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第五夜~ 到最後

是女尸也就罷了,問題是她們的樣子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兩人皮膚已經被泡的慘白,就像是被鹽水腌過的海蟄皮一樣,几乎帶著半通明,在早上的陽光照射下返著亮光,身上濕透的衣服緊緊粘在身体上,從身材來看應該非常年輕,而最令我覺得不解的是她們雙手環繞住對方,抱的死死的,兩人的手指几乎已經完全抓進了對方的后背,如釘子一樣。雙臉緊貼在一塊,一起望著側面,臉上是一种臨死前非常恐懼的神情,嘴巴張開,空洞洞的,眼球几乎完全凸了出來。

        這時候已經有人去請人了,在場的年輕人居多,有大膽的已經把尸体撥弄過來,但兩具尸体像焊接住一樣,已成為一個整体了。這時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一個女孩梳著長辮,粗如麻繩的辮子纏在脖子上,鵝蛋臉,細眉高鼻。体態較另一個略微丰滿,不過也可能被水泡的,身上穿著似乎是夏裝,短袖的格子花襯衣和海藍色的長褲,不過鞋子沒了,衣服也已經有些褪色,另外一個是短頭發,圓臉,額頭很寬闊,穿著和剛才那個相似,不過她苗條,生前應該是個很可愛的姑娘,不過她現在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因為她的嘴巴里面好象有很多黑泥。

        “你怎么看?”我問旁邊默然不語的紀顏。他一直盯著尸体,眼睛都沒眨,我到真佩服他的忍受力,因為我已經有點想吐的感覺了。

        “很奇怪。她們不像是淹死的。”他突然嘀咕了一句。

        “那她們怎么死的?”我忍不住問道。紀顏不說話,我想可能他沒接触到尸体也無法斷言,不過想想也是,這兩人身上穿著的是夏裝,現在都快圣誕節了,這么長時間在水里既沒有被泡的非常腫脹,身上也沒有腐爛或者魚虫啃咬的痕跡。實在太不正常了。

        沒過多久。看樣子似乎是當地的警察來了,另外還有很多村民赶了過來,其中有個十來歲的表情痛苦的女人撥開圍觀的人群,還高喊著:“是我儿么?是我儿么?”人群紛紛讓開。中年婦女一看見尸体就呆立了几秒,然后哇的一聲,扑倒在尸体上。人到最悲傷得時候不是用哭來表達的,是用哀嚎。

        周圍的人小聲議論著,我扯了扯旁邊的一人衣角。

        “這女人是誰?躺那里的是她女儿?”

        那人嘆了口气,語速慢慢地說:“她叫民嬸,是民叔的老婆,地上那個留辮子的是她女儿。不過。”他突然停住了,似在猶豫,又有點恐懼的說:“她女儿是去年夏天失蹤的,當時也以為是在湖里,撈了很久沒撈到,民嬸就魔障了,整天見人就拉住訴苦,和祥林嫂一樣,但沒想到是尸体這么久居然又浮了上來。”

        “和民嬸女儿抱在一起的是誰?”我又問。

        “是她女儿的同學吧,兩人經常玩,可她們兩個水性都應是极好的,而且這湖并不深啊。”說著,他又長嘆一聲,不在說話了。我繞開人群,發現紀顏不見了。四處找了找了,發現他居然在遠處湖岸邊上發呆。
  • “返魂香之所以能夠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因為它本身就是靠吸收人的求生慾望得到力量的。當三塊合在一起,甚至可以使怨崖得以打開,當然,我也可以完全恢復過來。不過這之前你們都必須死。”黎連雖然一派長者形象,但說話卻非常狠毒。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巨大的彎著腰裹著風衣的東西站在了紀學身后,這和錄像裡的那個怪人一樣。

      我忍不住喊了句︰“小心﹗”紀學馬上躲避了它的攻擊。

      “如果被它觸碰到,你就會被活著拖進怨崖了。”黎正笑嘻嘻地說。但又把第二顆釘子打進了紀顏的右腿。紀顏悶哼了聲,差點跪了下去。我和羅蕾想過去幫忙,但被紀顏揮手阻止了,而且他還讓菜伊芳出去。的確,我們什麼忙也幫不上。

      “二對二,一千多年的怨恨今天應該了結了吧。”說著,紀顏掙扎著站起來,看了看紀學,紀學同樣看了看他,眼神充滿了信任,紀學拔除匕首居然是把雙刃匕首,他把其中一把扔給紀顏,同時在左手手掌劃了些什麼,匕首猛地插了進去,當紀學把匕首拔除來的時候,已經是一把三尺長的血紅色的劍了。

      “血劍?”黎連冷笑了聲,“可惜它至多只能維持半個時辰,我到想看看你的血能流多久。”他說完,把返魂香居然插進了自己的身體。“現下三塊返魂香都在我身體裡,我的身體就是怨崖,我給你們半個時辰,如果你們打不倒我,怨崖的門就會打破,這世界到時候會成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嘻嘻,開始吧﹗”黎連雙手拔出十顆木釘,向紀學撲來,另外一邊,那個裹著風衣的怪物也朝紀學跑去。

      紀顏也拔出了血劍,可是似乎他的並沒有紀學的顏色鮮紅,而且時隱時現,看來那兩顆釘子對他傷害不小。紀顏對這黎度大喊︰“多多﹗你能聽到么?我不相信你會變成這樣﹗我一定會救你出來﹗”黎度轉了轉頭,依舊沒有回應,我忽然看見她的耳朵好像閃著光,到底是什麼?

      “管好你自己吧﹗我妹妹沒空理會你﹗”黎正又向紀顏的左腿扔出了釘子,但這次躲開了。黎正把手合在一起,過了會,肩膀上居然出現一只像爬蟲一樣的金色的蟲子,慢慢的蠕動著,沒有眼睛,也沒有肢體,不過在額頭上有個黑色的正字印記。

      “這才是控尸充的真面目,今天我們兩個只有一個人可以從這塔裡走出去﹗”控尸虫以非常快的速度撲向紀顏,紀顏下意識地把血劍揮過去,控尸虫馬上被砍碎,但又立即全部粘在他身上,如同膠水一樣,動彈不得。

      “你在這裡好好呆一下吧。”黎正走了過來,同時把其餘兩顆釘子分別釘進紀顏的右腿和左手。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說完,黎正沖向正在一旁搏鬥的黎連和紀學。

      “沒想到一千年后還有你這樣水準的后輩啊,紀氏家族果然人才輩出,可惜,今天要在這裡絕后了﹗”紀學的一下沒站好,腿被那個怪物抓住,他立即用血劍砍掉,那條斷腿一下就消失了。

      “你完了,等我把五顆桃木釘釘進你的四肢和眉心,你將永遠無法超生﹗噢,我忘記了,你已經沒有一條腿了。”說著回頭看了看走過來了的黎正。
  • “你還真是我的好后代呢﹗我們黎氏家族很快又會重新回到這世上了﹗”黎正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黎連再次轉過來,把釘子插進紀學的眉心,記顏在一旁無奈的看著,我們想沖過去,但那個裹著風衣的怪物橫在中間。

      釘子離紀學的眉心只有幾厘米了,但忽然停了下來。黎連的表情很奇怪,看上去似乎非常痛苦,我仔細一看,原來他的胸膛裡竟然伸出了一只手﹗那手還拿著三塊合在一起的返魂香﹗黎連滿臉不解的低頭看著那只手,黎正在一旁看著他。

      手的主人是黎度,她悄然站在黎連身后,等他最沒提放的時候,給了他致命的一下。

      “老東西,你真以為我會為了那一千多年的陳年舊事來使你復活?我不過利用你罷了,把你從怨崖召出來只是想讓你解決掉這兩個麻煩的人,不過我不喜歡看見他們被你殺死,所以,你從那裡來,還是乖乖回那裡去吧﹗”說完,黎度把手抽了除來,黎連轟的一下倒了下去,那個裹著風衣的怪物也瞬間消失了。黎度把返魂香交給黎正。

      “好了,礙事的人都消失了。”黎正高興得握著返魂香,然後抱著黎度,撫摸著她的頭髮。“很快,很快我們和媽媽又可以團聚了。”黎度依舊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

      “你到底想干什麼?”倒在地上的紀學和被困的紀顏同聲問道。黎正沒有搭理他們,只是向我們走來。他一下就把落蕾抓了過去,我和萊伊芳沖過去想搶回落蕾,但發現腿已經被控尸虫的殘肢黏住了,根本邁步開步子。

      落蕾幾乎嚇哭了。黎正輕聲對她說︰“別怕,母親的回來需要一個身體,只要勉強為難你一下了。”黎正讓黎度抓住落蕾,自己把返魂香舉過頭頂,在塔的正前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洞內隱約能聽見非常悲鳴的呼喊,我看見無數的赤身裸體的人都在掙扎著朝洞外爬,但塊到退場門的時候又落了回去。

      過了一會,一個類似人體的東西像泥巴一樣從洞裡流了出來,然後來到塔頂,漸漸恢復成一個人形。

      是一位面貌非常慈祥的中年婦女,長相和黎正非常相似。黎正看見她,居然哭著喊道︰“媽媽﹗”一邊的黎度似乎也有所動容,也朝那婦女走去。那女人微笑著看著他們,然後朝落蕾走了過去。

      落蕾癱軟在地上,那婦女再次化為黑色的泥巴狀的東西,朝落蕾滑去,正當快要接觸到落蕾的腳時,忽然被什麼東西擊碎了,四散開來。我們都驚呆了,尤其是黎正和黎度,黎正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而黎度的表情更嚇人,她的耳朵開始發出刺眼的光。

      “臭小子,你居然為了復活你死去的母親而利用我,我把你母親的魂魄打碎,看你怎么辦﹗”黎連居然還未消失,掙扎著把一顆桃木釘扔了除去。黎度的耳朵發出的光芒越來越亮,一道,兩道,三道,直到第十三道光芒后,她已經被光芒吞沒了。在場的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尤其是黎連,忽然若有所思地喊道︰“我知道皇上為滅我族的真正原因了﹗”
  •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金色的光吞噬掉了,再也看不見了。困住我們的控尸虫也不見了。黎正滿臉蒼然的跪在地上,手裡握著返魂香。黎度的光也消退了,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塔頂的黑洞越來越大了,似乎快要有更多的人從裡面爬出來了。

      “黎正﹗快關上怨崖﹗否則來不及了﹗”紀顏雖然沒有被控尸虫所縛,但身體受傷太多,也動不了了。我們跑去扶助他的身體。紀學也慢慢爬了過來。

      黎正站了起來。看了看地上的黎度,又看了看我們。平淡地說︰“來不及了,本來我是等母親可以復活后再關閉,現下晚了,除非有人可以帶著返魂香進取,平息那些人的怨恨,怨崖就會徹底消失了。”說完,轉過身,朝怨崖走去。

      “黎正﹗難道你”紀顏朝他喊道。黎正把在地上的黎度抱了起來,放到紀顏面前。

      “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再打開耳朵上的封印了,我做的錯我自己會去承擔。另外。”黎正說道這裡頓了頓,居然拍了拍紀顏的肩膀。

      “有你這樣的對手真好。”說完對著紀顏笑笑,拿起返魂香飛快地沖向怨崖,黑洞一下就把他吞沒了,緊接著,開始慢慢縮小,直到消失不見了。

      塔頂又恢復了寧靜。

      “你沒事就太好了。”紀學對著紀顏笑了笑。紀顏內疚地望著他。

      “叔叔,你的腿。”

      “沒事,保住性命就很不錯了。”

      還好紀顏迅速為自己止住了血。我們稍微休息下就攙扶著下了樓。菜伊芳感嘆著說︰“返魂香就這樣從世間消失掉了。”

      “你說黎正是不是就這樣死了?”我問道,身邊的落蕾一邊扶著樓梯,一邊靠著我肩膀。

      “不知道,但或許他不會再出現下我們面前了。”紀顏略有些傷感,躺在他后背上的黎度仍然沒醒過來,我們不知道是否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

      一星期后。紀顏在家休養,黎度照顧著他。紀學已經回去了,他說不習慣在城市裡呆著,而且他也需要趕快回去報個平安。菜伊芳也繼續她的古墓報數事業了,並一再要求紀顏傷好后去她那裡玩。我們答應了。

      我和落蕾去探望紀顏的時候,黎度正在照顧他。聽紀顏說,黎度醒來后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或許對她來說未嘗不失件好事。

      “我總覺得,我總覺得似乎最近做了個好長的夢,而且好像失去了什麼非常親近的人呢,還好紀顏哥哥沒事,嚇死我了。”我們還是習慣地叫她李多。

      “多多沒事的,我不過是被車子撞了一下而已,恢復很快的。”紀顏趕緊敷衍她。我們也跟著打馬虎。李多狐疑的看著我們,嘟囔著嘴說︰“我總覺得你們在瞞著我什麼一樣。”

      “那裡,你那么高的智商,我們那敢騙你。”我笑道。

      “那倒是,今天你和落蕾姐姐別走了,留下來吃我做的飯吧。”說著哼著歌走了進去。我們三人看著她的背影,都忍不住嘆了口氣。

      “以後吧,我不想欺騙她,等她心理再成熟些,我會告訴她的。”紀顏低著頭說。我點點頭,走進去看著煮菜的李多。她耳朵上的十三顆耳釘發著耀眼的光芒。
  • 第二十六夜  船虱

            李多(我還是習慣這個名字)的飯菜的確不太行,我們勉強著吃完了。當我在她進去樂呵呵的去洗碗的時候,我問紀顏,到底黎連在消失前的說得話是什麼意思,黎正說得別在讓李多解開耳朵上的封印又是為什麼。紀顏搖頭,他說自己也詢問過紀學,也查詢過資料,但那裡也沒有關於黎氏一族的是事,更別提什麼十三耳釘了。我只好作罷。

            紀顏的傷並不重,我甚至開始佩服他那野獸般的恢複力了。才過了幾天,他的手腳已經可以動了。不過只是還不能洗澡,大概還要過幾天傷口才可以遇水。

            “再不洗澡,身上就要有虱子了。”落蕾削著一個蘋果笑道。

            “我到不會有虱子,對了,你們知道么,輪船到是會生呢,船虱。“紀顏說。

            “哦?那是什麼意思?”李多也洗碗回來,靠著沙發盤腿坐在地板上。

            “船虱本來並不算什么,但有的時候,卻是致命的。”紀顏用手肘把自己撐了起來,換了個較為舒適的姿勢。

            “去年夏天,我打算乘船從大連出發去煙台,坐的是一艘客貨混裝船,船裡不僅載著幾百號人,還有幾十輛汽車。上部是客艙,下部裝載著過海的汽車和其它物品。我上去的時候,一些工人還在清理船底。旁邊站著一位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穿者黑色上衣的男人指揮著,他把褲腿挽到了膝蓋處,赤著腳在碼頭走來走去。我走了過去,想和他攀談一下。

            他叫劉偉,是船上的大副,為人很熱情,開船還有段時間,我們做在碼頭聊了起來。劉偉雖然才三十多歲,但臉上被海風侵蝕的很厲害,鼻梁似乎被砸過,斜歪向左邊,紅紅的像一顆折彎的辣椒一樣。手上,臉頰紅彤彤的,而且粗糙,干裂的厲害,我不禁想起了常年缺水的田地。

            在他旁邊我可以清晰地聞到那種混合著海水和體味的特殊味道。他開玩笑的撫摸著自己的鼻子。

            “被桅杆打的,那次出海遇到了暴風雨,我在甲板上收帆,結果腳一滑,砸在上面,結果就歪成這樣了,不過也沒什么,能活著我就很感恩了。說完他微微抬了抬頭,粗大的喉結滾動了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我看著輪船,好幾個人在水裡面擦洗著,于是問他船員們是不是每天都要擦洗輪船,因為我覺得船面並不臟啊。

            劉偉的眼睛很深邃,像那種希臘雕像似的,他望著,忽然說︰“他們擦得不是那種臟東西,而是船虱。”

            “船虱?”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名詞。

            劉偉見我驚訝的表情,微抬了抬嘴角。“知道你會奇怪,直到鯊魚么?他們是海洋的霸主,大部分魚看見它們都會走遠,當然除了 魚, 魚長的像一個梭子一樣,細長細長的,背上有一個吸盤似的東西,它們就吸附在鯊魚的腹部,享受著免費的旅遊,還可以從鯊魚的嘴巴裡撈點殘羹冷炙。當然,輪船這種大家伙在海裡面情勢也會招惹到這類家伙。但它們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需要提防的是另外一種臟東西。”忽然說到這裡,劉偉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跟前,我看見他那像彈簧鋼絲般的頭髮一根根捲曲著,和打了摩絲一樣。
  • “你知道么?在那海裡有多少冤魂,他們都是發生海難事故中死在大海裡的人。冰冷的海水把他們無情的永遠留在了海地,大多數臨死前的人心裡都期望著什麼?當然是輪船,他們渴望被救起再次進入輪船,所以那些死者只要看見海裡的輪船,都會執著的想要進來,然後把整船的人都帶進海裡,我們一般叫她們做‵船虱′。”李偉說完,又拍了拍我肩膀,哈哈大笑起來。我被他的話所驚訝,然後又被笑迷糊了。

            “別害怕,跟你開玩笑呢,我都這么多年在海上了,從來沒見過‵船虱′呢,那不過是傳說罷了,大家只不過載清理船壁上衣服的貝類動物而已。”說完爽快地站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

            “這味道真好,老子只要一天聞不到這咸咸的海風味就不舒服。”他把我拉起來向輪船走去。“走吧,在過下我們要啟程了,和你談話蠻舒服,如果等在船上有什麼需要到船員休息室找我,我會盡力幫你的。”我感激了幾句,跟著他上了船。

            這艘船叫“天順”號,已經服役五年了,船上刨開船員和廚師之類的工作人員,光我這樣的游客有三百多人,下午五點,太陽就躲起來了,溫度驟然降低了下來,我不想呆在甲板上做人體冰棒,于是走進了娛樂室看看熱鬧。外面陰沈沉的,輪船開始遠遠的駛離碼頭,我透過玻璃窗,望著漸漸遠去的大陸,忽然有種很不實的感覺,怎么形容呢,或許可以說是第一次做船的人一種沒有安全感吧。

            娛樂室大概有八十多平米,有一些棋牌類玩具和書報,另外還有個小型的商店,你可以買點吃喝小點,我看了看,大都貴的嚇人,但我有些暈船,于是買了包姜片,含在嘴巴裡,效果不錯。而且我認識了幾個人,其中就有一位是拖貨的。他名叫趙衛東,四十上下,典型的頭家,腦袋大脖子粗,每次談得開心都會爽朗的笑著把頭仰過去,然後立即出現一圈圈的胎環。

            “這次拖了二十輛,不過感覺這次船載的汽車還真不少,以前最多才五十多,今天居然裝了六十多輛,看得都堵得慌,我真怕一個不小心他們的鋼索固定不好掉進海裡一輛那我就要哭死了。”趙衛東喝一下一大杯牛奶,他說醫生說他有嚴重的胃病,所以他戒酒改喝奶了,有時候真是的,人在出生的時候是最健康的,身體往往是自己蹧蹋的,轉了一圈,又回到自己以前的飲食習慣上了,不有句老話說么,年輕的時候人追病,年老的時候病追人。

            “哦?以前難道發生過么?”我一聽這話,饒有興致的問他。趙胖子忽然把我拉到一邊,極低聲地說︰“你是不知道,有次大風,下面層的車子載的太多,掉了一輛,后來幾個船員想去重新固定,結果幾乎全死了,只回來一個。這事被船長瞞了下來,總公司也就不了了之,但據說每次出船,下層貨艙都能看見那幾個冤死的船員趴在汽車上。”我有點想笑,但看見胖子一般正經的表情又忍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問他。趙胖子認真地說︰“我當然知道,那次就是我幫著運貨的,還好不是我總負責,我的上司就是出了這事才被開了,于是我才有機會上來啊。”說完,他灌下一大口牛奶,滿意地打了個飽嗝,連嘴角都沒擦,就跑去看人家打牌了。我百無聊賴的在這裡轉圈,忽然想起了李偉,于是便想起去找他。

            我走到娛樂室的下一層,船員休息室在配電室下層,旁邊不遠是廚房,負責整船人的伙食,這個時段裡面已經很熱鬧了。船艙的過道的空氣還算是比較好的,雖然離這廚房很近,不過看來通風設施作的不錯。過道只能容一個人舒適的走過,這時候前面走過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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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穿這質地非常不錯的短袖的天藍色絲製襯衣,不過下身卻穿這黑色金邊的製服褲子和黑色皮鞋,我從他的神情看上去像是穿上的工作人員。他走近了,不過沒有絲毫讓的意思,看來我必須讓了。

            “請讓一下。”他終究還是說了句,但卻是升調,長長的乾淨的方形下巴略微抬了抬,細長的單眼皮動都沒動,嘴上雖然客氣,但步子沒有絲毫停頓。我躲讓及時,沒有被他撞到。我看著他的背影,有點不快。走過去后,好像廚房響起了很高的訓斥聲。

            “啊,你不是在碼頭的哥們么?”前面過來一人,高聲喊到。果然是劉偉。兩人寒暄了下,他執意要帶我去廚房吃點海味,其實我對海味的接觸僅僅停留在魚類而已。

            “大嘴,去搞點吃的來,我肚子餓了。”  劉偉朝著一個身材矮胖的廚師背上狠狠拍了下。那人回過頭,果然嘴大,估計一斤重的蘋果可以自由進出。

            大嘴一臉愁容,“剛才船長來訓斥我了,說我們廚房最近水平下降了。”

            “船長?”我問。

            “是啊,剛才來的。”大嘴答到。我問劉偉,船長的容貌。李偉不屑的說︰“高長高長的,跟個小白臉一樣,樣子很欠揍,尤其是那下巴,真想拿拳頭上去招呼。”看來我遇見的就是船長了,果然有點傲慢。

            劉偉從大嘴哪裡弄來了點海產,大都是我沒見過的 海參、魷魚、鮑魚海膽是刺 狀的,剖開生吃,肉如同常見的鯽魚魚籽的顏色和形狀。我這次大快朵頤一番,原以為坐船必是沒什麼胃口,沒想到卻還有這樣的美食 喝了兩瓶極品的“黑獅”啤酒,仍然意猶未盡,但是沒好意思再叫。

            兩人吃完后,和廚房的師傅打了招呼就去甲板聊天了 

            海風不大,現在已經快入夜了,在海上看天漸漸變黑是件很美妙的事,因為不只是天慢慢變的墨色,大海也慢慢變色 我和劉偉站在這裡享受著入夜后的舒適的空氣 

            我伸了極長的懶腰,忽然看見了前面不遠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東西,之所以會有感覺,因為我覺得那好象是雙眼睛 我的視力極好,所以我瞇起了眼睛仔細看去 

            果然,在船尾處露出了幾個青白色的半圓人頭,只露出了額頭和眼睛,盯著我,或者說盯著船更合適 最后幾絲光線反射在那些個光華的腦袋上,返著白光 

            我立即拍了拍劉偉,但當我們一起望去的時候,天一下就黑了,那裡還有什么人頭 

            “你眼睛花了吧。海上經常看過去會出現幻覺,加上快天黑了,你一定看錯了。”  劉偉肯定地說我看錯了,但我對自己的眼睛是非常有信心的,不過這種問題多爭無意。

            在黑夜中,巨大的海輪在海洋裡游弋,或許在陸地上它算是巨無霸了,但在海洋中,它依然十分渺小。

            “紀先生。”我聽到后面有人叫我,回頭一看,居然是船長,也就是那個在過道中遇見的傲慢男子,我對他印象很差,但還是禮節性的點點頭。

            船長非常謙遜的老遠就伸出左手,他胳膊極長,比之常人要多出截。我也伸出了手。
  • “實在對不起,剛才我忙著去廚房訓示他們的食物問題,因為有些旅客抱怨東西做的難吃,所以著急了點,可能對您多有冒犯。”船長笑瞇瞇地,雙手互相搓,似乎略有不安,使什麼使他態度大變呢。

            “沒事,我向來遭遇這些了,早已習以為常。”船長聽完,更有些尷尬。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欲言又止。

            “有事您不妨直說。”我知道這類人若非有事相求,斷然不會卑躬屈膝來央求,果然,這位船長遇見麻煩了。攀談中,我知道他叫唐洛飛。

            “我知道您向來是處理一些麻煩而又無法解釋現象的專家,剛才我們在雷達上發現船的周圍有很多不明物體,很多,而且數量在增長,開始我們以為是魚群,但我們派了潛水員下去看過,但是。”唐船長忽然臉色變了,而且停頓了下。

            “怎么了?”我問到。

            “三個潛水員,他們都說下面什么也沒有。”唐船長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他的眼睛看著鞋底,彷彿像一個做錯事的國小生,那裡有一船之長的威嚴。我能看得出他的恐慌,畢竟這么大的船他的壓力非常大,萬一有什麼事故,像幾年發生的那次大海難,他不以死謝罪的話真的一輩子都會受良心的折磨。

            “帶我去看看吧。”雖然這樣說,但我也不確保自己一定可以解決的了,因為我極少接觸海洋的。

            指揮室很寬敞,裡面的儀器我打都不認識,不過雷達我還是了解的。果然,螢幕上的白點在不停的增長,而且有慢慢包圍船的趨勢。

            “現在船速已經12節了,但好像那些東西還跟著我們,剛才派潛水員下去的時候它們卻又和船一起停了下來。”一位從業人員向船長報告說。唐洛飛面帶苦澀地望著我。

            “太像了,和那次一樣,我們全都會死的,全都會死。他們回來了﹗”一名船員提著一個酒瓶,衣冠不整,淌著口水沖進指揮室。

            “把他拉走。”船長厭惡的喊到,馬上兩個人上去想要拉走這位喝醉的船員,但他力氣很大,居然掙脫了出來,踉蹌的走道船長面前,一只手搭拉在他肩膀上,醉醺醺地笑道。

            “別裝了,上次幾個兄弟怎么死的你最清楚了,還有,現在這個地方就是幾年前大海難的事發地點,他們回來了,回來找你鎖命來了﹗”聽他的說話並不像是喝醉沒有理智的人。唐洛飛氣的臉都紫了,暴跳如雷地吼到︰“還傻子樣看什麼,快拉下去,這人完全瘋了﹗”那兩船員馬上惶恐的把這人拉走了,直到外面,還可以聽見他在喊叫著大家都會死。

            指揮室出奇的安靜。

            “你還是告訴我吧,如果有隱瞞,我無法幫你了。”我對著唐洛飛說。

            “船長,別再瞞下去了。”多個指揮室的船員都圍了過來。唐洛飛痛苦的咬著嘴唇。雙手捂著頭。

            “我真不是存心要害死他們的,那真的只是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

            “一年前,我還是這艘船的副船長,專門專們負責下層貨物的存放安全工作。就是今天,同樣是這裡,幾年前大海難的紀念日,船行駛到這裡后遇到了暴風雨,非常危險,整個船上彌漫著死亡的氣氛,特別是船員,都說這裡自從發生海難后就非常邪門,經常有船在這裡就莫名其妙的走不動,下去察看引擎並沒有任何問題,但就是走不動。海上的人都傳說,大海難之后死去的人會變成船虱,他們
  • 大海難之后死去的人會變成船虱,他們會拖住過往的船只,直到拖入海底。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如果任憑風暴襲擊,下層的貨物會全部掉進海裡,損失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如果是貨物掉了后船體平衡失控,發生傾斜的話船就保不住了。儘管沒人願意去下層,但我作為負責人,還是找了六名船員下到存貨處。

            下去的時候人根本站立不住,我們七個人穿著雨衣,拿繩子綁在腰間,另一頭系在裡面房間的下水管上,頂著風雨去固定汽車等大型貨物的纜繩。當時的情景我幾乎每天都會夢到。”唐洛飛坐在椅子上,旁邊的人給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口,稍微平靜了點。

            “我們在暴風雨中拼命的喊叫,但那點聲音瞬間就消失在甲板上,這時候已經有幾輛汽車發生偏移碰撞了,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著火,到時候就非常麻煩了。我努力拉扯著纜繩,全然沒注意有東西爬了上來。”

            “有東西?”我驚訝道。

            “是的,我們幾個都沒注意,最后是我無意朝后面系安全繩的地方看了眼,當時正好一個閃電,雖然只有一秒多,但我完全看清楚了。

            一群只有小狗大小的白色的人形東西,像蜘蛛一樣從旁邊甲板邊緣爬了出來,有些已經爬到了我們的繩索上,居然在咬繩子,有的在拉扯。

            我嚇壞了,幾乎來不及去叫他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趕快跑到裡面去。但我的那幾個兄弟,我幾乎連他們的慘叫都沒聽到。全部被卷到了海裡。至今也未找到尸體。而那幾個怪物也消失了。我等腳步軟了才逃回船艙,我告訴他們我所遇見的,但沒人相信,他們覺得我是被驚嚇了,后來總公司的人賠償了筆錢,這事就不了了之了,車子也掉了幾輛到海裡,這事被嚴令不許再提,怕影響公司的船運形象。

            但有個船員卻告訴我,那些東西就是船虱,他們都是海難中的受難者,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想把過往的船留在事發地點。“

            “船員?”我問他。

            “是的,他現在是這裡的大副,叫劉偉。”唐洛飛抬起頭,“他這次也在這條船上,本來這次他是休息的,但他堅持要上船。”我聽完后有種感覺,一定要找到劉偉,我覺得他應該知道點什麼。

            但是,外面已經發生騷亂了。

            大部分旅客都擁擠到這裡,過道塞滿了人,有部分平日裡衣冠楚楚,高傲的富人們帶著多種表情。

            有驚恐的。雙手揪著頭髮,或者抱著胳膊,大聲地哭道︰“完了完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有憤怒的,手指著船長和船員們大罵︰“你們干什么吃的?居然把船開到這么危險的地方。”

            但所有人都提到了個詞。船虱。

            “船長,是不是有船虱在船附近啊,聽說只要它們來了就一定會死人,船也會沉沒是吧?”許多人把腦袋湊過來帶著渴求的眼神問。船長站了起來,結果旁人遞來的帽子。

            “有,船虱的確有。”眾人嘩然。但唐洛飛接著馬上又說。

            “船虱不過是一種昆虫,也叫海蟑螂,我已經吩咐大家去打掃房間了,希望各位不要被無謂的謠言困擾,在海上大家共乘一船,要同心合力,請大家相信我們,一定會平安到達目的地的。”這番話雖不能完全平息這場風波,但大多數人還是慢慢退散了,極個別在船員們的勸說下也嘀嘀咕咕
  • “船虱不過是一種昆虫,也叫海蟑螂,我已經吩咐大家去打掃房間了,希望各位不要被無謂的謠言困擾,在海上大家共乘一船,要同心合力,請大家相信我們,一定會平安到達目的地的。”這番話雖不能完全平息這場風波,但大多數人還是慢慢退散了,極個別在船員們的勸說下也嘀嘀咕咕的回客艙了。唐洛飛送走最後一個人后長嘆了口氣。

            “船長,船周圍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幾乎快連成一片了。”果然,螢幕上到處都是白點。

            “你確定你們的雷達不會出現故障么?”我問他。唐洛飛還沒回答,一盤的一個船員搶著說︰“這是日本產的MR-1000R2  ICOM船用雷達,具備最新的自動跟蹤功能,提供了可靠的船舶避碰保證。有很強大的4千瓦發射功率使最大量程達到36海裡  ,上個月才剛剛裝備的,絕對不會出錯。”

            “保持這個速度吧,我去找劉偉,你們派些人去安撫旅客,在讓部分人去加固下貨物層的固定措施。”唐船長點點頭,隨即不解問︰“找劉偉作送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可以回答些我的問題。”我走出指揮室,但該去那裡找劉偉啊。等等,如果剛才的旅客是聽了劉偉的煽動的話,那他應該在娛樂室附近,只有在那裡這個時間段人才最集中。果然,在娛樂室的房間裡,我看見劉偉叼著根香煙,在一個人玩牌。

            我走了過去,他頭都沒抬,很專注的地看著撲克。

            “你來了?”劉偉悶著聲回答。

            “你到底想做什么?煽動旅客,說船被船虱困住了,告訴唐洛飛那次他遇見的事船虱,讓他到現下都活在恐懼中。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不間斷地盤問他。但劉偉沒其他的回應。

            “我有兩位親人,只有兩位,一個是我母親,一個是我弟弟。”劉偉把香煙掐滅,慢慢說著。

            “母親死于幾年前的那場大海難。當時死的有好幾百人,如果不是貨艙固定裝置老化,如果不是船橫風行駛或許不會發生那種事故,不過算了,那畢竟不是誰都想看到的。

            但是我弟弟,也就是和唐洛飛一起下去固定繩索的六人中的一個,他絕對不該死。”劉偉的口氣變了,變得非常急劇,非常激動,他隨手翻起了一張黑桃K。

            “那天本來是我下去的,但腿有點不舒服,你知道長期在海上的人多少都有點老毛病。所以弟弟代替我去了。唐洛飛一定告訴你那次事故不關他的事對吧?而事實上當時我也在現場,因為我不放心弟弟,負責幫他們看住系安全繩的地方看著。我親眼看見那些怪物從甲板爬上來,在啃咬拉拽那些繩子,當時唐洛飛嚇呆了,他壓根沒去幫忙固定,你想想他一位副船長會去么?他也和我一樣在裡面用對講機指揮,當他和我同時看見船虱的時候,他一下就跑了,連對講機也扔下了。我只好拖著病腿,拿起對講機叫他們趕快回來。因為我也沒勇氣去看那些船虱,它們像軟體爬行動物一樣,居然可以在光滑的甲板上行動自如。

            他們六個人拼命往回跑。我差點就可以接住我弟弟的手了,他渾身是水,歪歪斜斜的伸著手艱難的跑過來,就在那一下,一只船虱飛快地從旁邊把他從我面前撲到,雙手夾著他從另外一邊甲板跳下去帶到海裡,我只是傻傻的伸著手,弟弟的哀號很快淹沒在暴風雨中,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六個人要么被咬斷繩子被吹進海裡,要么被船虱抓走。

            最后幾個海虱發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向我爬過來,我這才想起自己不能死,我已邊拖
  • 最后幾個海虱發著咕嚕咕嚕的聲音向我爬過來,我這才想起自己不能死,我已邊拖著腿往后跑一邊把剩下的繩索綁在身上,好在后來很多人跑了下來,船虱才跑開了,全部跳到海裡。”有部分人看到了,但都嚇得說不出話,因為船虱只在傳說中才會出現,沒人親眼看過。”

            “現在船旁邊的就是船虱?”

            劉偉沒回答,繼續翻著撲克。我把他提了起來,揪住衣服望著他。他沒有表情的對我說“走吧,你是好人,我不想看著你死,再過幾個小時,你想走都來不及了,船尾有救生艇和救生衣,這裡離海岸不遠,你運氣好可以遇見過往的船,艇上還有燃燒彈和信號燈和一點食品,也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你太殘忍了,唐洛飛是貪生怕死,但你需要用整船人來祭奠你弟弟么?他們有什麼錯?”

            “你錯了,這船一年前就該沉了,船虱在海底等了一年了,它們絕對不會再放棄這艘船,現在這船上的艘有人,除了你,都是一年前船上的人員。”說著,他又翻開了一張撲克。

            我想起趙胖子的話,難道世上真有這么湊巧的事?

            “我不管,既然我在這條船上,就要組織這件事。”我把劉偉提了起來,“你必須幫助我。”

            “我沒法幫你,在海上它們是最強的,我們斗不過它們,我說過了,船虱是那些死者的怨靈,它們在海上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人和船拖進海底。我們阻止不了。你剛剛應該從指揮室出來吧,應該看見雷達上有多少東西,在過會,船就走不動了,然後它們會把船整個拖下去,一個都不留。”劉偉撥開我的手。轉過身又點著根煙。

            “你不去我不強迫你,但我不希望這么多人都和你弟弟一樣長眠在海底。”劉偉依舊沒有說話,我對他失望了,一個人往指揮室走。結果還沒走出這裡,船轟的一聲停住了,我沒站穩,差點摔倒。劉偉的臉色都變了,煙掉在了地上。

            “它們來了,船停下來了,很快它們就會把船和我們全部拉下去。”劉偉的嘴唇哆嗦著,絲毫沒注意香煙都掉了,仍舊把手放到嘴邊。

            “快告訴我﹗你一定知道有什麼辦法。”我沖過去抓著劉偉的肩膀搖晃著。

            “信念。”劉偉的眼睛恍惚著,只說了兩個字。

            “信念?什麼信念?”我急著問他。但已經沒時間了。我已經聽到了人群的尖叫聲和騷亂。

            “活下去的信念,我說過了船虱是海難中死去的人化成的,它們只要嗅到恐懼和絕望,就會把你抓走。”劉偉望著我,“只要活下去的信念足夠強烈,就可以逃出去。”劉偉站了起來。“我聽海難活下來的人說,只要堅信自己不會死,才能有機會活下去。”他的眼睛又恢復了生氣。

            “剛才你告訴那些人有船虱,就是想讓他們的信心垮掉?”我問他,劉偉點點頭。

            “那時候我覺得反正逃不了,當時我要求上船,不過想充當這些人的領路人罷了。”

            “你知道會出意外?”我驚訝道。

            “只是感覺,因為一年來,只有這次船是再次經過這個航道。所以我要求上船,當那次你說看見那些東西后其實我也看見了,我不想讓你知道,向讓你一個人走,畢竟和你無關。”劉偉說。

            “我製造恐慌,其實是希望船能開回去,但現在晚了。”劉偉把自己身體縮了起來。
  • “不晚,你也說了只要有活下去的信念才能活下去。”我鼓勵他,劉偉看了看我。

            “姑且試試吧。”他站了起來。

            “我們先去指揮室。”我拉起劉偉往前走。過道上到處都是亂跑的旅客,有穿著睡衣的,還有貼著面膜的。臉上都是驚恐和不安。

            “船長呢?”我走進指揮室,裡面已經亂成一團,很多人都在準備棄船,都在慌亂的穿這救生衣。根本沒人理會我。

            “唐洛飛呢﹗”劉偉怒吼一句,所有人都停了下來,看了我們幾秒,我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想要堅持下去的決心。這時候船又劇烈震盪了一下,我扶著門才沒摔倒。

            “他跑了。”剛才那個介紹雷達的船員冷冷地說,“我們也要跑了,你們也快點吧,晚點救生衣就不夠了。”說完,大家又忙著收拾衣物。

            “都他媽放下﹗”劉偉喊道。過道裡的人也安靜下來,望著我們。

            “我們是船員,如果我們都急著逃走,他們怎么辦?我們有責任最後一個離開這艘船,除非能確定船一定沈沒,否則船員一個都不準先離開,即使要棄船,船員也要最後走﹗”

            “但船長都逃了。”一個船員小聲嘀咕道。劉偉立即喊道︰“他不配做船長,現下開始我就是‵天順′的暫代船長,我需要知道船體現下的情況,在決定是否要疏散大家,還有,大家要相信我們,我們一定可以活著回到陸地上﹗”船員似乎有所觸動,都放下了救生衣,過道裡的人們也稍顯平靜了點。

            劉偉吩咐大家各守其職,我則被囑咐帶幾名船員去安撫旅客。

            在船尾,我意外的看見了唐洛飛。他帶著個大箱子,喘著救生衣正手忙腳亂的解這救生艇的固定繩。我走過去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我。

            “別怪我,我不想死。”他搖著頭說。我沒說話。

            “你可能會說我自私膽小怯弱,但我沒辦法,我的兒子才兩歲,他還等著我回去。”唐洛飛解開了繩索,救生艇掉到了海裡。借著船燈,我看見他跳了下去。

            “你就這樣把船拋棄了?你的確不配做‵天順′的船長,你連和船共生死的勇氣都沒有。”我嘲諷他,但他不為所動,依舊劃著救生艇,還沒走幾米,水裡跳出數個白色的船虱,救生艇搖晃了幾下,唐洛飛連哼都沒來的及哼一聲,就被拖下去了,水裡的浪花一下酒慢慢消失了,救生艇又回到了船邊。我站在甲板上,船虱在下面,和那次一樣只露出上半個腦袋,睜著眼睛盯著我,月亮出來了,把它們照得分外清楚。

            “我不會怕你們.”我也盯著它們說了句,然后繼續去安撫旅客。

            船體搖晃的更加厲害了。我們幾乎無法立足。雷達上已經白色一片了,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船虱在這裡。

            即便再三勸說,依舊有乘客要逃生,但只要跳下去的無一例外都被船虱迅速拖進海裡。它們就這樣守在船邊,像看待籠子裡的獵物一樣看我們。

            剩下的旅客不敢再離開船了,大家抱在一起低聲哭泣著,整個船似乎都在顫抖。

            “怎么樣?”我回到指揮室,劉偉正在和大家商量。
  • “不行,它們太多了,按照現在船的馬力,我們只有選擇一個辦法。那就是把所有下層的貨物全部扔掉,才能拼一下試試。”他話剛說完。門外就炸了鍋。幾個人馬上沖了進來,反映最劇烈的就是趙衛東。

            “不行﹗二十輛車啊,我的下半生全靠這些了,這些車沒了我就欠一屁股債了,我還不如死在這裡呢﹗”他激動地朝空中揮舞著雙手,接著索性坐在指揮是門口,堵住門,也不管后面的人罵他。其他幾個人也是大同小異的說法。

            “現在不是你的問題,是全船三百多號人命的事,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有一絲希望也要試試,在晚這點希望也沒了﹗”劉偉大聲喊到,看了看我,我在他眼睛裡終于看到我們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儘管非常渺茫,船體繼續搖晃著,這次更厲害了。劉偉和我帶了另外五名強壯的船員,決定去下層把所有貨物扔下去,減少船重。

            路上劉偉一直喘著氣。我問他怎么了,他半天不說話,當走到下面甲板的時候,他終于說了句︰“謝謝你,這一年我活得太痛苦了,希望我們都可以活著回去。”說完,開始為大家系腰間的安全繩。

            貨物眾多,光汽車就好幾十輛,但人手不夠,我們還要分出人照顧旅客,所以只有我們七個了。

            汽車和貨物一個一個被推進海裡,只飛濺起了少許的浪花,馬上就沉沒了,我在甲板邊上看著下面的船虱,它們的眼睛裡似乎充滿了迷惑。

            “還有一半﹗大家加油,早一秒卸完就多一份希望﹗”劉偉和我推著一輛別克大聲喊著,忽然一個人沖了過來,猛地拉開了我和劉偉,一把抱著汽車大哭起來,原來是趙胖子。

            “別,別再扔了,給我留及輛吧,我求求你們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地上,我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我忽然聽到了什么東西爬行的聲音,從汽車那頭爬過來的一只船虱証明了我的猜想,趙胖子絲毫沒有發覺。船虱猛地一撲就趴到了他頭上,把他腦袋死死抱住,趙衛東拼命拉扯,但彷彿被吸盤吸住了一樣。我們剛想過去幫他,馬上又來幾只,他和那輛別克一起被拖了下去。就在幾秒鐘,我和劉偉幾乎沒反映過來。

            “沒時間了,趕快,否則它們會馬上把船拖下去。”劉偉拍了拍我。我們一面提防著船虱,一面加油把貨物推下去。其間上來過幾只,被劉偉用擰螺絲的大扳手打跑了。五分鐘后,所有貨物都卸光了。我們回到指揮室。

            “現在讓船以最大馬力往前﹗”李偉喊到。但船依舊無法動彈。外面的人群從開始的希望變成了絕望的咒罵,罵劉偉罵他出的餿主意。劉偉沒理會他們,只是繼續命令全力開船。漸漸的,咒罵聲減弱了,取而代之地大家齊聲的默默祈禱。
  • 僵持了一分鐘后,船終于動了。

            看著雷達屏幕上的那群白點慢慢消失,指揮室裡外響起了慶祝的聲音,大家喜極而泣,互相擁抱起來。我看見劉偉終于放鬆下來,一下癱軟在椅子上,所有的船員都圍了過來,擁抱我和劉偉。

            一天后,我們回到了港口,這次雖然包括船長唐洛飛在內還是葬身了十二人在海底,而且所有的貨物都沒了,不過大部分船員和旅客都生還了。

            這以后我沒在見過劉偉,因為我已經對船產生了恐懼了。不過他每年都寄賀年卡給我。上面每次都是同樣的兩字。‵信念′。”

            紀顏說完,終于換動了下身體的位置,我感慨道︰“或許,人生存的信念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紀顏點點頭,落蕾也同意地說︰“的確,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們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只是李多去在旁邊認真地看著一章樂譜,絲毫沒注意我們說話。紀顏好奇地問她干什麼呢,她則神祕地說︰“下星期二,一定要來學校啊,有我的演出﹗”

            “哦?是什麼?唱歌么?”我問她,李多搖頭又點頭,“是唱歌,但又不全是,反正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我和落蕾答應了一定去,李多才放我們離開。我看看日記,今天是週末,也就是說后天就是了。她到底要我們去看什麼呢?我和落蕾都很好奇。
  • “開始自然不順利,我甚至落魄到不敢出門,朋友和同學的電話也不敢接,前輩你知道我這人脾氣很怪,又有著非常不切世界的所謂自尊。等消息的時候就一直在網上閒逛。其間也應徵過幾次,還遇見了幾個騙子。直到有天晚上,我無意在網上看到一則徵人。
    那則徵人我不是在正規網站上面看到的,而是我盲目的在網上滑水,並且在一些論壇裡發貼,把自己的資料當尋人廣告一樣亂放。后來在郵箱裡接到了封電子郵件。對方說有個職位缺人,希望我來試試,並附帶了詳細的公司位址,還說找一個姓劉的應試人。我看了看要求和待遇,簡直是給我量身訂做一般。我立即準備按照他的電子郵件位址回過去,但系統卻說無法找到。
    你知道,當一個人身處絕望之中,即便是一個陷阱你也會抱抱希望去踩踩。我打定主意,總之頻繁讓我付什麼培養訓練啊,報名之類的我就走人,畢竟我也吃過幾次虧了,現下大學畢業求職比大學求知難多了,外面騙子和我們這些謀職的還多,因為他們也指望著從我們身上撈飯錢。
    第二天,我拿著簡歷和資料來到了那家公司,出乎我的意料,事情出奇的順利,那位姓劉的考官幾乎沒有問過什麼問題就拍板同意了,並讓我跟他立即就去辦公室。我彷彿做夢一般,甚至還傻傻地問他怎么這么容易就答應了。那位考官忽然回頭一笑,禿頂的頭,連眉毛也幾乎掉光了,嘴角往上裂了下,宛如一個被砸開一個口子的椰子。我看見他的牙齒是紅色的。
    “公司裡急需人啊,否則也不會這么容易,你的工作可是非常重要的。”說完,用手整理了下西服,不再理我,帶著我往辦公室走。公司還算不錯,雖然不大,但看上去很乾淨,路上我看見一些職員,都穿戴的非常整齊,一臉著急的樣子,似乎很忙碌。我一個個點頭打招呼,但他們都不理我。但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我,好像又帶著幾絲同情。
    “劉總,就他啊。”一個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走了過來,她並不十分漂亮,但氣質很好,皮膚白皙,看上去很干練。長髮被盤在腦后,穿著橙色的頭班套裝,手上拿著個文件夾,我看見她白皙的脖子上掛著一根很漂亮的心形銀質項鍊。
    “嗯,就是他。”這個姓劉的考官原來在這裡地位很高啊,我暗自高興了下,因為沒想到接待自己這樣一個小卒的還是高官。
    這個女孩沒說什麼,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劉總,我和小張去下客戶那裡,可能需要幾天。”這位劉總應了一下,我看見那個女孩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搖著頭。我奇怪她的回應,不過也沒多想,只是跟緊了劉總。他把我帶到四樓的一個小房間,那房間幾乎只有幾平米。
    “你只需要負責這裡的電腦的維護,和幫著清潔一下。公司宿舍暫時緊張,你就委屈下住這裡。”我雖然有點失望,但好歹總是個起點,對我來說,即便起點再低也要上,能有工資就不錯了,何況聽說還有零工資的。
    “工作不累,只記得每天等大家都下班,去檢查下電腦是否都關了。”我一聽,那這工作實際上主要就是所謂的清潔員了。電腦真要出了點什麼問題我哪點半吊子的水準也處理不了。有什麼辦法,大學四年學的都是基礎,還不如專科好好學門手藝。不過我還是答應了下來,並立即開始上班。這裡的辦公樓從正面看很不舒服,我總有股壓抑的感覺。
    不過第一天晚上就出事了。
  • 那天我正在房間外面吃泡面,這棟樓有十六層,不過下面六層是有陽台的,所以我如同以前在學校宿舍一樣,趴在陽台上一邊吃面一邊好奇的看看外面的景色。食堂是不對我開放的,因為我只是零時工。一元多一包的麵條最實惠了,反正大學的時候也沒少吃。
    下面已經陸續有人下班了,三三兩兩的結伴而回,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太陽很紅,整個天空也很紅,我揉揉眼睛,剛要把盒子回頭扔掉,卻看到陽台上好大一塊陰影,而且正在迅速的擴大。
    幾乎是同時,我看見一個人飛快地掉了下來。他透過陽台的時候我看見了他。我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但很快我和他便會在兩個世界裡。那一刻彷彿定格了一樣,我相信他也看見我了,因為我看見他笑了一下。他的身體穿過陽台還不到一秒,只是由於身材比較高碩,不過我還是看見了他的臉。
    非常的俊美,雖然只是眼睛隨意的一撇,我還是看清楚了,而且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反倒是非常的從容。接著就是很大聲的一下悶響。樓下隨即響起了一片尖叫。我也迅速趕到了樓下。那個男人已經死了,那慘狀讓我驚愕了很久,我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死人,尤其是如此的突然和接近。
    那男人居然和我同姓,叫陶炎冰,推銷部的,推銷部在七樓,他是打開窗子跳下來的,當時他的同事就在不遠處,說本來坐在那裡不說話的他默默地走到窗戶面前,接著打開跳了下去。陶炎冰生前沒有任何的異狀,他的業績是最好的,人緣也是最好的,據說還正在籌錢結婚。我忽然感覺生命居然這么脆弱,或許他也有他自殺的理由吧,誰知道呢,每個人都帶著面具,面具下面是哭是笑只有自己知道。
    事情很快就過去了,大家彷彿就像這件事從沒發生過一樣。我原本以為至少會議論一下,不過他們說的最多的卻是最近的樓價啊車價或者是最近股票大跌之類的,彷彿前幾天自殺的人就壓根不是這裡的。就連我天天遇見的在這裡發信的大媽,一個最愛和我嘮叨東長裡短的長舌婦都懶得和人談論,抑或是這事太普通了?警察來過,好像鑑定為自殺,他周遭的人都避之不及,警察甚至想找個人了解下陶炎冰的近況都不知道。問到他們總是搖著手和腦袋,然後推了推夾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挺廷筆直的西裝去工作了。而我正在旁邊收拾東西,並且還能幫他們解決些看似複雜但實際上白痴的要命的電腦問題。時間一晃很快,我在那裡干了快一個月了,在一個月裡我見過劉宗兩次,他表揚了我一下,不過很快接著說,由于公司最近財政緊張,原本幾百塊的工資也只能先給我一半,不過他安慰我說,等三個月試用滿了,正是簽訂合同,工資會提高,我自然高興,雖然每天很辛苦,但好歹還是有些盼頭。
          在陶炎兵從我面前跳下去的整一個月的那天,我照例等他們全部離開后開始去檢查電腦和清掃。由於公司居然發生了有人把部門電腦的配件包括內存條啊,硬碟之類的拆回家調換給自己用,所以所有的機箱都被上了鎖,想想蠻好笑的,居然也會發生這種事。
    一直巡視到七樓。
    到七樓的時候已經全黑了,不想去開燈,我借著自己的手電照明。幫著把地上的紙屑拿起來。並檢查是否所有電源和窗戶都關閉了。當我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忽然想到了陶炎冰用過的電腦好像還沒被搬走,他的桌子也同樣在那裡沒動。我一時好奇,想去看看。
    桌子收拾了一下,抽屜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了。我隨手翻了一下,用幾張紙,上面很潦草的寫著,芮,我愛你。
  • 全部都是這句。我無趣的把紙條放回去。看了看他的電腦,似乎只有這台沒有被上鎖,我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想把他電腦硬碟拆了下來。因為我忽然對這位和我同姓的人有著很大的好奇。
    由於工具不好找,我只有勉強用隨身的摺疊剪刀。一邊用牙齒咬著手電,一邊用力拆著,現下想想真是愚蠢,如果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是賊。大費周章一番后,我拆下了硬碟。並且迅速把工作做完。
    我自己並沒電腦,只好拿到一個朋友那裡,他經常在外面鬼混,不過這裡賊很厲害,所以他也以免費使用電腦為代價讓我幫他看家,我拿著硬碟過去的時候,他正好要出門,兩下招呼一打,自然是瞌睡遇見了枕頭。
    我迫不及待的把硬碟連上去,並啟動了電腦。
    裡面東西不多,有些文檔,還有些報表。另外還看見一些關於股票的文章,看來他正在炒股。這些東西我興趣不大,不過卻看見了一個視頻文件,標題是樓。我好奇地點開了。
    畫面很黑,過了會有劇烈的搖晃起來。看得出好像是用手提攝像機拍得。畫面裡是白天,不過應該是黃昏了,畫面帶著淡紅。正好對這那棟辦公樓。旁邊的聲音很清楚,是一個非常有磁性的聲音。
            “芮,你看到這個的時候我可能從那樓上跳下來了。我很想很你結婚,真的,或許我們做銷售的要撒很多謊,但這個絕對不是謊言。不過我沒有辦法了,我只能選擇死,或許你會痛苦,不過好過你和我受一輩子苦好,你那么優秀,應該可以找到一個更優秀的男人。真是可笑,我一直在這棟樓拼命工作,連自己的生命也從這裡完結。就像那條莫比烏斯帶一樣,我們像螞蟻一樣自以為可以走出去,但一輩子也沒走出這樓。”聲音結束了,鏡頭慢慢轉過來。
    真的是他,那臉雖然我只見過幾次,卻印象深刻。科技的力量真是神奇,本來已經死去多日的人,卻感覺活生生的在那19寸的顯示器裡面。而且他的臉就和那天我看見的一樣,俊秀,但毫無表情,如死灰一搬。
          鏡頭后來晃動得厲害,不過我繼續看著,直到結束,不過我總覺得畫面中有什麼不妥。于是一再地重複播放。
    果然,當我看到鏡頭轉過來,也就是陶炎冰背對著那辦公樓自拍的時候。在后面的畫面中,我看見了奇怪的東西,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我確定看到了。于是我立即截取了畫面,然後用工具慢慢放大,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但我還是看見了。
    鏡頭裡面,背面的辦公樓七樓,我數了一下,正好是他第二天跳下的那個窗戶打開了,而且正站著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竟然就是陶炎冰自己﹗面對這種情況只能說我自己看錯了,但問題是他那張臉太容易認了。”陶濤說到這裡,又看看我。我只好說似乎聽說過人在將死之時,可能會出現看見兩個自己的情況,也就是常說的出竅吧。陶濤也說,當時自己就是這樣想的。
          “我把視頻複製了下來保存后,當天晚上又把硬碟重新放回去了。不過躺在那幾平米的房間裡,我閉上眼睛陶炎冰的臉就浮現出來。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多天,以至我很長段時間都神經衰弱。
    每當我站在樓下望著那棟樓,似乎總能感覺那種無所逃脫的束縛感覺,在樓裡呆久了很壓抑。又過了兩個多月,我的試用期滿了,劉總找到了我。我自然非常高興,因為畢竟很快就能成為這裡的正式職工了。前三個月每次只能領到一半工資,而且還要扣除住宿費,基本上只是靠吃面維持著,幾個月的速食麵把我喂的和麵條一樣瘦弱了。
  • 劉總依舊老樣子了,咧著嘴,往一邊笑著,不過上次紅色的牙齒已經變得發黑了,而且使勁咀嚼著。
        ‘小陶,三個月你表現得不錯。’聽到這話我很開心,不過劉總很快又說。‘但是,公司很緊張,而且我覺得你這樣的學歷還是應該找份更好的,所以就這樣吧,明天你收拾一下。’說完,把傻子一樣的我晾在一邊,自己走了。
    前輩你能體會我的感受么,我覺得自己彷彿同垃圾一樣,被人輕易的掃出去了。以前的雄心壯志突然被擊得粉碎,如此差勁的我甚至連份打雜的工作都做不了。沮喪的站在四樓的陽台上。正好又接到了同學的短信,他是我在當地的同學,不過我一直沒聯絡他,但今天他卻說叫我出來聚聚,因為他升職了,想找我慶賀。而父母也一直在詢問我的近況,我只能以謊言敷衍他們。但以前好歹有點希望,但現下沒有希望的基礎連謊言都無法成立了。
    關閉手機的我站在四樓的陽台上,當時也是黃昏,紅色的陽光正好射在我眼睛裡,一點也不刺眼,不過我卻覺得看什麼都是血紅色的。而且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扶著欄杆的手不自覺地把身體撐了起來,整個人猛的向外一斜,是的,我有想飛下去的衝動。
    不過后背卻被人拉住了,力氣很大,一下把我拉回到裡面。我暫時清醒了下,回頭望去,居然是剛進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個比我稍長一歲的那個女孩。不過這次她穿了一身黑衣,黑褲,臉旁似乎還有淚痕。一臉怒氣的看著我。我不知所措,只能坐在地上哭泣。
          ‘你像個男人么?是不是他把你開除了?其實我早該告訴你,根本不該來,要不是那天著急著那筆生意,再加上最近那么多的事。’她忽然不說話了,我看見她雪白的臉毫無生氣,嘴唇上也沒有涂口紅,上邊的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手裡還提這個黑色的公文包。
    ‘我是個廢物。’我低下頭,說了一句。太陽已經快完全下去了,我們倆在陽台的影子被拉的老長,然后在最遠處又交疊在一起。
        ‘你之前的那幾個也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他們都是被劉總騙來的。劉總是台灣人,是總公司委派的。他對誰都極其吝嗇,雖然是銷售部和人事部的負責人,但是他經常以試用期和公司利益不好的藉口來搪塞,最後讓你們走人。大部分人都在試用期滿前離開。像我都是費了很大功夫才留下來。而且,他還挪用了員工的資金和廣告費去炒股。我收集了將近三個月的證據。等他走后我會推薦你的,別輕言自殺,要知道,你死了,最難過的是身邊的人,離你越近,你就傷他們越重。’女孩說完,拿起胸前的項鍊看了看,接著,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走了。我把她的話想了很久,最後想通了。下樓的時候外面已經全黑了,不過月光還是很亮。
    那天正好是陶炎冰自殺的第九十九天,也就是說明天就是他的百日祭奠了,我不想再呆下去了,我站在樓下,向陶炎冰死的地方想為他舉了個躬。但是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感覺頭頂一陣風呼嘯而來,一個人如同麻布袋以牙膏砰的摔在我面前,月光直直的照在她臉上,我呆了許久,才認識正是剛才勸我的女孩。
    她的眼睛睜著很大,仰面躺在地上,身體還在如同得了癲癇的病患一樣,劇烈的抽搐。衣服上有拉扯的痕跡。腦后的濃稠的鮮血像蜂蜜一樣,緩慢的身下流動出來,在銀色的月光下映出了我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脖子上的項鍊也斷了,洒在了一邊。那心型的吊墜也摔破了。居然可以打開,而且裡面擺了兩張很小的照片,一張是她,另外一張是陶炎冰。兩人都笑得非常開心。我捂著嘴,過了好久才讓自己緩過來,然后打電話報警,接著坐在樓下的砂石地面上守著她的尸體。
  • 原來她叫譚芮,使陶炎冰的戀人,很快,警察鑑定她為自殺,很容易解釋,戀人自殺后的一百天隨他而去,同樣,譚芮的死也沒給這個樓層裡的人帶來太多的震撼,例行公事的詢話后,就都各忙各了。我被劉總勒令離開。但是在現場我找到了一樣東西,沒有交給警察。因為我看見劉總和帶隊的警官親密的交談著。
    是一顆檳榔。我打聽過,整個公司只有劉總喜歡吃檳榔。我在譚芮的尸體的手上找到了那顆檳榔,一顆被嚼過的檳榔。譚芮帶的那個黑色的包也不見了,不用說,自然是劉總拿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沒有離開,而是打電話給劉總,我告訴他,如果不來見我,我就把那顆檳榔交給警察。他先是冷笑,不過我對他說檳榔我保存的很好,唾液也是可以鑑定的,然後他不說話,電話那邊傳來很大的喘氣聲,他答應了下班后和我見一面。
    一百天以前,我站在四樓,看著陶炎冰從我面前跳下去。而這個時候,站在我面前的是那個禿著腦袋,嘴巴裡依舊咀嚼著檳榔,穿著考究的公司老總。我把劉總約到了陶炎冰跳樓自殺的地方。
    ‘我低估你了,以為你不過是個愣頭小子。’劉總笑了笑,這次他整個嘴巴都開了,牙齒全都黑了,他背對著紅色的陽光,看上去像沒有牙齒一樣,整個嘴巴宛如個黑洞。
    ‘說吧,你要多少錢?一口價,然後拿了趕快滾。’他接著說,我看得出他很急。
    ‘你的國語說得很標準。’我冷冷地望著他,劉總笑了下。‘不干你的事。’
    ‘我只想知道到底陶炎冰為什麼要自殺。’我接著問。劉總有點吃驚,不過告訴我,原來他虧空了公款,急于找到個替罪羊,他看中了急著結婚需要錢的陶炎冰,並以自己有內部消息來慫恿他,接著他把所有的虧空都栽在陶炎冰身上,自然,所有的事都被劉總賴的一干二淨了。而陶炎冰的性格又非常自閉,他知道即便告也告不過劉總,只好自己自殺也不想拖累戀人。而譚芮也是被劉總從樓上推下來的。
      ‘是這樣啊。’我嘆了口氣。劉總有點不耐煩。
    ‘你到底要多少,報各價啊。’
    ‘我不要錢,我只是把你交給他們兩個而已。’說完,我便轉過身,離開了那棟樓。
    ‘你搞什麼?別以為嚇得到我﹗我可不怕什麼鬼神﹗’劉總在后面歇斯底裡的大喊,太陽沉下去了,樓道裡一下就陰暗了下來。
    ‘別走,那顆檳榔呢?’他依舊在我身后大喊,我轉過身,從口袋裡掏出把鑰匙,仍給劉總,他疑惑地望著我。
    ‘我把他放在陶炎冰用過的機箱裡,你慢慢找吧。’說完,我便離開了,劉宗連忙沖了進去,我聽見了他的咒罵聲和翻找東西的聲音。
    我到樓下,用以前配的鑰匙把摟裡的所有退場門都封了起來。離開的時候,我依稀聽見劉總在裡面瘋狂的大叫放我出去。”陶濤敘述的時候一直很平靜。我打斷他說。
    “你把他關在那樓裡一晚?”
    “是的,然後我離開了那棟辦公樓,離開了那座城市,后來聽說他瘋了,有的說他從樓上跳了下來。總之后來我就不知道了。”
    “這么說你不是在那裡摔傷的啊?”我覺得有點怪異,陶濤終于笑了下。
    “是的,我回到了這裡,重新找了份工作。但是繁重的壓力依舊使我喘不過氣,可能像陶炎冰說得一樣,即使我能走出那棟辦公樓,卻走不出我心中的樓。但是當我真的跳下去后我又省悟了,既然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自然要好好珍惜,所以前輩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傻事了。”說完,我好像又看到了以前那個性情開朗而陽光的小師弟了。
    繼續聊了會,他的父母走了進來,我也要上班了,和他告辭后我走出了醫院。不過當我走進報社,看著那高聳入雲的辦公大樓的時候,我忽然感到了一陣恐慌,站在門口老半天也不想進去,我不知道,是否自己也同陶濤說的一樣,活在一棟大樓裡面。
  • 第三十六夜  跑(1)

      林斯平在這裡呆了幾天后就離開了。不過最近城市裡總流傳著一個說法。那就是在夜晚獨自趕路的時候,會經常遇見個怪人。
      說是怪人,是因為他老是從后面猛地沖上來,如果你帶了包或者其他東西之類的話,他會搶走,然後繼續跑。如果去追他,他則會大聲高喊。
      “跑啊,跑啊,來追我啊﹗”接著便是漫長的賽跑。似乎從來沒人追上過,自然也沒人看見過他的容貌,而且據那些遭遇過的人敘述來看,這個人經常會改變穿著,甚至個頭的高矮等等,總之是非常的奇特。當然,僅僅是傳說罷了,因為起碼我和我認識的人都未曾遇見。
      周五是比較忙碌的日子,每次都會弄得很晚,因為要把排版好的報紙大樣拿去印刷,快過年了,需要寫的東西也多,沒想到把所有事忙完后居然快十點了,這才想起連晚飯也沒吃,匆匆交付好一切后,就提起外套回家裡了。由於肚餓,我沒有走通常回家的大路,而是拐了個巷子,抄近路,想去吃點宵夜。巷子還算寬敞,但是卻非常的漫長,整條路上別說人,連條狗都沒有,還好我不是女孩子。由於沒有路燈,我幾乎是扶著旁邊的牆壁走的,走一會兒再用手機照一下,冬夜大家似乎都睡得很早,狹長的路上我居然沒有看到一個行人。還好手機剛剛充滿電,用來照明到也無所謂。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卻聽見身后響起了很急促的腳步聲,我感覺到身后有人快速的接近,不過沒等我回應過來,只是剛轉過頭,一陣夾雜著汗臭味的風便撲面而來。一個人飛快地從我手中搶去了用來照明的手機。手機的燈光讓我稍微看清楚了點,個頭中等,但是他在這么冷的冬天居然只穿了件單衣,可是褲子卻還是濃實的棉褲。
      “來追我啊﹗”他居然高喊了句,但聲音卻異常刺耳,甚至帶著苦苦的哀求一樣,如同滴進池水的墨汁,迅速在巷子中回蕩開來。我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當他的第二聲發出的時候,卻已經看不到人影了。你可以想像下,在這樣個冬天的夜晚被人搶走手機是什麼感覺,我如同一個傻瓜一樣呆立了幾秒后,只好自認倒霉,扶著牆回家,當然,回去后那褲子就無法再穿了。我可以想像明天紀顏知道后將會是什麼表情。
      “你是說真的?太有意思了﹗”紀顏幾乎把喝進口中的啤酒吐了出去,一個勁的捂著肚子大笑起來,我則委屈的吧手叉在胸前,鼓著臉斜靠在沙發上,沒好氣地看著他,直到他稍微停止一點。
      “不要再取笑我了,一個手機到不貴,不過要重新去輸號碼然後還要通知那么多人太麻煩了,下次遇見搶手機的我直接給他錢算了。”
      “嗯,是個好辦法,你說會不會是冬跑愛好者?”他又在開玩笑了,我沒有搭腔,而是要求他陪我去再買個手機。週末的天氣和街上的行人一樣,擁擠的令人發熱,大家彷彿如同剛剛出爐的麵包,鼓漲鬆軟。我們選擇了步行去,老原因,紀顏討厭汽車。當我們經過昨天那條小巷子的時候,我執意一起再走一次。紀顏笑我呆──難道人家搶了你的手機還會又在原地叫賣么?這和刻舟求劍有什麼分別。我卻極認真地說,丟掉的東西,應該去丟掉的地方去尋找。
      小巷子裡只有幾個孩子在玩耍,這裡原本是城市的中心繁華區,但依舊有幾條這樣的老巷沒有拆除,倒是照顧了這幾個小鬼,不至於讓他們玩到馬路上去了。黑灰色滲著水滴的牆壁粗糙得很,在白天看去依舊令人不舒服。巷子兩邊大都是在這裡居住了幾代的家族了,相互之間熟悉的很,不過也搭了很多竹棚磚房之類的,大概是用來存放雜物,不過使本來就不寬敞的過道更顯得擁擠。走在高地不平青色開裂的舊石板鋪成的地面上,我們盡量放慢腳步,四處望,還向人打聽是否有一個愛跑步的人,結果當時是沒有。巷子的退場門已經可以看見了,再過去點就是手機專賣店。看來我真的要破財買個新機子了。
  • “倒不如我直接打打看,說不定他正在旁邊拿著你的機器向人叫賣,我們一邊打一邊四處走。”說完居然真的撥通了。
      我剛想笑他,但很快笑不出了。
      我聽見了自己非常熟悉的鈴聲。那是我自己設置的。雖然開始比較微弱,但現下已經非常強烈了,我能清晰地聽到。
      “今天好運氣,老野狼請吃雞,請吃雞,你打電話我不接,你打他又啥用啊。”紀顏也聽到了。聲音來自于前面。
      很奇怪,巷子的退場門處好像有個空置的竹棚,門虛掩著,聲音是從裡面穿出來的。紀顏對我示意,大概是兩人慢慢過去,包抄一下,怕他突然沖出來又跑掉了。
      我們如同小偷一樣摸了過去,甚至還做好了搏鬥的準備,如何閃避,如何左勾拳,右勾拳,讓他知道惹毛我的人有危險。心裡感嘆看了這么多年的動作片終于不必在家裡對著鏡子“自打”了,等到那小偷一出現我就沖上去,我絕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李小龍成龍釋小龍會在那一刻靈魂附體。何況今天還有有紀顏在,我自然更不會膽怯,不過事情並沒如我想像一樣,直到我們走到門口,裡面也一點回應都沒有。我拉開了門,陽光透過空隙,恍如拉開了黑色帷幕的舞台一樣,裡面的東西一下被看了個一清二楚。
      裡面只有一個人,一個躺在一垛濃濃的草堆上的人,這裡的人經常會準備一些乾草用來防凍之類的。不過準確點說,那個人應該是具尸體了吧。
    他赤裸著上半身,我從以前未見過這個人,剃著個平頭,他的腦袋就像一個肥胖的仙人掌一樣,額頭高聳,宛如一個大包,稀少而短的碎眉如同膠布似得貼在眼睛上面。他就像的了甲亢的病患,本來細長如縫的眼睛被暴出的眼球硬是掙得像銅鈴一般大。寬而塌陷的微帶著赤紅色的大鼻子下面的嘴巴吃驚的張開著,慘白如死魚肚白般的舌頭耷拉了出來,嘴角邊上,胸口有些鮮血,他的臉蒼白如紙,似被白色油漆刷過。我看見他的左手正拿著還在唱歌的手機,那正是我昨天被搶的。下體穿的倒是棉褲,不過奇怪的是,他那雙平底膠鞋磨損的太厲害了,幾乎快磨沒了。在他身體旁邊,扔著一件內衣,我用腳碰了碰,居然凍上了。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難道是凍死的?
      我們很快報了警,本來平靜的巷子被弄得熱鬧非凡,旁邊的住戶老的少的忙的閑的還有拿著掛著肉絲的菜刀抱著吃奶瓶的孩子來出來看熱鬧的,看來魯迅先生所說的國人愛看熱鬧的心裡倒是亙古不衰。不過這家竹棚的主人可就苦了,哭喪著臉一個勁的和警察解釋自己從來都是好人,除了偷過鄰居家的幾串臘魚臘肉沒事偷看過往裙子太短領口太低身材太好的女孩欺負欺負大人不在身邊的小鬼躲在暗地裡咒罵幾句工商執法人員對著馬路上的奔馳寶馬排氣管吐口水外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只何況殺人乎,當然,前天殺的用來煲湯的雞除外。問話的警察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陳述,對他盤問了幾句就開始調查死者身分了。作為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我和紀顏也接受了盤問,不過警察對他搶了我的手機比較感興趣,當然,手機被當作證物收緊了塑膠袋,結果我恐怕依舊要買部新手機,我想沒誰願意使用一部被死人握了一整晚的手機。
      “你怎么看?凍死的?”我問了問對著方面比較專業的紀顏,他從發現尸體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當然,除了應付警察的盤問。如同平時一樣,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的他摸著光滑的下巴一直望著那具尸體。
      “不像。“他終于開口說話了。
      “哦?那他是怎么死的?”我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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