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冤鬼路作者最新作:棟力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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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在這時,草叢旁邊突然傳來一陣異動,兩人立刻收了說笑之聲。水蘭緊張地道:“是誰?”余傳波趕過來道:“估計不是人,你退開一點。”說完單手緩緩地畫了一個結界,突然一聲叫聲,一具青黑色的軀體倒了出來:“求……”兩人嚇了一跳,校園里全是喪失理智的殭屍這個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想不到這個殭屍居然還會說人話。水蘭顫抖著聲音道:“誰?剛才誰在說話?”那具軀體痛苦地扭動著,有很多綠油油的血液從身體下面滲透出來:“求……你們……”余傳波失色道:“難道是殭屍成怪了?大勢不妙,趕緊滅了它算了。”水蘭突然抓住他的膀子驚叫起來:“貓貓,你看他的眼睛!他恢複人性了!”果然,那具殭屍已經慢慢地抬起頭來,只見以前完全是綠色的眼珠子早已恢複了與人一般的顏色,濕潤的眼眶里滿是迫切之極的渴求和希望,一種對光明和幸福強烈的渴望,卻又不得不在死亡邊緣上掙扎的悲痛無奈,想哭卻哭不出來只有強忍身軀被撕裂的劇痛的恐懼,如許多複雜的感情卻完美地融合在一對眼睛里面。余傳波也不禁駭然了,水蘭柔聲地道:“你我們幫你什麼?”那個殭屍拼盡力氣才半張開黑色的嘴唇,顫抖著擠出一個字:“……殺……”水蘭不解道:“殺什麼?殺祁云飛嗎?  ”在一旁的余傳波卻有了動靜,嘆一口氣道:“我成全你。”說完隨手拋了一個東西出去。 

    一柄制作精美的十字架小刀正正插在殭屍的腦門上,它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嚎叫,從刀上散發的法力迅速地腐蝕著已經不正常的腦袋,不多時,那軀體就倒下不動了,脖子上只剩下一個帶著大窟窿散發著惡臭氣息的頭顱。水蘭不敢相信地看向余傳波:“你……你瘋了!人家求你幫助,你為什麼要殺他啊!  ”“冷靜一點,水蘭。”余傳波把手搭在水蘭的肩膀上,眼神里卻掩藏不住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哀:“你看看他吧,都成什麼樣子了。他一直是在求我們殺他啊!對于他來說,死的幸福已經遠遠超過了生的痛苦,讓他解脫吧,希望他能超度下輩子輪回有個好福氣吧。”水蘭這才看見那具軀體的胸口居然長了一個類似狼頭的大腫瘤,眼睛鼻子嘴巴什麼都齊備了,軟軟地拉在地上,那些血液正是由于這個腫瘤在地上拼命摩擦流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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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蘭全身一個激靈:“這太……太恐怖了,究竟是誰做的?是誰這麼沒有人性?”余傳波道:“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有人對這些殭屍下手了。會是誰呢?還有誰跟祁云飛敵對而暗中出手相助我們呢?張笛他們已經回去了,高高他們不敢擅自動手,剩下的人還有誰有法力的呢?”水蘭尋思道:“會不會是祁云飛因為對你們束手無策所以拿這些他弄出來的殭尸洩憤?”“束手無策?”余傳波痛苦地閉上眼睛:“他都已經把孤星寒送回家去了,還談什麼束手無策呢?”水蘭沒想到勾起了余傳波的傷心情緒,想要安慰什麼卻說不出,只好難過地看著他。一滴大大的淚珠從余傳波的眼角中慢慢地滾落,余傳波忽然全身劇烈一抖。水蘭驚嚇道:“貓貓,你怎麼了?”余傳波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麼驚詫的事一樣,兩眼空洞地平視前方,喃喃地道:“他流淚了……”水蘭道:“誰流淚了?”余傳波夢囈般地癡癡地道:“我看到卡卡……流淚了…… 

    ”水蘭驚疑道:“卡卡,他不是死了嗎?”余傳波低下頭來皺著眉頭拼命搖晃道:“不……不行,我的頭好痛,我不要再想了……” 

    水蘭默然想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靈媒介質擁有的特殊功能之一時空重現嗎?據說只要是輪回的靈媒介質在做死者最後一個動作的時候可以在腦海重現當日的場景甚至能跟死靈對話,不過為什麼他使用這種正常能力會這麼受不住呢?難道靈媒介質尚未成熟羊便強行占據了他的身體?”而此時,在余傳波的腦海里,正展現出一副浩大的連他也沒有想到的場面…… 

    棟力服務器室里面靜悄悄的,卡卡黯然神傷地打量著周圍一台台機器,嘆道:“當初注冊的時候豪情萬丈說與棟力共存亡,想不到竟一語成讖。我…… 

    ”他抬起頭來,卻看見祁云飛站在門口遠眺,臉上神色木然。“飛飛,”卡卡叫道:“回來罷,你站在門口很危險的,那些……同學就要衝過來了。”祁云飛慢慢地走回來,看著卡卡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了,站在哪里已經沒有什麼緊要。”卡卡淒然一笑:“別這樣說?”“死?”祁云飛的目光望向遠方,眼里充滿了濃重的悲哀:“如果真的可能的話,我真的很盼望死。死亡就代表著終結,卡卡,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終結的幸福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死亡邊緣的美麗的。”卡卡以為祁云飛受到刺激,說話開始混亂起來,只好轉換話題道:“也許……我想也許不一定死的,如果我們哪個人活下去了,出去一定要重新振興棟力。”祁云飛輕嘆一口氣,將雙手放在卡卡肩上,微笑道:“別癡人說夢了,沒有可能生還的。 

    我們既然被命運選出來成為棟力的站長,那麼就誓死守護棟力吧。這是我們的使命。”卡卡含淚道:“飛飛,傳到你是第幾代站長了?”祁云飛屈指數了一下道:“第六代好像。”卡卡突然一笑道:“飛飛,你主持下的棟力很精彩,謝謝你豐富我最後的人生。”祁云飛也含笑道:“也謝謝你一直支持我。”  外面清晰地響起了大門被猛烈敲打的巨響,還夾雜著低沉的非人的吼聲,卡卡的神色逐漸平靜了下來。兩人無語地對望,不多時,門被轟然一聲推倒了,走廊里想起了緩慢的拖地般的腳步聲,一股腐臭的氣味濃濃地襲來,卡卡突然向門口跑了過去。祁云飛一驚:“卡卡?”卡卡回頭笑道:“我先走一步,我到現在還沒有放棄讓你生還的希望。棟力振興不能沒有你,飛飛,但我就已經沒有所謂了。”卡卡的笑容如此純真而輕鬆,徬佛前面只是春光無限的田園,徬佛前面只是一群友善地笑著等他過來一起遊玩的同學。祁云飛不禁呆了,臨死前最後的回眸一笑竟擁有如此驚心動魄的美麗,蓋過了以往任何開心瘋狂的時刻,難道“死即最美”那句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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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卡卡悚然回頭:“飛飛你說什麼?”卻見祁云飛怔怔地站著,眼里依稀有淚花閃動,神色淒苦之極。棟力最近遇到了多少危急的大事,卡卡從來只見祁云飛鎮定自若地一一處理,在他眼里冷靜如冰的飛飛竟然也會露出那種無措柔弱的表情。卡卡停下了腳步道:“你剛才叫媽媽,難道你……” 

    祁云飛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的眼前已漸漸模糊,模糊到一處他自六年之戰後很少很少觸及的靈魂核心: 

    春天的季節正是萬花競開的時機,濃鬱的各種不同的芳香混和在空氣中,人吸進去了總覺得暖洋洋地想睡覺,風雖不大,卻足以吹起那些細小輕質的花瓣,漫無目的地四處舞蹈,連同那些原本喜歡飄動的草屑,如果跟一大片花海連起來,就能連成天地一色仿若仙境的花界奇觀。只有3歲的祁云飛在花叢里命地撥弄著一個小皮球,想把它滾到天那端去。“飛飛,不可以玩太久哦,要睡覺了呢。”一個淡棕色長發的身影飄然而至,長長的睫毛也沒能掩蓋住眼里如水的溫柔。“媽媽!”祁云飛高興地伸出小手撲了過去:“這里好漂亮啊,我好想在這里玩多一會兒。這里一定是最美的地方了,是不是啊,媽媽?”“ 

    飛飛……”那女子若有所思地蹲下來將祁云飛幼小的軀體輕擁入懷:“你要記住,世界上再美的東西對于我們來說都不過是一個幻象,死即最美,只有到達那個邊緣你才算真正永世無憂和快樂了。”祁云飛眨巴著小眼睛道:“沒有一句聽得懂耶,媽媽。”女子微微笑了,把祁云飛擁得更緊:“你長大後會懂得的,因為我相信我們家的飛飛,一定會成為我們種族歷史上最偉大最偉大的吸血鬼,一定會的……”花影漫天飛過,將這母子相擁的情景徹底定格,定格成僅僅次于那個邊緣的美麗…… 

    “是的,我明白了,媽媽,我已經明白了……”久違的濕熱的感覺從眼睛深處湧起,祁云飛怔怔地看著自己攤開的雙手,那四季如冰沒有血色的白皙,喉嚨突然有種塞住悶得要命的感覺:“可是,媽媽,你知道嗎?那個邊緣對于我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遙遠到我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存在……徬佛就是天上的玉宇鑾殿,永遠地是那麼可望而不可及……”“不────”一聲淒厲的喊叫讓祁云飛的精神一跳,打斷了他的回憶,他抬起頭來,剛好對上已經被殭屍包圍的卡卡。肚皮已經被殘忍地撕開,肋骨清晰可見,大量紅色的液體爭先恐後地湧到地板上,腸子已經流了一地,有不少殭屍正在拼命地搶著要吃到嘴。然而恐怖的不是這個,卡卡還沒有完全斷氣,他的一雙眼睛正睜得前所未有的大,流露出的那種詫異和驚嚇,是來自心底最大的震撼。 

  • 湧到祁云飛身邊的殭屍無一例外發出慘叫,紛紛躲避著他,他那潔白的襯衫還是那麼一塵不染,在整個大廳里面熙熙攘攘的令人恐懼的殭屍中特別顯眼。“你……”這是卡卡講出的最後一個字,他還是沒有斷氣,殭屍們還沒有開始吃內臟,只是咬著他的四肢,也許是塵世間最慘絕人寰最不忍目睹的死前的痛苦,然而似乎卡卡一直沒有在乎這一切,他在乎的只是那個笑著跟他說與他以死捍衛棟力笑著說只有來世才能給dodo他們報仇現在卻在殭屍堆中始終巋然不動的祁云飛。眼神逐漸由震驚過渡為徹底的憤怒,如同刀子般鋒利的憤怒,毫不掩藏赤裸裸地射向還呆呆地站在那里的祁云飛。  正是這種憤怒終于使祁云飛的意識清醒過來,他緩緩地走上前去,跟那憤怒的眼神對望,嘴唇抖動著似乎是想說些什麼,然而最終頹然地合了起來,一個殭屍湊上去張大了口對著心臟就是猛地咬了下來。“啊──”一聲慘叫,一只手突地擋在了心臟的前面,殭屍的牙齒稍微碰到了祁云飛的肌膚,立刻痛苦地嚎叫著倒了下去。祁云飛伸開五指握住那個還在血液中急速跳動的心髒,全身泛起一陣奇異的白光。卡卡的眼神不知怎的突然柔和起來,很快的那種轉變,他愣愣地看著祁云飛凝重的臉龐,眼里依稀有光芒閃動,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牽動面部神經痙攣的笑容,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祁云飛眼神黯淡下來,手稍稍一用力,將整個心臟連根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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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傳波看得肝膽欲裂,大叫一聲:“不!卡卡────”“貓貓??”水蘭驚惶地拉住抱著頭在地上亂滾的余傳波。“好痛!頭好痛!不要,卡卡!” 

    余傳波無意識地亂喊著,卻不禁早已淚流滿面。頭越發地痛了,痛到連眼前的水蘭也由重影變得模糊無法辨認,恍然中有一個滿身是血的人來到自己的面前叫道:“貓貓,認得我麼?”余傳波猛地抬起頭來,只見來人開腔破肚,腹腔中內臟全無,滿臉是血,正緊緊盯著余傳波。“卡卡?”余傳波出了一身冷汗,清醒了不少:“你……你是來給我喊冤要我幫你報仇的嗎?”  渾身帶血的卡卡冷冷的瞅著他冷冷的道:“貓貓,住手!”余傳波一驚道:“你說什麼?!”“住手,貓貓,現在就住手!”余傳波冷汗涔涔的道:“卡卡……我聽不懂,你……你去輪回吧……”卡卡猛地睜大眼睛,一股紅色濃濃的液體從他的眼眸流過,他一把抓過余傳波的右手大喊道:“我叫你住手啊!”然後張開了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朝余傳波的手腕狠狠咬了過去。 

    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余傳波大叫一聲,整個人從地上彈跳起來,隨即又倒下去滿臉痛苦萬分的表情到處翻滾,整個臉龐由慘白色變成如同金紙般的蒼白色,嘴唇開始由白轉青。水蘭早就慌了手腳,拼命想拉住余傳波卻沒有任何成效。說也奇怪,他們這樣大吼大鬧,校園里面居然靜悄悄的,沒有引出任何一個殭屍來給火上澆油的余傳波添麻煩。正當水蘭惶然不知所措而將落淚時,余傳波卻自己突然好了起來。他滿身大汗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徬佛剛剛從地獄里面逃出來一樣,眼珠子凸出地瞪著前方,全身伴隨著輕微的顫抖。水蘭喜極而泣:“貓貓,你好了?你嚇死我了。你到底看見什麼了啊?”余傳波徬佛不相信自己已經回到了人間一樣,失神地環顧四周,半晌才驚魂初定看著水蘭道:“卡卡呢?他……他走了麼?”水蘭道:“從來就沒有人在周圍,只有我們兩個。你看到的一定是幻象。”“不!”余傳波大叫一聲:“他還在!他……他……他就站在你的後面!” 

  • 水蘭頓覺毛骨悚然,她深吸一口氣慢慢道:“好了,貓貓,你正常點,剛才你不過是……”說到這里她突然閉上了嘴。因為她看見余傳波正以前所未有的恐懼直直地盯著後面,頓時她全身像掉進了冰窖一樣,止不住的顫抖。難道……難道卡卡真的站在後面?!但是為什麼憑她的法力,她居然連一絲感覺也沒有,哪怕一點輕微的懷疑都沒有,卡卡他應該是無法力之人才對,還是說貓貓精神還沒恢複正常?想到這里,水蘭突然用雙手握住余傳波的雙肩,慢慢地把他往左後方牽扯道:“好了,不要胡說了……”然后她全身猛然劇烈一震,臉色也如同余傳波般慘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從余傳波睜得無比大的眼睛當中,借著太陽反射的光亮,水蘭清晰地看見自己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卻不斷有血滴從半空中莫名其妙地出現然後落在地上。濃厚的草叢阻止了血滴下清脆的聲音,而周圍的腐臭味也掩蓋了這麼一絲血腥味的氣息。也就是說,卡卡真的站在她的後面,但是,她看不見他!在那一刻,她徹底理解了余傳波的恐懼!從余傳波的眼睛當中,她還看到了另外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余傳波的眼光分散的仰視前方,根本沒有一個固定的目標,那也就是說,余傳波跟她一樣,只看到了懸空滴下的血,而無法看到卡卡!  自出道以來,水蘭從來沒有試過象現在這樣恐懼,恐懼到頭腦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作為羊的轉世和靈媒介質的輪回的余傳波,作為特殊身份的她,即便是千年厲魂也不至于如此悄無聲息,更何況這個剛死的卡卡。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哪里的邏輯產生了矛盾!!水蘭努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到底剛才余傳波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卡卡要來到他們的身邊發出警告?照理說,余傳波和自己都是在卡卡死後才到達棟力服務器的,沒有理由卡卡會怨恨我們兩個?等一下,怨恨?!怨恨我們?!水蘭呆呆地看著余傳波,猛然間已恍然大悟,原來事實真相竟是這樣!怪不得自己也看不見卡卡,不要說余傳波,就是羊親自出來了,也絕對看不見他!因為卡卡,已經是一種任何人都不能看見的形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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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清了根結所在,水蘭當即輕鬆了,她裝作還是不知道卡卡在身後,溫柔  地扳著余傳波的肩膀道:“卡卡是你的好兄弟,不會害你的,他來這里不  過是想要告訴你一些事情。我們應該理解卡卡的苦心,所以要更努力地去查探事情的真相,以便告慰冤死的dodo之靈。”這一招果然見效,後面的血滴慢慢減少了,哪怕卡卡說的的確是真相,但是在dodo的名義下,查探行動沒有任何理由終止,更何況由dodo的女朋友水蘭說出來,合情合理。  終於,最後一滴血滴狠狠地砸落在草地上之後再無聲息。 

    余傳波也逐漸從恐懼中回複過來:“卡卡……卡卡走了。”水蘭不動聲色  道:“你看不見他,怎麼知道他走了?”余傳波道:“因為我聞得到他的氣息的。”剛答完發現不對勁:“咦?你怎麼知道我看不見他的?”水蘭自然不好說因為自己有法力都看不見更何況沒有蘇醒羊的靈魂的余傳波,只好一下子切入正題:“因為我猜想,不僅是你,卡卡是任何人都看不見的  吧。”余傳波一愣道:“為什麼會這樣?”水蘭道:“因為卡卡根本早就  不存在了,連同靈魂都已經煙消雲滅了,沒有任何的依附體,誰還能看見他呢?”余傳波爭辯道:“但是我一開始明明看得見他的,後來才……”  水蘭打斷道:“你看到的不是卡卡,那是卡卡的執念所幻化出來的景象。  你看,今天這麼大太陽,就算是厲鬼也不能輕易出來,更何況卡卡呢?他  既然堅執著要出來,那麼在他的靈魂一暴露在陽光下的那一刻起,無論生死,都已經不存在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卡卡這個人,以後也不會有。”  余傳波怔道:“那……那既然他連靈魂都沒有了,如何會有什麼執念呢?”水蘭低低的看著地面道:“這是跟上天公平原理有關系的,卡卡他心里沒有任何仇恨,但是卻甘願放棄輪回的機會,選擇魂消魄散的方法來達到一  個非怨恨的目的。這樣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而這些代價又絕非卡卡  所應該承受的,上天憐憫這些消失的魂靈,因此他們就獲得了不須冤力就可以使自己的執念到達找尋的人從而實現願望的能力。”說到這里,水蘭也不由長籲一口氣,剛才實在太危險了,自己差點想要對卡卡出手。要知道,對這種執念下手,就等于違反天理,要遭天遣的。 
  • “水蘭啊,”余傳波站起來,悠悠地道:“我突然發現,你知道的可真  多。”水蘭全身一震,不好,剛才一嚇之後不由忘情了,竟滔滔不絕地把自己的想法對余傳波全盤托出,這種分析以往都只有孤星寒有資格說,怪不得他會懷疑。水蘭勉強一笑道:“是……是這樣的,因為……”余傳波突然凝神笑了一下:“你不用解釋,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像你  這麼聰明的人,一定看了很多書,知道了很多東西吧?我以前真的是太荒廢了時光了。”水蘭一愣,忙接道:“是啊,……啊,不,也沒看多少,  我亂說的,你當玩笑聽聽就好。”心中卻疑竇重生,這貓貓是故意裝傻還是在諷刺警告我不要出手攪亂事情。余傳波望著她笑道:“dodo有你真好。  ”水蘭一怔,竟徹底呆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終南山上道尊觀前,兩個小道士正跟試圖闖進道門的張笛吵了  個面紅耳赤。小道士的眉毛都豎了起來,說話的聲音活象下面村子里賣大鑼的:“你這個瘋子快點給我滾出去,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終南山是聖地,容不得你這樣的俗人來踐踏。”誰知張笛卻更加勃然大怒:“你奶奶的,你以為這樣的爛房子我很喜歡來嗎??我是俗人,你們就連人都不如!連這點事情都推三阻四的,算什麼名家大派?”兩個小道士氣得直眉瞪眼,正想對罵回去,道觀里走出一個人喝道:“  發生什麼事?清修之地,你們這樣大吵大鬧,不想活了是嗎?!”兩個小  道士忙施禮道:“三師兄,有個瘋子死要闖進來,我們跟他說道理,他不聽,還是他先吵起來的。”那個被稱作三師兄的人狐疑地看了看張笛,喝  道:“你的,是來幹什麼的?”張笛昂首答道:“我的,八路幹活的。”  “噗嗤”一個小道士沒忍住笑了出來。那人臉紅地瞪了一樣小道士,才狠狠對張笛道:“我是問你來終南山幹什麼的?吵架啊?”張笛冷然道:“  你還沒資格跟我吵,我要見你們掌門,快點讓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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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口氣!”那人冷笑道:“我們掌門幾年前已經不理世事了,  也發誓不再接見任何外人,不再出山門了,你要想見到他那就在這里跪一輩子,  看看能不能感動他吧?”張笛道:“你又不是掌門,怎麼知道要不要見我?  等你做上了掌門,我再跪不遲。”張笛伶牙俐嘴,那人怎麼說得過他?呆了半響,那人卻惱羞成怒起來:“你竟然敢辱罵終南山門人,吃我一招,若  擋得住就讓你過去!”說完一掌拍了過去。那兩個小道士見他手掌中隱隱  有光芒泛出,知道他用了道術,忙一起叫道:“師兄不可!”可是已經來  不及了,那人得手掌已拍到半空,卻靈巧地轉了個彎,原本要拍向張笛的  肩頭此時卻向他懷中的盒子拍去。原來那人見張笛老是捧著那個盒子以為  是什麼珍寶,起了覬覦之心,不料此舉卻引得張笛怒從心來,當即也狠狠  地舉起手掌迎了過去。 



    那兩個小道士見張笛居然這麼不知死活去接掌,早禁不住連聲驚呼。但是  他們的驚呼聲發出不久,就立刻又多了一個人加入。那人正是三師兄,他  見張笛決意一拼,心下已經害怕,手微微有點退縮,張笛的手重重地跟他相碰,自己手指里暗夾的木符所散發的光芒居然倒轉過來攻擊自己的手掌,  一陣刺痛傳來,疼得那人齜牙咧嘴。電光火石之間,局勢立刻明朗,那人倒退兩三步退入門內,另外一手撫著手掌驚悸的看著張笛。張笛來不及收掌,一股強勁的勁力仍然直奔而去,衝到了道觀之內。 



    張笛手中勁力發出的同時,道觀內的掌門室里突然傳來驚訝的一聲“咦”,  外面侍立的幾個中年道士忙詢問道:“掌門,怎麼了?”室里躊躇半晌道:  “門外是不是有個人來了要見我?”那幾個中年道士面面相覷,掌門天天  閉關靜修,今天怎麼突然破天荒問起門口的事了。最後還是一個中年道士答道:“剛才門口是有點吵,打擾掌門靜修了,我過去說一下他們。”掌  門室里傳來一聲長長的氣:“不用了,你去叫那個人進來吧。”此言一  出,大家臉色皆變了:“這個不太好吧?掌門不是發誓不再理世事,不再  見外人的嗎?如果輕易違誓,恐上天怪罪,還是請掌門三思。”掌門室的  門突然緩緩無聲的開啟了:“你們不知道,這是我命中該遭的一次造化,  這個人不是外人,這件事我也不得不管。我算到他也的確是快來了。天機  不可洩漏,你們不要多問,只帶他來便是了。”眾人不敢再違抗,兩個當  即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 那人見張笛輕易破了他的道術,又驚又怒道:“你……你原來早有門派?  幹這種偷偷摸摸的事算什麼好漢?”張笛茫然不知他所言,眼見局勢又要  進一步激化。門內傳來一人的聲音:“還不住手!”兩個中年道士從道觀  內步出門外,那人忙不迭鞠躬道:“兩位師叔,我正在教訓一個妄圖闖……  ”一個中年道士揮手打斷了他的說話,細細地打量了張笛一眼,搖了搖頭  道:“是你要見掌門麼?進來吧,掌門同意見你了。”“什麼?!”張笛  大喜,另外三人卻大驚,那三師兄結結巴巴道:“為……為什麼……掌門  從來都沒問過事了,怎麼今天……”中年道士橫睨了他一眼:“掌門的事  我們插不得手,只帶他進去就是了。”張笛如釋重負地大跨步就往道觀內  走,一邊扯開了嗓子叫道:“掌門,掌門,你在哪里啊?”中年道士慌忙叫道:“我帶你去,我帶你去,你就別開口說話了。” 



    掌門室雖然在內院,卻有一條通幽小徑很方便到達。不多時,張笛便站在了掌門室門口。只見剩下的中年道士仍然肅穆地站在兩邊,掌門室房門已大開,只是里面香霧圍繞,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張笛不由站住了道:“這是掌門室麼?不是你們故意把我弄進來坑我的吧。”那兩個中年道士厭惡地瞧了張笛一眼,恭恭敬敬地朝掌門室行禮道:“弟子已經將此人帶來了。  ”說著在張笛背後一推:“進去罷,不用那麼多話。”張笛只覺一股大力  傳來,不由自主地踉蹌著進入了掌門室。大門隨也立即關閉了。張笛只覺里面陰森黑暗,到處灰蒙蒙地看不清任何物體,同時濃重的檀香味熏得人有種想嘔吐得感覺,頓時冷汗迭出:“這……這是掌門室麼?我怎麼覺  得到了鬼門關?” 

    待到眼睛適應了黑暗,張笛才勉強可以辨認前面依稀坐著一人,仗著膽子  慢慢前進,越往前白霧越淡,人物越清。張笛尋思道:我明白了,原來這  煙霧是故意放出來熏昏進來的人,讓他覺得這個門有多麼縹緲多麼象神  仙,終南山一代名門也喜歡玩這些神棍的玩意麼?世風日下啊。正想著,  那人的面目已經清晰可見,年齡居然才不過二十多歲,頭戴星月清冠,身  著絲絛系淺青色細麻寬袖道袍,彎眉朗目,有一種與其年齡並不相稱的成  熟,堅毅中偏又帶著一股清秀之氣,神態莊嚴華貴,穩重沉著,比起羊來  竟又有一種令人燦然心動的特殊量度,一雙眼睛也緊緊盯著張笛不放,似乎微含笑意。不知怎的,張笛有點懼怕這種眼神,讓他的心底發毛的感覺,  趕緊笨拙地施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你……你是誰?”那人微微一笑:  “貧道──孤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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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笛身軀輕輕一顫,整個人象被雷劈中了一樣一動不動,眼里充滿無法書寫的驚詫,向來有話便說從不口吃的他終于嘗到了結巴的滋味,從內心猛衝上來的震撼讓他根本無法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也無法組織些什麼語言,他用一只手指著孤星寒道:“你……你……你會是孤星寒?”孤星寒未曾閉關之前廣游名川,見了多少大世面,遇到過多少種人,從來還沒有人會指著他的鼻子懷疑他的身份,饒是他聰明機穎,也愣住了:“你認為我不配孤星寒這個名?”張笛才發現自己表達意思錯誤,忙搖頭道:“不不不,我是說,我真的沒有想到世界上真的會有孤星寒這個人,我一直以為是他騙我的,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他心中的幻象……”說著,張笛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翹,但是相反地,眼淚卻象斷線的珠簌簌而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現了自己最痛苦最軟弱的一面。 

    孤星寒默然了,他看著微笑著流著淚的張笛捧著那個盒子,緩緩道:“你說的那個人,是他吧?雖然魂魄似乎被封印在什麼地方,但是卻始終有一股濃濃的眷戀之氣圍繞在你身邊,不肯散去。你是來求我救他的魂魄出來的麼?”張笛搖了搖頭:“不,那是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算要救他出來,也必定是我親自去。人死得已經夠多了,不想再捲入其他的無辜者。”孤星寒不禁莞爾:“道家宗義本就是降妖伏魔,拼死方為正道,還談什麼捲入不捲入,無辜不無辜呢?罷了,這件事命中注定自有破他的人,我也並不打算多事。你既然堅執自己去救他,那來見我又是為了什麼呢?”“為了這個,”張笛遞上那個盒子道:“請你為他超度,越盛大越公開的儀式越好,一定要在終南山上,其他地方都不行。”孤星寒微微一愕,接過那個盒子道:“就只是為這個簡單的事麼?為什麼非要我親自超度?我早就已經不做這些小事了。”張笛道:“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孤星寒道: 

    “成都血光,生靈難逃。”張笛道:“但是我們兩個在廣州,如果一切都是正常的,那麼我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 孤星寒道:“那……那你們為什麼跑到成都去?”張笛含淚道:“因為這個傻瓜,小時候一直被人嘲笑,所以很想試試被萬人景仰的滋味。他只見過你的背影一次,從此艷羨得不得了,也從此開始自己潛心鑽研道家的法術,學著怎麼去降服冤魂,甚至還傻傻地私自鑄了一把劍,叫七星龍泉劍,然後一直就冒充著你的身份到處去幫助人家。你知道的,他只有那麼幾個三腳貓的玩意,根本對付不了成都那些邪惡的黑暗,可是他執意要去,他說,為道家而死他無怨無悔。他沉迷得太深了!他已經深陷入你的幻象而無法自拔,甚至到最後要面對死亡,他都沒有醒悟過來!他死了!是為了你而死的,孤星寒!他到最後犧牲了生命也不過是為你的名氣錦上添花而已,而他自己就從來什麼都沒有得到過。那個傻瓜,他要改變的是自己,而不是要活在你的光芒之下。就為了這個,為了他短暫的生命全部都是為了你的名譽而戰,為了你們終南的名譽而死,只有你有為他超度的資格,也只有終南山有舉辦這種儀式的資格。” 

    孤星寒從來沒聽說過這麼離奇的事情,看著悲哀不能自抑的張笛,他自己倒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躊躇半晌,臉有難色道:“非是我不肯超度,只是這個……魂魄不在,如何超度?超度書是要送達冥界的,魂魄都不在那里,你叫我說什麼好?”“沒有關系,”張笛平靜地道:“你就寫魂魄他日自當送去,其他的事我會自己搞定的。孤星寒一言九鼎,我信得過。這件事就拜託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等一下,”孤星寒忙叫住張笛道:“我有一句話問你。”張笛回頭道:“什麼?”孤星寒道:“你,打得過他們嗎?”張笛冷冷道:“打不過,就死而已,沒什麼好怕的。”孤星寒的嘴角邊突然浮上一絲莫測的笑:“死?你說你的這位朋友至死都無法領悟改變的真諦,那麼你呢?作為一眼看穿他致命弱點的你,又領悟了嗎?”張笛心突然一陣戰慄:“你……你說什麼?”孤星寒慢悠悠地道:  “如果死亡可以改變一些東西,那麼也是值得的。你心痛的並不是他的離去,而是因為他的迷惘。如果連你都重蹈覆轍的話,那麼你指責他不懂得改變又有什麼資格和意義?還不明白嗎?同樣迷惘想要改變卻改變不了的還有你自己!”
  • 131

    張笛怔怔地站著,千言萬語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孤星寒又道:“ 

    我原本不理世事了的,但是你和我的相見卻是我命中的劫難,我師父與人有約,必須要扶你一把,因此稍作點悟,不過是不想看著你白白送命而已。 

    ”“我知道,”張笛臉上出現了釋然的笑容:“除了我自己,我從來沒佩服過任何一個人。很自大是吧?但是今天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贊美的話你應該都聽多了吧,我只想說,你跟一般的神棍真的很不一樣。”孤星寒:“…………不一樣,那……那是高級神棍嗎?”張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你說說,你怎麼樣幫我?”孤星寒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只見他後面整整齊齊的列著一排歷代的終南祖先神位。“難道……”張笛不禁駭然道:“你……讓我……”孤星寒微微點了點頭,竟自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說起來,到底卡卡這麼大費周章地將你找來到底是想告訴你什麼?” 

    余傳波搖搖頭道:“說不出,鬼是不是都有什麼禁忌不能說話,我只記得他叫我們不要向祈云飛動手,我問他為什麼,他不肯答,只是朝我咬了過來,嚇死我了,想不到卡卡也有那麼猙獰的一面。”余傳波回憶起來至今心有余悸。水蘭愣道:“叫我們不要向祈云飛動手?難道他也是祈云飛那一伙的?”“恐怕真相不是這樣……”余傳波低低地看著腳下的草地:“ 

    也許……也許是祈云飛有苦衷……”水蘭驚疑道:“你瘋了,居然替仇人說話?他能有什麼苦衷?他連孤星寒都殺了!還有dodo……”水蘭說不下去了。余傳波微微一笑:“不是的,我還記得那天我作為羊的轉世第一次跟他敵對地見面,他拿出一個心臟給我看說是孤星寒的,還在我面前咬了一口。後來因為孤星寒的死傷心欲絕,沒有再仔細想個明白。現在回想起來,原來卡卡找我一方面也是為了解開這心臟的真相。”水蘭道:“什麼心臟的真相?”余傳波苦笑道:“我們四個人在一起那麼久了,你也應該了解張笛的脾氣。如果孤星寒的心臟被祈云飛奪走了還如此羞辱,他絕對不會全身而退的,也根本沒有臉面火化孤星寒的遺體還護送他回去。那個心臟不是孤星寒的,而是卡卡的!他吃的……是卡卡的心髒!” 

    水蘭倒真的沒有想過這點:“但是……但是這個並不能說明問題啊,就算他咬的不是孤星寒的心臟,可是依然掩蓋不了他殺死孤星寒和害死卡卡的事實啊!”余傳波深邃的眼光望向遠方:“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麼? 
  • 既然他沒有採用那麼殘暴的方法對待死去的孤星寒,為什麼還要拼命向我和高高他們作出這種假相,增加我們對他的仇恨呢?好像是……好像是故意做給我們看拼命要我們相信他對付人類是如何殘忍似的。吸血鬼也是由人類轉變而來的,萬變不離其宗,這種行為並不符合人類的心理學活動。 

    唯一的解釋只能有一個,那就是祈云飛一定藏著些我們還不知道的內幕。 

    從孤星寒死的那天開始,我的直覺就告訴我,血之禁忌的秘密絕對不止羊和高高說得那麼簡單。這里面似乎還牽扯了一段二十多年前的恩怨。”余傳波向來很少發表如此精闢的長篇大論,這種角色以前都是由孤星寒承擔的,以至于水蘭都聽呆了,半晌才回醒過來,不服氣的繼續爭辯道:“就算他有苦衷,可是卡卡是知道的,如果祈云飛出手相救,他就不會死的,而且祈云飛最後還把他的心臟給扯了下來,可是如你所說,卡卡臉上竟然還露出了笑容,這不是很不可思議嗎?”余傳波輕輕嘆了一口氣:“並非不可思議,卡卡會笑,那是因為────他讀懂了祈云飛的心意啊!”水蘭怔道:“什麼心意?”余傳波卻不再回答,站起身來道:“走吧,到機房去,在這里討論到天黑也是沒有結果的,不要浪費了時間,還是實地調查來得實在。”  水蘭望著余傳波的背影呆住了,以前的貓貓從來沒有這種舉止,徬佛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徬佛是孤星寒在他的身上的重生,不,應該說是升華,是血之禁忌讓大家都前所未有的成熟起來了嗎?“對了,”余傳波突然回過頭來,陰霾的表情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水蘭你聽說過這樣一個說法沒有?我小時候常聽老一輩的人說,如果一個人死了以後沒有心臟,那麼他將永遠不被冥界所承認,永遠不能輪回。”水蘭的瞳孔猛地睜大了,全身有一股激流衝遍血脈:死了以後沒有心臟的話……不被冥界承認……不能輪回……永生永世……不能投胎,祈云飛咬了卡卡的心臟。水蘭忽然覺得上身有種麻麻的感覺,所有的神經徬佛都生鏽了般在鈍重地跳動,腦袋不由輕微顫了一下,怪不得余傳波說是因為卡卡讀懂了祈云飛的心意,這樣看來難道……難道祈云飛的心意是……遠方傳來余傳波熱切的呼聲:“快到了,水蘭快來啊!”
  • 132

    漫天綻放的花團錦簇讓香氣彌漫了整個天空,深深的陶醉和溫和的風混合在一起,藤蔓上那不起眼的小花的瓣兒也驕傲地微微顫抖著,恰如那似水般的宛轉生姿。人們的歡聲笑語充滿了所有的大庭院,女人們都穿上了家里面最華貴的晚禮服,男人們彬彬有禮地穿過鑽石和首飾碰撞的間隙,擺出一副友善的笑容的面孔互相敬酒,于是在這一切虛假得不能再虛假的場景里面,在這一場卻是俗世人們最愛的場景里面,小孩成了最快樂的一群。 

    童言無忌的庇護,還有大人們必須作出的寬容的目光,使他們可以在文明里面肆無忌憚地作出一切事情出來。 

    “我們來玩丟手絹好不好?”稚嫩的建議立刻引起同樣稚嫩的歡迎,幾乎是那個年代最不厭其煩的游戲。“蹦”的一聲皮球落在地上彈起好高,俊秀的小臉劃了一絲興奮的汗跡:“我也來我也來,我先來丟好不好?”一個棕色頭發的小孩似乎是小孩們的頭兒,原本嘻笑的他突然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那個俊秀的小孩,學著大人的口吻嚴肅地道:“祈云飛,你是不能跟我們一起玩的。”小祈云飛不禁愣了:“為什麼?我保証我不作弊的,我也會玩丟手絹的游戲的哦,不用你們教我的,我媽媽教過我的。”“不,不是那個原因。”那個小孩的眼色里滿是和他年齡不相稱的凝重和敵意: 

    “媽媽說過的,不能跟你玩,你不是人,你是連豬狗都不如的東西,你沒有資格跟我們一起玩。而我們跟你一起玩也會降低自己的身份的。你和你媽媽只配跟我們家的狗玩。”羞辱的淚水奪眶而出,小祈云飛撿起地上的皮球奮力擲了過去:“不准說我媽媽的壞話!”“想打架?好啊!”那男孩大叫一聲:“大家一起上去打狗啊。”拳腳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落在還經不起任何摧殘的幼嫩肌膚上,小祈云飛把嘴唇咬出了血,可是他成功地忍住了沒叫,只是一點點的,慢慢的,一點點的抱著頭蹲了下來…………直到看到遠處有一個長發飄搖的人影焦急地衝了過來,小祈云飛才最終忍不住哭出聲音! 

    “媽媽!!”祈云飛滿頭大汗地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地喘著氣: 

    “媽媽?!”他環顧四周,只見宿舍里面的物品依然,是做夢?祈云飛的神色平靜下來,可是呼吸還是很急促,怎麼回事?怎麼最近老是在夢里回憶起童年的點點滴滴?是媽媽托夢要告訴我一些事情嗎?祈云飛下了床,輕輕推開窗戶,一股清新的風吹了進來,讓人清醒了不少。祈云飛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的手,皺了皺眉頭,最近老是感覺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難道是那個要複蘇了嗎?真是個不好的兆頭,看來那個計劃要加緊執行了。 

  • 祈云飛托起胸口那個吊墜,打開蓋望著里面一個美麗的女子微笑道:“媽媽,你放心,你的飛飛總算能不負你所望,我們所盼望的幸福就快要來到了。這次,我不會讓悲劇再重演,一定不會!” 

    祈云飛抬起頭,隨風舞動的碎髮柔柔地搭在他的前額上,沉靜的目光里回複了平靜,剛才的喜怒哀樂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幻象而已,自己現在要做的,還是必須冷酷,一直冷酷到底為止,一直冷酷到該醒的醒來為止。然而,祈云飛做夢都沒有想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兩個人影已經悄悄地潛入了血之禁忌的核心地帶────棟力服務器機房。 

    大廳里面顯然已經經過細致的打掃,絲毫看不出來當日慘戰的痕跡,一台台機器有序地排列著,代表網絡正常的燈一閃一亮地眨著,棟力無悔果然還在正常地運行中,孤星寒的分析說得對,棟力無悔是維系血之禁忌的命根子,所以只要血之禁忌不除,棟力無悔也就永遠不會滅亡。余傳波站在自己當日倒下的地方,感慨萬千,當年四人定下生死聯盟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以為自己會先死,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毫無保留地寄托在道家第一弟子身上,不料最後重新踏上這塊地板的卻偏偏只少了那個最不應該死的人。  水蘭也在一邊怔怔地站著,眼里微微有晶瑩剃透的東西閃動,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動人的往事,不時還悄悄回過頭來看了余傳波一眼。余傳波知道祈云飛必在旁邊某一個地方守著,因此這里不能久呆,朝水蘭點點頭,輕車熟路地朝總服務器走了過去。自己上一次來到這架機器旁,正是dodo來拿磁盤之際,卡卡也在場,是他們三個人最後一次聚會了吧?余傳波無言地打開顯示器,棟力無限上面的上站人數顯示為0,余傳波對著那個0發呆了好一會兒,直接輸入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帳號:SYSOP。水蘭一驚:“你怎麼是用系統帳號?”余傳波道:“這個帳號權力最大,也許就藏在一個我們這些站務看不見的地方。”水蘭道:“但是你怎麼會有這個帳號的?dodo身為帳號管理員也不能動用的,這可是站長專用的啊。”余傳波道:“你不要忘了,高高也曾經是站長。他在這個系統帳號上做了手腳,鎖死了密碼,所以能登陸的不僅只有祈云飛而已。”
  • 133

    余傳波順利地登陸上了bbs,里面的文章依然停留在學校動亂之前,祈云飛沒有做任何修改。余傳波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來到了鬼版。鬼版的文章也不例外,沒有新的文章。余傳波敲打鍵盤的手稍微停了停,進了精華區。水蘭奇怪道:“ 

    你幹什麼呢?”余傳波道:“找死亡棟力啊。”水蘭道:“死亡棟力在鬼版上面的嗎?”余傳波道:“你不要忘了,除了高高他們原本知情的以外,第一個發現死亡棟力存在的人是誰?”水蘭道:“dodo啊,還有小三。”余傳波嘆道:“果然忘了啊,也許是因為第一個發現死亡棟力的人沒有及時跟我們傳遞有效的警告,自身的死亡也因為遠在他方並沒有引起我們足夠多的警惕……”余傳波還沒有說完,水蘭已經猛然想起一人,大汗涔涔道:“tina?!!”余傳波道:“沒錯,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tina是如何發現死亡棟力存在的,但是她第一個發現死亡棟力卻是不爭的事實。Tina曾經跟我說過,她在棟力只看鬼版,其他版都不去看的,那麼信息已經很明顯了,一定是血之禁忌在鬼版的結界上面出了什麼問題,出現了什麼漏洞,也許是祈云飛故意弄的,讓tina發現了,也招致了這次的滅頂之災。想進去死亡棟力的話我們只能走跟tina一模一樣的路!”水蘭道:“那麼,tina……還在人世嗎?”余傳波的手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屏幕,半晌吞咽下一口口水,目光低垂下來道:“有時,我在想,tina的生死也許會是這次事件里的最大的一個謎,也許拼盡我的生命,也許血之禁忌消滅了,都不會有人知道。”水蘭道:“會不會象dodo他們一樣……被關到死亡棟力里面生死不如?” 

    余傳波淒然道:“我不知道,死的人已經夠多了。祈禱他們都能成佛吧。” 

    余傳波來到tinadannis的個人文集里面細細搜索了一遍,並沒有收獲。水蘭在一邊看著道:“沒用的,這些都是以前就已經收進來的,真正跟死亡棟力有聯系的可能就只有那句話而已,不過也已經被dodo和孤星寒徹底破解了。沒有更多的線索留下來了,我現在真的很惘然,我們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方向了。”那句話? 

    余傳波一愣,dodo那歡快的笑顏恍惚在眼前晃動:“tina只在上面留下一句話,今天天氣很晴朗”;孤星寒依靠在樹幹下悲傷的面容:“說完那句話後,tina也就永遠地走了吧,最初的導火索呢”……等等,余傳波心里一動,孤星寒說什麼來著?“說了那句話後,tina也就永遠地走了吧”?那也就是說,tina死亡的時間其實是跟死亡棟力出現的時間一樣的?!! 
  • 水蘭見余傳波呆呆地看著屏幕不說話,額頭上卻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沁出來,嚇了一跳,忙搖著余傳波的肩膀道:“貓貓你怎麼了?”余傳波突然跳了起來叫道:“我明白打開死亡棟力結界的方法了!!”水蘭驚喜萬分道:“是什麼?” 

    余傳波道:“是孤星寒的一句話給了我啟發,他跟我說過tina的事情,他說,tina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後,自己也不知所蹤,把其中的時間因素抽出來,就是tina是在失蹤以前說這句話的,對嗎?”水蘭點頭道:“對啊。”余傳波道:  “換句話說,也就是說tina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還留在這個人世的。”水蘭有點莫名其妙了:“是啊,但這能說明什麼嗎?”余傳波緩緩地道:“還不明白嗎?如果tina真的想留給我們警告的話,她是不會拼盡生命在我們看不到的死亡棟力留下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的,況且,死亡棟力是不能發文的,只不過是一個虛有的空間而已。”水蘭倒抽一口冷氣,失聲道:“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說,tina那句話本來是要出現在正常的棟力上面的!!但是偏偏卻出現了不能發文的死亡棟力上面!!”余傳波道:“沒有錯!這是最大的異常,孤星寒生前沒有注意到,而我們也沒有注意到。而血之禁忌的缺口,恰恰就在這里。”水蘭全身早已寒浸浸的,強自忍著問道:“什麼缺口?”余傳波道:“孤星寒曾經看破過血之禁忌的存在形態,那不是一個真實的空間,那不過是真實空間的一個倒影而已,利用倒影的扭曲使人造成多出一個封閉空間的假相。那里所有的東西都是這個世界投過去的倒影而已。而血之禁忌恰恰又是通過棟力無悔連接起來的……”余傳波還沒說完,水蘭已經驚叫道:“我明白了!!tina在死亡棟力上的那句話是她在真實棟力留下來的倒影,但是……但是不對啊,其他的文章並沒有留下倒影,而tina在真實棟力上的那句話也沒見到。這……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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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34

    “既然是倒影,那麼肯定這里存在著一種類似鏡子一樣能夠反射的東西。我們假設就是一面鏡子吧,當初血之禁忌設立的時候是棟力的開創期,上面沒有很多文章,而認為這些文章礙眼和阻止決鬥的羊和祈云飛自然能夠不費吹灰之力輕易抹去吧?因此,在羊和祈云飛那個時代的死亡棟力應該是沒有任何文章存在的。 

    因為他們倒影過去了之後就封閉了那面鏡子,避免鏡子再從真實棟力里倒映一些新的東西進來,影響血之禁忌的效力。然後幾年以後,一個女生或許是好奇或許純粹是撞上的,開啟了那面鏡子,死亡棟力的倒影功能於是再度開啟,將她那篇文章映射過來。”水蘭失聲道:“那句話難道就是……”余傳波道:“所以打開死亡禁忌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只是需要說出那句話而已……”他快速來到管理面板改掉了tinadannis的密碼,然后用tina的帳號上到鬼版,余傳波的手不由顫抖了一下,他看了看水蘭,她的臉色也跟他一樣死白,余傳波最終決然敲下了那句令無數人震悚至今的話語:“今天天氣很晴朗。” 

    一股強烈的勁風撲面而來,余傳波和水蘭都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一種細微的痛感絲絲浸入骨髓,濃濃的寒意瞬間包圍了全身,余傳波全身血液倒流,呼吸幾乎無法繼續,他忙張開了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看不見水蘭,他想叫她,但是喉嚨里象是有一塊棉花塞著一樣,只有粗粗的呼吸的氣息而感覺不到聲帶的震動。難道這樣打開血之禁忌也不行?難道說自己這樣做也等于觸犯了血之禁忌,它正在以殺死dodo他們的方法殺死自己?不,水蘭?!余傳波心中一亂,眼神已逐漸迷離,他拼命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手伸向腰間的短劍,口中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羊……”頭部一陣暈眩襲來,余傳波終于昏了過去,劍已微微出鞘,溫暖的白光激射出來,將余傳波團團包住。就在這時,奇異的景象發生了,就以余傳波所用電腦為界限,在那端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棟力服務器室,地上躺著兩個分毫不差的余傳波和水蘭,而這段現實中的兩個人的軀體卻正以極快的速度散成點點微弱的光芒散去,只留下對面的兩個軀體還在毫無知覺地躺在地上。然後,那端的景象慢慢地模糊和淡化,直至最後完全消失。 

    一直以來被血之禁忌控制著的血之棟力終于容納了新的活體! 

  • 黑暗。周圍一片黑暗。這是哪里?頭好痛,好想爬起來,但是為什麼好像自己沒有軀體似的?“還沒有醒來啊?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一個飄渺的女聲忽而傳來,余傳波嚇了一跳道:“誰?誰在說話??”那女聲再次響起:“這樣的你很不乖呢。快點起來,你要上課了。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余傳波毛骨悚然道:“你……你到底是誰?到底是人是鬼?”說到鬼字,他才想起腰間的短劍,趕緊伸手去摸時,腰間卻是空無一物,手上卻感覺糊糊的。是血?自己腰間竟滿是那鮮紅的熱流在到處湧動!余傳波駭然道:“這……這到底是……”那女聲突然變得尖銳無比:“你永遠都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啊────!!用你的一輩子,用你的所有輪回轉世,也不要忘記你的身份和承諾!!!用盡你所有做人的機會……”聲音尖銳得要刺穿耳膜,余傳波恐懼地大叫一聲:“不要!” 

    猛地睜開眼睛,強烈的光芒伴同刺痛逼得余傳波不得不瞇起眼睛。 

    等到眼睛逐漸適應了外面的光度,余傳波才慢慢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水蘭軟綿綿地趴在椅上的軀體。“水蘭?!”余傳波忙掙扎著上前探她的鼻息,發覺她只是暈了過去,才松了一口氣,猛然坐回到身後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椅子上。是虛驚一場麼?逃過了血之禁忌的懲罰了麼?不對,這里……這里是什麼地方?!余傳波忽然全身猛烈一顫,站起身來四處打量,明明自己暈倒之前是坐在動力服務器室的一台電腦前的,但是為什麼這里卻到處只有排列得亂七八糟的桌子和椅子,沒有任何電腦,甚至連電燈也沒有。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余傳波驚覺不對勁,猛地推開門衝了出去,卻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外面驀然顯現的是宏偉高大的一棟棟高樓,還有綿延不絕壯觀無比的萬畝綠草地,映襯著那些再也熟悉不過的建築和標志,還有那個金光閃閃的徽章。這里是……余傳波一下子  跌倒在地上:“…………第二教學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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