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靈異故事-抓鬼一家人

謝謝芽兒辛苦張貼的故事.
很好看喔.等妳的續集喔...
  • 「天哪,原來我們真是鐘馗的血親???」這一大堆聞所未聞的革命家史讓鐘旭乍舌,小小的震驚過後,她問道:「那十年之期……奶奶,四方鎮天印的源點是不是就在我們家那四座宅子里?」 
      鐘老太不由愕然,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找殺蟲水的時候無意發現了房產證。」鐘旭撓了撓腦袋,一再強調是「無意」發現的。 
      「唉,反正早晚也要告訴你的。不錯,那四個地方就是源點所在。只在每個十年之期那天,鎮天印的結界才會解除,我們才能對它有所作為。這次你去,除了檢查其他三部是否穩固如常外,還要傾盡全力也要把移位的北方部修整過來,否則早晚出大事。等會兒我會把休整方法和咒語告訴你。現在你去給我倒杯水來,我嗓子干得不行了!」說了那麼多話,鐘老太終于想起該給嗓子澆澆水了。 
      「好的好的。」鐘旭站起來去倒水,邊倒邊問:「對了,照這麼說,出現在牧場那道封印里的人影應該是咱們的老祖宗哈,鐘晴還以為是他看花了眼呢。」 
      「晴晴那小崽子的眼睛沒花,那的確是鐘馗的精魄,沒想到還能有幸一睹老祖宗真容。還有,他跟你說他掉鬼洞里被紅衣人救出來的事情了嗎?」鐘老太接過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說了的,不會是老祖宗救了他吧?」鐘旭把空杯子放到一旁,不相信鐘晴能遇到這種好事。 
      「這個我倒不能肯定。不過當時他戴著你的護身符,這護身符是祖傳之物,多半也是沾了祖宗靈氣的神物,所以能救咱們家的人也不稀奇吧。我還要再喝一杯,渴死了。」鐘老太指了指杯子。 
      「您老人家今天可告訴了我不少秘密啊,怎麼早不跟我說呢?搞得我心里有點亂亂的。」鐘旭拿過杯子,不滿地問道。 
      鐘老太笑道:「你爺爺在的時候,這些事都是他做,你爺爺去世了,就我來做,現在我也做不動嘍。唉,你爹媽叔嬸,又沒一個能接手的,以後就是你上了。我連房產證的名字都換成你了,說白了,鐘家就指望你啦!不過,鐘晴那小子目前雖然不成材,但是,將來如何仍是未知之數,你對他多用點心吧。」 
      「我知道了,你老人家放心。」鐘旭回答得極輕鬆簡單,但是,鐘老太的話,字字都透著「責任」二字,鐘旭現在清楚了為什麼鐘老太在昏迷的時候也不忘要找到她。把守護封印的重任交給她,也就意味著把鐘家以後的一切都交給了她,這個,是鐘家新老交替的無形儀式。 
      鐘旭心里有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 第十一章  姐姐(上) 
      鐘老太安然轉入普通病房已一周有余,成天嚷嚷著要出院。但是林教授無論如何也不批准,理由是老太太身體迅速恢復的原因不明,為避免一切可能出現的未可知並發症,至少留院觀察一個月以上。 
      「一個月」已經讓鐘老太很窩火了,對「以上」兩字更是恨之入骨。而鐘旭一度被老太太煽動得動了幫她強行離開醫院的心思,可轉念一想老人家跟年輕人始終是不能比,若真被林教授說中,好得快倒得也快,那就得不償失了。于是只得千方百計軟硬兼施地向老太太痛陳其中厲害,最後總算以全額贊助她老人家一次歐洲十日游為條件,才讓鐘老太勉強答應了安心住在醫院直到醫生正式放行為止,期間絕對不動耍任何花招偷跑的念頭。 
      那邊鐘晴的傷也好得很快,雖然還不能下床,但也可以小幅度地轉轉頭動動手動動腳了。 
      歷經一場突如其來的禍劫,如今總算是雨過天晴一家平安了。 
      鐘旭趴在陽台欄桿上,居高臨下地觀望著籠罩在晨光里的獨特風景。 
      這里是她的新家——市區內黃金地段上一幢高級公寓的最頂層。司徒月波挑的地方,說這里交通便利,上下班什麼的都很方便,適合被事業所累的年輕人居住。對于住的地方,鐘旭並不挑剔,低矮狹小的鴿子籠住了二十來年不也好好的過來了嗎。再說了,司徒月波選中的地方,也實在找不出什麼地方可以挑剔的,他做事一貫周到又完美。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鐘旭笑眯眯地拿了幾顆葵瓜子逗弄著養在陽台上的一只剛果鸚鵡,這也是司徒月波弄回來的,說給家里增添點大自然的氣息。不過這個七彩斑斕的家伙的確很惹人喜歡,長得漂亮不說,還一點不畏生人,短短幾天時間已經跟它的新主人混得爛熟,一見到鐘旭就扇翅膀,嘴里發出唧唧咕咕的叫聲討向她瓜子兒吃。鐘旭也樂得享受這份跟動物相處時難得的閒適與輕松。 
      這段時間她太累了,從牧場里那個不可思議的婚禮開始,她就像不停運轉的齒輪,一直沒停下來休息過。就連在國外的蜜月旅行也沒有消停過,一路上雖說是游山玩水,可她一刻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家族使命,把抓鬼事業完全發揚到了沖出亞洲走向世界的高層次境界。旅途中最大的收獲就是隨身攜帶的降靈扣里第一次多了其他國籍或種族的戰利品,不過也因為東西方的「鬼文化差異」而鬧出了些狀況,比如在哥本哈根的一間小旅館里對付一只老道的吸血鬼時,就因為錯用了火符而燒掉了別人半壁房子,雖然最後成功滅了那只老鬼,可司徒月波也開出了一張後面帶了N個零的支票,陪著笑臉塞給威脅要打電話報警告他們縱火的旅館老板,又說了一籮筐好話,夫妻二人才得以順利脫身。總之,這趟蜜月旅行,司徒月波也沒有閒著,老婆抓鬼,老公就忙著為她強勁的破壞力造成的災害收拾殘局,多虧司徒家財力夠雄厚,否則照他開支票的頻率跟數額,若換作是別人,估計這兩口子只能沿途乞討回祖國了。 
      而結束蜜月趕回來的這兩個星期,鐘旭更是身心疲憊,來不及作任何休整便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里,食不甘味睡不安寢。如此一來,估計她整個人都老掉了十歲有多。直到幾天前,在鐘老太一再的強烈要求下,她才答應讓專門的看護來料理老太太的起居生活,從此結束了陪床的艱苦生活,不過她每天仍然要去到醫院例行探視一回,確認老太太跟鐘晴情況良好才放心。老天還算長眼,祖孫倆的形勢都是穩中見好,看來要不了多就能恢復一貫的生龍活虎了。
  • 「老婆,過來吃早餐了。」房間里傳來司徒月波的聲音。 
      「哦,來了。」鐘旭拍了拍鸚鵡的頭,轉身朝屋內走去。 
      飯廳里,司徒月波正把掛在身上的圍裙取下來,兩份看來很是丰富又有營養的早餐端正地擺在桌上,兩杯鮮奶正往外散著熱氣。 
      一連幾天,司徒月波都起得比鐘旭早,而且很模范地攬下了做早飯的任務。 
      「我是真沒想到我老公居然還會做飯。」鐘旭喝了一口牛奶,揀到寶一樣笑道。 
      「以前獨自在異地念書的時候,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司徒月波拿起盤里的雞蛋三明治,不以為然。 
      鐘旭吐了吐舌頭:「我以為你到哪里都是前呼後擁,後頭跟著一大串伺候你的跟班呢。」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司徒月波壞笑,而後正色道:「快吃吧。咱們趕時間呢!」 
      「哦,對了。」鐘旭一拍腦袋,「你說今天要去參加個什麼慈善拍賣會吧?」 
      「十點鐘在市美術館。我要不提你多半又忘了吧?!」司徒月波不滿又無奈地嗔怪著不長記性的妻子。 
      「嘿嘿,你也知道,最近事情太多,我腦袋都快撐爆炸了。吃飯吃飯!」鐘旭辯解兩句,趕緊低頭大口大口地解決起盤中餐來。 
      美術館會展大廳內,前來參加這次為紅十字協會募集善款的企業與個人濟濟一堂。這次拍賣會的規模搞得相當大,除了有不少當代名家捐出的書畫作品供拍賣外,據說還有幾副價值不菲的古畫亮相,估計大多數人都是奔這個來的。 
      司徒月波夫婦二人坐在第二排最左邊的位置上,翻看著手中的宣傳冊。 
      「這些畫看上去都很不錯,每幅都很漂亮呢。」鐘旭指著冊子里的各個參拍作品,嘖嘖稱贊道。 
      「恩,大體上是滿好的。這幅呢就稍微欠缺一點,構圖不夠平衡,色調也暗了些。」跟鐘旭這個只會看熱鬧的外行不同,司徒月波的眼光很專業。 
      「是嗎?怎麼我覺得都差不多。」鐘旭聳聳肩,繼續往下翻著,她可不懂什麼構圖色調的。 
      司徒月波搖搖頭,微笑不語。 
      「噯?!這幅畫……」翻到最後一頁時,鐘旭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 
      「怎麼了?」司徒月波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 
      彩色的銅版紙上,清晰地印著一幅工筆古畫——  一甲胄加身的古裝男子,孤獨一人立于冰天雪地之中,手中一彎黑色巨弓拉如滿月直指蒼穹。身旁一棵不知名的獨木,不合時令地開了一樹紅花。 
      「這個這個,真是講不出來的一種感覺,非常美。」沉默了半晌,鐘旭才開了口。 
      「是嗎?呵呵,將軍射月圖?!」司徒月波隨口念出畫下的名稱。 
    「是啊是啊,這個將軍好威武的,這畫看上去太有氣勢了。你看那個紅花,好奇怪,下雪的天還能開這麼豔麗!」鐘旭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幅畫的喜愛。 
      「喜歡這個?」司徒月波問了一句。 
      「非常喜歡!!」鐘旭狠狠點頭。雖然自己是個粗線條的人,但是也不知道今天撞什麼邪了,只一眼就對這東西愛不釋手了。 
      「唉。」司徒月波嘆口氣,「早知你喜歡,我就換幅畫捐出去了。」
  • 「什麼?」鐘旭驚訝地抬起頭,「這畫是你捐的?!」 
      「這是司徒家歷代傳下來的幾幅古畫之一,與其收在保險室里不見天日,還不如捐出來給需要援手的人提供點幫助來得好。」司徒月波如實告之。 
      「原來是這樣……」鐘旭撅起嘴,十分惋惜地應道。 
      「別一臉不高興,」司徒月波輕輕擰了擰她的臉,附在她耳旁道:「大不了我們把它買回來就是了。」 
      鐘旭臉上立即多云轉晴。 
      拍賣會已經進行了半個多鐘頭,大部分拍賣品都已經順利拍出。 
      最後出場的,則是那幾張令眾人望眼欲穿的古畫。 
      看著身旁那些富商巨賈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姿勢垂涎欲滴的表情,鐘旭懷疑他們肯接受邀請乖乖坐在這里「獻愛心」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些古畫,現今評估一個人有沒有「身份」並不單單看你的資產後頭有幾個零,能夠搜羅到世間罕存的各類珍寶藏在自己家里供人羡慕景仰甚至覬覦,借著藏品本身的高雅性藝術性以及最難得的獨一無二性不流俗氣地標榜自己的財富才是上上之策。 
      「咱們確定能把將軍買回來?!」鐘旭轉過頭看著司徒月波,他們的競爭對手不是省油的燈,全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司徒月波拍拍她的手,笑道:「我要的東西,沒有拿不到的。」 
      鐘旭一樂:「哈哈,你應該說我要買的東西,沒有買不到的。反正是價高者得,你就……」 
      「我就只管往外掏錢就是了,對吧?!」司徒月波順口接下話頭,而後他看定鐘旭,故意裝出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道:「老婆,最近你的確花了我不少冤枉錢!」 
      「啊?!這個嘛……恩……那個……那又怎樣?!難道要我賠你不成?!」鐘旭臉一紅,支吾了半天,眼一瞪,馬上擺出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無賴相。 
      「賠是肯定要賠的!考慮過了年之後抓你到公司上班,以勞抵債!省得你整天閒來無事,到處給我惹事生非!」司徒月波一板一眼地宣布。 
      「不是吧?!你來真的?!」鐘旭坐直了身子,她老公不像是在開玩笑,真要讓她賠錢給他的話,恐怕她不眠不休干一輩子革命也賺不了那麼多錢。再說了,哪有這麼跟自己老婆斤斤計較的男人?! 
      「真的!過了年你就到公司人事部報到,職位嘛,到時候再安排吧。本來這事打算過段時間再跟你說的,既然今天提到了,那就算提前通知了吧。我謹代表盛唐集團熱烈歡迎新同事!」司徒月波憋住笑,一本正經地要跟鐘旭握手。 
      「你……歡迎你個鬼啊!」鐘旭啪一下把他的手打到一邊去,真不知道她這個老公葫蘆里賣什麼爛藥,去他的公司上班?!那豈不是天天都要受他的變相「監視」了嗎?!科學論證,夫妻倆天天粘在一起對于增進感情會起反作用的!另外,以前在黑白無常的公司里做事時,早就受夠了他們制定的條條款款和精神虐待,而據說盛唐這種大公司的規矩更多!!最要命的是,在公事上司徒月波是絕對的鐵面無私,像她自己這種沒事業心又愛出差錯的員工,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這樣的男人當老公是不二人選,當上司就大可不必了吧……鐘旭腦子里剎那間湧上了一堆不愉快的想法和可預見的悲慘畫面。總之,說什麼也不去他那里當苦力!!下了這個決定後,她眼珠一轉,奸詐地笑道:「去你公司上班絕對沒問題!業余時間我還能幫忙清理清理長瑞大廈,也不知道那里最近太平不太平。反正我現在的『能量』越來越強,不用白不用嘛。就是萬一出點什麼狀況,我怕會影響到你們啊!」 
      「放心,我們集團內的所有東西都買了全額保險,歡迎司徒太太來搗亂!」司徒月波有備無患,非常大度地回答。
  • 司徒月波不痛不癢的回應把鐘旭氣得要死,連肚子也起了連鎖反應,突然疼起來不說,還咕嚕嚕直叫,她站起來惡狠狠地對司徒月波斥道:「等我上了廁所再回來跟你理論!哼!」 
      司徒月波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捂著肚子走出了大廳,鐘旭循著洗手間的指示牌朝左手邊的一道小門走去。邊走邊琢磨是不是今天吃早上吃的早餐不對勁,不然怎麼突然鬧肚子了。可是司徒月波不也吃了嗎,怎麼他屁事兒沒有?!真是氣憤,連大腸桿菌都偏袒那個男人!!! 
      一陣不知來路的小風吹過,鐘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門里是一條20來米長的通道,末端就是洗手間所在。 
      鐘旭加快步子朝前走去。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喀嚓喀嚓的怪聲音——  一個打掃衛生的大嬸正推著放滿拖把水桶的清潔小車,一手抹著臉上的汗從外頭一路小跑地趕進來,看來也是來忙著解決內部問題的。 
      通道不夠寬,鐘旭側起身子,讓清潔大嬸和她的小車先過去,但是支出來的拖把頭還是蹭到了鐘旭身上,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啊呀,對不起對不起!」清潔大嬸嘎吱一下停住了小車,見弄髒了鐘旭白色的大衣,忙不迭地向她道歉。 
      鐘旭一低頭,看看自己衣角上多出來的一團黑乎乎的污漬,不以為然地笑道:「沒什麼。」說罷還順手幫清潔大嬸把掉在地上的拖把拾起來放回小車上。 
      「謝謝謝謝啊。」大嬸感激地不住道謝,隨後她順口問道:「小姐你到這兒來干嘛?!」 
      「啊?!我當然是來上衛生間的。」正打算朝前走的鐘旭回過頭答道,真是多此一問,到這里不上衛生間難道還是參觀風景不成。 
      「那你走錯地方了,衛生間在外頭轉右的地方,這兒是美術館放雜物的儲藏室。」大嬸很好心地指著外頭。 
      鐘旭一楞,指著對面房間門上諾大的寫著「衛生間」三個字的塑料牌問:「那不是衛生間嗎?」 
      「不是啊!你好好看看,那邊明明白白寫著儲藏室呢!」大嬸有點惋惜地看著鐘旭,長得體體面面的,瞧那雙眼睛,又大又漂亮,可惜眼神兒不好使。 
      「你不是文盲吧?!」鐘旭直接問道,開什麼玩笑,她那可以當空軍的絕佳視力幾時看錯過東西?!更何況是近在咫尺的三個斗大的中國漢字!!! 
      「文盲?俺雖然沒多少文化,但小學還是畢了業的!」大嬸有點不樂意了,「不信你過來看嘛!」 
      她把車子撂在一旁,走上前推開了房間大門,指著里頭:「來看嘛!平時俺們把清潔用的東西也放這里。」 
      鐘旭狐疑地湊上去一看,房間里堆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紙箱子和其他雜物,真的不是衛生間。 
      暈!這里的工作人員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干嘛把個衛生間的牌子到處亂掛,害得她讓人看笑話。 
      鐘旭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轉身准備離開。 
      清潔大嬸把小車推了進去,隨後砰一聲重重地拉上了門。 
      巨大的關門聲讓鐘旭無意識地回了回頭,這一回頭不要緊,門上那三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大字「儲藏室」讓她倒吸了一口氣。 
      清潔大嬸看了看一臉愕然的鐘旭,把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又一次惋惜地搖了搖頭,這才邁步離開。 
      真的是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或者是食物中毒產生幻覺???? 
      鐘旭一步一回頭地盯著那塊牌子,悻悻地走了出去。 
      清潔大嬸說的沒錯,一拐進右邊那條通道就看見了貨真價實的衛生間。 
      鐘旭松了口氣,趕緊沖了進去。
  • 十分鐘後,嘩啦啦~~伴著一陣歡快的水響,她滿身輕松地打開小門,蹦蹦跳跳地走到洗手台前。排毒後的精神就是好啊! 
      慢條斯理地洗好了手,鐘旭把手伸到干手機下來回搓著,邊搓邊哼著歌。 
      衛生間里只有她一個人,無比安靜,只有不停吐著熱氣的干手機發出嗚嗚的響聲。 
      突然,鐘旭的歌聲嘎然而止。 
      除了聲帶停止了震動,她並沒有其它多余的動作,仍然不慌不忙地搓著手,目不斜視地盯著干手機。 
      身後的某個地方,有人在注視自己。 
      鐘旭的第六感告訴她。 
      手上的水漬已經完全消失了,鐘旭把手收了回來,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慢騰騰地整理著並不凌亂的頭發。 
      一道影子從對著門口的那部分鏡子里咻一下滑過。 
      「誰!」 
      鐘旭猛一回頭,沖了出去。 
      衛生間外的走道上平靜如常,一個人也沒有。 
      鐘旭警惕地在四周走了幾個來回,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剛才錯把儲藏室看成衛生間,剛剛又感覺背後有人,用靈力也沒有偵察到什麼跟鬼物有關系的異常點,還真是怪了!鐘旭甩了甩頭,又揉了揉眼睛,不會真的是吃錯東西了吧?! 
      剛一回到大廳里,就看到拍賣師的小錘落了下來。 
      「恭喜17號買家,將軍射月圖是您的了!」 
      17號?! 
      鐘旭記得這是他們夫妻倆的號牌。 
      從拍賣師語氣里的激昂程度來看,不知道司徒月波這回又往外掏了多少銀子。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還以為你掉進馬桶被沖走了呢。」司徒月波拉著鐘旭的手坐下,見她神色不對,這才收起戲謔的腔調問:「怎麼了?不舒服?」 
      「你早上給我吃的什麼呀!我好象食物中毒了!」鐘旭忿忿地責問他,然後把剛才發生的怪事一點不落地全說給他聽。 
      「什麼?!有這種事?!不就吃了一塊雞蛋三明治外加一杯鮮奶嗎,怎麼可能產生幻覺?!」司徒月波聽罷,訝異之余又很無辜地說道:「我們倆吃的是一樣的嘛,我什麼事兒都沒有啊!要不我們趕緊去看醫生!」 
      「看什麼醫生啊,不就是鬧肚子嘛。肯定是早餐有問題!估計是你的腸胃功能比我好,或者你中的毒是慢性的!」鐘旭不依不饒地猜測著。 
      「恩恩,我做的東西有問題,我中的是慢性毒。」爭論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永遠是女人占上風,司徒月波趕緊掛了白旗,然後話鋒一轉:「那畫我已經買回來!」 
      「我知道了。」鐘旭對畫的興致已經被剛才發生的事情沖淡了不少,不過仍不忘問一句:「花了多少?!」 
      「估計你得給我打一輩子工!」司徒月波又把話題扯了回去。 
      「你要氣死我呀?沒想到你婚後這麼無恥!哪有逼自己老婆『賣身還債的』!」要不是現在是公眾場合,鐘旭早沖上去咬他一口了。 
      司徒月波被她怒發沖冠的樣子逗得樂不可支。
    「哼!」鐘旭一撇嘴,背過臉去不再理他。 
      四周沒有誰留意到他們這對拌嘴的小兩口,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盯著台上他們渴望得到的寶貝。 
      鐘旭悶聲不響地看著一塊塊牌子在自己眼前起起落落,耳朵里男男女女的叫價聲此起彼伏,搞得她心里沒來由地越來越煩躁。 
      忽然,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又爬了上來。
  • 她慢慢回過頭去,一排位置一排位置地搜索著那兩道令她脊梁發冷的目光的來源。 
      一直到最後一排,她赫然看到最左邊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鐘旭記得這最後一排的位置上一直是沒有人的,從拍賣會開始到她剛才從衛生間回來,一直沒有人。 
      男人的臉,恰到好處地被擺在大廳一側的巨大人型雕塑投下的陰影遮住了。 
      是他! 
      就算看不請他的樣子,可是陰影下那兩道灼人的目光卻再明顯不過! 
      「老公!」 
      鐘旭回過頭,急切地拽了拽司徒月波的袖子。 
      「什麼事,我還以為你今天要跟我冷戰到底呢!」司徒月波笑道。 
      「你看那邊那個人,衛生間外頭的人肯定是他!」鐘旭沒工夫跟他磨嘴皮子,有些激動地指著那男人的位置。 
      「哦?」司徒月波趕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排空空的座椅。 
      鐘旭眼一瞪:「噯?!人呢?!」 
      司徒月波轉過頭,盯了鐘旭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去我們集團工作不至于把你嚇出幻覺吧?!我是逗你玩兒的!」 
      「什麼呀!那個不是幻覺!肯定有人在偷窺我!」鐘旭邊申辯邊朝後頭看。 
      「你看著我!」司徒月波把鐘旭的臉別過來,柔聲道:「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抓鬼再厲害,也不過是血肉之軀!!聽話,好好放松放松自己!」 
      「我……好啦好啦,知道了!」鐘旭本想反駁,可是仔細一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精神繃得太緊對自己並沒有太大好處,不過,那男人肯定肯定不是她的幻覺! 
      一陣不知來向的冷風越過鐘旭的身體,透心的涼。 
      從美術館出來已臨近中午。 
      天色暗沉得很,外頭的溫度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有所上升,比起早晨反而低了不少。 
      心理原因所致吧,手腳冰涼的鐘旭這麼想的。 
      對著手呵了兩口氣,她跺著腳站在美術館門口等待去拿車的司徒月波。 
      一隊剛剛放學的小學生,戴著齊整的小黃帽,唧唧喳喳地從面前雀躍而過;裊裊的白氣從各個供應午餐的食店里擴散而出,彌漫在空氣里的飯菜味道吸引著各路行人踏著匆匆的步子朝里面鑽。 
      不覺間,鐘旭的肚子也鬧起了空城計。本來早餐就沒吃多少,再加上剛才一折騰,胃里什麼存貨都沒有了,又冷又餓的日子最最難熬。 
      剛剛好對面有一家看上去不錯的中餐店,鐘旭吞了吞口水,猶豫著要不要過街去買個熱包子饅頭什麼的先墊個底。 
      「呵呵,很冷是不是。」 
      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突然在靠近她後腦勺的地方響起。 
      鐘旭心下一驚,猛然回過頭去—— 
      身後空無一人,只有幾個從美術館里出來的女工作人員,嘻嘻哈哈打笑著。 
      「誰?!」 
      一聲斷喝,引來周遭不少異樣的眼光。 
      原地轉了一個圈,鐘旭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是誰? 
      是誰膽敢在她面前玩這套藏頭藏尾的鬼把戲! 
      撫摩著腦後的頭發,那股被從人口中而出的氣流拂動的感覺仍在。 
      鐘旭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這時,司徒月波的車來了,穩當地停在她面前。 
      見她東張西望似乎沒有上車的念頭,司徒月波納悶兒地探出頭喊:「還在看什麼啊?上車呀!」 
      被他這一喊,鐘旭才回過神來。 
      走上前,司徒月波已經為她打開了車門。
  • 鐘旭沒有上車,伸手關上了車門,趴在車窗上對司徒月波說道:「你下午還有個會吧?!那你先走吧,我想順道去那邊買點東西。」 
      「這樣啊?!你今天的狀態似乎不太好,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司徒月波想了想,眉頭微微一皺。 
      「你不是說今天下午的會很重要嗎。還是別耽誤時間了,早些回去作准備吧。我沒什麼,不就是鬧肚子嘛,放心。」鐘旭擺擺手拒絕。 
      司徒月波見她如此堅持,也不便勉強,道:「也好,那你自己小心。我就先回公司去了。」說罷,他坐正身子發動了汽車。 
      「對了,順便幫我買瓶洗面奶,家里的用完了,還是買我慣用的那個牌子哦。」離開前的一刻,司徒月波又探出頭來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臭美。」鐘旭撇撇嘴,沖他作鬼臉。 
      司徒月波哈哈一笑,安心開車離去。 
      汽車越行越遠,鐘旭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 
      本城最大的購物中心就在距美術館兩個街口的地方,近得很。如果有必要做SHOPPING,這里往往是鐘旭的首選,里頭物品丰富,價格也公道。 
      也許因為今天不是周末,賣場里的顧客零零散散。 
      鐘旭緩步穿梭在層層疊疊的貨架里,逛了一大圈,推著的小車里仍然空蕩蕩的,只有一瓶洗面奶躺在里頭。 
      在專賣食品的貨架前,鐘旭停了下來。伸手拿下幾包擺在上層的薯片,這是她平日最愛吃的零嘴。 
      薯片隔壁碼的是瓶裝蜂蜜,鐘旭取過一瓶,轉動著隨意地看著上頭的說明。 
      驀地,她手上的瓶子停止了運動。 
      又是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她一抬頭,犀利的目光從蜂蜜瓶間的缺口穿了過去。 
      可以肯定,貨架的另一端,有個人影一晃而過。 
      鐘旭手里抓著來不及放回原處的蜂蜜,飛速跑到了貨架的另一端。 
      混蛋! 
      鐘旭忍不住罵道。 
      除了一對正在挑挑揀揀的白發老夫妻,一整排貨架前別無他人。 
      可是,真是非常可惡!! 
      鐘旭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從美術館開始,這個人就匿身于暗處,一直跟隨她,窺視她。 
      之所以要避開司徒月波獨自在街上閒逛,也就是看准了這點。買東西是假,想找機會把這個人揪出來才是真。 
      可是,撇開那種被耍弄所帶來的氣憤感不說,最令到她不安的是,到現在為止,她竟然沒辦法抓到這個人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鐘旭無意再在這里兜圈子,回頭推起小車朝收銀台那邊而去。 
      付過款,拎著一小袋東西,鐘旭悻悻地走出了購物中心。 
      或許是因為注意力轉向了別處,早已經沒了飢腸轆轆的感覺。走在鋪滿彩色方磚的人行道上,鐘旭盤算著自己該采取什麼行動才好。對于這個沒頭沒腦突然冒出來的角色,鐘旭現在根本無法猜測他到底是何來路。不過,憑她的直覺,來者不善倒是很有可能。 
      鐘旭想了想,決定到醫院去看看鐘老太他們。 
      她篤定這個家伙會跟來。 
      過了街才能叫到計程車。
    鐘旭心事重重地夾在人群中站在街口等綠燈亮。 
      身旁傳來吧唧吧唧的聲音,鐘旭低頭一看,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懷里抱著一個紅色的皮球,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手里的棒棒糖。女孩旁邊的年輕婦人一手撫著女孩的頭,一手抓著手機與人通電話。
  • 女孩發現了正在看她的鐘旭,抬起頭對她甜甜一笑。 
      鐘旭也沖她和善地笑了笑,長得很可愛的孩子總是教人喜歡的。 
      女孩低下頭,繼續專心吃她的糖。 
      一群打扮得花里呼哨的年輕人鬧烘烘地加入了等待的隊伍。其中一人只顧著與同伴打鬧,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嬌小的小女孩,手一撞,女孩懷里的皮球被撞掉在地上,向馬路中央滾去。 
      女孩見狀,立即從大人之間的縫隙里鑽了出去,跟著皮球跑到了馬路中央。 
      恰恰這時,一輛重型貨車從不遠處呼嘯而至。 
      小女孩抱著皮球,呆呆地看著越來越靠近的大貨車,嚇傻了般動也不動。 
      在場的其他人包括女孩的母親似乎並沒有發現這驚險的一幕,仍然打著電話聊著天。 
      鐘旭顧不得提醒那小女孩的母親,她一個箭步沖出了馬路,迅速伸出手去抱那小女孩。 
      可是,除了一團空氣,她什麼也沒抱到。 
      小女孩在她眼前憑空消失了。 
      開什麼玩笑? 
      又是幻覺???? 
      鐘旭一轉頭,那輛大塊頭的貨車已然近在眼前。 
      司機已經踩下了剎車,可是,毫無用處,龐大的車身還是向鐘旭猛撞了上去。 
      這時,人群里才爆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膽小的還捂上了眼睛。 
      尖利的剎車聲過後,貨車終于在人群前停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司機從車上跳了下來。 
      人群呼啦一下圍了上去,然後又爆發出一陣驚呼,因為他們看到本該「必死無疑」的鐘旭安然無恙四肢健全地站在貨車後頭。 
      沒人看清楚她是怎樣避過這場來勢洶洶的事故。 
      只有鐘旭自己清楚,剛才如若不是自己一身敏捷過人的利落身手及時跳到一旁,恐怕自己早被撞進陰曹地府報到去了。 
      「小姐,你,你沒事吧。我,我看到你,突,突然就沖出來了。」司機看上去比鐘旭還緊張,結巴著問。 
      雖然順利躲過一劫,可鐘旭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她搖搖頭:「我沒事。」 
      「我看她突然一下子就沖出馬路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自殺呢。」 
      「這人真是命大,這樣都沒事。」 
      「該不會腦子有問題吧,可惜了。」 
      鐘旭根本不理會人群里的種種議論,撥開看熱鬧的人離開了。 
      臨走時,她又回頭看了看,剛才那小女孩毫發無傷,懷里抱著皮球專心吃著她的棒棒糖,身旁她的母親正忙著跟別人口沫四濺地「交流」剛剛所見。 
      鐘旭甩甩頭,快步離開了此地。 
      她總算有一點點明白了。 
      現在看來,這個人不僅僅是來者不善。 
      他,想要她的命。 
      而自己,居然不知不覺間受困于他布下的幻境,防不勝防。 
      一個看不見的可怕對手。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鐘旭不敢再在外頭流連,她攔了一輛車,上醫院去了。
  • 第十一章  姐姐(中) 
      鐘旭火燒火燎地沖進病房的時候,鐘老太正靠在床頭剝著橘子,她抬眼看了看時間,奇怪地問:「咦,怎麼這時候來了?」 
      「我好象攤上點麻煩了。」鐘旭抓起水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水,一氣灌光後才坐下來對鐘老太說了這一句。 
      「哦?!」鐘老太放下剝了一半的橘子,很少聽到鐘旭主動說自己遇上了麻煩。 
      「從今天早上,美術館開始,就有人躲在我背後對我施幻術,妄圖讓我掉進他的致命陷阱里去。」鐘旭竭力平息著自己心里的怒氣,把今天的怪事一股腦兒地倒給鐘老太聽。 
      豎起耳朵屏息靜氣地聽完了鐘旭的遭遇,鐘老太撓了撓自己的鼻子,道:「有人對你施幻術,這個算不上是麻煩。不過,」她話鋒一轉,看定鐘旭:「你陷入幻境而不自知,這才是個大麻煩。」 
      「這個我當然知道。您不知道那輛貨車的速度有多快!」鐘旭煩亂地拍拍自己的頭,心有余悸。 
      「想要你的命……」鐘老太嘆口氣,道:「這梁子結得不小哇。」 
      「跟我不共戴天巴不得我早登極樂的,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些惡鬼啊。但是憑它們的本事,絕對下不了這樣的圈套。更何況我在現場並沒有感應到半點鬼氣,我甚至找不出他遺留下的任何痕跡,真是頭疼。」鐘旭苦惱地揉著自己的頭發,忽然眼睛一亮:「難道是咱們的同道?因為妒忌我們鐘家的金字招牌,所以對我狠下殺手?」 
      「得了吧,如果他夠分量讓你這麼狼狽,那麼我們鐘家也沒什麼可值得他嫉妒的。」鐘老太立即否決了鐘旭的想法。 
      「這到也是,我想岔了。」鐘旭也覺得鐘老太說得有理,可是她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何方牛鬼蛇神在作祟。 
      「要使你產生幻覺,此人必須要有足夠強的靈力影響乃至操縱你的心志。鬼物里雖然不乏這等高手,但是都不足以對你構成太大的威脅,因為它們永遠也無法隱藏的鬼氣就是最有利的報警器。」鐘老太開始認真分析敵情。 
      「不錯,跟我有仇,又有本事布下幻境且讓我無法察覺的……」鐘旭趁熱打鐵地順著鐘老太的分析一路往下思索。 
      「一眼之內可窺穿人之所欲,善馭夢之術……幻境其實也是夢的一種變體。」鐘老太雙眼微微一眯,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 
      「善馭夢之術……本為我輩之大忌?!」鐘老太一言驚醒夢中人,鐘旭一拍大腿:「旁觀者!許飛?!」 
      「呵,十之八九。」鐘老太苦笑,「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啊。」 
      砰! 
      手上的杯子被鐘旭重重摜在了桌子上,杯身上立時多了一道黑色的細長裂紋。 
      許飛,跟他的相識,跟他的恩怨,跟他的生死之戰,已成過往的點點滴滴重新在鐘旭的腦里清晰化具體化。當初在醫院天台上網開一面放過了他跟那女鬼,本以為就此與旁觀者再無瓜葛,誰料這許飛竟不知好歹到這種地步,居然卷土重來想置她于死地?!鐘旭越想越火大。 
      「旁觀者都是這麼卑鄙的嗎?盡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鐘旭成心拿杯子撒氣,又是狠狠一摜——啪!杯子一分為二英勇就義。 
      「正面跟你交鋒,他的勝算有多少?反正他只想取你性命,結果比過程重要一萬倍。」鐘老太伸手拾起杯子的遺體扔進了床下的垃圾桶里。 
      「我看他的腦袋被門夾過了!簡直不可理喻,我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有,也該是我跟他算帳,最初不懷好意的人可是他!」鐘旭只要一想起許飛曾經妄圖盜取她的身體,就恨不得把他拖出來掐死。 
      鐘老太重新靠回床頭,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說:「現在不是討論誰跟誰算帳才對的時候啊。當務之急,想辦法破掉他的幻術。」
  • 鐘旭一拳捶在床柱子上,如實說:「這個我當然知道。只可恨我一時找不出可以克制他幻境的方法。通靈朱砂只對鬼物布下的幻境有用,許飛是鬼又不是鬼,通靈朱砂對他根本不起作用。而且,我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天台一戰,我百分之一百肯定他被鐘馗劍重創,沒魂飛魄散已經是他的造化,他怎麼可能還有靈力在一天之內接連對我下毒手?」鐘旭清楚地記得從許飛身體里流出的碧綠血液,貨真價實。 
      「老實說,我對旁觀者的了解不多。你爺爺對他們到是有點研究,唉,可惜老頭子死太早了。他留下的手札,關于旁觀者的記錄就只有那麼一點。真是傷腦筋。」鐘老太雖然著急,卻也無計可施,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鐘旭的問題。 
      祖孫倆一時相對無言,諾大的單人病房里寂靜無聲。 
      「我……過去看看鐘晴。」片刻之後,鐘旭深呼吸一下,站起來就朝外走。 
      「旭兒!」鐘老太撐起身子叫住了她。 
      鐘旭回過頭,不解地看著她。 
      「你不要胡來!總會有解決辦法的。」鐘老太心里突然有不塌實的感覺。 
      「你老人家想哪兒去了。我很寶貝我自己這條命的!」鐘旭拍拍自己的胸口,沖老太太吐了吐舌頭,扭頭出了病房。 
      另一間房里,護士小姐剛剛給鐘晴打完了針。 
      「呵呵,恢復得不錯嘛。」鐘旭笑嘻嘻地走到床邊,對著疼得呲牙裂嘴的鐘晴說道。 
      「還好啦,就是每天三大針吃不消啊。這些護士下手賊狠!」鐘晴側過身子揉著屁股,苦著臉應道。 
      「我問了醫生了,說你的內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只是頸椎還需要再診療。」鐘旭坐下來,查看他已經拆掉繃帶的手跟腳,問:「已經能動了吧。」 
      「可以,就是脖子硬硬的,難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地走路。醫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鐘晴摸著脖子上的圍脖兒,很是郁悶。 
      「那麼著急著下床干嘛!我看對于你這種經常害人又害己的貨色,最好還是躺在固定的地方最安全!」鐘旭象征性地砸了他胸口一拳以示警告。 
      「哎喲,別打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鐘晴趕緊求饒,旋即問她:「怎麼這時候跑到醫院里來?」 
      「噯……我……不放心你們一老一小,所以臨時抽查,看看你們是不是安分守己。」鐘旭壓根兒沒打算跟他說旁觀者欲取她性命這檔事,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姐,我覺得你今天好象不正常呢。」鐘晴最善于察言觀色,從鐘旭一進病房開始,他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具體又說不上來。 
      鐘旭柳眉一豎:「胡說八道!鐘家最不正常的人一貫非你莫屬!算了,」她站起身,板起臉道:「受不了你的聒噪,不說了,我回家去了,你給我老實打針吃藥。」 
      「嘁!知道了。」鐘晴撇撇嘴。 
      「哦,對了,」鐘旭停下步子,回轉頭問:「我給你的護身符呢?」 
      鐘晴指指自己的胸口道:「在這兒掛著呢。」 
      「還給我。」鐘旭二話不說,走上前就把護身符從鐘晴脖子上解了下來。
    「哇,怎麼這時候想起這個了。」鐘晴已經把護身護視為己有。 
      「物歸原主!別跟奶奶說我拿回了這個,否則有你好看的!」撂話威脅一番後,鐘旭迅速離開了房間。 
      「搶東西還要威脅事主,真是世風日下!」鐘晴很舍不得這玩意兒。 
      出了醫院,鐘旭沒有回自己的新家,她攔了輛車,囑司機朝自己的老家開去。 
      路上,鐘旭一直把護身符攥在手里。 
      鐘老太說得不錯,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雖然自己的計划有點不計後果,但是
  • 但是,應該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兵行險著,且賭這一次吧。 
      下了車,已是傍晚。掙扎了一下午卻始終沒能突破云層的太陽在西邊天空留下一片若隱若現的紅暈。 
      白生生的煙氣從各家各戶的廚房里飄出,整個居民樓里彌漫著各種菜色的味道。嗅著這些無比熟悉的味道,鐘旭突然有點懷念起以前跟鐘老太相依為命的單純生活來——白天在公司里跟黑白無常作階級斗爭,夜晚跟那些不知輕重的大鬼小鬼斗智斗勇,大獲全勝後回家跟鐘老太一起分享可口的消夜。每一天都過得緊張又有趣,雖然也會有面臨危險的時候,但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想到這里,鐘旭又一次感慨世事多變,以前從沒想到過自己會掉進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絞盡腦汁的落魄境地。自己的生活,幾時如此糟糕過? 
      這個可惡的許飛,為什麼如此堅持不懈地跟她過意不去呢?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胡思亂想間,不覺已走到了家門口。 
      掏出鑰匙打開門,一片淡薄的灰塵混著久不開窗而滋生的潮濕味道,迎面撲到了鐘旭臉上。 
      鐘老太常說,人氣充盈的話,就算你不常打掃,房間會干干淨淨,而沒有人氣的房子,就算你時時打理,也容易招惹髒東西。鐘旭一直把這種觀點視作謬論,但是現在她信了,這話確實不假,隨手摸了摸客廳里的桌子,兩根手指馬上灰黑一片。以前即使她們半年不做清潔,也髒不到這個程度。 
      鐘旭想了想,挽起袖子進了衛生間,提了一桶水出來開始大掃除。 
      住這里二十來年,就數今天她打掃得最賣力,因為她需要這房子重新恢復「人氣」。 
      她的這個計划,必須要在一個最佳的環境下實施。 
      天黑盡時,鐘旭的清潔工作亦大功告成。 
      看著煥然一新,一如往昔的家,鐘旭滿意地笑了笑。 
      走回衛生間,擰開水龍頭,以手就著冰涼刺骨的自來水洗了個超刺激的冷水臉後,鐘旭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底暗暗說道:「第二次戰役,避無可避。」 
      扯下毛巾擦干臉,鐘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進了廚房。 
      廚房的空間不大,里頭的家什雖然又多又雜,但是都被鐘老太收拾得井然有序。 
      從中午到現在,盡管她粒米未進,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可是進廚房卻不是為了找食物果腹。 
      她要尋一件數十年不見天日的東西。 
      走到櫥櫃前,鐘旭蹲下身子,最底下,是一塊半米見方的空間,三面都是粗糙的混凝土,這麼些年來,這里沒存放過別的東西,只有兩個一尺來高的泡菜壇子,裝著鐘老太自己動手醃制的各式泡菜。 
      鐘旭跪在地上,伸手把那兩個分量不輕的壇子從里頭挪了出來。 
      借著手電筒的光,鐘旭低下頭把半個身子探了進去,左手仔細地在三面灰黑班駁的牆壁上來來回回地摸索。 
      幾分鐘後,鐘旭的手停在了正面牆壁上的正中處,她感覺到掌下一小塊異常的圓形突起物,跟牆壁的材質不一樣,光滑得很。挪開手,鐘旭仔細一瞧,是個與一毛錢硬幣一般大小的按鈕,跟牆壁相同的顏色,偽裝性極高,只憑肉眼根本就發現不了。 
      「就是你了!」鐘旭暗喜,伸出食指,照著那按鈕摁了下去。 
      唰! 
      牆壁一分為二打開了來。 
      鐘旭舉起手電朝里頭照打開的「門」里望去——  一盞古朴老式的青銅油燈端端正正地擺在一塊巴掌大的青銅蓮台上,看來這東西年代夠久遠,光照在上頭都不帶反射。 
      「七心梵燈?!」鐘旭眼一亮,想也不想就伸手取燈。
  • 可是,還沒挨到目標,鐘旭就大叫一聲,觸了電似地把手縮了回來。 
      鐘旭對著被灼紅的手掌猛吹一氣,邊吹邊罵自己不長記性,居然忘了這里是被鐘老太設了小結界的。 
      所謂小結界,其實就是專門針對鐘家自己人的防範手法。有些物品,鐘老太是從來不准他們這些小輩們碰的。記得小時侯鐘晴老愛大量偷吃冰箱里的冰淇淋,屢教不改,鐘老太一怒之下給冰箱設下了個這個玩意兒,從此鐘晴有整整半年時間看著冰箱乾流口水,一點辦法也沒有。而鐘旭自己也遭過這等對待,不過不是因為貪吃,而是她老愛溜到鐘老太房里偷玩一些在她那個時候是不能亂使用的抓鬼法器符咒之類的東西,于是鐘老太把所有東西全鎖到了櫃子里封起來,任她想盡一切方法也破不了老太太的結界。 
      而在她跟鐘晴漸漸長成後,鐘老太使用小結界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從幾年前到現在,家里幾乎再也沒有東西被封起來過。 
      只有這盞七心梵燈是例外。 
      多年來,鐘老太從來沒有解開過它的結界。她下過禁令,絕對不允許鐘旭跟鐘晴碰它。原本這盞燈是放在鐘老太房間里的梳妝台下面的,後來她又悄悄把它挪了到了現在的位置,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偏偏被半夜上廁所的鐘旭偷看到了。不過,雖然一直知道它在那里,鐘旭仍舊依足了鐘老太的命令,多年來從不去碰它。 
      但是今天,非得碰它不行了。 
      鐘旭深吸一口氣,定心凝神,將一股靈力匯集到掌上。 
      「天禁地錮,勿阻我行。開!」 
      伴著一聲斷呵,鐘旭一掌擊在了那張無形的結界上。 
      以她今時今日的本領,鐘老太設下的任何結界都可以輕輕鬆鬆迎刃而解。 
      鐘旭這一掌,令七心梵燈周圍的空氣立時凝結起來,如一層薄冰,這種狀態只維持了一瞬間,眨眨眼,這層「冰罩」就被分解成成了無數小塊,四散而飛,最後溶解得無影無蹤。 
      「對不起,奶奶,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握著寒意透骨的燈盞,鐘旭喃喃道。 
      七心梵燈,攝魄奪魂,是追蹤及消滅靈體的終極武器。點燃它,使用者的三魂七魄就會與肉身分離開來,當自己以純靈體方式存在的時候,七心梵燈可以輕易地感應出三日之內殘留在你身上卻不屬于你的靈力痕跡,而後它會自行召喚所有的陰性力量順藤摸瓜將施術之人的魂魄攝來,到時候要如何對付,就隨便你了。鐘家的人很少用到它,一來他們很少遇到來自于諸如旁觀者這類特殊族群的攻擊;二來這盞奇燈本身就是一把極鋒利的雙刃劍,使用者除了要擁有讓人刮目相看的高深靈力之外,還要注意到這致命的一點——如果使用者不能讓自己的魂魄趕在燈滅之前回到肉身,那麼永遠也別想回去了。燈滅人亡,不僅丟了性命,作了鬼也輪回無望,下場說有多淒慘就有多淒慘。這就是鐘老太禁止他們姐弟倆碰它的主要原因。鐘旭也非常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但是她並不是特別擔心,因為使用者的靈力越高,七心梵燈就會燃得越長,在這一點上,她很自信。只要給她一個鐘頭,什麼都搞定了! 
      有了這盞燈,許飛無所遁形。 
      鐘旭已經想好,只要攝到許飛的魂魄,立即一鼓作氣把他從里到外消滅得干干淨淨,讓他知道,跟鐘家的人作對只會作繭自縛! 
      她的計劃非常狠,狠到連一點退路都不給自己留。
  • 拿著七心梵燈,鐘旭走進了最里頭的法堂。 
      法堂只是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普通房間,狹窄卻不擁擠,除了正中央鋪了一塊正紅色地毯外,沒有擺放任何家具。東面主牆上,一幅真人大小的鐘馗像神形兼備威風凜凜。 
      鐘旭將七心梵燈放到地毯上,走到鐘馗像下,雙手合十微閉雙目,虔誠地拜了三拜後,拿出護身符慎重地掛在了自己脖子上。找鐘晴要回這個東西,無非是想為自己多買一重保險,她相信憑自己的能力再加上老祖宗的庇佑,世間沒有什麼邪魔外道可以對她構成威脅。 
      看看時間,差兩分到八點。 
      走到窗前往外遠眺,萬家燈火閃閃爍爍,曾經看過無數次的平常景色此時尤其漂亮。 
      緊握著胸前的護身符,鐘旭衷心地希望在一個鐘頭之後,自己可以像現在這樣,四肢健全有聲有息地站在窗前欣賞夜景。 
      十次深呼吸後,鐘旭鎖上窗戶,放下了厚厚的窗簾。 
      走回到地毯前,她脫掉鞋子,赤腳踩上去,盤腿坐在了七心梵燈面前。 
      點燈,是鐘旭必須完成的第一個步驟。 
      七心梵燈沒有燈芯,要點燃它,唯有將自己的精元之氣提升到必須的高度,再傾囊注入其中,魂魄離身,七心燈亮。 
      鐘旭左手捏訣放在胸前,右手出掌覆在七心梵燈上方半尺之處,閉上眼集中念力,將身體里所有的精氣提升再提升,只見紅色的光暈從她體內氤氳而出,漸漸由淺而深,水波般緩緩匯流到右掌上,而後盡數匯入掌下的七心梵燈內。隨著注入的精元越來越多,燈盞一反開初的青黑色,如同被扔進煉爐里的金屬塊一樣,通體發亮,數百道纖細的幽藍光束從內到外透向四面八方。一粒豆大的金紅色出現在燈心,越來越亮,越來越大,片刻間映得整個房間都變成了跟它相同的色調。 
      七心梵燈徹底亮了。 
      鑲著藍邊的金紅火焰在它里面穩穩地燃燒著。 
      鐘旭從沒有體驗過身輕如燕到如此地步的感覺,覺得身體完全失去了重量,像張紙一樣,被小風一吹,飄飄悠悠地飛上了天。她睜開眼,下意識地朝下一看,另一個鐘旭——她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坐在七心梵燈前。再看看四周,自己已然飄飛在法堂內的天花板上。鐘旭不由乍舌,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試過自己跟自己分家呢。不過,這種可以任你隨意「飛翔」的感覺,還真是說不出的奇妙。 
      很快,鐘旭就適應了現在的狀態,她指揮著自己的靈魂,從天花板上安全地落回了地面。 
      她剛一走到七心梵燈面前,幾道綠色的光斑從自己的身體里被一股力量吸了出去,有規律地散落在燈盞四周,圍成了一個圈,緩慢旋轉著。那種通透碧綠的顏色,像極了旁觀者的血。鐘旭纂緊了拳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些光斑,看它們越旋越快,越旋越高,逐漸形成了一個綠色的旋渦柱,最後分散成四道鎖鏈狀的光體,以燈心為中心,迅速穿過四面牆壁而去。 
      照這情形,七心梵燈現在應該是去攝取許飛的魂魄了吧,鐘旭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地揣測著。 
      果不其然,她剛這麼一想,就感到從那四道鎖鏈的去處所傳來的異常波動。 
      唰~~~ 
      刺眼的綠光伴著莫名的颶風從各個方向湧進了房間,鐘旭本能地閉上眼睛,提升靈力拼命地護住自己的身體,要知道她現在是純靈體狀態,有可能稍不留心就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吹得七零八落。 
      待感覺到這股力量有所減弱後,鐘旭試探著睜開眼,隨之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瞠目結舌。

  • 七心梵燈之上,四道光之鎖鏈相互旋繞,融合,鎖鏈消失的同時,一個半月型的光圈呈現在燈上,放大,清晰,幻化,光照之處,一個人影由虛到實。 
      光芒散盡,一襲白衣的許飛赫然出現在鐘旭面前。 
      「許飛!果然是你!」鐘旭咬牙切齒地指著她的敵人。 
      「呵呵,好久不見了。」悠然漂浮在半空中,許飛沒有半分驚惶畏懼,一臉微笑。 
      對于許飛此時的態度,鐘旭又驚又氣,驚的是他明知道自己的魂魄已經被攝走,居然還能如此泰然自若;氣的是在這個時候,他還能笑得那麼厚顏無恥理直氣壯。 
      「哼哼。」鐘旭冷笑,「真是好久不見了。趁你還能看見,就多看看吧。我怕你以後再沒機會看到我了。」 
      「是嗎?那真是件讓人遺憾的事呢。」許飛落到地上,攤開兩手不無遺憾地說。 
      「我對你之前犯下的罪行既往不咎,而你卻對我一再下毒手,原因是什麼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旁觀者一族即將永遠失去一位優秀成員。這的確是件非常非常遺憾的事。」鐘旭揚起頭,強壓下心頭怒氣,面不改色地盯著許飛。 
      話音未落,那道鐘馗劍獨有的赤紅色光線已然在鐘旭雙手之間延伸。 
      眼見對手已經開始著手那致命的一擊,許飛卻依舊不驚不詫,不閃不躲,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劍出!」鐘旭一聲斷喝。 
      這把無往不利的鐘馗神劍,光芒氣勢猶勝從前,出鞘的那一剎那,真有不可抵擋的凌厲殺氣。 
      鐘旭抬起手,劍指許飛,對他下了最後通牒:「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今天就能有個徹底的了結。對于你這種心地邪惡不知悔改的惡徒,我再也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悉聽尊便。」許飛立在原地動也不動,完全沒有把面前那把讓人膽寒的武器以及武器的主人放在眼里。 
      「哼,死豬不怕開水燙。」鐘旭牙關一咬,雙手緊緊握住劍柄,身子朝前一傾,舉劍就朝許飛眉心刺去。 
      劍未到,鋒利的劍氣已經彰顯了這一擊的威力——許飛額前的幾縷發絲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許飛,永別了! 
      鐘旭確定他不可能再有機會跟自己「再見」了。 
      但是,這想法剛剛出現不到千分之一秒,鐘旭就覺得自己似乎想錯了——鐘馗劍在離許飛眉心不到一釐米的地方停住了。 
      當然不是她手下留情,許飛也沒有像上次交戰時一樣出手握住劍鋒。是鐘馗劍自己,它自己在最後一刻違逆了主人的意志停止了攻擊,開天辟地的第一次。 
      鐘旭目瞪口呆,舉劍的雙手一時動也不是收也不是,整個人像尊雕像似的,凝固了。 
      「呵呵。」許飛笑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控制得了你的劍嗎?」 
      「你說什麼?」被他的笑聲一激,鐘旭回過神來,重新握緊劍柄用力朝前刺,卻發現鐘馗劍完全不聽她的指揮,寸毫也不肯往前挪。她不信邪地又試了幾次,才發現以往收放自如的鐘馗劍仿若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對自己一點反應也沒有。 
      許飛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笑容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測:「我們沒那麼快說再見的,鐘旭。」 
      「你……」鐘旭正要出掌,冷不丁卻發覺凝固在半空中的鐘馗劍慢慢褪去了原有的光芒和鮮麗的顏色,褪色之處,立即如脆弱的流沙一般散開。 
      鐘馗劍在消失。
  • 第十一章  姐姐(中2) 
      許飛微微仰起頭,張開嘴唇輕輕一吹,所剩無幾的鐘馗劍終于徹底失去了蹤跡。 
      「我的劍!混蛋!」 
      鐘旭憤怒地大吼,拼命擺脫了許飛的鉗制,而後狠狠一掌劈在他的胸口上,卻不料這一招撲了個空,許飛身子一躍,輕松地躲開了去。 
      鐘旭見狀,哪里肯放過他,返身一腳朝他踹去,卻又被他閃過。 
      「王八蛋,你以為你躲得了多久?」鐘旭站在地上,對著飛到天花板一角的許飛喝道:「九焰地火,盡三界之不淨。出!」 
      無可匹敵的燦金火焰從她右掌奔湧而出,直直朝許飛而去。 
      許飛搖搖頭,任憑火焰朝自己噴來。 
      「什麼?」鐘旭傻了,因為她看到曾經百用百靈威力無邊的九焰地火跟剛才的鐘馗劍落得同樣下場,在許飛面前自我瓦解分崩離析,沒有傷到他分毫。 
      她不明白,完全想不出來究竟哪里出了問題,自己的法術怎麼會在這緊要關口無緣無故地失去了效用?! 
      看著鐘旭焦躁的表情,許飛從上空落了下來,走到她面前。 
      鐘旭往後退了一步,經過剛才的事,她此時不敢再輕易出招,只十二萬分警惕地盯著許飛,看他還會耍出什麼花招。 
      「你以為攝來我的魂魄,就可以徹底鏟除我嗎?」許飛揶揄地看著她,仿佛是在看本世紀最大的一個笑話。 
      「廢話!別忘了,你是我的手下敗將!」鐘旭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呵呵,現在跟以前可不一樣了。」許飛逼近一步,笑:「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我只明白一件事,就是你是個齷齪的小人,連跟我正面挑戰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在背後使一些下三濫的損招。」鐘旭邊退邊罵。 
      「七心梵燈,呵呵,你用這招實在是太欠考慮了。」許飛停下腳步,不無遺憾,但是轉眼他又笑道:「不過,正合我意。」 
      說她欠考慮?又合他的意?鐘旭不明白這個可惡的旁觀者究竟在胡言亂語什麼,可是看他的模樣,又不像是在信口開河。 
      「當你一點燃七心梵燈,就注定無法全身而退了。」 
      許飛一句話,讓鐘旭的心突然結了一層冰。 
      「你的確很強大,強大到就算知道一個沒有肉身依附的魂魄至多保有平日一半的靈能,也毫不憂郁地選擇這種方式來攻擊我。不過,一個人強大慣成習慣的話,會影響他的判斷力的。」俊秀如初的臉孔冰霜凍人,嘴角卻綻開一朵別有深意的笑容:「你以為你的精元只是用來當點燈的火柴那麼簡單嗎?不是的,它所扮演的真正角色,是七心梵燈的『燈油』,多燃一刻,便會多損一分,總有耗盡的一刻。沒有充沛的精元支撐,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可能使出你的種種必殺絕招嗎?」 
      「少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對我說教!你說的我當然知道,那又怎樣?!就算赤手空拳我也能解決了你!」聽罷許飛的「說教」,鐘旭只覺得有點頭皮發麻,不是因為惡心這個旁觀者,而是因為她意識到自己真的是犯了一個可能致命的錯誤,歷來嘴硬,其實她 
      許飛一句話,讓鐘旭的心突然結了一層冰。 
      「你的確很強大,強大到就算知道一個沒有肉身依附的魂魄至多保有平日一半的靈能,也毫不憂郁地選擇這種方式來攻擊我。不過,一個人強大慣成習慣的話,會影響他的判斷力的。」俊秀如初的臉孔冰霜凍人,嘴角卻綻開一朵別有深意的笑容:「你以為你的精元只是用來當點燈的火柴那麼簡單嗎?不是的,它扮演的真正角色,是七心梵燈的『燈油』,燃一分,減一分,總有耗盡的一刻。沒有充沛的精元支撐,你覺得你現在還有可能使出你的種種必殺絕招嗎?」
  • 「少擺出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對我說教!你說的我當然知道,那又怎樣?!就算赤手空拳我也能解決了你!」鐘旭這回撒了謊,她知道自己的靈力只會保有一半,卻不知「燈油」這回事,照這樣下去,就算自己不做任何攻擊,精元也會被七心梵燈耗盡,難怪許飛會說什麼正合他意。鐘旭在嘴硬的同時意識到這回玩笑開大了,這次可能真的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敵人。不了解的東西,往往會超乎想象。旁觀者,到底是什麼怪胎?!果真如此深不可測?! 
      「害怕了,對不對。」許飛直視著她的眼睛,墨綠色的瞳孔深邃如不見底的漩渦,布滿吞噬對方的欲望。 
      鐘旭不說話,此時已經沒必要再跟對方逞口舌之能,自己心有所懼也是不爭的事實。面對而今這個慘淡境地,動腦筋考慮如何安全抽身才是重點。想來想去,唯一的脫身之計——立即回到自己的肉身。 
      「呵呵,我的字典里就沒有害怕兩個字,你以為你真能窺穿所有人的心思嗎?」鐘旭一邊故意大聲說話分散許飛的注意力,一邊故作鎮靜地朝自己的肉身靠過去,只要在三尺之內念動回魂法咒,魂魄就能安全返回自己的身體。 
      「不用我去窺穿,你的臉上已經寫得再明白不過了。」許飛微笑,往後退了一步,正好給鐘旭讓了一條路出來。 
      一見機會來了,鐘旭飛身一縱,急速朝自己的肉身撞了過去。 
      對于她的突然行動,許飛並不阻攔,只將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悠閒的飄蕩在半空中。 
      咚! 
      鐘旭的頭撞上了玻璃一樣的物質,整個人被彈回了原處。 
      雖說現在是靈體狀態不會產生頭破血流的嚴重後果,可鐘旭還是被這個意外一擊整得眼冒金星。 
      面前,是一道透明的結界,包圍了她的肉身,也斷了她的退路。 
      許飛飄到來不及爬起來的鐘旭面前,頗紳士地伸出手:「我說了,點燃這盞燈,你就注定沒有退路了。」 
      「滾開!小小結界就想擋我去路,做夢!」鐘旭一把掀開許飛的「魔爪」,一個挺身站起來,集中全部念力,出掌喝道:「天禁我錮,勿阻我路。開!」 
      無形的氣流從她掌中噴湧而出,前赴後繼地擊在那道可恥的結界之上。不規則的圓形凹陷物雨落沙坑般出現在上面,發出嘶嘶地鳴聲。 
      許飛看了直搖頭,「好心」地勸告道:「省點力氣吧,沒用的。而今的你根本突破不了我設下的結界,一如我當初突破不了你的一樣。」 
      荒謬!他的結界如何能跟自己的相提並論?!鐘家設結界破結界的本事,天下間無人能出其右。就算暫時打不垮許飛,解決他的結界還是有辦法的。 
      抱著這種想法,鐘旭執拗地繼續著自己的攻擊。 
      無數白色的光圈浮現在結界表面,嘶鳴聲也越來越大,鐘旭確定自己的力量已經開始起了摧毀性的作用。 
      「唉......」許飛輕輕嘆了口氣,把臉轉到了一旁,像個對頑皮孩子束手無策的頭痛家長。 
      最後一擊,鐘旭的手掌猛然觸到了結界之上。 
      整個空間地震般晃動起來,一道類似閃電的光紋從結界正上方迎頭劈下...... 
      「哇!!」 
      異光閃過,一聲巨響,里頭夾雜著一聲驚叫。
    鐘旭被自己的力量重重地震開,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隕石一樣疾速朝某個方向墜了下去。 
      幸而許飛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鐘旭的手臂將其拽到自己懷里。 
      片刻,所有的異動嘎然而止,宣告著這次進攻的徹底結束。
  • 而那道結界,絲毫無損,依舊巍然而立,固若金湯。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沒用的。」許飛「語重心長」地對懷里驚魂未定的鐘旭說。 
      回過神的鐘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喃喃道:「不可能的。這個結界怎麼可能在我之上?!」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瞪著許飛:「雖然我現在不能有所作為。可是你現在也是靈體,你也只會保有一半的靈力,我沒理由破不掉你的結界!」 
      「哈哈。」許飛大笑:「你忘了我是什麼嗎?旁觀者啊!可為人,可為鬼。你的七心梵燈雖然厲害,卻只管攝取靈體,而不懂得分辨生靈與死靈。要騙過它真的太容易了。當我選擇另一重身份時,根本就不需要依附肉體供給靈能。你面前的我,跟平時的許飛,沒有區別。相同的模樣,相同的......力量。」 
      鐘旭愕然,她終于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栽了個大跟頭了。 
      七心梵燈所攝來的,不是最重要最關鍵的生靈,而是一個以死靈身份現身她面前的旁觀者,一個不論是精元還是靈能都堪稱完整的許飛。 
      「明白了?」許飛的手指繞起鐘旭一縷頭發,附在她耳畔低語:「這一仗,你必輸無疑……」 
      「把你的髒手拿開!」不待許飛把話說完,鐘旭突然轉過頭,一拳擊在許飛的下頜,幾個連環腿緊跟而上,直朝他胸口踹去。厚顏無恥的混蛋,在這個時候還敢行輕薄之事。 
      許飛身子一側,靈巧地向後躍開數米,輕易避開了鐘旭殺氣騰騰的拳腳攻擊。 
      「嘖嘖,力氣還是那麼大。」站在安全距離之外,許飛輕笑。 
      鐘旭一面被他眼里的嘲諷與挑釁氣得幾乎鬧充血,一面為自己的力不從心心急如焚,這兩種極端的負面情緒直接導致了她的行為失控。 
      與許飛對視幾秒後,鐘旭合上了幾近噴火的雙眼,身子往下一沉,席地盤腿而坐,雙手捏訣平放膝上,嘴唇緊閉,神情端肅。 
      「身無不動,九星聚靈。諸方魑魅,亡身滅形。」 
      「身無不動,九星聚靈。諸方魑魅,亡身滅形。」 
      雖然鐘旭沒有開口,卻有山谷回音般的聲音從她的身體里發出,由弱而強,綿延不斷地回蕩在空間的每一個角落里。 
      鐘旭的身體,確切的說是她的魂魄,漸漸發出了異樣的光彩,金紅紫青,星光斑斕層疊而出,其景甚是壯觀。 
      看著面前鐘旭所造就的景象,許飛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 
      這招聚靈之術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強迫自己把剩余的所有精元與靈力聚攏,並在一瞬間提升到極限,在這種高度使出的攻擊,估計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但是,鐘旭也必須承擔這一次性透支靈力可能會帶來的任何惡劣後果——包括形神俱滅。 
      可以說,這招是壓倉底的最後一博。賭的,是鐘旭的性命。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她的心清晰地說。 
      「身無不動,九星聚靈。諸方魑魅,亡身滅形。」 
      「身無不動,九星聚靈。諸方魑魅,亡身滅形。」 
      咒語之聲越來越洪亮,排山倒海般朝四面八方擴散開來,包裹住鐘旭身體的光彩已然化作三尺青焰,大有不燒盡妖邪不罷休之勢。 
      捏訣的雙手,由外向內移動,以食指無名指緊緊相接,再緩緩抬起,直至高過頭頂。
    「赫!」 
      鐘旭雙目一開,左手猛然往前一划,身上的火焰霎時集中糾結在一起,竄到她頭頂,以尚作捏訣之姿的右手為中心形成一個比太陽還要耀目的火球。
  • 許飛臉上雖無懼色,卻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兩步。 
      「……諸方魑魅,亡身滅形。出!!」 
      鐘旭左手箭指一揮,頭上的火球竟化作一條栩栩巨龍,靈光四射昂頭奮爪,凶悍無匹地朝許飛撲去。 
      這回許飛不敢懈怠,迅速伸出左手在面前的空氣里划下一個一人高的圓圈。 
      與此同時,鐘旭的神龍已張開大口,與許飛不過咫尺之遙。 
      只見電光無數,交織而過。 
      轟隆一聲巨響緊隨其後,晴天旱雷震耳欲聾。 
       整個空間頓時陷入一片忽暗忽明的混沌。 
       窒息的感覺,死亡的威脅,求生的欲望,充斥在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特殊戰場里…… 
      硝煙散盡,已不知過去多少時間。 
      「唔……」 
      匍匐在地的鐘旭微微呻吟著,漸漸恢復了意識。 
      她試著抬抬手,動動腳。 
      然後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阿彌陀佛,所有的零部件尚算完好。而不遠處的七心梵燈,雖然燈光已經大不如前,可總算是平安無事的亮著。 
      謝天謝地,自己還活著,還活著。 
      發自內心的狂喜支持著鐘旭撐起已近虛脫的身子站了起來。 
       那種失重的輕飄感早已消失,莫說在空中任意飄來蕩去,就算老老實實用腳走一步也困難得很。屬于自己的這方魂魄,如同被拴了鉛一般,沉得不得了。 
       許飛那個混帳多半掛了吧?!肯定連根頭發也沒剩下! 
       扶著牆壁,鐘旭很解恨地想著。 
      對于自己剛才的表現,她實在太有自信了。 
      帶著得意的笑容,鐘旭回頭望向許飛所在的方向。 
      撲通~ 
      鐘旭身子一軟,順著牆壁滑了下去,癱坐在地。 
      許飛,剩下的不只是一根頭發。 
      他整個人,都完好無缺地剩了下來。 
      鐘旭眨眨眼,又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頭,告訴自己,現在看到的,百分之一百是幻覺。 
      「這已經是你的極限了吧。」許飛站在原地,雖然面白如紙,卻仍不肯丟掉慣有的笑容。 
      許飛,旁觀者,他的強悍究竟到達了何種程度?! 
      鐘旭想不出答案。 
      「你……你看起來不比我好多少,看看你的臉,跟從面粉堆里鑽出來一樣。哼哼,剛才那一招沒讓你失望吧。」她拼盡氣力再次站了起來,對許飛大大地嘲笑一番。 
      「不得不說,我真的很佩服你。不愧是鐘家的驕傲。」許飛對她的嘲笑毫不介意,反而出其不意地稱贊起她來。 
      正當鐘旭認定了他是在說反話時,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許飛的面前,漸漸浮現出一塊剛剛好擋住他的圓形盾牌狀物體,從完全透明到通體淡綠。 
      這個是?! 
      鐘旭先是一驚,而後恍然大悟。 
      正是這塊堅固到可惡的盾牌保了許飛的周全。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居然賜給他這麼厲害的寶貝。一物降一物,真是鐵一樣的定律。任她鐘旭百般厲害,卻始終有堪不破的一關。旁觀者,就是她過不了的「關」嗎?! 
      鐘旭心里苦笑,嘴上卻強硬依舊:「看來你我之間還是勝負未分。不要以為有一個會變色的盾牌就有恃無恐,你……」
    話未說完,鐘旭卻突然住了口——無數道細小的綠色液體從盾牌上涓涓而出,很快便將整個盾牌染得通體碧綠。 
      盾牌上的,是血?! 
      許飛在流血?! 
      「呵呵,恐怕勝負已分。」透過那片美得眩目的綠,許飛的身體搖搖欲墜,最終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情勢三百六十度急轉,鐘旭來不及考慮這是不是旁觀者的又一個花招,想也不想便朝許飛走去。
  • 走到這面「血盾」前時,她停住了腳步,略有猶疑。 
      「怎麼,害怕嗎?不敢過來?」許飛抬起頭,笑。 
      鐘旭眉頭一皺,抬腿便從盾牌中一穿而過。 
      一瞬間,似乎陷入了一塊冰涼沁心的水晶,身體里的每一部分都為之一震,早已潰散的不知  去向的力量突然如冬眠初醒的動物一樣,有了復蘇的跡象。 
      這感覺,實在是意外。 
      當鐘旭無阻無礙地站在許飛面前時,身上竟然也沾了一層淡綠的光。 
      「你的身上,全是我的血。」許飛坐在地上,勉強撐起身體,費盡不少氣力才擠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要在這個時候干掉他嗎? 
      鐘旭猶豫了。 
      「你始終是我碰不得的人啊。」許飛垂下頭,把當初在天台上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次。 
      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 
      鐘旭不動聲色,冷冷地俯視著腳下曾經不可一世的生死對頭。 
      「許飛。」她突然蹲下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惱怒地質問:「我不明白,真是不明白。你處心積慮地要取我性命,到底是為什麼?從一開始,不懷好意的人是你啊。」 
      許飛不答話,轉過頭看著燃得越來越旺的七心梵燈,若有所思。 
      「做了壞事就心虛到這種程度嗎?連說話都不敢了?!」鐘旭想揍人。 
      「把手給我。」許飛頭也不回地說。 
      「什麼?」 
      許飛回過頭,面上已無半分表情:「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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