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幽冥三部曲(或稱冤鬼路三部曲)/靈堂課室

註:幽冥三部曲堪稱我這幾年看過寫的最精采的鬼故事之一,
而板上已經貼過幽冥三部曲之一--<冤鬼路>  &幽冥三部曲之二--<櫻花厲魂>
獨獨漏了第3部實在可惜,所以貼上來跟大家分享^^"

↓順便幫之前轉貼過來的大大們補上這篇大作的作者&出處

文章作者:品無求  (tinadan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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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趣事奇聞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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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光緒五年,中國大地戰亂紛起,人命傷亡不計其數,冤魂餓鬼肆虐橫行,其時,處處聞哀號之聲,夜夜聽狐鳴鬼叫,民不聊生達到極點。少林方丈悟真大師和龍虎山玉頂真人發出法界令符,要求名山大川,各門各派弟子盡數出動,竭盡全力,降魔除怪,拯救蒼生。


少林寺弟子重真為了追殺一受傷吊頸女鬼已經跨越了三個省份,眼看快要追上,卻在一座山前失去了線索,妖氣指示羅盤上沒有一點反應。重真暗暗奇怪,他剛才查看了這座山的風水方位,並未有任何不妥,既非陰氣集結,又非那女鬼葬身之地,怎麼會得到這座山的庇護呢?百思不得其解的重真不由拿出表來看了一下,已經快到申時了。重真著急起來,師父限定明天必須趕回山上複命,現在連個女鬼都捉不回來,豈非大掃面子?想到此處,也來不及細想,大踏著步就往山上流星般地趕過去了。


來到山上,樹影重重疊疊,各種光怪陸離的黑影在地上隨著風張牙舞爪,一屢屢的黑氣從地上“嘶嘶”地冒出來,幻化成嫋嫋黑煙而去,遠方不時傳來幾聲顫抖漂浮的叫聲,好象是在叫“啊呀,啊呀”。重真怎麼料得這�冤氣如此之重,忙解開了包裹,拿出一個木魚,邊走邊敲:“各位冤鬼聽著,我乃少林弟子,奉命到此捉妖,爾等盡皆退避,勿得相擾。”這一句話剛剛說完,重真就聽見地上似乎有破土之聲,趕緊低頭望去,這一望去不打緊,頓時把他嚇得全身發麻,從土中伸出一個青黑色的嬰兒的小手,正在他的布鞋上到處遊走,輕輕的撫摩,同時地底下深處隱隱傳來一陣嬰兒的嬉笑聲。重真臉色慘白,拿出一個黃符往下一摔,叫聲“媽呀!”就往前跑。


林子�的霧越來越大,重真怎麼跑也找不到下山的路。“難道我註定葬身於此?”正想著,抬頭看時,卻發現東北方向隱隱露出一個屋脊,重真大喜:“有人就不怕了。


是哪位高人在此約束鬼魂吧?”不禁加快腳步奔去,不多時便到了屋子前面。原來只是一個破爛的早已荒廢的寺廟,旁邊立著一個石碑,重真趨上前去擦拭掉上面的蜘蛛網,只見上面刻著四行篆字:

  幽風微見樹影嵐,

  冷碑朱門紙光寒。

  倩女多少評說去,

  森森白骨淚已乾。

從這首詩的意思來看,似乎這�曾經發生過大規模的厲鬼作祟,可是後來被鎮壓了。不管它了,頭上三尺有神明,也許正是為了鎮壓厲鬼,當地的人們就立了這一座廟,祈求借助那些神明的力量來封住這一座山,既然這樣,那麼躲進廟�不就沒事了嗎?待到天明再趕路吧。重真再無猶豫,一頭疾奔進了廟�。外面的幽魂個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不敢再靠近,只是用一對對冷冷的招子望著那兩扇傾頹的大
  • 加拿大?張劍鋒納悶不已,又不敢違抗師命,在大院中隨意亂逛,看了一回白鶴剔翎,正百無聊賴之間,正中靜室的大門突然打開了,�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劍鋒,你來了?進來說話罷。”張劍鋒忙進去,只見�面尚且白煙彌漫,孤星寒的臉色仍然略見蒼白,張劍鋒行下拜師禮,一瞥眼卻見幾上擱著一封撕開的信,上面第三行用娟秀字跡寫著:“陳星寒親啟”。陳星寒似乎是師父出家前用的俗家名字,正自惦掇著,只聽孤星寒口中吟道:“竹園小徑獨徘徊,昔日櫻花為誰開?舊時的事一湧上來,不免有些心煩意亂,你那邊的事體如何了?”


    張劍鋒本來是想旁敲側擊一下信的事,可是孤星寒快他一步封死了話題,只好在蒲團上坐下,將探得各項原委慢慢說了,末了又道:“弟子無能,事情依舊十分棘手。”孤星寒微笑道:“那兩個小姑娘真能幹,這麼快就找出了眉目,這樣只要能解開‘孤島紅衣’之謎,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了,談何棘手呢?”張劍鋒道:“師父不覺得這麼複雜的因果聯繫,找到解謎的鑰匙卻這麼一帆風順,這個過程本身已經存在問題了?況且引魂燈的降服方法尚無著落,紅衣女鬼為何不見形體都讓弟子頭痛不已。”孤星寒沉吟道:“凡鬼皆有形體,無體者不稱之為鬼,亦不能為鬼。”孤星寒背的正是法術界最具權威的分辨是否鬼魄的原則論述,張劍鋒聽了,不由心中一動,心中似乎隱隱有所悟。正想著,外面突然一陣喧鬧聲,似乎有人打鬥。師徒對望一眼,均有異色。


    孤星寒素愛清靜,不禁皺皺眉頭道:“劍鋒,出去看看。”話音剛落,外邊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道:“六祖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心不靜,你打坐多少天也是沒用的。”孤星寒忙開了門,笑語吟吟地迎出去道:“悟真,我們可有十幾年不見了吧?”來人正是悟真大師,他見孤星寒穿著一套雲服素色絲絛道袍,頭戴一頂星月清氣冠,面白氣弱,早已沒了當年那種玉樹臨風的神態,不禁感傷道:“何苦來,我都看開了,都說情傷比劍……”孤星寒眼疾手快立刻塞了一個蘋果到悟真大師口�,扯著“唔唔”亂叫的他入了正房,笑道:“老友相見,奉茶後再&#25933;舊不遲。”一面把幾上那封信收起來,又瞪了一眼旁邊忍俊不禁的張劍鋒道:“還不快拜見?”


    悟真大師好容易空出手來扯掉蘋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孤星寒已笑道:“悟真此次來不是專程為了探望我吧?”悟真大師有了蘋果的教訓後,哪敢亂說話,乾笑道:“我是為你那煩人的徒弟而來的。關於引魂燈的事,那樣的獨門資料,只有五臺山才有。誰曉得我去到那�,姓何那傢伙居然不肯見我,說什麼‘從來不見外客’,我說我既不是外,也不是客,就這樣拋磚丟瓦地鬧了一個小時,把他吵得受不住了,趕緊叫弟子給我找出來了事。”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殘破的線裝書勝利地揚了揚。
  • 張劍鋒忙湊過頭去,只見那已經撕爛一半的封皮上用行楷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拓碑傳”。悟真大師小心翼翼地翻開中間一頁,只見上面模模糊糊地印有幾行豎排的字,說道是:“引魂燈者,雖難折其銳而非不可避者也,當□□□而成,則可趨吉逼凶,然則□□□□行。”張劍鋒愕然道:“完了?”悟真大師瞪眼道:“夠多了,古人寫文章講究簡練,你以為象你寫論文這麼囉嗦嗎?”張劍鋒道:“可是為什麼有很多字都沒有印上去?古人寫文章也該把一句話寫完整吧?”孤星寒在一邊插口道:“這本書名叫《拓碑傳》,�面搜集的內容自然都是些從古碑上拓下的文字。這段殘缺不全,應該是轉刻的,不是直接拓原碑的。”悟真大師大加讚歎道:“你師父果然夠聰明,不是浪得虛名,姓何那傢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這段文字確實不是原拓,是在五臺山後山的面壁洞的牆壁上發現的。五臺山史上出過很多高僧,有的經常下山降妖伏魔,所以他推測應該是某位先輩留下的,由於山泥土質松垮,所以己經過一段年月,部分已經模糊不堪辨認了,拓下的自然也就殘缺不全了。”說到這�,張劍鋒才明白兩位師尊的含義,忙歡喜叩首道:“弟子下山一定用心找尋,誓要尋出原碑的下落。”


    孤星喊“呵呵”笑道:“你悟真師伯就是對這些事挺熱心的,頑徒還望多多扶持。”悟真大師收起書道:“又來了!我實在受不了你那股文縐縐的酸味。我要趕著把這本書還回他,他法力高我這麼多,免得被他扁。劍鋒小子,你好好努力吧,老衲去也。”悟真大師打個招呼,身形已飄至門外,倏而不見。


    孤星寒道:“他就是這麼愛動,老靜不下參禪,我說他真不是佛門那塊料,不提這些閒話了,你此去有可能艱險異常,所學法術無法克敵,所以為師決定傳你八極陣圖法。”張劍鋒踴躍不已,都說八極陣圖法于孔明手中失傳,想不到卻是藏在終南山上。孤星寒於是領他到了祖祠,上了香道:“劍鋒,你跪下。”孤星寒肅穆道:“終南山第三十二代掌門孤星寒在此拜告各位祖師,將八極陣圖法傳於第三十三代入室弟子張劍鋒。八極圖陣法奪日月之精華,侵天地之玄機,內含五行之變,�蘊八卦之妙,善則可扭轉輪回,把持乾坤,惡則萬劫不復,血光遍地,為歷代終南山不傳之密,非資質甚佳且有緣弟子者不得相傳。”張劍鋒聽到此處,心猛地一沉,聽師父言中之意,竟有想把掌門之位相讓的意思,而根據終南山門規,掌門不到羽化升仙那一天嚴禁退位,難道說師父已經……


    正在胡思亂想,孤星寒道:“你上來,我傳你八極陣口訣。”張劍鋒上前秘受了法訣,孤星寒又道:“還有四句你要謹記:心丹莫教神氣泄,顛倒五行簇成仙。烏兔分離兩儀穩,《黃庭》相遇四象堅。好啦,八極圖陣法我已經傳給你了,這樣,終南山的所有陣法已經傾囊相授,就只剩下一柄七星劍,不過那種儀式上的東西,搞不搞都算了。”這次語意更為明顯,張劍鋒大驚,道:“弟子無德無能,不能光大終南,師父悟道有性,福壽還長著呢。”孤星寒一揮手道:“學道者首先得學會看破生死,不過不怪你,當年師父撚指算到大限已到時,我比你還哭得唏哩嘩啦呢。時候不早了,你收拾一下趕快下山罷。”
  • 張劍鋒突遭此變故,心中“卜蔔”亂跳,又不敢違抗師命,只是抬起頭怯怯地望了師父一眼,只見孤星寒負著手面向祖師天機道長的畫像,眼角隱約泛出淚光。張劍鋒知道不可相強,無精打采地走出祖祠,走到窗簷下時,聽見孤星寒在�面深長地歎了一聲,喃喃道:“情傷比劍深,情傷比劍深。師父,弟子愧負你重托啊。”張劍鋒呆呆地聽著,一滴冰涼的雨水從屋簷下滴落,輕輕滑入他的脖頸……


    小清雖然極不情願去見那任蛤蟆,但是任蛤蟆卻很樂意見她,在學生會的調查也進展得一帆風順。小蘭在圖書館的調查卻步履維艱,毫無突破。看看王宏彬魂魄合體的日子將近,二人暗暗著急,這時總算接到了張劍鋒回來的電話。


    張劍鋒一臉疲憊地走出機艙,驀然發現在人群中竟然夾雜著小蘭,吃驚道:“你怎麼這麼有時間?交代你的事都做完了?”小蘭搖搖頭道:“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容易,那本歌謠被劃進了限制本保存庫,我費盡心機才借出來看,那首歌謠倒找著了,孤零零的一頁,前後都沒有跟它有關聯的民謠。”“有沒有被撕頁的痕跡?”


    “沒有。”孤島紅衣毫無眉目可查?張劍鋒倒從來沒料到過這點,又問道:“小清呢?”小蘭答道:“她還在學生會周旋著,不過她找到的資料跟傳說的差不多,估計曾經被學校大規模清理過。不過他已確定,根據資料記載,跑馬地的確是指一個地方的名字。”


    小清得知張劍鋒已經回到後,以最快的速度飛快地擺脫了任蛤蟆的糾纏,帶著找到的記載在張劍鋒宿舍會合。她帶來了幾處懷疑與孤島紅衣有關的檔案,其中第一個是2013年關於舉行bbs聚會的人員配置名單上,地點定在東湖附近的一處俱樂部,旁邊有人用紅筆批示了一句:“此地不祥,換。”第二個是1998年關於描述三課建築規劃的介紹書�,有一段是地理位置的說明:“三課前接二課,後銜藝術樓,左可直通跑馬地,右則毗鄰中環一路……”最後一個是2001年的學生會會議決議輯錄中一條:“駁回于至勇部長關於重修東湖湖心島小橋的申請,冤孽未了,不予再議。”


    除了第三次是比較明顯地針對“孤島紅衣”一事以外,其他兩處看上去似乎都沒有什麼關聯。張劍鋒將三課那段介紹又看了一看,問小清道:“去查過這個地方沒有?”小清嗔道:“我可不想背後拖著一隻蛤蟆出去逛。”張劍鋒目視小蘭,小蘭道:“我在圖書館泡。”張劍鋒道:“既然你什麼都找不到,那你還能泡這麼久?”


    小蘭給抓著把柄,只好紅著臉支支吾吾道:“那�好偏僻,聽說有……很多色狼出沒,所以人家……不敢去。”張劍鋒一愣,小清已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了。


    跑馬地其實距離學校並不近,有30公里遠,在20世紀70年代,這�曾經作為全國最大的賽馬場之一,記載了這個城市昔日的一段繁榮,跑馬地也因此而得名,但時代變遷,這�早已荒廢了。如今的跑馬地上野草叢生,左邊是一個大廢水溝,右邊是全市最大的垃圾場,還有很多廢鐵回收站和垃圾收購站。張劍鋒把鼻子捂到快窒息了,仍然無法抵擋那股惡臭,氣得他狠狠瞪了後面跟著的小蘭一眼,含混不清道:“這麼臭的地方都可以出沒,那些色狼的品位可真不錯啊!”小蘭立時反駁道:“那是低級色狼,跟你這種高級的當然沒得比了。”


    越到中心,臭味越濃,張劍鋒實在挺進不了,最後連跑帶跳地逃出了那個跑馬地。二人沒有辦法,只好向那些住在回收站�的工人打探。“跑馬地?”一個渾身污濁的人抬起頭茫然呆滯地望了他一眼,又望瞭望黑乎乎手掌上托著的5塊錢,半晌才咧嘴一笑道:“它以前挺風光的,只是老闆不會做生意,沒錢了,也敗了。好象是七幾年的事了。”張劍鋒緊接著問道:“敗了後來怎麼樣呢?”“敗了?敗了就變成這樣了。”

  • 小蘭還想問點什麼,張劍鋒已經拉起她風馳電掣地逃離了這�。小蘭怪道:“你這麼怕臭幹什麼?我還沒問完呢。”張劍鋒搖搖頭道:“問什麼都沒有用了,現在整件事情都不對勁。跑馬地七幾年就變成這樣,那時孤島紅衣還沒有出事,梁花就算多有想像力也不可能對著個垃圾場解開那道詩謎。況且,詩謎的關鍵在於‘探花’身上。賽馬場上風雲變幻,一匹馬常勝固然不少見,但是一匹馬老是第三名就太匪夷所思了。”小蘭總算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道:“你是說,這個跑馬地不是我們要找的跑馬地?”張劍鋒道:“不僅如此,我還懷疑‘馬’也許另有所指,而並非它原來的含義了。還有那拙劣的圖畫,分明是對詩謎的注解,到現在卻一點用場都派不上。所以,我們有必要再重新檢討一下我們的對策是否正確。”


    “照這麼看來,大方向可能錯了。”小清顯然也同意張劍鋒的意見:“跑馬地若是這麼明顯,那首歌謠就不會難破。而且那首歌謠的始創年代應該早於賽馬場。所以,我想梁花並沒有超出校園的範圍,跑馬地不是在學校就是在附近。”小蘭反駁道:“可是校園�並沒有這個地名啊。”張劍鋒道:“不一定,我們學校歷史那麼久遠,擴建了好多次,地名也幾經變遷,跑馬地說不定是以前曾經用過的一個地名,或者是某代學生私底下流傳的花名吧?”小清笑道:“你們不用爭了,我們去查查學校史志或者問問人,不就明白了嗎?”


    可是,事實好象故意和他們為難,學校從創建至今所取過和流傳過的地名,不僅找不到“跑馬地”這三個字,甚至連與馬有一絲關聯的都找不到。正當小清和小蘭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張劍鋒卻一直靜靜地坐在宿舍�,前面攤著一張九七年的學校示意圖。他在想,想前前後後的事實和矛盾,那首詩實在太古怪了,隱隱約約中透露出一股邪氣,好象要攫走人的心靈。沒有任何提示,除了那幅圖畫,沒有作者、出處、年代,當年梁花也是只靠這麼一首沒頭沒尾的詩來揭開這驚天之謎的嗎?很明顯,史籍的作用並不大,要想再破詩謎,只有設想當年梁花是如何處理詩與畫的關係,以求重現她解謎的步驟。


    那首詩是《大學民謠》中的一首,為什麼那�有上百首而梁花獨獨看上了這一首?梁花接手了詩謎後,會先怎麼做?是先解開跑馬地之謎呢還是探花之謎?從批註看,她是犯了先尋探花後找金龜的錯誤,可是金龜之謎顯然又是依附於探花而存在的,不明探花之義就無法知曉金龜的所在地,梁花卻偏偏要求倒置順序,是否暗示詩中還隱藏著另外一個秘密的環節呢?張劍鋒想得頭都痛了,仍是無法找出梁花的著手點。他緩緩閉上雙眼,疲憊的腦中依次閃過“孤島紅衣”“跑馬地”“探花”“金龜”這些熟悉的字眼。“草木自無意,枯榮非本心。”師父往日吟過的兩句詩瞬間在腦海浮現。張劍鋒猛然跳起來,心中豁然開朗,原來紛繁的線索中始終找不出頭緒的原因就在於此!他好笨啊,對啊,為什麼梁花非要有著手點不可呢?她完全可以通過另外一種途徑去發現跑馬地的秘密!!而這種途徑是他們以前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東湖旁邊的一塊草地上,小蘭和小清正在氣餒地總結失敗的原因,小蘭憂心忡忡地說到怕靈堂課室再次大規模地作祟時,小清豪情一上來,站起身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要辛苦點。我去找那些老校友,一個一個問,我就不信抓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出來。”後邊一個人介面道:“不用了,這些事情根本不用去做。”“張劍鋒?”小蘭欣喜地站起來道:“難得見你這麼自告奮勇主動要求去做事啊。”張劍鋒尷尬地瞪了她一眼道:“誰說我要去找老校友來了?我是說,我已經找出跑馬地的所在地來了。”此言一出,小蘭和小清齊聲驚叫道:“你知道了?!”小蘭道:“怎麼可能?


  • 你整天悶在宿舍�,什麼事都沒有做。”張劍鋒道:“我是在想梁花的事。其實梁花無意中已經給了我一個重要提示。你們在追尋時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嗎?”經他這麼一提醒,小清才似有所悟:“好象我怎麼也找不出梁花是從哪一點開始破解詩謎的。這首詩太奇怪了,好象連環套般無法下手。”張劍鋒一拍掌道:“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當年梁花和我們一樣,都不知道怎麼破解詩謎,更確切點來說,她根本沒有想過去破解這道詩謎。她只是無意中打破了這個連環套中的一個環。”小清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你難道是說——她是由於觸景生情?!”張劍鋒微笑道:“我能推測的就到這個地步了。梁花以前必定經常去一個地方,也許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她將那個地方的某些景物和歌謠中的揭示對照起來,從而破解了跑馬地的謎底。我們要找的,就是那個地方。”小蘭道:“可是,這樣範圍豈不是又擴大了?我們如何能夠找遍梁花去過的所有地方啊?”張劍鋒道:“不需要找,詩謎深奧難解,梁花縱然聰明過人,也不能做到頓悟,一定是經過日夜揣摩,由此得知,跑馬地的範圍仍然拘囿在校園之內。”小清搖搖頭道:“你推測出來也沒什麼用,我們費盡心機,都已經把校園翻了個遍,仍然無半點線索。”張劍鋒緩緩道:“不,一直以來,我們都忘了一個地方,一個梁花可以經常去而我們卻去不了的地方。”小蘭和小清對望一眼,齊聲道:  “孤島紅衣?!” 


    張劍鋒推測得不錯,她們在長達五天的搜索內始終忽略了孤島紅衣的出沒地點——東湖湖心島。根據學校史料記載,在幾十年前,湖心島是這個學校有名的戀愛聖地,梁花和她男朋友的約會大半可能就在此地,因此跑馬地藏在島上的機率非常大。但是如何上島去探察著實要費一番腦筋,橋已經被拆掉了,大白天的也不可能眾目睽睽地游水過去,方法只剩下一條,就是晚上潛伏過去,伺到白天再來慢慢觀察島上地形。為了不引起班�同學猜疑,張劍鋒他們決定採取聲東擊西之計,由小蘭帶大隊去外面郊遊,引開大家的注意力,而將潛伏島上的任務交給了張劍鋒和小清。 


    計議已定,小蘭馬上告辭準備去通知全班同學做好春遊準備,張劍鋒突然叫住她,遞給她一個小鈴道:“我們現在這�商量對付兩大傳說,那些冤魂不可能不知道,要做好兩大傳說聯合起來抵制我們的最壞打算,你一個人在外,也許非常危險,倘有什麼鬼怪幻形來害你,你搖一搖這個小鈴,它們就會魂魄分體的了。凡事小心謹慎為上,遇有突發事件,或者三思而後行,或者打個電話來問一下,切忌輕舉妄動。”小蘭低低地“嗯”了一聲,伸手接過小鈴,心中驀地湧起一股滋味,也不知是苦是甜,半晌,才輕聲道:“請…… 
    你們活著回來……“說到這�,淚水便盈滿了眼眶…… 


    張劍鋒和小清準時於深夜12點泅過小島,花了半個鍾的時間,選擇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安頓下來。小清因為白天費神太過,昏昏欲睡,張劍鋒卻絲毫不敢大意,四周佈置結界。正當小清準備進入夢鄉的時候,叢林深處突然傳來一個女人輕輕的歎息聲,小清立時被嚇得睡意全無,看張劍鋒時卻是臉色大變,警惕非常。小清正發愣,張劍鋒已經一把把她按在地上,用幾乎聽不見的耳語道:“屏住呼吸!!孤島紅衣又出事了!!” 


    不多久,又聽見一個幽幽的聲音慢慢地吟道:“今年的白雪比什麼時候都聖潔,今年的聖潔比什麼時候都紅豔。”一個繩子破土而出掛在樹上,一具屍體被緩緩牽引了出來。張劍鋒和小清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誰,不到一米六的超矮個子,肥碩的身軀,死的人是學生會主席任偉!小清駭極張大口驚叫失聲,剛“唔”了一聲就被張劍鋒緊緊捂住了嘴巴。那條紅絲帶從容不迫完成所有工作以後,又慢慢飄回樹林不見了。 
  • 張劍鋒這才鬆開小清,低聲道:“鎮靜一點!我不想和孤島紅衣正面衝突。” 


    小清的眸子因為恐懼而睜得大大的,望著那具輕輕搖晃的鮮紅的屍體低低道: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張劍鋒也悄聲道:“我才要問你呢,你常和任偉在一起,他去過了哪些地方?”小清不解道:“我整天都跟任偉在一起調查研究,難道說他的宿舍也滲進了冤氣?”張劍鋒全身突然一抖,半晌,含糊不清地  “嗯”了一聲。 


    見張劍鋒不做聲,小清又尋思道:“剛才那女鬼好象吟了‘今年的白雪比什麼時候都聖潔,今年的聖潔比什麼時候都紅豔’這樣兩句奇怪的詩,她好象想說明什麼。”張劍鋒點點頭道:“我第一次上島來也是聽到她這樣說,可是太沒頭沒腦了,我猜不出什麼含義。”小清道:“古怪在第二句,她偷換了聖潔的概念,聖潔跟紅豔根本搭不上邊。”張劍鋒一扯她道:“現在還不是高談闊論的時候,我們動手搬屍體吧。”“不要!”小清嚇得差點尖叫:“為什麼要我去碰那噁心的屍體?”張劍鋒道:“難道等別人發現它?到時你負責跟員警說明為什麼我們倆會躲在屍體旁邊吧。還不快點出來?” 


    月涼如水,小蘭無奈地坐在會議廳�,無聊地看著班�的同學在熱烈地討論著春遊的注意事項,一邊心�記掛著張劍鋒和小清的安全。又坐了一會兒,覺得頭隱隱痛了起來,便找了個藉口出來憑欄眺望,東湖湖心島還隱約可見,暗暗想道:“不知道張劍鋒和小清到了島上沒有?他們現在在幹些什麼呢?”正想著,身後吹來一陣冷風,小蘭忙縮了縮衣領,冷風卻倏地增加了力度,而且風向好象是直朝她吹過來的,小蘭奇怪地往後一望,頓時全身一顫,整個軀體瞬間僵硬,心臟似乎在&#21049;那停止了跳動——在她的身後,一個絕世風華的少女乘著陰氣森森的白煙面色鐵青地緩緩向她飄了過來,那種鬆弛死白的膚色,青黑泛黃的嘴唇,小蘭好象被觸動了什麼一樣,手劇烈地戰抖著從兜�掏出那個小鈴,輕輕一搖,小鈴連一聲輕微的響聲都沒有發出就破裂成碎片了。“我們現在這�商量對付兩大傳說,那些冤魂不可能不知道,要做好兩大傳說聯合起來抵制我們的最壞打算,你一個人在外,也許非常危險,倘有什麼鬼怪幻形來害你,你搖一搖這個小鈴,它們就會魂魄分體的了。” 


    張劍鋒溫和的聲音宛然在耳,小蘭將手上提著的僅存的小鈴碎片朝東湖的方向丟了出去,心�默默祈禱道:“永別了,大家。”轉頭對那少女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來吧。不過我不會去找什麼石門的。”語音儘管堅定無比,但是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       ※       ※ 


    那少女只是冷冷地望著小蘭,半晌,沉沉開口道:“放--棄--靈--堂  --課--室,否--則--永--墮--黑--色--奈--河--之--血!”小蘭本來以為必死無疑,聽得此言,大吃一驚,問道:“什麼?!”那少女卻再也不答話,轉身冉冉離去,小蘭也不知從哪里來的膽子,叫道:“方瀅!”那少女渾身一顫,竟然立住不動,小蘭輕輕道:“算了吧,方瀅,想害你的不過是你哥哥一個人而已,這個學校是無辜的……放棄吧,方瀅,我不想你永遠這樣下去……”那少女無力地垂下頭,低低道:“從死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無法超生,已經註定要永遠這樣,該放棄的是你,你鬥不過的。”聲音悲愴至極,一改當初的冷漠孤傲,小蘭完全愣住了,等她醒過神來,方瀅已經不見了。只有地上還有些殘餘的陰煙,正向四面八方散去,提醒著小蘭她並非在做夢。 

  • 天色終於大白了,張劍鋒急不可待地跳出來準備搜尋,孤島上由於荒廢多年,早已雜草叢生,有些地方還高過半腰,小清一邊避開那些尖尖的葉子,一邊道:“草都茂盛成這個樣子了,那些提示還會留下來嗎?” 


    張劍鋒道:“肯定會,不要忘了,那首歌謠的作成年代距離梁花時代可能隔了上百年,梁花都能破了,為什麼我們就沒法破?哎喲!!什麼東西撞著我的腳了?”張劍鋒蹲下身去直喊痛,小清忙上前撥開草一看,原來張劍鋒的腳絆著了一個小石墩,小清奇怪道:“這�為什麼會有小石墩的呢?” 


    張劍鋒在一旁使勁地揉著他的腳,道:“也許是當年的凳子椅子假山啊什麼之類的裝飾品。”小清端詳良久,搖搖頭道:“不對。”張劍鋒極少見她這麼嚴肅的樣子,當下也顧不得腳疼,連忙上來看個仔細。果然這個小石墩樣子非常奇特,當凳子顯然太小,左右和上部磨損得非常厲害,凸凸凹凹的,但依稀看得出是長方體的形狀,在小石墩的中間有一條還非常明顯的分界線,線條周圍似乎雕有好幾條密密的波浪紋式的花樣。底部東面還延伸出一小塊石頭,但由於磨損太過嚴重,已經斷了很多處。 


    小清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坑坑窪窪的表面,沉思道:“梁花時代和我們相隔不過二十年,二十年時間要讓一塊石頭變得這樣面目全非,除非是給潑了硫酸,我想,這塊石頭很可能不是梁花時代的產物。”張劍鋒正在湊前去用手度量分界線旁邊的花紋,接道:“不是可能不是,而是根本不是。這些不是什麼簡單的線條,而是綢緞上經常看得見的那個吉祥圖案  ‘萬‘字,用極其巧妙的方法連成一個連筆花紋,兩邊的都磨掉了,看不清楚,分界線附近的我看了半天,竟然沒有一處斷筆,這麼高超的手藝沒有幾十年的經驗是做不出來的,學校怎麼會有這份閒心對一個小裝飾品費這麼大的工夫呢?這塊石墩一定大有名堂。”小清沒想到張劍鋒對石刻居然這麼在行,笑道:“那你看,這條分界線有什麼用?”張劍鋒搖搖頭道:“看不出,只知道這不是一條完全的直線,它在中間有點凹曲,形成一種特別的弧度,真的好古怪。”小清道:“既然找不出什麼線索,現在這�放個標記,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張劍鋒點點頭,起身準備離去,誰知這時,小清突然悶哼了一聲,然後驚訝無比地叫道:  “張劍鋒,這�也有一塊小石墩!”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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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劍鋒大驚失色,跑上前去一看,果然,是跟先前的一模一樣的小石墩,無論是體積、樣式甚至連磨損程度、分界線、萬字花紋都幾乎如出一轍。張劍鋒慢慢蹲下來,臉色相當凝重:“過了這麼多年,連腐蝕的地方都相差無二,當年做這兩塊石墩之間的相差必須以毫釐計才做得到,究竟是誰花這麼大心機,他把這些石墩放在這�又是幹什麼呢?”


    小清道:“會不會跟‘孤島紅衣’有關?”張劍鋒又看了半天,道:“應該不是,這些石墩完全沒有一點馬的形狀。”小清好象想到了什麼,突然向前跑去,張劍鋒一愣,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很快地,小清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叫道:“第三塊石墩!”

  • 這樣不斷搜索,竟搜出了七塊石墩,每兩塊石墩之間都距離大約兩米,呈一直線排列,每個石墩都有那條奇怪的分界線。在石墩周圍還搜出了很多石凳石椅,都還完好無損,從而排除了那七個石墩的裝飾品作用。回想當年繁盛時刻的孤島,雜草無跡,除了幾塊矮石,就只有那七塊石墩突兀地立在島的中央,十分注目。至此,所有線索幾乎驚人地指向一點——那七塊石墩應該就是梁花解開跑馬地之謎的景物。張劍鋒沮喪地又蹲下身去度量道:“為什麼跟我的推測完全不同?這些石墩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和馬一點聯繫都沒有?”正說著,手機卻響了,張劍鋒掏出一聽,不禁大吃一驚:“什麼?你說什麼?後來怎麼樣?”原來是小蘭的電話,她跟張劍鋒彙報了方瀅來找她的情況。張劍鋒合上手機,忙跟小清說了,兩人的心頭疑雲更濃了。隨著探究的深入,所有的疑點又越來越集結到這個方瀅的身上。


    小清剛想發表議論,張劍鋒皺著眉道:“現在不管靈堂課室了,孤島紅衣又遇到瓶頸,我總覺得我們漏了什麼一樣,是不是應該再回想一下那首詩謎?”小清輕聲道:“我們是漏了一點,那首詩謎的後兩句到現在我們還沒有用到。”張劍鋒愣了一下道:“但是我想那個應該是到了跑馬地後才用得到的提示。”小清搖搖頭道:“我並不這樣認為。後面兩句詩同樣沒頭沒腦,梁花必定也要經過一定時間的揣摩才行,何以一天就出事了?而且梁花的批註上絲毫沒提到後面兩句。我認為不能絕對排斥後面兩句也是跑馬地提示的可能。”張劍鋒沈默半晌道:“假如真是象你所說那,那麼後面兩句是獨立開來解還是聯繫探花金龜來解?”小清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獨立開來,另外我有個大膽的推測,梁花的批註還隱藏著另外一種可能。”張劍鋒聽得悚然起立,道:“是什麼?”


    小清緩緩道:“梁花的批註其實是在強調順序,提醒我們要先找金龜,後找探花,馬探花有那圖畫做注解,但是金龜卻絲毫沒有任何提示,這不很奇怪嗎?因此我想,莫非後面兩句就是解開金龜之謎的鑰匙?這首詩謎要倒過來解!”張劍鋒只覺心中一震,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不錯,其實這個可能才是最大的可能。


    小清在一邊已經在喃喃自語道:“不見前人捧香進,唯有八仙過海返。


    這是提示金龜的地點呢還是金龜的形狀呢?“張劍鋒介面道:”是金龜的發現方式。這首詩巧妙地運用了中國古老的宗教信仰傳統來揭示發現的角度。“小清迷惑道:”發現角度?“張劍鋒道:”其實這兩句詩對於看慣宗教傳說的人來說就容易理解。前人捧香,我們的祖宗對於神的膜拜簡直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所以他們在神面前總是卑躬屈膝的,至於八仙過海,是一個流傳很廣的民間故事,講的是八仙各顯神通拋棄騰雲駕霧的神通過東海的故事,導致惹怒了龍王,當然這是後話。“小清怔怔地聽著,猛然醒悟道:”原來如此,前人捧香進,肯定老是低著頭以示對神的尊重,而八仙過海因為挫敗了龍王,自然過海的時候也就趾高氣揚了。這兩句話的意思是告訴我們找尋的時候,不要俯視,而要仰視,也就是說,金龜是在某個高高在上的地方。“張劍鋒無精打采道:”不過這簡直是廢話!如果這七座石墩真的是有關跑馬地,它們已經比我們矮這麼多了,不俯視還能看它麼?仰視能看見什麼??“
  • 小清抬起頭道:”仰視能看見藍藍的天空,還有可愛的白雲。“張劍鋒哭笑不得,正想插話,小清悠悠道:”當然,還有一座古老的時鐘。“張劍鋒愕然抬頭:”時鐘?什麼時鐘?“果然,在孤島的東邊露出一個古銅色的大鍾,碩大的指標還在顫巍巍地走動著,小清在旁邊道:”那是八國聯軍


    侵入中國後建起的教堂,也是中華民族屈辱的見證。“張劍鋒突然道:”且慢!為什麼那個大鍾會有四根指針?“小清凝神一看,笑道:”那個黑色的不是指標來的,是一個扳手,為了維修時鐘而特地設立的,把那個扳手扳下,就可以移動鍾板,看得到�面的零件了,怎麼樣,鬼斧神工吧?“張劍鋒凝神半晌道:”那麼,那個扳手是一直都不動的嗎?永遠都留在那個位置嗎?“小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啊。“張劍鋒突然掏出一次性即出相機來,將焦距對準時鐘,卻遲遲不按下快門,小清莫名其妙道:”你幹嘛啊?“話剛說完,張劍鋒用快疾絕倫的手法按下了快門。


    張劍鋒把相片拿給小清道:“你看,這張相片上的大鍾有什麼不同?”


    小清忙接過來看,只見相片上時鐘的四根大針剛好排列成一種特殊的方式,秒針和扳手在各指在10刻度和2刻度上,而分針和時針指在4刻度和8刻度上,再加上中央那個巨大的用來固定指針和扳手的圓盤,小清驚呼出聲:“啊?!!


    這是……“張劍鋒緩緩道:”不錯,金龜之謎已經解開了。詩中的金龜就隱藏在這個大鍾�。果然啊,‘世人皆道須先傳金龜於探花,孰不知反其道而行之方為正理也。‘我們也一直被詩謎誤導到現在。“小清呆呆地看著相片:”那麼,難道跑馬地……“張劍鋒沉重道:”嗯,金龜一出,探花的謎底終於也揭曉了。跑馬地徹底水落石出了!“


    小蘭對於遇見方瀅一事一直難以忘懷,究竟為什麼方瀅會說從那個時刻她就註定永遠這樣呢?那個時刻又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呢?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方瀅很可憐,被自己所深愛的親人燒死,又無法享受靈堂課室的奠祭,忍受與老父陰陽相隔的痛苦,現在還無法超生,永遠做一個幽魂,儘管國色天香,又怎麼樣呢?只能成為引誘無辜慘死的工具。她想起張劍鋒的話,如果一個冤魂想要投胎轉世,必須要它自己消除心中的仇恨。她想幫方瀅。她忘不了方瀅臨走前悲愴的語音,這就是她今晚來到靈堂課室七樓的原因。她覺得方瀅不想傷害她,也不會傷害她,所以她的膽子才前所未有的大。


    靈堂課室七樓果然陰氣森森極端可怖,特別是一個人走的時候,那單獨的沙沙的腳步聲迴響在空蕩的走廊中,顯得非常高昂,高昂得令人有點不祥的預感。小蘭忍著頭麻抖抖索索地來到欄杆上,對著空曠的教室喊:“方瀅,你在嗎?方瀅,我有話跟你說,你出來吧。”四周仍然是一片死沉的寂靜,小蘭有點失望,又覺得無法忍受這�的氣氛,正準備下去時,突然廁所拐角傳來一聲低低的稚嫩的童音:“姐姐--”小蘭回頭詫異地望去,只見昏黃的月光下好象有一個矮小的身影怯怯地依著柱子:“姐姐--不要關我--放我出去吧!”


    小蘭走前兩步俯下腰溫柔地笑笑:“小朋友,你是誰的小妹妹啊?來,不要怕,姐姐帶你出去找親人。”那個身影似乎沒有一點想動的意思,聲音卻愈發低沉:“姐--姐--放--我--出--去--啊--”小蘭驀地全身劇烈一震,腦海中瞬間劃過梁花的相片還有那份檔案“捅死她妹妹”“她妹妹與她相依為命”,“姐--姐--呵呵呵呵--”小蘭捂住口,大叫一聲:“不要!你不要過來!我不是你的姐姐!”


  • 踉踉蹌蹌地沖下樓梯。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姐--姐,你好壞,把我關起來,呵呵呵呵,姐--姐……”


    張劍鋒和小清於次日晚上泅回彼岸,幸好沒引起人懷疑,兩人換好衣服,準備偷偷溜到班�,迎面卻走來了臉色慘白的小蘭,張劍鋒驚疑道:“你……


    你怎麼了?難道方瀅……“小蘭搖搖頭道:”不,對不起,我把你的小鈴……“張劍鋒道:”那個小東西沒什麼關係,你不會為了這個而難過吧?“小蘭閉上眼睛道:”我昨天晚上上了靈堂課室,不過方瀅沒有見到,倒是遇見了梁花那死去妹妹的亡魂。“小清尖叫一聲,張劍鋒一怔,三人突然陷入一片難忍的寂靜。


    “啪”,小蘭驚愕不已地抬起頭,張劍鋒結結實實地拍了她的頭頂一個巴掌。小清尖叫一聲:“不要!”張劍鋒眼�閃著憤怒而又嚴厲的光:“誰叫你上靈堂課室的?我不是叫了你不要擅自行動的嗎?出了事怎麼辦?!我不想在計畫出來之前有任何的意外和不測!”小清從來沒有見過張劍鋒如此發怒的樣子,小蘭呆立了半晌,才低下頭道:“……是。”張劍鋒松了一口氣,道:“你把遇見亡靈的經過詳詳細細講給我聽,一個字也不能漏掉。”小清莫名其妙地瞄向張劍鋒,跑馬地之謎已經解出來了,應該直接去揭開“孤島紅衣”秘密,還用得著聽什麼亡靈嗎?雖然疑惑,小清還是一言不發,靜靜地在旁邊聽小蘭&#25933;述。


    “什麼?你們已經找到了跑馬地?”小蘭驚喜萬分,想不到第一次上島問題就能迎刃而解。小清把相片拿給她看:“你看,我們一直忽略了這個大鍾,當時間正好停在8點20分50秒時,三根指針加上那個扳手連同中間那個圓盤恰好形成了一隻龜的形狀,圓盤是龜背,四根針是龜的四條腿。那個大鍾沒建校時就有了,所以可以確定它就是傳說中的金龜。由此也可以推斷出:這首歌謠的創作年代大約在清朝末年。”小蘭羡慕道:“你們真厲害,若是換了我,我肯定想不到這點。”張劍鋒在旁邊聽著,直想罵她是個大笨蛋,但是看看笑眯眯的小清,又忍住了。


    小蘭對著那個相片看了良久,突然道:“金龜雖然出來了,難道那島上真的有什麼馬?”小清又遞給一張相片道:“馬探花就在這�。”小蘭一看,笑道:“你們別哄我,這只不過是一個小石墩,哪里是什麼馬?”小清正容道:“沒有騙你,詩上說必須先傳金龜於探花,說明金龜和探花必須聯繫起來,金龜隱藏在時鐘�,時鐘只能代表一種意思,就是時間,金龜揭示的含義是時間!時間是跑馬地的關鍵。明白了時間的含義,馬的意思就立刻水落石出了。我再給你看第三張相片。”小清又遞過去一張,小蘭看了不禁歡呼一聲,在那張相片上,清楚地映出了時鐘的刻度,8點43分43秒,秒針分針和指標剛好合在一起,只留下一個黑色的扳手還明顯的留在原來的刻度上,太陽光從旁邊斜射下來,頓時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景象。三根指針和扳手同時映射到那七個石墩上,不偏不倚地落在石墩的下方,在每一個石墩下都有因為陽光照射角度不同而形成的長短不一的兩條黑影,遠遠看去,宛如七匹駿馬在發蹄狂奔,跟那幅拙劣的圖畫幾乎完全吻合。“探花!!


    探花!!“小蘭指著其中第三匹激動地叫著,


    原來跑馬地竟然是這麼一回事,大家的推理最終得到了正確的結果,回想起以前所走的種種彎路,三人不禁相視而笑。
  • 小蘭突然想到了一個什麼重要問題,連忙問道:“咦,你們既然找到了跑馬地怎麼又回來了?不進去看看嗎?”張劍鋒道:“我們只預備了一天的時間去那�,什麼工具都沒有帶,不要說不知道怎麼弄開那個石墩,而且下去以後有什麼都是個未知數,倘若十天半月的回不來,學校會以為我們失蹤了呢。再說……”張劍鋒說到這�,語音一頓,道:“我只準備我一個人下去查看。”小蘭小清齊聲問道:“為什麼?我們也要去。”張劍鋒正色道:“不為什麼,那�是孤島紅衣的老巢,必定危險非常,你們兩個凡人去到那�簡直等於送死,況且敵方實力不明,我究竟能否自保也不清楚,如何還能顧得上你們呢?”小清緊張地問道:“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出事怎麼辦?”張劍鋒微微沉吟道:“終南山怎麼說都是道家第一名門,除非它是非同一般的冤魂,否則不可能鬥不過,就算鬥不過,而我又不幸……”


    張劍鋒略略一停,又接著道:“我師父夜夜觀天象算命理,必定知道我遭難,只要他老人家出來,多厲害的鬼魂都無足為慮了——哎呀,竟然忘記帶飯卡了。”張劍鋒忽然發現一件跟他吃飯命運相關的東西有了麻煩,連忙一溜煙地朝宿舍方向跑走了。小清望著他的身影,驀地眼眶一紅:“這個笨蛋,一點也不懂人家的意思,總記掛著要殺什麼鬼怪。”也轉身走了。小蘭癡癡的,心中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


    八極陣圖、法印、符錄……張劍鋒一件件查點應該帶齊的東西,反反復複檢查了三遍,發現沒漏了什麼,這才舉起香朝終南山方向拜道:“師父,今天,徒兒終於要出發了。一切真相都會大白了,請師父保佑弟子順利完成任務。”拜完,從容不迫地收拾好所有東西出門了。


    “這樣不太好吧?”小蘭輕輕道。小清道:“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到時偷偷跟上去,就算給他發現了,難道他還會趕我們回來不成?噓,他來了。”


    果然張劍鋒邁著沉穩的步子來到東湖旁邊。小清驀地“咦”了一聲,道:“小蘭,你有沒有發覺張劍鋒今天好象有點不同啊?”小蘭細細看了一下道:“好象是喲,怎麼回事?感覺不象平時的他。”小清道:“不管那麼多了,等下他潛水過去時,我們就跟上去吧。”只見張劍鋒來到一處地勢稍微凸出的地方,望望四周,絲毫沒有要潛水的意思,忽地他掏出一條紅線,在自己胸前劃了一下,叫道:“乾坤借法!”手指上忽然煥發出一陣金光,張劍鋒手一轉,在那條紅線上順次一抹,紅線順即也變得閃閃發光了。張劍鋒捏住紅線的盡端,指向孤島,喝聲:“紅線,帶我去冤氣集結的地方!”紅線的一端立刻從他的手中飛出,筆直地向孤島中心飛去,張劍鋒捏住另外一端,也隨同紅線飛起,腳輕盈地點了一下水面,已然飛過東湖去到孤島了。小蘭小清差點因為駭異而出聲,小蘭駭異的是那奇妙的法術,小清駭異的是張劍鋒的眼神,那冷冷的眼神充滿著鄙視萬物的傲氣,這跟她認識的張劍鋒完全不同,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劍鋒來到那第三個石墩面前,拿出妖氣羅盤對準四方測了測,見沒有異常,方才撿起七顆小石頭擺成七星北斗陣,分放在石墩周圍,黃符一揮,緩緩念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開!”七個小石頭一陣劇烈顫動,同時向石墩圍聚擊去,只聽“砰”的一聲,石墩霎時被掀翻在地,同時,在石墩下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洞。張劍鋒無絲毫猶豫,縱身跳了下去。


  • 下面竟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到處陰氣彌漫,灰霧濛濛,所視者不出三米,遠方傳來一陣顫抖的若有若無的哭聲,地上的泥土非常鬆軟,一腳踏下去就陷入三分,走起來好象是沼澤地一樣困難。妖氣羅盤開始瘋狂地亂轉,張劍鋒背的大包也散發出奪目的金光,張劍鋒連忙一道黃符封住了所有報警的法器。“冤氣這麼沉重的地方,梁花都敢進來,怪不得必死無疑了。”張劍鋒不禁搖搖頭,低下身去抓起一把泥土細看,只見泥土中混有一粒粒白色的物體,張劍鋒放到鼻子前聞了一聞,臉色一變道:“骨灰土!傳說骨灰經過千年沉澱就會變成黑色的骨灰土,想不到竟在這�遇見了。不枉此行啊!”


    旁邊突然傳來“嘻嘻”的輕笑聲,張劍鋒站起身,冷冷一笑,根本連頭也不回,左手往後順手撒出一把銅豆,一陣慘叫聲傳來,四周又恢復到杳無聲息。張劍鋒向四周看了看,沉聲慢慢說道:“終南山第二十三代弟子張劍鋒奉命來此收妖,爾等幽魂野鬼立即回避,否則打入火舌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張劍鋒言出必行,決不寬貸!”四方傳來一陣“奚奚索索”的聲音,不多時,四周已經是一片死寂了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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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劍鋒這才舉步前行,行不多久,就看見前方有一個龐大的物體擋住了去路。張劍鋒不由得停住了步,良久歎道:“原來這就是害死了幾十條人命的石門所在地,難怪我一直想不出石門的地點。”走前去端詳,只見石門縫隙處帖著一張鬥大的發黃的符印,上面印有很多行歪歪扭扭的字體。張劍鋒不禁一驚,那是佛教最高法力的符印--大悲印,因為太過滅絕而且容易反噬封印人歷來為佛教所禁用,除非遇上千年惡魂絕不輕用,難道石門�面封禁住的怨靈真是非比尋常如此?張劍鋒皺皺眉,他認出那些字體是篆體字,而張劍鋒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辨認篆體字,無論孤星寒如何死逼爛逼,他的篆體字功課仍然是最差的。張劍鋒把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直線了,才勉強讀了出來:“千年不復之……惡靈,依借……我佛大慈悲心,著鈐印永封於此,後世子弟不得擅自開拆,否則永墮……黑色奈何之血。”張劍鋒心一緊,第三次提到黑色奈何之血了。


    因為年月久遠,符印中間已經裂開了一條細縫,一縷縷青色的冤氣嫋嫋從�邊源源不斷地冒出,散發出一陣腐臭的味道,仿佛昭示著石門後面隱藏的是如何一個萬劫不復仇深似海的幽冥鬼界。再看那封印之名,赫然寫著:“智能”兩個字。五臺山前方丈智能祖師?孤星寒的師伯?張劍鋒不敢怠慢,忙跪下頭去告道:“奉終南山第二十二代掌門孤星寒之命,人世陰氣再起,危及萬民,破此封印,斬除惡靈!”這才站起身來,突然後方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張劍鋒忙低頭看妖氣羅盤,妖氣羅盤的指標竟然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張劍鋒一驚,孤星寒說過,除非冤魂沉冤達百年之久,否則妖氣羅盤絕不會失靈。僅是石門外面的亡靈就已經厲害非常到這種地步,張劍鋒不由心中一寒,同時不動聲色地悄悄拿出終南山鎮山法寶之一的桃木釘,慢慢閉上眼睛,運用九華山的龜息靈心術感測亡靈所處方向。奇怪,完全感應不到任何一絲非人類的氣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張劍鋒的額上慢慢沁出了汗珠,按照法術界中一般鬼移動速度,再過兩秒,如果還不能確定方位的話,就會失去先發制人的機會,甚至性命難保。就在此時,張劍鋒突然聽到後右方15度傳來一陣輕微的擦地聲,張劍鋒幾乎連轉身回頭看的時間都沒有,順手就揮出了桃木釘。桃木釘挾雷霆之勢風馳電掣而去,“哎呀”一聲,卻是人聲,張劍鋒不由愕然,細看原來是小清和小蘭兩人。
  • 張劍鋒好半天反應不過來:“你們……”小蘭頗為窘迫地直往後退,小清尷尬地“嘻嘻”笑道:“因為那個,我們想瞻仰一下張大法師的英姿,所以這個,你不會現在趕我們出去的哦?因為現在出去好危險的,隨時有可能被鬼謀殺。”


    聽小清講得這麼不倫不類,小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張劍鋒總算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怒道:“你們兩個這麼好奇幹什麼?知不知道在這�隨時都會沒命的?!想想任偉,想想王宏彬,想想那些慘死的人!我就是為了不讓無辜再枉死才千辛萬苦來這�,你們……”講到後來,竟然氣噎胸口。


    小蘭從來沒有見過張劍鋒氣成這個樣子,立即噤口不言。小清吐吐舌頭,小聲道:“人家不想見你出什麼事嘛。”小清和小蘭並不知道張劍鋒在進這個石洞之前,為了防止那些怨氣逸出洞外和外邊的人好奇進來,已經在洞口佈置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結界,破解方法十分繁雜,小清無意中說對了,現在凶靈就在面前,根本沒有時間破掉結界。張劍鋒轉過身去,沉聲說道:“既然這樣,那麼你們一定要緊緊跟著我,跟鬼交戰,混亂不堪,到時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可顧不來。”小清見不用趕她們出去,喜出望外道:“當然當然。”張劍鋒不由心一揪,想起了師父常常講的他那個時代的故事,為了平息某條路的冤魂,法術界前仆後繼不知犧牲了多少人才風平浪靜,小蘭和小清如何明白靈堂課室這�包含著多少重大的內情和隱衷,如果兩人遇上危險,究竟是先降妖還是先救她們呢?


    正自委決不下,小蘭已經在那邊催道:“快點開石門啦。”小清也道:“好興奮啊,不知道石門後面藏著什麼呢。”張劍鋒不由瞄了小清一眼,走上前去用八卦盤的邊劃破了大悲印,對小蘭小清道:“你們也來幫忙推吧,小清你站門縫邊,小蘭你站門軸邊,我站中間,好,就是這樣,準備,開始!”石門看上去非常沉重,但是推起來卻很是輕鬆。俗話說:三人齊心,其利斷金。石門一下子被推開了大半,三人沒防備,差點摔了一跤。“啊�”


    小清突然大叫一聲,用手捂住右臂,隨後立即倒在地上痛苦地滾來滾去。“小清,你作什麼?!”小蘭大驚失色,踉蹌著跑過去抱起她叫道:“發生了什麼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清的眼淚早已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只懂得哭喊:“痛!痛!好痛!!”張劍鋒幾乎是同一時間搶上,強行掰開小清捂著的左手,只見白皙的右手臂上竟然出現了一道長長的青黑色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皮肉都變成屍腐色,肌肉向外翻起,血管乾枯,還冒著絲絲白煙。張劍鋒湊近傷口聞了聞,變色道:“不好,肯定是剛才推石門時,碰見屍毒湧出來了。”小蘭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屍毒,她只看見小清因為痛徹心骨已經昏過去了,驚惶地扯住張劍鋒的衣袖喊道:“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張劍鋒這才想起大事不好,他帶的都是法器,連一點藥品都沒帶,如果不快點施救,屍毒侵至心臟就沒有救了。張劍鋒焦急地四處張望,突然望見那已被撕開的大悲印,忽然身子好象僵住了一樣一動不動,天啊,他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大悲印、石門、裂縫、屍毒、靈堂課室……


    以前一切模糊的記憶瞬間串成了一線,原來孤島紅衣的謎底早就徹底解開了,連帶女鬼不見形體之謎,所有的迷霧在跑馬地找到之前已經消散了,而這個謎底正是他最不想去猜和最不願意看到的結局。張劍鋒不由得手微微顫抖,現實為什麼這麼殘酷,如今,這個結局竟要由他親手創造!


    小蘭見張劍鋒只是發呆,以為他也束手無策,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清,你醒醒好不好?!好不好?!!”張劍鋒被這聲哭聲猛地震回現實中來,他看看那傷口,一咬牙,舉起顫抖的左手,右手拿八卦盤一劃,鮮血立即源源不斷地湧出來,一滴滴地滴在了小清的傷口上。“張劍鋒?”

  • 小蘭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他,她似乎被驚呆了。張劍鋒緩緩道:“現在你們知道危險了?我是抱著必死之心來到這�的,從踏上這一寸土地開始,我就沒想著要回去。我不想連累你們,但是我想讓你們明白,法術界為了與鬼界鬥爭,從來不惜以犧牲為代價,正所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塵世間的安寧,死一兩個人如果是必需的,為了顧全大局往往丟卒保帥。”


    張劍鋒儘管說得婉轉,但小蘭還是聽出來了,他們三人有可能一去不回。


    淚水一滴滴地落下,小蘭強自一笑道:“我懂,我明白,如果真要死的話,放過小清吧,她那麼聰明,不應該早夭,讓我來,好麼?”“小蘭?!”


    張劍鋒的心靈深深地震動了,他對於那些世俗人的心理從來都認為是庸俗無德的,小蘭的話給了他一錘重擊。張劍鋒勉強笑道:“你不必這麼悲觀,這是就萬一來說的,或許我們能勝利凱旋呢。”小蘭費力地背起小清道:“我想,不可能的,我的心�總有些隱隱約約的不祥。”張劍鋒頓時無言以對,不錯,他早該想到這一點,是瞞不了小蘭的直覺的。


    石門�面也是一片灰濛濛的地帶,到處是混雜著還沒有進化為骨灰土的骨灰,遠處幾點鬼火在忽明忽暗地閃著,不時傳來幾聲類似狐鳴的尖嘯聲,小蘭驚疑道:“這�還有狐狸?”張劍鋒道:“不是,那是饑餓的死靈呼喚食物的嗷叫,來自幽冥鬼界最邪惡的一族,不過我們有符令保護,不用怕它,繼續走吧。”約莫走了大概五十米,只見前面出現了一大片樹林混混沌沌的影子,小蘭感歎道:“在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居然也可以長樹。”張劍鋒道:“不過這可不是陽間的樹,它們憑藉怨靈的仇恨存在,法術界中稱之為‘地獄婆羅‘,我們等會兒通過時要特別小心,這種樹有點難纏,碰到了它一丁點就會纏住你至死才放。我在前面開路,你跟著我的步子就行了。”


    “地獄婆羅”雖然難纏,但是對於張劍鋒這樣一個名門大派的弟子而言,仍然是小事一樁,手持法尺幾下起落,數十棵樹暫態紛紛倒地,小蘭只覺得背上的小清不知怎麼越來越重,可她只是咬緊牙關不出聲,繼續踉蹌著跟著張劍鋒走。“啊!”小蘭忽然驚叫一聲,張劍鋒回頭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小清又有事?”小蘭搖搖頭道:“不是,我剛才聽得有腳步聲,就回頭望了一望,看見有一個女人向我們走來,我以為是方瀅,就嚇得叫了一聲,誰知道她卻突然不見了。我想鬼應該不會有腳步聲的,難道是外面又有人進來了?但我和小清來的時……啊--那……那個女鬼……女鬼……就在你後面!!”張劍鋒頓時全身寒毛聳立,一個急轉身拿起法尺就想施法,只見在他一米處的前方,果然從地上慢慢升出一隻膚色鐵青的手,在樹幹上一點點、一點點摸索著,好象在找什麼東西。接著一個白影悄悄地破土而起,赭黑色的長髮垂在兩邊,遮住了大半部分的臉,她的手已經伸到一叢樹蔭中,正在拉著什麼出來,原來是一條繩子。小蘭一驚:“難道她要……”


    那個女鬼已經把繩子拋到樹上,旋即打了個死結,“不要啊!”小蘭剛想沖過去,張劍鋒立時把她緊緊攔住,沉聲道:“沒用了。那不是真實現場,而是瞬間記憶,她是在重複當年她死的慘景,冤魂們借此來紀念它們永不消散的怨恨和報仇的決心。”不出張劍鋒所料,當那個女鬼吊在樹上晃晃蕩蕩的時候,她的身形隨即也慢慢消失不見。


    “嗚嗚……”左邊又傳來一個少年的嗚咽聲,他旁邊躺著一個七孔流血的中年婦女,而他正拿著一把小刀在一刀刀地剖開自己的肚腹,一邊割一邊還在哭。小蘭死死地捂著嘴,避免叫出聲來,身體因為極度驚駭而不住顫抖。張劍鋒一直在一邊冷眼看著,他看慣了這些場面,並不覺得有什麼悲淒,只是覺得奇怪,不禁在心�喃喃地念著:“上吊、溺水、剖腹……
  • 難道……張劍鋒心中突地一動,想起了傳說中輪回界的十大慘死方法,果然,下一個場面是自焚。張劍鋒再無猶豫,法尺一揮,喝道:“枉死的業魂給我滾回地獄去!”法尺發出了耀眼奪目的白光,白光所到之處,不但連鬼,甚至連樹也沒有了,一片樹林在白光下&#21049;時夷為平地。張劍鋒收回法尺,這才對臉色蒼白的小蘭道:“那是鬼界的海市蜃樓,專門用來震嚇人心然後趁虛而入的,千萬別給它迷惑了。我們繼續走吧。”小蘭點點頭,張劍鋒卻忽然想起一事,剛才那些鬼的服裝……好象跟方瀅的樣式一模一樣?靈堂課室,孤島紅衣,兩者之間好象有很多微妙的關聯,絕對不止梁花這一層。


    又走了一百多米,小蘭眼尖,瞧見前方左手處好象有一塊長方形的物體,待走前去一看,原來是一個石碑,碑色灰黑,足見年代之遠,上面楔刻著四行篆字。張劍鋒皺眉道:“怎麼又是篆字?”無奈,只好又費力地辨認道:


      幽風微見樹影嵐,

      冷碑朱門紙光寒。

      倩女多少評說去,

      森森白骨淚已幹。


    張劍鋒立起身道:“我以前沒讀過這樣的詩,不知道誰寫的呢?不過哪有人在碑上孤零零地刻這麼一首七言古詩的,完全不符合碑記的體制要求。”


    小蘭打量著石碑道:“或許人家根本不是想撰寫什麼碑記呢,他只是想把這首詩刻在這個顯眼的地方而已。你說,會不會是以前有什麼人進來過所以立這個碑來提示我們什麼?難道是梁花?”張劍鋒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咀嚼了半天,卻仍然一無所獲,只好道:“詩句意思看似平凡,其實深奧難解,我們還是繼續向前走吧。”兩人於是離開石碑繼續前進。


    這次走了不足五十米,前面竟隱隱約約現出了鳳翅屋脊和一大片一大片的房子,四角還有掛鈴,小蘭忍不住驚呼道:“天啊,這�還有這麼一大戶人家,鬼屋?”張劍鋒一眼瞄到屋頂上雕刻的神獸,“那是……神獸龍?!”


    張劍鋒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小蘭驚惶地望望那個猙獰著臉的獸頭,問道:“什麼是神獸龍?它是會吃人的妖怪嗎?”張劍鋒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尊獸像,道:“不,神獸龍是傳說中為玉帝鎮脊的神物,性格暴烈無比,專司驅趕下界妖氣。”小蘭聽得沒頭沒腦:“有什麼不妥嗎?”張劍鋒道:“神獸龍在封建時代是被當作神一樣來敬仰的,後來宮廷為了維護安寧,又不敢冒犯神獸龍,就仿造神獸龍的樣子製作了我們現在還可以見到的鎮脊獸,按照多個朝代的法律,在屋脊上放置神獸龍是可以判處絞刑的。莫非這�是……”張劍鋒突然掏出金粉向前方&#25243;灑了過去,漫漫揚揚的金粉在迷蒙的灰氣�看上去竟別有一番眩目的色彩,很快地霧消了煙散了,一陣淡淡的花香傳來,在張劍鋒和小蘭的眼前漸漸展出了一幅橫無際涯的繁花織錦圖,在簇紅中有一條小道,小道的盡頭赫然立著一個高大的朱紅大門。道路兩邊種滿了那種淡淡的粉紅色的小花,輕巧的花瓣微微地顫動著,悠悠地托著那鵝黃色的花蕊,雖然密集,卻從來不糾結在一處。大片大片的粉紅輕鋪在極不相稱的威嚴的山門周圍,一直延伸到那邊的盡頭,構築了一道奇妙無比的風景線。

  • “好美的花啊!”要不是背著小清,小蘭真想彎下腰去採擷兩朵:“這是什麼花?我好象從來沒有見過。”“那是一種早在古代就已經就滅絕了的花,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曼妙游離。又因為它和蘭花的氣質很象,人們也常稱之為‘若蘭‘。”張劍鋒回答著,同時嘴角邊慢慢浮起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苦難,終於要隨著這片淡紅永遠離去了嗎?


    “若蘭?若蘭……”小蘭喃喃地念著,不知道是否因為自己也有個蘭字的緣故,她已徹底愛上了這片粉紅,連帶那種素雅大方的氣質。“小蘭,走了罷,在這些地方停留太久會有危險的。”不知什麼時候,張劍鋒已經走到小道的盡頭催促著她,小蘭應了一聲,把小清往上又搡了一搡,依戀地望瞭望那片輕盈的粉色,心想:今後再也見不著了吧?再見了,曼妙游離,便背著小清匆匆往大門的方向趕去了。


    張劍鋒已經觀察這座大門很久了:“我說絕不可能這麼隨便放一尊神獸龍上去的,原來果然是一座寺廟,是供奉玉帝或者哪位佛祖的吧?奇怪的是,為什麼到處找不到這個廟的廟號呢?算了,不管了。你站開點先,我布個結界,以免�面有什麼凶物突然沖出來。”小蘭點點頭,緊張地往旁邊退後了兩步。


    張劍鋒三下兩下布好了結界,伸手緩緩準備推開門,小蘭的心�暫態猛然間竄出一種強烈的不安的悸動,壓得她呼吸不過來,頭部先是極度眩暈,然後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不……”她想出聲阻止張劍鋒繼續推門,可是嗓子�好象被什麼東西哽住一樣發不出聲音。頭越來越痛,“吱呀”一聲,張劍鋒已經徹底推開了門,小蘭身子一軟,再也支撐不住,一個踉蹌往後靠去,“砰”,後面掉下了一塊灰塵遍步的木板,清晰地顯出了牆壁上的一個石刻牌匾,上面是三個更加潦草的篆體字,而這一次,張劍鋒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三個字:蘭若寺!


             ※       ※       ※


    “孤星寒,你給我滾出來!!”悟真大師象個發狂的猛獅般沖了進來,門口的兩個小道士不防備被他撞到了地上,捂著屁股“哎喲哎喲”直叫喚。孤星寒無奈地按下琴弦,道:“悟真,雖說我們倆熟,但是終南山畢竟不是你家九華山大門,這樣闖來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悟真大師怒氣衝衝道:“我才要問你什麼意思!!我原本以為你會親自出去降伏,誰知道你竟然放任張劍鋒一個人去!!”孤星寒一改往日的平和,冷冷地道:“我想你不會忘了吧,我發過誓,永遠不出山門,就算死!”悟真大師一呆,隨即更氣洶洶道:“就算如此,你發個帖,找個幫手一起去也好啊,你知不知道石門�面是什麼?!!石門�面是令法術界聞風喪膽傳說中一切邪惡的根源鬼寺——蘭若寺啊�”孤星寒的語氣平靜到好象不認識蘭若寺一樣:“我早在十幾年前就知道了。”“那你又知不知道蘭若寺�面隱藏著究極屍毒,只要沾上一點兒,從此就會生不如死?”


    “也知道。”“知道了你還讓張劍鋒去送死?”孤星寒正容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傳了他八極陣圖法,我還打算等會兒送七星劍過去,他畢竟是‘道家第一弟子‘,若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還算得上我孤星寒的弟子麼?”悟真大師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佛家第一弟子’少林的錢震已經在黑龍江降妖失敗死了?

  • 你為了成全所謂的名利不惜讓他冒這種風險是不是?“孤星寒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才道:”若貪生怕死,那還進什麼法術界?“見孤星寒還是這麼固執,悟真大師氣得全身直抖,指著他道:”好,好!你既然怕死不敢去,那我去!“正僵持不下,一個小和尚突然跑進來跪下道:”太好了,總算找到悟真師祖您了,傳我們五臺山方丈禪空大師口諭,說是讓師祖您不必插手蘭若寺這件事,天象有命,生死註定,就讓張劍鋒一個人去好了。“悟真大師頓時氣怔了。


    終南山上空回蕩著悟真大師的咆哮:“為什麼連你都這樣,何健飛?!!……


    你已經成為這種犧牲品了,難道還不醒悟嗎?你不讓我去,我偏去!!什麼生死註定,見鬼去吧!!“


    頭腦�只剩下一片混沌,就象天地還沒有分開一樣,就象剛進石門一樣,雖然並不空白,但是卻沒有任何記憶的存在,身子好象輕了起來,隨著和風蕩悠著,一陣淡淡如同蘭花的香味慢慢鑽入你的感覺,粉紅的溫柔&#21049;那已填滿了身旁所有空間,托著你緩緩地飄動,就象那些花瓣托著那個花蕊般,雖然無力卻很堅定,死了麼?還是活著?遠處輕輕飛來一片回憶的碎片,只是說,這是一座古寺,�面,有邪惡的幽靈,而它,不是你的對手,除了這些,師父再也沒告訴過他什麼,蘭若寺,曼妙游離,一切一切,來得那麼突然……


    腦海�驀然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才五歲的張劍鋒懶懶地倚在孤星寒懷�,聽著孤星寒指點天上的星座命理:“民間傳說當天上掉下一顆星時,就會有一個人死掉,事實上,星星是不會掉下來的,只是會變得很黑很黑,直到下一個對應它的人出世,它才會再變亮起來。”張劍鋒仰起小臉蛋道:“那我的小星星呢?會不會黑掉啊?”孤星寒只是專注地望著天際,半晌,道:“天象有命,生死註定,我們能夠做的,也只不過是提前知道而已。”天象有命,生死註定,天象有命,生死註定,原來這就是生死註定,連一向疼愛自己的師父也只有“提前知道”而已。


    “張劍鋒!!張劍鋒!!”從耳邊傳來一聲分明遙遠而又異常熟悉的叫聲,那叫聲顯得如此迫切,像是在奈何橋的中央阻隔了一塊遮罩,張劍鋒慢慢睜開眼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小蘭喜極而泣的臉,張劍鋒迷糊道:“我們……已經在冥界了嗎?”小蘭擦去眼邊的淚,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快起來,我們成功擊退了妖怪。”張劍鋒勉強掙扎著直起腰來,小清還在昏迷中,而自己周圍竟布著很多排列古怪大小不一的旗幡,分朱黃紫綠藍五色,形成一層琉璃結界,而在那些旗幡外面,從蘭若寺沖出的強大究極屍毒被強制阻隔在外,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張劍鋒順即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在危急間出於本能將手中一直緊握著的八極陣圖法揮出,八極陣圖法玄妙無窮,施展開來就算是究極屍毒也只能徘徊在外。“倩女多少評說去,森森白骨淚已幹。”張劍鋒終於明白了那句詩的含義,真的如小蘭所說,這個石碑事實上是那些古人留給後人的死亡警告!
  • 見八極陣圖法威力這麼強大,張劍鋒不由精神起來,雙手發功,變換陣法,準備沖出這座鬼寺,通向出口的旗幡緩緩分開,開出了一條小路,張劍鋒對小蘭道:“你站在陣圖中心別動,我先去前方探路。”小蘭點點頭,蹲下身去查看小清的情況,見小清雖然月眉緊蹙,但是面色還算紅潤,剛松了一口氣,卻見張劍鋒從那條小路匆匆跑回,臉色白得象張金紙,大汗滿頭,神色緊張地道:“寺門不見了!”“什麼?!”小蘭“騰”的一聲站起:“怎麼可能?明明我記得是在那邊的。會不會是你走錯了方向?”張劍鋒的眼神深沉得可怕:“我走到盡頭,發現是一面牆壁,我也想到方向錯了,於是我摸索著整整繞了一圈,直到回到原點,我發現四面都是牆壁,結結實實的牆壁,就是說我們在山門前被圍困在一間莫名其妙出現的密室!”小蘭張大著嘴,不可思議地盯著張劍鋒,良久,才艱難地問道:“那……那我們怎麼辦?就算不被屍毒毒死,也會在這�困死餓死的。”張劍鋒不答話,只是環顧四周,同時腦子�激烈地思索著密室出現的原因,照理,受到八極陣圖法的法力場強力干擾,蘭若寺怨氣再恐怖,也不至於達到還有餘力排開這些屍毒創建一座密室的地步,如果它真的已經達到了這種境界,那它根本不用去建什麼密室,直接攻破八極陣圖法的屏障豈不是更省事?既然不是蘭若寺的問題,那到底是誰造成的?旋渦,牆壁,寺門,旗幡,難道……


    是八極陣圖法的問題?張劍鋒的心中&#21049;那亮堂了,原來如此,密室其實是自己造成的啊!


    孤星寒傳授這門法術的時候說過,八極陣圖法本身並沒有殺傷力,只是借助孔明創造的奇妙無比的八卦變法產生的一種扭曲空間,主要用於自保和圍困敵人,它的應用原理是生生相克,這樣,除了被它圍住的空間外,在它外面的所有空間都不同程度地被扭曲了,要想突破這種扭曲只有兩個辦法,一是撤掉八極陣圖法,使扭曲自然消失;另外一種則是在八極陣圖法還存在的前提下,按照八極陣圖法的“規矩”令自己的行動隨同環境的扭曲程度而扭曲。現在,自己和小蘭所處的空間就是生生相克的正常空間,而屍毒的巨大旋渦�面隱藏的就是一個反生生相克的空間,也就是說,八極陣圖法中的生門在旋渦�其實就是小蘭尚未從密室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更加接受不了要反往鬼寺的�面沖。


    “幽冥鬼界,永不回頭!”張劍鋒望著那旋渦靜靜地道:“鬼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為傳說中它有一個通道與地獄鬼氣直通,雖然它在世間,但是我們不得不把它當成黃泉來看,法術界的人也常有誤入鬼界的,鬼界沒有回頭路,因此也只能順著鬼投胎轉世的程式回到人間。我們現在除了沖進去已經無路可逃,若是打得贏死靈,能夠撤掉八極陣圖法最好,打不贏的話,也必須從那個通道下去到六道輪回處回到塵世。”張劍鋒緩緩拔出了朱雀青劍:“進則生,退則死。我不信什麼生死註定,無論如何,我都要搏一搏。”


    “哈哈哈哈哈哈--”旋渦�突然傳出一陣尖銳的笑聲,由遠及近向他們逼來,小蘭臉如死灰:“好了,這下不用我們沖進去,那死靈已經主動出來了!”


  • 張劍鋒傾聽半晌,搖頭道:“不是,這個冤氣這麼弱,絕對不可能是蘭若寺的死靈。我在進來之後老是覺得有什麼非人類的東西在跟蹤我,可是總找不到,難道就是這個東西?”笑聲越來越近了,小蘭俯在地上,緊緊抱住了小清,張劍鋒也握緊了朱雀劍,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旋渦中,歪歪倒倒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小蘭全身劇烈震動,臉因為極度的恐嚇已經變成了青白色:“副主席!!那是副主席!!‘蘭若寺’它在殺學校的人!!我們把封印弄開了,它要殺死全校的人!�”張劍鋒大吃一驚,凝神辨認後,斷然道:“不對,那不是副主席,應該說,那已經不是副主席了,我們把王宏彬給徹底忘了,死門,而死門所在地恰恰就是出口!!今天已經是他魂魄合體的第三天了。” 
           

    “又玩借屍還魂的把戲嗎?又殺了一個人嗎?”張劍鋒提劍咬牙切齒道:“王宏彬,我放過你一次,你竟然不知悔改?你罪孽深重,就算道祖發大善心,也救不了你墮入血池地獄!你過來受死罷!”“哈哈哈哈……”王宏彬狂笑著:“你放過我算得了什麼?我還不是一個半魂鬼?我還是投不了胎?張劍鋒啊,多謝你為我打開了石門。我早說過你們是鬥不過石門的,哈哈哈哈哈!慢慢享受被困餓至死的快樂吧,我要去取回我的另一半魂魄了。”


    看著王宏彬繼續往中心進發,張劍鋒猛然想起了什麼,快速跑到旗幡下對著王宏彬大喊:“不!王宏彬,快退回來!那�是究極屍毒的中心,你不能去那�的!”王宏彬只是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狠狠地道:“張劍鋒,你到現在還想阻撓我的好事嗎?”張劍鋒聲嘶力竭地吼道:“不!!回來……”


    “我可愛的魂魄啊,我現在要拿回你了,呵呵呵呵……”然而王宏彬的肉體一接觸到那些濃黑色的屍毒,霎時發出一陣如同肥肉放在熱鍋上煎油那種“滋滋”聲,同時迅速腐爛汽化,濃重的焦味傳來,那高大的軀體早已化成了很多縷青煙嫋嫋而起。“我--要--投--胎……”微弱的最後聲音慢慢消失在那環形的罪惡中心。


    張劍鋒無力地垂下了朱雀劍,小蘭幽幽地道:“其實,王宏彬沒有錯,誰不想投胎,誰又想留在這世上承受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悲哀,尤其是對他”


    劍鋒的眼光愈見淩厲,緩緩舉起劍指向蘭若寺的�層:“罪魁禍首就是你——蘭若寺!”旗幡迅速變陣,讓出一條通往中心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吞噬人命的旋渦。小蘭吃力地背起小清道:“沿著這條小路走下去,真的能到達六道輪回之處嗎?”張劍鋒道:“走過中心,就勢不可免地要與死靈碰頭,打不贏的話,我利用朱雀劍沖出一條路,你背著小清跑過去跳進那個通道。”小蘭緊張地問道:“那……你呢?”張劍鋒道:“不用擔心,我身上有符咒,可以直接下到鬼界。我們在鬼界再見吧。”
  •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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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渦的顏色越來越黑,旋轉越來越快,旗幡也變得越來越歪,張劍鋒和小蘭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超越著那道屏障,“啪”的一聲,左側的一根旗幡因為禁受不住壓力倒了下來,究極屍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向張劍鋒和小蘭沖來。“張劍鋒!!”小蘭大叫。張劍鋒再無猶豫,舉起朱雀劍大喝一聲:“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行凡九字常當密祝之要道不凡此之謂也!開!!”朱雀劍煥發出一陣白光,旗幡暫態現出一個缺口,白光對著湧進來的屍毒一碰,張劍鋒一拉小蘭:“跟我來!”從白光中躍然而出,徹底沖出了究極屍毒的包圍圈。


    四面金粉塗壁,銀線刻鏤,華光溢彩,擺放在兩邊的玉器互相輝映著,放出淡淡的光暈,這就是蘭若寺的正大殿嗎?這就是鬼寺的真面目嗎?還是,他們誤闖了某處宮殿?“張劍鋒,你看這�。”小蘭突然一指左邊的牆壁,那上面繪畫著一幅大型的壁畫,描繪著很多穿著奇形怪狀的女人們正跪在地上低著頭,捧著大大小小的碟子,碟子�面盛滿了他們也說不出名字的珍寶,臉上滿是惶恐和虔誠的表情,而在那些女人的前方,有一個高高在上的嵌滿了珍珠、瑪瑙和翡翠的寶座,後面兩個女人執著鳳翅團扇恭恭謹謹站著,而在那寶座上,坐著一個滿頭釵飾穿著盛大富麗的女子,兩眼平視前方,神色祥靜,顯得雍容高貴,素雅端莊。“衣服。”小蘭小聲道:“她的衣服跟方瀅的一模一樣。”張劍鋒卻根本沒注意那幅畫,此刻,他全身僵硬,只因他不經意看見了壁畫右下角的一個刻文,顯得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引魂燈者,雖難折其銳而非不可避者也,當以血淋而成,則可趨吉逼凶,然則治屍毒亦行。”《拓碑傳》?張劍鋒的眼睛濕潤了,原來孤島紅衣是這麼一回事,梁花當年是如何沖過究極屍毒的呢?現在已無從得知了。與其說她留給我們的是一個震悚校園的恐怖傳說,倒還不如說她留給我們的是破解靈堂課室的最珍貴遺產,用她自己生命的代價換取了世俗不解的咒&#39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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