文很難精確翻譯,勉強可以翻譯為「似曾相識」,意指眼前事物十分眼熟,似乎過去經歷過。

敏督利颱風過境,南起屏東,東及台東富岡,北至台北縣樹林,全台灣災情遍布,其中又以中部山區最為嚴重。過去幾年,此類天災年年都有,琳恩、賀伯、桃芝、象神,次次重創台灣。也因此,這次敏督利過境,給人一種「Dejavu」的感覺。


敏督利肆虐原因,各路地質專家早就講得很清楚,山地濫墾濫伐,加上九二一大地震,使得中部山地土質鬆動,稍有風吹雨淋,動輒土崩石落,何況是三天內下了近一年的雨量,大地慘遭蹂躪,難以避免。未來十幾年內,基本情況就是這樣。

幾年前,眾多專家診斷認為,包括中部橫貫公路在內,中部地區廣大山區已不適合人居,山地部落每逢颱風都是高危險群。這次敏督利肆虐再度印證,在危險山區之內,再多的重建、搶通,只能暫時維持最低生活機能,等下次再有颱風,慘劇照樣發生。

官府衙門也知道這一點,各式各樣的「國土規畫」,可謂積案盈尺。然而,寫計畫易,推計畫難,颱風瘟神年年肆虐,「國土規畫」依舊牛步維艱。除非徹底依照規畫,改變中部山區人文生態,否則,今年的悲劇,過兩年照樣發生。

可以想見這裡面所牽扯到的複雜場景,像國土規畫這樣的政策,不可能讓所有人稱心,必定有人受害,必定牽扯到移居、遷徙,必定涉及原住民部落、高山經濟作物之類的權益。凡涉及權益,政策必然會拉鋸爭鬥,也必然會折衷妥協。然而,人會拉鋸爭鬥,會折衷妥協,老天爺可不懂得什麼叫折衷妥協,颱風一來,大自然反撲,管你是平地還是山地,管你是哪個族群,土石流、洪水、暴風,一概平等對待,絲毫不打折扣。

這次敏督利過境,老天還算幫忙,都會地區災情不重,尤其包括台北縣市在內的台北盆地,基本上沒有重大災害。上個月還有新聞指出,全台灣共有六十幾個防水鋼板閘門,被宵小偷竊一空,以官府衙門的作業效率,一個月之內不可能補齊這些閘門。此外,民眾欠缺公德心,垃圾、煙頭、紙屑雜物,全往下水道扔,眼不見為淨,下水道疏洪功能早就大打折扣。

從衙門到民眾,似乎大家的忘性大於記性,颱風年年過境,年年重演一樣的悲劇。不曉得,那六十幾扇被偷的防水鋼板閘門,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全數補齊裝好?





  • 不尊重大地倫理,苦難不會結束!
    中時社論


    看著敏督利颱風肆虐中台灣;看著九二一地震後,所有苦難集中的地區,又受一次災難;看著中台灣那些人民流離失所的地區,好不容易恢復生機,如今又被颱風打得家園破碎,無家可歸。我們已經不知如何為他們祈禱!我們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做,如何說,才能改變這個島嶼生態走向破碎的命運!

    看看中台灣的生態悲劇吧!從賀伯颱風,首度有土石流沖垮整個村子,變成一個颱風上最震撼的典型;到九二一地震,再到桃芝颱風,最後是現在的敏督利颱風。除了地震,幾乎每一次都是悲劇的重複。而每一次的災害都相同,颱風大雨,雨量超過歷年(即使雨量不超過,災害也超過),土石流淹沒農村,多少房屋全倒,多少房屋半倒,多少農田流失,多少人無家可歸……。


    坦白說,該有的建議,在賀伯颱風後,就有不少。成堆的研究報告和學者規畫書,甚至地方政府該有的建設,如加高堤防、疏散住戶、整理河道、加強水土保持、在崩塌的山坡構築擋泥牆等,這些都不是沒有建議。但為什麼颱風來時,依然如此?

    一句話,過度開發容易,收回開發困難。應該說,中台灣的土石流災難,與新中橫的過度開發有關。任何一個去過山上的人都可以體會,一條道路的開發,如果不做好水土保持,對山脈的傷害,無異於從山的身體中間劃開一刀。道路上下兩方本有草木掩蓋,水土保持較佳,不至於因大雨沖刷而破壞。而一旦道路開闢,上下植被中斷,每有大雨,雨水沿道路順流而下,反之,道路上下的土質則因開發而鬆軟,極易因大雨沖刷而流失,土石日漸流失,路基即破壞,道路的崩塌,又讓土石流失更快,進入河流,當然變成破壞力強大的土石流。

    過度開發的不僅是道路,道路只是開發的開始。還有人為的開發,如:在不該種蔬菜的坡地,種植高冷蔬菜;在不該種水果的地方開闢果園;在不該住人的河流邊,開闢以為是親水的住宅,在不該遊樂的地方,開設餐廳……。這一切,讓所有的生態系統,緩慢的被破壞掉。

  • 許多人會說,為什麼不禁止他們開發?為什麼不整個遷村?這是另一個複雜無比的問題。遷村涉及村子產權,該往何處遷,以及政府要如何補助。更何況,有些人(尤其是原住民)所住的是祖先長期生存的故土,遷村不啻放棄文化母體,如何可能?而遷村後的生計,由誰來照顧?遷村後的地方,有農地嗎?那些農地可以種什麼?足夠生活嗎?不能生活誰來負責?這些,遠比只是遷移一個居住的村子,更複雜一萬倍,根本超出政府的想像。更何況,每一個政府都不想背負著一個村子的生命。讓他們自生自滅的選擇回到破壞過的村子重建,再怪他們為什麼不遷村,要比背負他們的生命容易多了。

    至於山上的土石流如何解決。講白了,該有的工程建議,所有學者專家都有提過。從賀伯以降,該寫的論文,該出的專書,太多了,問題是有沒有落實。防洪工程,有沒有偷工減料?堤防工程款項,有沒有被挪作他用?山坡的擋泥牆有沒有真正建好?在光禿禿的山坡上做生態工法的草皮,真的有做了嗎?還有該取締的違法種植蔬菜、水果的果園,有人確切執行嗎?

    坦白說,這是令人悲觀的。看看清境農場,有多少民宿被建立起來,政府還出錢,主動宣揚它是觀光的典範。政府的心態還未變,依舊用觀光來看待這些地方。這種心態,用在花蓮是高速公路(又是一條公路的巨大生態破壞),用在玉山,是要建纜車上玉山,以提升觀光人口。如果連纜車都可以上玉山,政府怎麼可能保護好高山生態?不保護高山生態,土石流會自動消失嗎?

    從根本上看,要解決土石流問題,唯有從政府執政心態開始革命。政府必須放棄不斷開發山地為觀光資源的觀念,由保護生態與永續經營著眼,建立「尊重大地倫理」的政策觀,台灣的苦難,才有緩和的一日。





  • 海岸沉淪在無知中
    ◎邱文彥


    敏督利颱風過後引來強盛西南氣流,造成中南部水土嚴重災情。其中,雲林台西、口湖一帶大排潰堤、海水倒灌,損失極為慘重,驗證了長久以來台灣漠視海岸、任其沉淪的實例。

    台灣西海岸地盤下陷已經是陳年舊聞,情況嚴重地區包括屏東、嘉義、雲林等地,但幾年來超抽地下水情況並未有明顯改善,因而經常發生海水倒灌、淹水難退的情事。尤有甚者,沿海地區大規模填海造地、束水堤防和諸多人工設施,使排洪和通水雪上加霜,即便是離海二十公里的村落動輒也成為水鄉澤國。


    很顯然地,當今海岸地區防災問題仍是不容忽視的重大議題。然而,目前沿海聚落在地盤持續陷落下,究竟排洪的大排小渠是否還成「系統」,恐不無疑問。傳統的「束水」對策和工法,是否合宜,在在都需重新思考與改善。如果沿海地區無人關注,將來勢必發生更多「只為餬口」、「竭澤而漁」的情事,海洋保育將如緣木求魚。

    海岸防災固為重大議題,但目前各地普遍且嚴重侵蝕的海岸侵蝕現象,卻助長了地方的無知、盲從,一味以傳統「硬碰硬」的思維大搞海堤工程;一些民意代表更上下其手,表面上以「保護居民安全」為訴求,暗地裡對於主辦機關施壓爭取海堤和防災工程經費,很難不讓人有圖謀不法的懷疑;在今天台灣選舉政治的生態下,主管機關通常一一潰敗,抵擋不住民意的乾脆大作順水人情。於是,台灣海岸「水泥化」的情況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根據內政部營建署最近委託研究發現,台灣本島海岸線長約一千公里,但一半的海岸卻已經沉淪埋沒在消波塊和水泥海堤中,澎湖金馬等地水泥化海岸總加的比例都超過三四成之譜。

    事實上,造成海岸侵蝕的原因除了河川大量建壩減少供砂外,人工結構物改變海域流場和阻斷沿岸漂砂應是主因。除了海堤和大規模填海工程外,台灣港澳興建的浮濫可說有目共睹。全台灣二百三十九個漁港,幾乎到了每四到六公里就有一個港;澎湖群島共六十五個島,僅二十個島有人居住,但漁港多達六七十個;這種氾濫現象連偏遠的蘭嶼也難逃厄運。最近朗島村前美麗海岸居然興建極為突兀、連當地人都難以接受的港口,規劃設計者竟然可以「無知」到完全漠視當地海岸景觀品質和人文特性,我們真的很難理解以達悟族小舟漁捕文化著名的村落前,這種「外來文化」施暴的邏輯何在?

    從北到南,海洋的污染多半來自河川。君不見,高雄地區的典寶溪猶如滾滾「紅河」,二仁溪好比「黑龍江」,仍舊夜以繼日,經年排放污染到海洋?筆者曾經詢問地方機關,答案是「色度」問題,於人體無礙。我們難道不知道海岸、潟湖、灣澳、河口和珊瑚礁是生物應該豐聚的家園?但今天台灣海域的污染,卻一步一步摧毀海洋生態系統。官員只談「治水」、「治河」,還談不上「治海」,海洋污染問題在「阿瑪斯事件」後才開始著手建立體系,仍有很大改善空間。





  • 顯而易見,台灣海洋與海岸保護最大的隱憂,其實是觀念和認知的問題。很多人都有同感,海洋的利用在漁業法中被視為「準物權」,促使多年來漁民視海洋為「家產」,而不是因應國家社會和生態環境變遷應作調整的「公共財」,一旦據海為王,海域便成為勒索補償的工具;河川利用和污染問題,凸顯了人們完全從「以人為本」的立場,忽略了千千萬萬的海洋生物,乖離了「以生態為本」的應有思維。內政部研擬超過十年的「海岸法」(草案),主要在導引海岸有秩序發展、兼顧防災需求,同時保護海洋資源,以追求永續發展。然而,一些民意代表卻誤導漁會漁民,以海岸法劃設海洋保護區將阻滯漁業發展為由,橫加阻撓。全世界海洋國家都採取劃設「海洋保護區」來培育更多漁業資源,讓地方漁業得以永續。今天,台灣卻反其道而行!

    也許,行政院將成立「海洋事務部」,但是海岸事務管理似乎並未納入該一部會的權責規劃中。以美國、加拿大、韓國、印尼等先進國家的海洋部會為例,海洋與海岸都是一體管理的。如果漠視海岸,海洋環境必然日益低劣。台灣,真的是「海洋國家」嗎?(作者為國立中山大學海洋環境及工程學系副教授)

  • 借用名廣播主持人的話,台灣人的錢大都拿去跟美國買武器了,而剩下拿去做建設的錢,卻都盡可能的偷工減料。唉!台灣同胞真的是滿可憐的。
  • 天災(921)加上人禍(山坡地濫墾)造成今天的結果. 天氣愈變愈怪加上山坡地土質疏鬆,台灣將長期面對72水災的夢魘.
  • 值得每個人深思的文章

    看到颱風重創台灣的件件悲慘事證
    我們除了身為一個局外人般的表現震驚與憐憫外
    深究後其實會發現
    我們每個人一直身處於這悲慘事件中
    甚至可能也是幫兇之一~~

    希望台灣人民能真正去處理面對該立即解決的實際問題
    而非執著於意識之爭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這是大家都知道卻大多做不到的簡單道理吧
  • 其實專家很多
    可是現在的台灣呢
    --專業不能凌駕於民意--!!!
    所以呢 少數人的自私就要大多數人承受苦果
  • 偷工減料其實有很多東西
    如一堆人搶標
    那只能用低價搶
    而現在原料又漲只能偷工減料了.....
    在商言商

    不過看起來台灣有很多地方不能住了
    我以後退休還想去中部住說

  • 台灣人民若一昧只看表面 只重私利
    而不能去深思深究每一件大小事的前因後果 背後的真義 或可能帶來的影響
    終究要自嚐苦果
    這是多數人的無知造成所有人的苦果
  • 還有像這次大雨,花蓮,台中,恆春三個新機場都漏水,這代表了什麼? 拼命趕工,品質低落加上可能的偷工減料. 如果台灣現在的建設都是這款,將來的子孫就慘了...(其實現在已經很慘了...)
  • kai802:
    機場漏水
    天哪
    我30年老家都還沒漏耶
    這是哪門子的品質啊
  • 可愛書生寶寶:
    那就是那些商人的道德感普遍低落
    只要自己賺錢不管別人死活!!
  • 我是台中人, 看到這次中部的慘狀, 真的很心痛 !!
    我不想怪罪政府, 因為正如樓上所說的......
    也許我正是幫兇 !!
    當我在享受清境農場上的空氣, 還得意在這樣的高山上仍可以配上一杯starbucks,
    當我在谷關的溪谷享受源源的溫泉跟現代化的飯店設備時,
    當我在埔里的河畔邊陶醉在美景與溫泉美食的時刻......
    我又想過這些所付出的代價嗎 ?!
    是什麼原因讓這樣的大型度假飯店一間接著一間的蓋,
    不正是我們這些消費者嗎 ?!
    唉~~ 痛心~~
    是不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大家才懂得不去怪罪別人,
    有時也該檢討自己呢 ?!
  • coffee-mate:
    贊同你
  • 本來想去渡假住民宿的,
    不知這麼一來會不會又助紂為虐,
    讓更多短視的商人為了賺我們觀光客的錢又任意破壞水土呢?
    這幾年一再說要推動台灣觀光,
    但是看樣子用不了幾年,
    本來的好山好水就會這麼被沖光光或沈到海裡去了
    還有什麼好看的.

    那天看到有個專家曾經問負責水庫的管理者,
    為什麼不定期清理水庫裡的淤泥,
    那人答說如果一說要清淤泥,
    立刻有一堆民代來關說綁標,
    錢花出去是真,能不能做好事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因此得罪更多沒標到的民代更划不來.

    今天看新聞,內政部長蘇嘉全去巡視潰隄,
    看不到三分鐘就要上車,
    災民抱怨他走馬看花,
    他的回答也很妙,
    "決堤就決堤,有什麼好看的?給錢就是了."
    所以了,一再的花錢重建,一再的擋不住風災地震,
    真正的生態被破壞的問題根本沒有解決
    不過是一再的拿鈔票去塞愈來愈多的坑洞罷了.
    真怕這些官員還繼續堅持蓋高山纜車推動觀光.
  • 大自然在反撲了~
    這是人類不懂得珍惜資源的後果
    小至台灣,大至整個地球
    人類真的是該有所省思了,不然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比我們更可憐啊!!
  • 每年都有風颱....但我門低政府跟民眾災害危機意識真低粉低.......

    大家低心理好像喔...風颱買來阿喔....


    好像不用作防颱準備低


    試問各位那位有做了



    我只能說各位消防弟兄辛苦了....
  • 苗子:
    這些民代
    真糟糕
  • 剛剛看了于美人的節目我覺得現在封山然後把原來的居民喬遷出來.再找個替代方案出來才是現在要緊的事情了.而不是要再在那些危險區砸錢下去.因為只要天災又來了之後.還是全軍覆沒.悲劇重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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