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抓鬼一家人之《雌雄怪盜》

一·重逢幽靈船
    
    
      2XXX年12月23日,北歐,挪威海。
    
      突突突突∼
    
      有規律的引擎聲在平靜的夜晚高歌,一艘中型科考漁輪在海面上緩緩前行。極明亮的光束從船頂那排功率超強的探照燈裡射出,警惕地來回掃瞄。
    
      此時,這片海域裡只有這一艘船,像個落了單但又不急於攆上大部隊的沉著士兵,獨自一人穿過幽暗的夜色,不緊不慢地向著北方行駛。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往外翻著細微海浪的筆直水跡,嘩嘩作響。
    
      今天白天出了一整日的太陽,連帶著晚上的天氣也很不錯。沒有霧,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幾顆星子,稀稀拉拉的閃爍不住;裹著淡淡鹹腥味的海風依舊不帶歇地吹著,溫度仍然維持在零下,可總覺得比前幾天溫柔了許多。
    
      平安夜前夕的挪威海,看起來特別順眼。
    
      立在漁輪甲板上的男子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順手掐滅了指間燃了一半的香煙。
    
      如此深沉的夜晚,如此寂寞的海洋,打造出了最適合培養回憶的溫床。
    
      看著余煙裊裊的煙頭,他的嘴角微微一翹,笑容裡藏著慶幸與……懷念。
    
      七年前的他,是斷不敢與香煙為伍的。
    
      為什麼?
    
      呵呵,只因為當年有一位天下無雙的恐怖女子曾對他下過必殺令,稱一旦發現他與尼古丁沾上關係就立刻撕了他的嘴拔了他的牙,撕嘴拔牙之前還要把整包香煙連著盒子都吞下去。
    
      這種威脅不是不嚇人的,尤其是威脅他的這個女人向來言出必行。
    
      想到這兒,當年與她在一起生活時的種種經歷頓時係數浮現眼前,男子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同他有著永世也割不斷的血緣關係的親人——他的堂姐。
    
      說來,這位血親不只是他們整個家族裡的極品,簡直就是整個世間難得一見的神奇人物,讓你窮盡一生都不可能遺忘的女子。
    
      儘管回憶裡大多是她對自己的種種「調教」,但是,他想念她,非常想,從心底裡想。想念她對自己的大打出手,想念她對自己的橫眉豎目,想念她對自己的語重心長,想念她的一切一切——自從她失蹤之後。
    
      七年前的那個冬天,他的家族他的親人,委實遭遇了太大,甚至是太惡劣的變故。
    
      一家之主的奶奶無疾而終,身為家族接班人的堂姐下落不明,素來可親的堂姐夫莫名其妙地行同陌路,再不記得他家的任何一個人。
    
      所有事情都發生得毫無預兆,好好的一家人一夜間分崩離析,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留給你。
  • 「嘁,瞧你那膽小樣!怕屍體咬你啊?!」鐘晴本能地用不屑地眼光白了他一眼,可是,他剛剛上來沒幾秒的英雄感卻在目光又一次跟棺材裡的某一個部分交集後,消失了一大半,「嗯……這樣好了,我們分工,你把她的嘴掰開,我來拔。」
      
        對於他的建議,KEN沒有意見,只問了一句:「咱們可沒帶拔牙的工具啊,你徒手沒問題吧?」
      
        「徒手?!」鐘晴扭頭瞪了他一眼,一手從衣兜裡摸了一塊半個巴掌大的鵝卵石出來,嘿嘿一笑:「剛才在山坡上揀的。天曉得這些人的牙齒有多堅固呢,我的手指又不是鉗子,哪來那麼大力氣。」
      
        「沒想到你這回還想得真周到。」KEN忍住笑,故作誇讚,而後摒住氣,俯下身子,伸出手去小心地掰開了這具屍體的嘴巴,強忍著從指尖傳來的極不舒適的冰涼感,說:「動手吧!」
      
        鐘晴掂了掂手裡的石頭,埋下頭,把打火機朝目標靠近了些,再盡量小口呼吸,以免那些氣體大規模入侵,而後,舉起這個最原始的「工具」,照准屍體露在外頭的一口黃黃的牙齒敲了下去。
      
        只聽得卡吧一聲響,那屍體上排的一口牙齒幾乎全從牙床上掉了下來,無一例外地落進了張開的嘴裡,然後紛紛沿著發烏的舌頭滾進了咽喉處。
      
        「你……你下手太狠了吧?」KEN見狀,抬起頭,哭笑不得,「只要把牙齒敲松就可以很容易地取下來了,照你這麼敲,不是把牙齒全喂到它主人嘴裡了嗎?!」
      
        「呃……」鐘晴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他轉了轉眼珠,馬上想出了補救辦法:「你伸手進去隨便摸一顆出來不就行了,反正死人又不會吞東西,牙齒不都還在嘴巴裡嗎。」
      
        「你……」KEN為他的強詞奪理以及餿主意無奈之極,看了看手下那張大開的嘴巴,搖了搖頭,說,「下一個你可別這麼狠敲了,要是再敲得滿嘴都是,你自己去取!」
      
        「知道知道,快拿快拿,這才第一個呢,還有十幾個要拔呢!」鐘晴忙不迭地點頭,催促著KEN。
      
        「把打火機拿過來一點。」KEN吩咐著,一手把屍體的頭部略略抬起一些,一手伸出了兩個手指,放到了那張冰冷的嘴唇前頭。
      
        鐘晴趕緊把照明工作做好,同時心裡亦暗自慶幸多虧還有KEN這一個同伴在身邊,有什麼爛攤子他總願意為自己收拾。
      
        藉著微微搖動的火光,KEN果斷地把手指伸到了屍體的口中,摸索了兩下,之後快速抽回,而修長的食指與中指間,不偏不倚地夾著一顆門牙。
      
        「哈,手上功夫很利索嘛,有做扒手的潛質!」鐘晴咧嘴一笑,調侃之餘馬上牽起袍子的一角,唰啦撕下一塊攤在手裡,接過牙齒放在裡頭,端詳著:「第一顆……咳,真不知道這個東西拿來有什麼用。」
      
        「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KEN直起身子,聳聳肩,「連天瞳的想法,實在是有悖於常人。」
  • 「早就知道她不是正常人了。哼,你妹妹還跟她混那麼久,多半也被傳染了。」鐘晴罵烏及屋,又扯到了早先一口咬定他傷了自己的刃玲瓏身上。
      
        「你的聯想能力還真是豐富,不是讓你別跟玲瓏這孩子計較了嗎。」KEN垂著頭從鐘晴身邊走過,一副怕了他的模樣,「趕緊幹正事吧。」
      
        「她是你妹妹,你當然護著她,嘁!」鐘晴跟了上去,嘴裡仍是喋喋不休。
      
        有了之前這一次經驗,後面的工作就順手多了,二人如法炮製,一  一打開剩餘的棺木,一個掰嘴一個拔牙,沒花多少時間便順利取得了所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一……二……三……十……二十一……」鐘晴細數著堆在布塊上的牙齒,眼睛一瞪,有些驚異地說道:「二十一顆牙齒,嘖嘖,這兇手也夠狠了,居然一口氣殺了二十一個人。」
      
        「所以才要盡快把兇手揪出來,免得它再為禍人間。」KEN取過鐘晴手裡的牙齒,小心用布包裹好,揣到兜裡,回頭看了看二十一副大開的棺木,說:「行了,把棺蓋蓋好就回去吧,拔了他們的牙已經是冒犯了,再不把容身的地方給他們打理好就更不對了。」
      
        「哦。」
      
        本已經打算拔腿走人的鐘晴聽KEN這麼一說,只好折返回去,跟著他一起走到了最後一具棺木前,伸出空餘的那隻手,幫著KEN抬起落在一旁的棺蓋,仔細地蓋回了原處。
      
        「得快一點,我看這打火機撐不了多久了。」鐘晴看了看火苗已經比之前微弱不少的打火機,有點心疼地提醒著。
      
        KEN還沒來得及答話,卻聽到從他們倆身後,傳來一陣異響。
      
        咯吱……
      
        喀喀……
      
        聽來像是木板受了重力所發出的響動,而夾雜其中的喀喀聲,則像極了有誰在活動已經許久不曾動過的骨頭關節一般。
      
        除開鐘晴他們倆的說話聲,這義莊裡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死寂一片,因而這陣本身不大的怪聲顯得尤為刺耳。
      
        「好像……不太對勁……」鐘晴豎起耳朵,碰了碰KEN,用手指了指他們身後那片打火機照不到的黑暗。
      
        「噓!」KEN示意鐘晴不要大聲,仔細聽了片刻,臉色一變,低聲說:「好像有東西……從棺材裡爬出來。」
      
        「你說什麼?!」鐘晴心下一緊。
      
        咯吱……
      
        喀喀……
      
        響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更讓人不安的是——  幾聲沉悶的嗵嗵聲接二連三傳來,似乎是有重物跳到了地上。
      
        「不好!」鐘晴警惕地盯著後面,「鬼物作祟?!」
      
        「不像。」KEN轉過身去,猜測著可能正隱藏在黑暗背後的危險,「你聞到鬼氣了嗎?從進來義莊起我就一直沒聽到你打噴嚏。」
      
        「是啊,好像的確沒有鬼氣。」鐘晴吸了吸鼻子,「難道是鼻子已經被臭味熏失靈了?」
      
        KEN不置可否,投向前方的眼神越發犀利起來。
      
        嗵嗵之聲仍在繼續,一陣比一陣頻繁,聽來像是有物體在跳躍而行。
      
        短短數十秒的時間,兩人已然意識到這聽來平常的聲音必有怪異,儘管離義莊大門不過咫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最終還是打消了奪路而逃的念頭。
      
        正在此時,所有的聲音卻一下子停止了,四周又恢復到悄無聲息,只依稀聽到一些極細微的,類似大風吹動厚重的衣料所發出的悉嗦之音。
  • 這突然降臨的寂靜非但沒有緩解空氣中的緊張,反而讓他們兩人的心懸得更高了些。
       
        危險的前奏。
      
        KEN拉著鐘晴往後退了一小步:「小心一點。」
      
        不料,他的提醒剛一出口,就有一股涼透人心的陰風從前面的黑暗裡頭席捲而出,隨後而至的,竟是好幾雙五指大開皮包骨頭的慘白人手!
      
        在打火機的火光被風熄滅前的那一剎那,鐘晴和KEN一清二楚地看到,那些來勢洶洶地人手的主人,正是剛才被他們一一拔了牙的屍首,此刻的「他們」,身體僵硬,雙臂前伸,腳跟不落地,踮著兩腳,一步頂五步地朝他們二人猛地跳撲了過來。
      
        「媽呀,詐屍啦!」
      
        鐘晴怪叫一聲,手上的打火機也在此時徹底罷工。
      
        「快過來!」
      
        黑暗中,KEN一把拽住鐘晴,憑感覺帶著他退避到了右側的牆根處。
      
        「還……還是頭回遇到這種事!」鐘晴身體緊貼著牆壁,雖看不見東西卻仍東張西望,還捏緊拳頭個亂七八糟地擺出攻擊的POSE,「媽的,我還從來沒處理過這種殭屍呢!怎麼會突然冒出來的!」
      
        「奇怪……」與他比肩而立的KEN呼吸有些急促,「照理說沒那麼容易變殭屍的,真是奇怪啊……」
      
        「這會兒你還忙著奇怪什麼呀!這些傢伙明擺著要拿我們開刀呢!」鐘晴打斷了他,一邊心急火燎地打著打火機一邊說道:「趕緊把他們收拾了才行!這黑咕隆咚的……啊……壞了,打火機好像打不著了,混蛋!」
      
        「應該不是太難應付的角色。」KEN扭過頭,問鐘晴:「你可以對付他們吧?」
      
        「殭屍......只要以靈力擊散他們喉間的那口氣,絕對萬事OK!」鐘晴邊說邊仔細聽著從四周傳來的動靜,可以確定,那些傢伙正在忙著尋找他們倆的下落。
      
        「不過……我沒實踐過。」末了,他又補充一句,然後又疑惑地說:「感覺這群殭屍並不會以生氣來辨別我們的位置呢。」
      
        「沒錯。否則早就察覺到我們所在了。」KEN鬆了口氣,「真正的殭屍是又聾又瞎的,只會以『氣』來辨別方位。但是這一群……似乎只會用眼睛……怪,真怪!」
      
        「看來是劣質殭屍!」鐘晴這下放心了不少,說:「不管那麼多了,趕緊想辦法弄個照明的東西來,否則我怎麼對付他們。」
      
        「照明嘛……」KEN想了想,「我來好了。你留心了,一旦有了光,他們馬上就能發現咱們!」
      
        「這個我知道,可是你要……」
      
        鐘晴正奇怪KEN有什麼法子能這麼快搞到照明設備,就聽到身邊傳來一陣低淺的吟誦之聲——
      
        「未沉眠的火之精靈,即刻起舞於溫暖的指掌,聽從我的召令,驅逐令人厭棄的暗黑。」
      
        沉穩的話音剛落,就見一小簇金亮的火焰從KEN的掌中升騰而起,霎時映亮了他二人的臉龐。
      
        緊接著,KEN又伸出一根手指,在掌中的火焰裡一抹,低喝一聲:
      
        「去!」
      
        頓見那小小的火焰嗖一下朝空中飛去,並迅速延伸開來,在義莊的屋頂下形成了一方巨大的火焰六芒星。
      
        從上面投下的光芒,瞬間便讓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亮如白晝,犄角旮旯,統統暴露得一覽無餘。
  • 鐘晴仰著頭,嘴巴成了個大大的O字。
      
        「還看!殺過來了!」一旁的KEN大喊一聲,一把將鐘晴拉到一旁。
      
        兩隻僵硬的人手貼著鐘晴的耳朵擦了過去,鏘一下刺進了他們剛剛靠過的牆壁裡,整個手指足足陷進去一寸有多。
      
        清楚感到整面牆壁因為這一擊而晃了一晃,大片灰土從上頭落了下來,砸得這只倒霉殭屍滿頭都是。
      
        「好險。」KEN心有餘悸地吁了口氣,瞪了鐘晴一眼:「說了要你留心的!」
      
        「歐買噶的……殭屍開大會呢?!」鐘晴沒來得及喘氣,就為眼前所見倒抽了一口涼氣——
      
        二十一副棺木已經是空空如也,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而原本睡在裡頭的死者,不知什麼時候集體爬了出來,三五成群,有的在棺木前跳來跳去,有的則踮著腳立在原地,轉動著沒有瞳孔的眼珠,在屋子裡搜索著什麼。
      
        在鐘晴他們驚訝於眼前所見的同時,所有的殭屍也發現了立在牆角的他們,頓時齊整整地掉轉身體,連同那只剛剛才把手指從牆壁裡拔出來的倒霉鬼,氣勢洶洶地朝尋找已久的目標撲了過來。
      
        「小心別讓他們咬到你,否則會中屍毒的!」鐘晴見勢不妙,忙把KEN推到一邊,自己一咬牙跳上前去,喝道:「白癡殭屍,遇到我算你們倒霉!」
  • 話音未落,鐘晴已將一股靈力彙集於掌上,閃身一躍,照准衝在最前頭的三隻男殭屍的咽喉處一一狠擊下去。立時就見一團紅光自他掌中迸出,咻一下侵入了殭屍們的喉嚨。這攻擊看似簡單,卻有立竿見影的效果,這幾具殭屍當即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呆立原地再無動彈,一秒鐘後,一聲怪叫傳來,從他們大張的嘴巴裡竟灌出了一口烏黑的濁氣,直衝到半空中才散開了去。
      
        這股氣體剛一出來,三具殭屍便如失去支撐的枯木一樣,直挺挺地朝後仰倒過去,咚咚地砸在了地上。而更讓鐘晴偷笑的是,有幾隻剛巧站在他們身後的倒霉殭屍,被他們同伴的突然一倒撞得東倒西歪,然後一個趔趄摔得四腳朝天。
      
        第一回合,敵方沒討到任何便宜,且陣腳大亂。
      
        「果然是沒有智商的蠢東西。」
      
        鐘晴幸災樂禍地一笑,靈巧地避開了另兩隻衝上來的男女殭屍的利爪,再雙掌齊下殺了個回馬槍,輕鬆地把這兩隻的「氣」也給放了。
      
        你來我往,閃避出招,鐘晴越戰越勇,出手也越來越熟練,幾乎是掌掌奏效。任對方數量再多,這一番較量下來,地上已然橫七豎八趟了十來具被撒了「氣」的殭屍敵人了。
      
        難得見到這個又囉嗦又多事的鐘晴有這麼灑脫利落的時候,站在一旁觀戰的KEN直想跳起來鼓掌叫好。可是,他的好字還沒出口,卻馬上換成了一聲大喊:「當心腳底下!」
      
        「什麼?」
      
        打得正來勁的鐘晴根本沒留意到腳下的異樣,KEN的提醒令他一愣,迅即便感到自己的雙腳被兩股力量牢牢鉗制住,寸步也不能移動。
      
        一掌解決掉正跟自己糾纏不休的兩隻老殭屍,鐘晴當下低頭一看,發現左右腳正分別被兩隻不知什麼時候倒在地上的伺機搞地下活動的殭屍緊緊抓住。見狀,鐘晴本能地朝上用力一竄,想甩開腳上這兩隻討厭的東西,可是他卻低估了他們的力量。
      
        這些殭屍,智商雖然幾近於零,可他們的力道卻大得驚人,鐘晴這一竄,非但沒能甩開對方,反教他們更加重了手下的力道,那二十隻長長的指甲死死摳住他的雙腿,幾乎要刺穿他的褲子直嵌入皮肉。
      
        鐘晴暗叫不妙,想出掌攻擊,奈何這兩隻偏偏是身子朝下趴在地上,根本打不到他們的喉嚨。他知道,要徹底擊潰殭屍這種非人非鬼的存在體,唯一方法就是打散他們喉間的那口濁氣,否則就算你把他們大卸八塊,他們也能借助自身的力量自行恢復如初。
      
        就在這時,鐘晴又覺得腦後一陣冷風刮過,他把頭一偏,再一個標準的下腰動作,就勢趟倒在地上,危危險險地避過了另兩隻撲過來的矮個殭屍。
      
        「鐘晴!」
      
        KEN見他有了大麻煩,心下一急,忙大幅度地揮動自己的手臂,又吼又跳,有意把那些想對鐘晴下手的殭屍全部朝自己這邊引來。
      
        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除了死死抓住鐘晴的那兩隻,其餘的紛紛撇下鐘晴,朝KEN那邊一擁而去。
      
        「你小子不要命啦!」
      
        鐘晴見狀,急得大喊。他並不認為KEN有能力獨自對付那七、八隻毫無人性的凶悍殭屍,儘管他是所謂的神族。
  • 而KEN的表現很快就證實了鐘晴的擔心並非多餘。
      
        面對那一群散發著腐臭的屍體,躲避著招招都要取自己性命的攻擊,KEN越來越手忙腳亂,儘管他游刃有餘地閃躲穿梭其中,同時還伴以絲毫不遜色於鐘晴的拳腳功夫,但是他的攻擊顯然沒有鐘晴那麼有效,雖說都是精確地擊在殭屍的咽喉上,可就是怎麼也打不散他們那口氣。
      
        混戰中,KEN跟殭屍誰也沒佔到便宜。
      
        這邊,急得快燒起來的鐘晴一骨碌坐起來,心一橫,雙手握拳,狠狠朝腳下死不鬆手的殭屍腦袋砸去。
      
        只聽吧唧一聲,那兩顆僵硬的頭顱被這巨大的力量砸得向後歪去,鐘晴一見機會難得,趕忙一手狠揪住左邊那只的頭髮,另一手果斷地劈向對方暴露在眼前的咽喉。
      
        這出其不意的一擊,當即讓緊摳在自己左腿上的十指鬆開了去。
      
        撲通一聲,殭屍之一歪倒在了一旁。
      
        而處理稍遲的殭屍之二突然張大了嘴巴,照准鐘晴的右腿一口咬了下去。
      
        多虧鐘晴出手及時,在對方下嘴之前一把抵住了殭屍的下巴,再用力朝後一推,右掌順勢擊在了那致命的咽喉處。
      
        鐘晴一腳踢開這塊已經徹底解決掉的絆腳石,馬上爬起來朝KEN那邊奔去。
      
        KEN的情況非常不好。
      
        雖然不斷有殭屍被他放倒,可是倒下去沒多久就又毫髮無傷地彈起來,沒完沒了。
      
        幾番對攻下來,KEN的體力耗費明顯,越來越處於劣勢。
      
        「噁心的屍體,統統給我躺回去!」
      
        鐘晴了殺上來,瞅準落在後頭的兩隻,一把揪住他們的後衣領子往後一拖,趁他們失去重心倒地的瞬間,舉手便送了他們重重兩掌。
      
        而此時的KEN已經被不知疲倦只知進攻的殭屍群逼到了屋子的死角,退路全無。以硬碰硬,似乎並不是他的強項。混亂中,一個不留神,他出招的速度慢了半拍,就是這個小小的破綻,給了離他最近的兩隻殭屍一個大好機會。
      
        轉眼間,四隻醜陋的手爪,一雙摁住了KEN的肩膀,另一雙則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其餘的殭屍見自己人已經佔了先機,紛紛張大了嘴巴一湧而上,一副誓要把KEN當食物生吞活剝的凶狠模樣。
      
        脖子上的那股蠻力幾乎快讓KEN窒息過去,臉孔已經憋得通紅他卻無暇掙脫,只因為他的雙手正一左一右用力卡著那兩隻已經把頭湊到自己眼皮底下的噁心殭屍的下巴,同時還不忘抬起尚能自由活動的右腳,猛力踹飛了幾隻正往他身邊竄的傢伙。
      
        正是危急關頭,鐘晴縱身躍到了KEN的面前,落地時還專揀了被KEN踢飛倒地,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兩隻殭屍的肚子上踩下去,一腳踏一個,令對方動彈不得,再一蹲身子,啪啪兩掌擊在這兩隻的致命處。
      
        解決掉他們,鐘晴不敢延誤絲毫,立即朝掐住KEN脖子和肩膀的殭屍衝了過去。在KEN的力氣就快抵擋不住那兩張污穢的血盆大口時,鐘晴的大手突降眼前,左右開弓朝殭屍的咽喉猛擊下去。
      
        有他出手,KEN總算是轉危為安了。
  • 兩聲悶叫從剛剛被擊中的殭屍口裡傳出,沒有了那一口氣,抓住KEN的手爪立時鬆開了來,無力的耷拉了下去,連同它們的身體一起,爛泥一樣倒向了骯髒的地面。
      
        「嘿嘿,搞定!」
      
        鐘晴得意地一昂頭,正要大呼勝利,卻冷不丁聽KEN大吼一聲:「小心後面!」
      
        還沒趕得及回頭,一個冷冰冰的物體驟然環上了鐘晴的腰部——
      一條在混戰中被忽略的漏網之魚,被KEN踢到牆角的女性殭屍,竟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高高一躍,快得出奇地從背後偷襲上來,兩隻手從後面緊緊抱住了鐘晴,同時張開大嘴,狠狠地朝鐘晴的後腰處咬了下去。
      
        比起那些已經被收拾服帖的同類,這只倖存者的行動著實快了太多,根本沒有留給鐘晴半分時間去阻止她瘋狂的攻擊。儘管少了一顆門牙,卻並不妨礙她其餘的利齒輕易地穿透鐘晴的層層衣衫,最終順利地扎進他的皮肉之中。
      
        「啊!痛死我了!」
      
        鐘晴爆喊出聲,不顧一切地拉住女殭屍的手,想把她甩出去。
      
        可是,對方像糊了強力膠一樣,任鐘晴和KEN怎麼拉怎麼砸,就是不鬆手,非但如此,那已經嵌入他身體的牙齒因為他的一次次抗擊,反而咬得更加用力了。
      
        難以形容的劇痛從腰處擴散而出,疼得鐘晴的心臟都止不住抽動了一下。
      
        這時,正忙於替鐘晴拖開這殭屍的KEN無意間抬頭看了看,臉上本是焦急萬分的神色突然間凝固了。
      
        鐘晴的臉,不知在何時隱去了全部的表情。此時的他,不再喊叫,也不再掙扎,一雙半睜的眼睛,如蒙冰霜。
      
        「找死……」
      
        嘴唇微微一動,冷冷吐出兩個字,鐘晴頭也不回地反伸出左手,精確無比地掐住了貼在身後的殭屍的後頸椎。
      
        鐘晴的眼底,劃過了一道KEN從未見過的光華。
      
        咯嚓。
      
        殭屍的口,連同她緊緊抱住鐘晴的手,都突然鬆開了。
      
        因為,她的頭與身子分了家。
      
        血自然是沒有的,只有幾塊白森森的細碎骨頭,前前後後從斷裂的頸椎處掉落下來。
      
        冷睨了一眼尚捏在手中的醜陋頭顱,鐘晴手一揚,扔垃圾似的把它拋到了一旁,而後又回手一抓,把那殭屍的身子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對準她的喉嚨一掌劈去,直到看見那一口黑氣從斷開的脖子裡竄出,方才鬆手任其癱倒在地。
      
        KEN看著鐘晴,一語不發。
      
        他清楚地知道,剛才鐘晴眼裡異樣的神色,不是別的,是……殺氣。
      
        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 「啊?!」
      
        正當KEN神思恍惚時,鐘晴一聲大叫把他給震醒了。
      
        「怎麼會這樣?!」鐘晴好像完全回到了平時的模樣,指著倒在腳下的屍首,一驚一乍地喊道:「這……這殭屍怎麼一下子身首異處了?」
      
        KEN走到他身邊,問:「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呀?!」鐘晴不解地反問,「剛才被咬了一口,痛得我眼前發黑。等再一睜眼,這傢伙就成這副德性了。你幹的?」
      
        「我?」KEN一愣,只是一個短短的猶豫,點了點頭,「是啊,我見你剛才痛得快厥過去了,心裡一急,就把她的頭給擰斷了。你沒看見。」
      
        鐘晴看看他,又看看地上一分為二的敵人,嘿嘿一笑,拍拍KEN的肩膀說道:「沒想到你這神仙下手也挺生猛的,呵呵,佩服佩服!」
      
        「不敢當。」KEN苦笑著拉下他的手,四下環顧一番,說:「把這些屍體搬回棺木裡去吧,收拾妥當再離開。」
      
        鐘晴順著他的眼光看去,所見之處全是狼藉一片,棺材屍首橫七豎八亂倒一氣,一派剛剛經歷了世界大戰一般的慘烈境況。
      
        「好啦好啦,雖然這些傢伙差點要了咱們的命,不過,死者為大,我也不跟他們計較了,把他們搬回去吧。」說完這句,鐘晴的目光又落在了腳下那只無頭屍上,一拍自己的額頭,說:「等等,還沒給這只撒氣呢!」
      
      「撒氣?!」KEN一時不解。
      
      「咳,你不懂了吧。雖然你把她的頭擰了下來,可是如果不擊散她喉間的那口濁氣,要不了多久她的頭跟身子就會自動復合在一起。這可是殭屍的特性。」說話間,鐘晴蹲下去,凝神聚力,對準無頭殭屍的喉嚨劈了下去,而後才放心地站起身,道:「必須給她來這麼一下,才算徹底結束戰鬥。沒了這口氣,這些東西只能乖乖躺一輩子。」
      
        「懂了。」KEN故作恍然大悟之態,又欽佩地說道:「還好這回有你在,沒想到啊,第一次對付殭屍就如此厲害。」
      
        「哈,我是誰啊?!鬼王鍾馗的完美傳人呢,對付這些低等傢伙還不是小菜一碟。」鐘晴毫不客氣地笑納了對方語氣裡的讚揚,得意無比地拍了拍手,然後言歸正傳:「動手吧,收拾好了趕緊撤退,我的鼻子幾乎都要麻木了。」
      
        「嗯。」KEN點點頭,隨即又盯著鐘晴的後腰,問:「你的傷……沒事吧?」
      
        「傷?!」鐘晴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腰,馬上跳起來大叫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那個傢伙咬了我一口呢!遭了遭了,怎麼辦怎麼辦,中了屍毒了!」
  • 「你先別慌啊!」KEN拉住鐘晴,「不就是中屍毒嗎,清除掉就沒事了。傷口很疼嗎?」
      
        「又不懂了吧!你以為屍毒是普通病毒呢?」鐘晴捂著自己的後腰,氣急敗壞地說:「如果不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清除掉,輕則全身潰爛,重則……重則變成跟他們一樣的殭屍啊!!」
      
        KEN眼睛一瞪:「那麼嚴重?!」
      
        「我像開玩笑嗎?」鐘晴急得想扁人,沖KEN吼道:「快點收拾呀,我趕著去救命呢!」
      
        「哦,好的好的。」
      
        KEN不敢再跟他多說一句,迅速動手把地上的棺材一一擺好,再招呼鐘晴一起,挨個將所有的屍體抬進去放置妥當。
      
        當最後一副棺蓋被蓋好之後,二人都已大汗淋漓。
      
        「行了,走吧。」
      
        KEN吁了口氣,右手掌朝前一攤,抬頭看定還在屋頂熊熊燃燒的六芒星念叨了一句什麼,那六芒星上的火光立即減弱了下來,閃爍幾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黑暗重新降臨,屋內的一切都恢復了原狀。
      
        死一般的寂靜中,KEN跟鐘晴急急忙忙地退出了這處讓他們差點陪上性命的義莊。
      
        到了外頭,看看天色,估計此時已過午後,二人一路小跑,朝事先約定好的知仙亭趕去。除了埋頭趕路之外,沿途都聽到鐘晴聒噪不停的聲音——
      
        「完了完了,這真是麻煩,可惡啊,居然敢咬我!」
      
        「別急,反正呆會兒就能見到連天瞳,她一定有辦法除掉你的毒!」
      
        「她?!天知道她懂不懂治殭屍毒呢!我只有二十四個鐘頭,拖延不得!」
      
        「她可是神醫呢,肯定沒問題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聽好了,等辦完事回到鎮子上,趕緊去給我弄點菖蒲和糯米回來!」
      
        「菖蒲糯米?!端午節還沒到呢!」
      
        「神經病,這兩樣東西都是去除屍毒的!瞧你那沒事人的樣子!我要是真變了殭屍,第一個拿你下嘴!!」
      
        「別別,一回鎮子裡我就給你找去!那東西有用嗎?」
      
        「不知道,書裡這麼說的,用這東西熬水泡澡,應該能把毒素泡出來,試試再說。」
      
        「但願有用!」
      
        一路說著,穿過大路小徑,二人終於在天色開始泛暗的時候,趕到了最後的目的地——知仙亭。
  • 到了外頭,看看天色,估計此時已過午後,二人一路小跑,朝事先約定好的知仙亭趕去。除了埋頭趕路之外,沿途都聽到鐘晴聒噪不停的聲音——
      
        「完了完了,這真是麻煩,可惡啊,居然敢咬我!」
      
        「別急,反正呆會兒就能見到連天瞳,她一定有辦法除掉你的毒!」
      
        「她?!天知道她懂不懂治殭屍毒呢!我只有二十四個鐘頭,拖延不得!」
      
        「她可是神醫呢,肯定沒問題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聽好了,等辦完事回到鎮子上,趕緊去給我弄點菖蒲和糯米回來!」
      
        「菖蒲糯米?!端午節還沒到呢!」
      
        「神經病,這兩樣東西都是去除屍毒的!瞧你那沒事人的樣子!我要是真變了殭屍,第一個拿你下嘴!!」
      
        「別別,一回鎮子裡我就給你找去!那東西有用嗎?」
      
        「不知道,書裡這麼說的,用這東西熬水泡澡,應該能把毒素泡出來,試試再說。」
      
        「但願有用!」
      
        一路說著,穿過大路小徑,二人終於在天色開始泛暗的時候,趕到了最後的目的地——知仙亭。
      
        遠遠看去,亭內已然端坐了一藍一綠兩個人影。
      
        看來,連天瞳她們已先到一步。
      
        「我們……來了……」
      
        大步趕到亭前,KEN擦了擦額頭的汗,上氣不接下氣。鐘晴更是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邊喘氣一邊忙著在心裡抱怨古代交通的不發達。
      
        「阿彌陀佛,總算是來了!你們倆動作真夠慢的,我們等了大半天了……」刃玲瓏一見他們,馬上就從亭子裡的簡陋石凳上跳下迎了上去,可是話還沒說完,她馬上翹起手指遮住了自己的鼻子,皺眉道:「什麼味道……臭死了,你們掉垃圾堆裡了?!」
      
        「臭?!」
      
        KEN跟鐘晴不約而同地扯起袖子聞了聞,然後對看一眼。
      
        「臭嗎?」
      
        「沒覺得呀!」
      
        「怕是你們已經聞麻痺了。」連天瞳走過來,一手微扇著鼻下的空氣,問:「東西呢?」
      
        「東西……啊……在這兒呢!」KEN趕忙把揣在懷裡的布包掏了出來,交給連天瞳,「你要我們拔的牙齒,一顆不少。」
      
        掂了掂手裡的布包,連天瞳似笑非笑,舒了口氣,低語:「呵呵……你們來告訴我真相……」
      
        「你這女人還真是變態!」  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的鐘晴,一看到那個布包還有連天瞳若無其事的模樣就來氣,大聲說:「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些該死的牙齒,我們倆差點把命給丟了!」 
      
        「不是吧!那麼嚴重?」刃玲瓏上下打量了鐘晴他們一番,將信將疑地問:「不過看你們這一身髒兮兮的狼狽樣……你們究竟遇到什麼事了?」
      
        「屍變呀!」鐘晴故意擺出無比猙獰的造型,對著刃玲瓏的耳朵大喊,繼而又添油加醋地說:「我們拔完牙剛要走,那些原本好好的死鬼突然一下子從棺材裡跳了出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一大群殭屍追殺我們呀!多虧我英明神武以一敵百,大破殭屍軍團,哼,否則啊,你那位親愛的哥哥早就往生仙界當天使去了!」
      
        「殭屍?」刃玲瓏吃了一驚,馬上走到KEN身邊,急切問道:「有沒有受傷啊?」
      
        「他?!他全身上下都完好無損!」不待KEN回答,鐘晴馬上搶過話頭,哭喪著臉指著自己的腰,「受傷的是我呀!被一隻殭屍偷襲,狠狠咬了我一口!」
  • 說完,他不忘對連天瞳投去怨恨的一瞥,咬牙切齒加上一句:「都是你害的!」
      
        「屍變啊……」連天瞳回看了鐘晴一眼,沉默片刻,拿著布包走到剛才坐過的石凳前,嘴角一揚,問:「進去義莊的時候,你們有否毀壞裡頭的什麼物事?」
      
        「毀壞?!」KEN鎖起眉頭回憶著,「沒有啊……義莊裡頭除了棺材還是棺材,開棺算是毀壞麼?」
      
        鐘晴也插嘴道:「那地方本來就破破爛爛的,我毀它幹嘛?!黑咕隆咚的,也就是一進門的時候踢翻了一碗發霉的饅頭。」
      
        聽到鐘晴說饅頭,連天瞳一笑:「恐怕這就是癥結所在。」
      
        「你說那碗饅頭?!」KEN想了想,問:「這我就不明白了,跟屍變有什麼關係?」
      
        「饅頭?!」鐘晴瞪大眼,「你別告訴我那些傢伙是因為我打翻了他們的食物才跟我們算帳的!」
      
        對於他們的大驚小怪,連天瞳視若無睹,她蹲下身子,把布包平放在地上,邊解邊說:「諸如義莊之類的處所,經年存放的大都是些無主的枉死者,為了鎮住莊內的戾氣,官府會請有道行之士在裡頭擺置一件物事,名為供奉,實則壓制。」
      
        「那……那又怎樣?」鐘晴一時沒能聽明白,糊里糊塗地追問。
      
        「供奉物擺放的位置是有講究的。」連天瞳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一旦放置好,就不可以有移動,否則定生變數。」
      
        「哦……」KEN恍然大悟,說:「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那碗饅頭起著一個控制屍體怨氣的結界作用,因為被我們踢翻了,失去了應有的作用,所以導致了屍變?」
      
        「饅頭並無功用,起效的只是暗藏在饅頭裡的符咒罷了。」連天瞳糾正著KEN的錯誤,「雖然只是簡單的伎倆,也可以將之認為是一種最初等的結界。」
      
        「暈啊……」鐘晴狠抓著自己的頭,「沒聽過還有這種說法……居然壞在一碗饅頭上?!」
      
        「原因之一。」連天瞳低下頭,看著散鋪在布料上的二十一顆牙齒,「我以為......即便你們不踢翻這供奉,也會遇見相同的事罷。」
      
        「什麼?」鐘晴頓覺她話有蹊蹺,「難道還有原因之二?」
      
        「天下義莊何其多,並非每處都能請到高人設供奉,到是混吃混喝的江湖術士有如過江之鯽。」連天瞳伸出手指,在牙齒堆裡輕輕劃拉著,「若處處枉死之人都會屍變,都要依賴這供奉之術來鎮壓,豈非天下大亂?!」
      
        「哈,我明白了!!」鐘晴一跺腳,一下子蹲到連天瞳身邊,大聲說:「你是說給我們去的義莊設供奉的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江湖騙子?!那碗所謂的供奉其實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所以我們才會遇到這麼一個倒霉事?!」
  • 「你們那裡的供奉,到是個有些道行的人下的。」連天瞳呵呵一笑,手指繼續在牙齒裡劃著圈:「不過,那些屍體也非尋常物。」
      
        KEN細細揣摩著連天瞳話裡的意思,低頭問:「你不會是說那個供奉雖然是真的,但是卻不足以鎮住那些屍體吧?!」
      
        「若你們不踢翻供奉,且能在一柱香時間之內完成任務退出義莊,當可無恙。可是……」連天瞳抬眼盯了鐘晴一眼,揶揄地笑道:「我知道以你們二位的速度,是絕對無法達到的。所以說你們踢不踢翻那碗饅頭,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她輕輕鬆鬆的一番話,卻教鐘晴踩著彈簧一樣跳了起來,指著她口無遮攔地質問:「原來你早知道我們會遇到臭殭屍,為什麼事先不提醒我們?那可是玩兒命的事呀,居然眼睜睜看著我們去送死?!你這女人,果真最毒婦人心!」
      
        「區區死物,愚鈍如朽木,以你二人能力,當能應付。」連天瞳把視線挪回牙齒上,不以為然地回了一句。
      
        「你……你說得還真是輕鬆!你知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鐘晴氣憤不已地指著自己腰上的傷口大喊大叫,「看到沒有,我已經被殭屍咬了一口,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要是我有什麼閃失,你這女人就是元兇!」
      
        「啊?!你受傷啦?」刃玲瓏走上前,俯身看了看鐘晴的腰部,馬上大驚小怪地喊道:「哎呀,真的被咬了呢,牙印都有!」
      
        「不知道會不會很嚴重啊!」一聽二人提到傷口的事,KEN求救般看著連天瞳,「聽說中了屍毒會變殭屍?!」
      
        「謬論。」連天瞳頭也不抬,「小傷而已,以菖蒲輔以糯米,熬水一碗,一半飲下,一半淋於傷口,當可痊癒。」
      
        「這麼簡單?」KEN總算鬆了一口氣,扭頭對鐘晴說:「跟你說的方法差不多,不過不用洗澡,方便很多。」
      
        「我就記得菖蒲糯米有用的……」鐘晴自己懸著的心終於也放了下來,旋即又擺出臭臉,對連天瞳警告道:「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你明知道有危險還不通知我們,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
      
        「好了好了,」KEN趕忙打斷說得來勁的鐘晴,「別火冒三丈了,人沒事了就好。」
      
        「就是,一點小傷而已,不至於這麼大呼小叫的吧?!」刃玲瓏拍了拍鐘晴的後背,嘻笑道:「看在你也受了傷的份上,你之前對我做的壞事就不跟你計較了。石府裡肯定有菖蒲跟糯米,為了撫慰你受傷的幼小心靈和肉體,回去之後我親自給你找來,再幫你熬好,再親自餵你服下,夠朋友了吧?!」
      
        「這還差不多!」鐘晴氣鼓鼓地撇撇嘴。
      
        正當他們幾人說得熱鬧的時候,在連天瞳指尖看似無意的撥拉下,那二十一顆散亂的牙齒漸漸排出了一個規則的形狀。
      
        這一幕引起了其他幾人的注意。
  • 「咦?!」離連天瞳最近的鐘晴眼一瞪,直盯著那堆牙齒,半晌,問:「你幹嘛把牙齒擺成這個樣子?」
      
        「這個是……」
      
        KEN跟刃玲瓏把目光投到了相同的方向,臉上均浮現出不解的神情。
      
        那一堆牙齒,在地上擺成了一個筆畫清晰的漢字——言。
      
        「言字?!」鐘晴蹲下來,在確定了自己沒有認錯字之後,疑惑地問連天瞳:「這是幹什麼?拼字遊戲?!」
      
        「你們幾個,」連天瞳站起身,看定他們三人,「退到三尺之外。」
      
        鐘晴他們互看一眼,雖有滿腹疑問,可一看到連天瞳絲毫不開玩笑的嚴謹神情,幾人趕忙退後三步。
      
        「誰也不許說話!」
      
        加上這句話後,連天瞳轉過身去,盤腿坐到了那個牙齒擺成的「言」字前頭。
      
        「唇齒相接亡者語,一開諸魂示真意。言!」
      
        連天瞳左手覆在牙齒之上,右手捏決置於胸前,口中低念著咒語。
      
        登時就見那一粒一粒的牙齒上頭竄起了一股旋風般的白色氣流,而那些硬實的牙齒在氣流的席捲下從固態漸漸沙化,很快成了一片黃白相間的細末,而後從地上緩緩升起,不停旋轉變化,最後竟變成了一張半透明的人類嘴唇,晃晃悠悠飄到了連天瞳耳畔,有規律地一開一合,竟像是在對她說著什麼。
      
        一堆牙齒,怎麼能在這女人手下變成一張嘴巴呢?太玄乎了!驚訝不已的鐘晴慌忙捂緊了自己的嘴巴,只有這樣才能遏制住他想張口大喊大叫的慾望。
      
        KEN跟刃玲瓏臉上的表情也不約而同地凝固了,微張的嘴巴怎麼也合不攏。
      
        也不知過了多久,雙目微閉的連天瞳睜開了眼,嘴角一翹:「原來如此,果是禍從口出。」
      
        說罷,她右手一揚,輕喝一聲:「收!」
      
        只見那張「嘴唇」立即飄回了原處,轉了三個圈,嗖一下化成了一把散沙,嘩啦啦落在了地上鋪開的布料上,再一看,哪裡還有沙的影子,分明又是那一粒又一粒如假包換的牙齒。
      
        連天瞳牽起布料,重新把牙齒裹好,而後起身走到鐘晴他們面前,說:「回石府去罷,還有個小問題需證實一下。」
      
        「可以說話了?」鐘晴放下手,不確定地問。
      
        連天瞳點點頭,隨即邁腳快步出了知仙亭,邊走邊扔下一句:「廢話就不必說了。」
      
        幾人趕緊跟了出去。
      
        「喂喂,你剛才對那些牙齒做了什麼呀?」鐘晴一溜小跑追到連天瞳身邊,問題兒童的嘴臉一覽無餘:「怎麼牙齒會飛起來?怎麼變成了一張嘴?是不是還跟你說話?說了什麼?」
      
        「是啊,感覺很……神奇啊。」KEN也難掩自己的好奇心。
      
        「師傅,以前沒見過你玩這一手啊,給我們說說吧,這到底是什麼法術啊?」刃玲瓏攆上去,挽著連天瞳的胳膊晃個不停。
  • 連天瞳似乎被他們三個煩得沒辦法了,皺眉說道:「一個人在死前三天之內說過的話,會被原封不動地記錄在他的牙齒裡。要你們取他們的牙齒回來,無非就是要他們自己告訴我,他們臨死前究竟說過什麼。我要找出他們死因的共通之處。」
      
        聽完,鐘晴下意識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腮幫子上,詫異無比:「牙齒?!牙齒還有這作用?當錄音機?天……」
      
        「頭回聽說……」KEN砸了砸嘴。
      
        「不必大驚小怪,世上有太多事是你我想像不到的。」連天瞳笑笑,看看天色,步伐有所加快。
      
        「那他們跟你說了什麼?」鐘晴想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回得石府,我自會告訴你。」連天瞳看看他,柳眉一揚,繼而高深莫測地說:「屆時,少不得要你幫我一個忙。」
      
        「要我幫忙?」鐘晴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接著臉色一變,「你,你不會又想到什麼損招整我吧?」
      
        狡黠的笑意從連天瞳臉上劃過,她沒有理會鐘晴,只回頭說了句:「都走快些罷,今明兩日,我們尚有許多事情要做。」
      
        她這麼說了,幾人自然加快了腳步,鐘晴也不得不乖乖閉上嘴,悶頭趕路。口上不說,可是他心裡卻不得不承認,短短幾日的相處,連天瞳這個萍水相逢的奇特女子儼然已成為了他們這群人中的領導者,她身上散發出的獨特氣勢,總是不自覺地教人跟著她的步伐前進。對於這一點,鐘晴是既佩服又鬱悶。
      
      
      
        一路疾行,他們在天剛黑的時候,趕回了石府。
      
      
        剛走到石府大門前,眾人發現值守在此的家丁突然增加了十人有多,再一細看,這批家丁的裝扮雖然跟之前並無差異,可是,腰間個個都有佩刀,嚴陣以待之勢教人很難不心生畏懼。
      
        「好像多了很多守門的。」刃玲瓏掩口低聲說。
      
        「還多了不少呢。」KEN默數著人數,「十四個。」
      
        「不拿棍子改拿刀了……」鐘晴搓著下巴。
      
        只有連天瞳一直不動聲色,邊朝大門走邊說:「不必介意,直接進去就是了。」
      
        見他們一行人到來,那些家丁一句例行的盤問都沒有,趕忙打開了大門,恭敬地擺出請君入內的架勢。
      
        幾人剛一進府,身後的大門頓時咣鐺一聲關上了。
  • 「我們現在去哪兒?」鐘晴邊走邊四下觀望,又說:「嘖嘖,四周真是安靜,都去吃晚飯啦?!」
      
        「的確鴉雀無聲。」KEN也覺得有些奇怪,「僕從侍女一個都沒見到。」
      
        一座諾大的石府,放眼看去,不見人影,樹影婆娑間,只有那一盞盞亮在迴廊屋簷下的奢華燈籠表示著這座府第是有人居住的。
      
        其實,鐘晴他們每個人都從這片異常的靜謐中嗅到了一絲異常的氣氛。
      
        快走到桃林時,連天瞳停下腳步,看著刃玲瓏道:「過來,有件事你即刻去辦。」
      
        「什麼事?」刃玲瓏趕緊走過去。
      
        「你去找那個阿祿,問問他……」
      
        連天瞳附在刃玲瓏耳邊,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
      
        「嗯,知道了。」刃玲瓏邊聽邊點頭。
      
        「速去速回。」連天瞳拍拍她的肩。
      
        「好的。」說罷,刃玲瓏迅速轉身離去。
      
        刃玲瓏的背影剛一消失,連天瞳又回過頭對鐘晴和KEN說道:「我們去桃林裡頭。」
      
        「桃林?!」鐘晴跟上去,眼珠一轉,問:「我們是不是不去動土?上次有石老頭子阻撓,沒能成事。」
      
        「不錯。」連天瞳徑直走到桃林中央,在中間那棵桃樹下停住,對KEN說:「還是由你來罷,照我昨夜說的,挖地三尺。」
      
        「好的。」
      
        KEN伸出右掌,正要開動,卻冷不丁被連天瞳制止了。
      
        「且慢!」
      
        她一擺手,而後蹲下身去,手掌在樹下的泥土上輕輕按壓,眉頭一皺:「此地似乎已經被人翻動過了。」
      
        「什麼?」
      
        鐘晴跟KEN同時蹲了下去,睜大眼睛細細一瞧,果然發現腳下的泥土極不平整,有新翻過的痕跡。
      
        連天瞳略一沉思,說:「挖開它。」
      
        KEN點點頭,伸出手掌,低念了一句咒語,將手掌朝前一推。
      
        只見他們面前的土地像被安了一塊高威力的炸彈一樣,一下子無聲無息地炸開了來,撲簌簌地落了躲閃不及的鐘晴一身泥土。
      
        一個三尺深的小坑即刻呈現在他們眼前。
  • 「你下次能不能別弄那麼多土出來?!真是的!」鐘晴邊拍著頭上的泥土邊瞪了KEN一眼,然後伸頭看了看坑裡,說:「除了土還是  土,什麼都沒有嘛。」
      
        KEN盯著空空的土坑,疑惑地嘀咕:「空的……」
      
        「有人先動手了。」連天瞳冷冷一笑。
      
        「誰動手了?」鐘晴伸手在坑裡刨了刨,想看看有沒有遺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你把這兒挖開到底是找什麼?」
      
        「找凶器,也找兩個人。」連天瞳不慌不忙地說。
      
        「不懂。」鐘晴完全不明白她的答案是什麼意思,正要追問,卻突然大叫一聲:「哎喲,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鐘晴刷一下把右手從土坑裡抽了出來,放到眼前一看,食指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道小口子。
      
        「土裡好像有個東西。」KEN看定鐘晴抽手出來的地方,一小塊不知名的東西在微弱的光線下閃閃發亮。
      
        連天瞳伸手拂開那層薄土,把小東西從裡頭揀了出來。
      
        一枚女人戴的金指環。
      
        鐘晴的手指就是被這指環頂上突起的雲型花邊劃傷的。
      
        「怎麼會有個該死的戒指在土裡?」鐘晴捂著手指,惱怒地看著連天瞳手裡的指環。
      
        「你說的凶器,不會就是這個戒指吧?」KEN旋即問道。
      
        「我要找的東西,已經有人搶了先了。」連天瞳轉了轉手裡的指環,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掌心裡,微笑,「不過,有了這個就好辦多了。」
      
        KEN跟鐘晴還沒回過神,連天瞳已經雙掌一合,口裡唸唸有詞,而後攤開手心,喝了聲:「引路!」
      
        頓時就見一小團淺金色的光芒從她手裡一躍而出,竄到半空裡,盤旋一番,扭頭就往桃林外飛去。
      
        「跟著它走。」
      
        連天瞳拍拍手,跟著光團追了出去。
      
        他們兩個自然也不敢耽誤,想也沒想就衝了出去,跟連天瞳一道,照著那團光飛行的路線在石府裡快速奔跑。
      
        「這光是什麼玩意兒?帶我們去哪裡?」鐘晴又驚又疑,邊跑邊看邊問。
      
        「你小心看路!」
      
        身邊的KEN一把抓住鐘晴的後衣領往旁邊一拽,一棵橫生在假山後的大樹擦著這個一心三用的傢伙的耳朵落在了後頭。
      
        「我們去見見這指環的主人。」跑動中,連天瞳氣息平穩,腳下如履平地。
      
        「主人?是不是……跟……跟兇手有關?」鐘晴喘息著問。
      
        「也許罷。」連天瞳看看光團飛行的方向,低語道:「像是朝石牢那個方向。」
      
        KEN上氣不接下氣地攆到連天瞳身邊,問:「你把戒指變成了……變成了光……借它……借它帶領我們去找它的主人?」
      
        「是。」連天瞳雙目直視前方,「借物尋人,小把戲罷了。不過,若超過三日,縱是有了此物,也難尋其主。」
      
        「你果然厲害……奇術異招……層出不窮啊。」KEN由衷地讚許。
      
        「借物尋人……原來是這種小伎倆。」鐘晴一聽,立刻不服氣地湊上去說道:「我還會畫尋人符呢……幽靈船上……全靠它……你才被我找到呢……我……」
      
        「你就別提你那個……那個尋人符了吧……」KEN無奈地打斷他,「領著主人去撞牆……也真是少見了……」
      
        「你……我……那只是小小失誤嘛!」
      
        「……」
      
        不覺間,三人已然穿過了一片眼熟的竹林。如連天瞳
  • 不覺間,三人已然穿過了一片眼熟的竹林。如連天瞳方纔的推測,那光團飛到了竹林深處石牢所在的巨石上,而後一頭紮了進去,不見蹤影。
      
        「石牢?!」鐘晴停住腳步,走到巨石前,難以置信地問:「指環的主人在石牢裡?」
      
        「光團是進了石牢裡,應該沒錯吧。」KEN走過去,但是語氣裡卻也不敢肯定,「這石牢裡,不是只關著三夫人嗎?!難道……」
      
        「進去便知。」連天瞳走到石牢入口處。
      
        「要進去也得先開門呀!」鐘晴回想著石老爺開門時的情景,雙手在巨石上一通亂摸,「怎麼開呢?」
      
        「不必開門了。」連天瞳上前拍拍鐘晴的後背,示意他不要再亂動,說:「把你們兩個的手給我。」
      
        「為什麼?」鐘晴收回手,不解地問。
  • 「若開動石門,聲響太大,勢必驚動裡頭的人罷。」連天瞳看了他們倆一眼,而後不由分說地抓起他們的手,「穿壁而入是最方便且不引人注意的方法了。」
      
        「你,你要我們穿牆?」
      
        「喂喂,等一下,我不會……」
      
        不等兩個大男人有多餘的時間反對,連天瞳拉著他們倆,迎頭就朝堅硬而厚重的石門撞了上去。
      
        面對撲面而來的大石頭,鐘晴倒吸一口涼氣,想甩開連天瞳的手,卻像被粘在她手心裡了一般,背後還有一股強勁的力道,不由分說把他往那塊能撞死人的大傢伙上推。
      
        當兩者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清楚感覺到從石頭裡侵出的寒氣時,鐘晴眼睛一閉,再將臉朝一旁猛側了過去。
      
        一陣低微的風聲呼一下從鐘晴的耳畔略過,與此同時,一波略略發燙的熱浪從腳底傳遍了全身,循環幾圈後又從頭頂上竄了出去,絲絲有聲。幾道晃動不停的光影隨後而至,鐘晴的眼睛閉得更緊了。
      黑暗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還捨不得睜開眼麼?」
      
        連天瞳戲謔的聲音。
      
        鐘晴心裡一抖,試探著睜開了一隻眼。
      
        石壁,燈台,通道,眼前分明就是直往關押三夫人的牢房的路徑。
      
        「我……我穿牆進來了?真穿進來了?!」
      
        鐘晴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臉,又上下查看著自己是不是依然四肢俱全。
      
        「別看了,完整無缺。」KEN走上前,壓低聲音說:「小聲點,動靜太大裡頭的人會聽到的!」
      
        「啊……哦……」肯定自己確實沒有任何損傷後,鐘晴狂跳的心終於放緩下來,他看看四周,最後把目光鎖定在連天瞳臉上:「前頭就是關三夫人的石屋了,這裡除了她,不可能還有別的女人吧?!」
      
        「未必沒有。」連天瞳舉步朝通道的盡頭走去,輕盈的步子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鐘晴跟KEN跟上去,壓制不住的濃重好奇心又跑了出來,雖然連天瞳不說,雖然整個事件至今仍是雲遮霧繞,可是憑著直覺,他們倆都認定那個指環的主人跟石府發生的種種事端有著莫大的關係。
      
        「你們聞到沒有?」正踮起腳尖走路的鐘晴忽然抬起頭,動了動鼻子,「有股子香味。」
      
        KEN用力嗅了嗅,搖搖頭:「我只聞到潮濕的發霉的味道。」
      
        「香味……」連天瞳一笑,「可與你用餐時,那金碗上的香味相同?!」
      
        「對對對!」鐘晴忙不迭地點頭,捏了捏鼻子道:「我說這味道怎麼那麼熟。」
      
        「金碗?香味?!」KEN突然想起白天連天瞳曾說過的話,「你說那金碗用者無命?!」
      
        「是。散魂香,附著金器之上,有淡香,盛水盛食,服者必亡。」連天瞳看著近在咫尺的石屋大門,又回眸對KEN笑道:「其毒性遠在鶴頂紅之上,一旦入口,當即隱入血液經脈,不留任何痕跡,縱是華佗扁鵲也查不出死因。」
      
        「啊?!這麼毒?」KEN吃了一驚。
      
        「老傢伙居然用這麼歹毒的毒藥害我們?」鐘晴牙齒咬得格格直響,旋即卻又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一拍腦袋問道:「這石牢裡怎麼會有毒藥的味道?」
      
        「噓!」連天瞳豎起食指輕輕擺了擺,口裡又默念了幾句什麼,方才指了指石屋大門,「看看就知道了。」
      
        此時,三人已然走到了那扇緊閉的石門前。
      
        看著眼前這堵非一般厚重的石板,鐘晴皺眉問道:「怎麼看?又要穿牆?!」
  • 連天瞳不說話,伸出左手去,擦玻璃似的往那石門上一抹。
      
        鐘晴他們眼前霍然一亮,只見那片被連天瞳抹過的地方霎時從完全沒有透明度可言的粗糙石板變成了玻璃般的材質,石門後的一切,再清晰不過地映在了上面。
      
        「仔細看,認真聽。」連天瞳目不轉睛地盯著石門,「定會有所收穫罷。」
      
        鐘晴與KEN閉上張大的嘴巴,趕緊湊上去,不敢遺漏正發生在石門後頭的任何一幕。
      
        粗看之下,石屋裡頭跟之前並無差別。油燈石台,鐵鏈高柱,還有橫臥在柱子之間的,那個纖弱的白色身影。
      
        但是,一個在石柱前微微晃動的黑色影子即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儘管光線實在黯淡,可是,根據那黑影的形狀來判斷,鐘晴他們認定那是一個身著暗色衣裳的人。同時照此人嬌小的身量來看,多半是個女子。
      
        「果然有個女人……」鐘晴攥緊了拳頭,隨著目光的轉移,他又發現了一個新情況,「你們看,她腳邊,有個閃光的東西!」
      
        「好像是個杯子。」KEN的視力雖然不錯,卻也不太肯定。
      
        「呵呵,金盃。」連天瞳看著那個歪倒在地上的杯子,補充了一句。
      
        「金盃?!」鐘晴心下一驚,再聯想到剛才連天瞳說的毒藥一事,忙一跺腳:「不好,那個人難道想毒死三夫人?」
      
        「難道是想……」
      
        KEN的話剛說了一半,鐘晴已經接出了下一半:「殺人滅口?!」
      
        「糟糕!」
      
        KEN與鐘晴頓感不妙,齊刷刷扭頭看向連天瞳,鐘晴更是急切萬分地說:「趕緊去救人哪!」
      
        「不必了。」連天瞳若無其事地盯著石門上的情景,「那金盃已經空了。」
      
        「啊?!」
      
        他們兩人立刻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頓覺一股涼意竄上了心臟。
      
        辛苦要搭救的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取了性命,鐘晴真是又氣惱又懊喪。之前還對碧笙那小鬼口口聲聲地保證過會把她娘平安救出來,現在看來,他們失信了。
      
        「莫要怪我。」
      
        正當他們垂頭喪氣之時,石門裡頭突然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按理說這厚厚的石板隔音效果該是很好才對,可是這門上卻像是安了喇叭一般,被擴大了音量的聲音清楚地落到了門外所有人的耳朵裡。
  • 「只該怨你自己,出身青樓,卻妄想攀龍附鳳。你以為為石家誕下子嗣就能母憑子貴?就能得到老爺的專寵?呵呵,簡直是癡人說夢!」
      
        裡面的人影不知是笑得厲害,還是氣得過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著,而後走上前,狠狠一腳踢在了無聲無息的三夫人身上。
      
        「縱是千般美貌又如何,縱是生下碧笙那個賤種又如何,到最後老爺還不是要燒死你?!哈哈哈,跟杜羞月那個賤人的下場沒有兩樣。」
      
        「知道嗎,我只要給出一沓輕飄飄的銀票,就能讓人心甘情願地站出來說與石二夫人有染,也能讓一個道貌岸然的術士信誓旦旦地說石老爺最最鍾愛的獨子與他爹根本沒有父子緣。要拿走本就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對我來說實在太容易了。因為沒有誰比我更瞭解老爺是怎樣的人,只有我,只有我,老爺是我一個人的,他生生世世都只會有我這一個女人!」
      
        「唉,本以為老天有眼,很快就有一把火燒死你這個禍害。可沒想到突生變數,到最後還是要我親自送你一程。哼哼,柳芮芸,你且安心罷,你的兒子,用不了多久就會來陪你,黃泉路上,我怎忍心讓你孤單。哈哈哈哈……」
      
        女人憤恨的語調,夾雜著舒心的笑聲,這怪異的搭配聽得鐘晴他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女人……」KEN看著那一直以背影示人的女子,「我想我大概猜到是誰了。」
      
        「我也猜到了。」鐘晴心中湧出了即將抓住真兇的興奮,咬牙道:「好一個比毒藥還毒的女人。」
      
        「指環的主人……嘖嘖……可悲……」連天瞳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只輕歎了口氣。
      
        「你們看!」
      
        只聽鐘晴一聲喊叫,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哈哈大笑的女子漸漸平復了下來,彎腰將三夫人身前的金盃拾了起來,塞入衣袖,而後將衣擺朝後一掀,滿意地轉過了身,不慌不忙地朝大門這邊走來。隨著她的走近,他們這才看清這個女子身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寬大的毛邊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個臉,一時辨不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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