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驅魔人 - 第三篇「落花洞女」

辛苦了
謝謝仙女
  • 第十章  僵屍(下)
      小夏倒吸一口冷氣,轉身就跑,但身後的顧與方也迅速跳下,腳步沉重的追了出來。
      “阮瞻,救我!”小夏大叫,顧不得強烈的回聲更讓人產生驚悸感,顧不得是不是會驚醒其他的亡靈,也沒意識到自己危險中叫的是誰,只是一邊拼命跑一邊拼命叫,但回答她的只有身後漸近的單一腳步。
      是僵屍!顧與方變成僵屍了!小夏在跑了一整圈後摔倒在地,終於發現了顧與方跳著追她的事實。她慌忙爬起來,卻發現已被逼在�角。
      難道她就要死在這裡了嗎?難道阮瞻真的不來救她嗎?每一次他都會及時趕到,這一次他為什麼要拋下她不管!
      小夏動不了,但不死心的望著對面那扇緊閉的門。
      顧與方慢慢跳過來,卻不動手,只是盯著小夏──青灰無血色的嘴唇,血紅的眼睛,沒有表情的臉,但卻傳遞給小夏強烈的恨意。
      “我得不到的誰也得不到!”它忽然輕聲細語的、一字一句地說。
      “你──”
      還沒等小夏說出一個字,顧與方突然伸出手臂,掐住小夏纖細的脖子,無法形容的冰寒登時讓她的皮膚起了反應,窒息感直逼過來。
      但此時,她感覺護身符散發出一種暖意,使僵屍象燙到一樣放開了她。一得到自由,她趁機再跑,可是在這封閉的環境中她逃無可逃,被僵屍一把從後面抓住脖子,護身符的繩子被扯斷,唯一保護她的東西順著她的衣領掉落到地上。
      那是奶奶留給她的唯一東西,不能丟掉!
      她滿腦子這種意識,想撲過去搶救玉質的護身符,但卻被鐵鉗一樣的鬼手一下子拖了回去,她只勉強看到護身符竟然沒有摔壞,然後就被扭轉了過去面對僵屍。
      求生的意念讓小夏拼命拉扯脖子上的禁錮,但對方明明是縫合的手臂卻不動如山,只發出空空的拍打聲。
      “不能這麼死,一定會有人救她的!”
      她心�模糊地想,頑強地掙扎,覺得時間仿佛停頓了。就在意識就要喪失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然後看見萬里提著血木劍衝了進來,對著背對著他的僵屍揮劍就砍。
      然而僵屍並沒有倒下,而是發出一聲尖叫後跳轉過來面對萬里。
      萬里覺得手臂發麻,感覺砍在了堅硬的實物上,這才意識到眼前的不是魂體,而是僵屍,所以血木劍只能驚嚇它一下,卻不能有實際效果。
      新死的人怎麼成為的僵屍?他有點疑惑,不過當他憑藉停屍房昏黃的光線,看到顧與方頭上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時,終於明白了情況,腦海中竄入了大學時代和阮瞻的共同經歷。
      他平靜下來,慢慢往後退,引著顧與方一步步跳過來。
      幾分鐘前,他站在門口束手無策,急得沒有能力思考,只是在一瞬間想到小夏不可能自己鎖上大門,這可能又是另一種禁制,所以他在沒有辦法之下,冒著血木劍會斷的風險用力砍鐵門,一下子破了這個聰明又陰險的結界,推開了根本沒有上鎖的大門。
      “起來,快跑!”他大叫正在劇烈的咳嗽小夏,看著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但面前的僵屍好像與他所知道的不同,並不只是簡單的殺人機器,而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馬上放下他不管,又轉回到小夏那�去。
      弱點在下肢──萬里想起阮瞻以前的話,所以從後面撲倒過去,用盡力氣把它拉得面朝下摔倒,然後按住它。但他知道僵屍的力氣大得驚人,自己不可能長時間控制它,連忙叫小夏。
      “小夏,拔掉它頭上的針。”
  • 小夏此時也看到了顧與方頭上的異物,緊張地跑了過去。她猶豫了一下,咬牙伸出手來,但僵屍的頭卻突然以極大的幅度左扭右擺,不讓她下手,最後竟然從脖頸上脫落,迅速的滾開。
      此時,它的身體還在掙扎,萬里不能放鬆,小夏只好壯著膽追上去。
      那頭像一個有意識的足球一樣,外面纏著密麻的黑色長髮,不停地滾動躲避,白臉黑髮交替著顯現,併發出女人嚶嚶的哭泣聲,讓小夏的心理承受著巨大的驚恐和打擊,幾次都抓不住。
      “它在攻擊你的感覺,別理它!”
      “可是我不行!”
      “你行的,小夏,你得幫我!你一定行!”萬里看不到拐角處的情形,只能一直鼓勵她,而他也快壓不住了。
      小夏知道那邊情況緊急,所以儘管心臟一直在哆嗦,還是快走幾步,一腳踩住斷頭的長髮。
      “你騙我!你騙我!”斷頭忽然尖叫起來,反過臉來想咬小夏的腳,小夏駭得連忙鬆開,它又滾落到一邊去。
      “小夏,快一點!”萬里在另一側通道大叫。
      小夏逼迫自己邁動發軟的雙腿,再一次追上去踩住斷頭的長髮,拼著被咬的風險,終於以它落口之前,險險地拔掉了那根控制她的鋼針。
      同時,那邊被萬里壓住的身體也剎那平靜下來。
      萬里坐在地上喘粗氣,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卻累得他快站不起來。不過他還很佩服自己,沒想過能堅持這麼長時間,看來平時沒有白當‘賤人’(健美的人的簡稱)。
      “真不是人幹的活!”他低咒一聲,勉力爬起來找小夏。只見小夏呆呆地站在那,手�還握著那根鋼針。
      “放鬆!放鬆──”他輕輕地拍小夏的背,掰開她由於緊握而發白的手指,取下鋼針,小心的放到錢包�,“好歹說一句話來聽聽!”他摟住她的肩。
      “我冷!”小夏夢遊一樣地蹦出兩個字。
      “當然了,這裡是冷庫嘛!”他蹲下身,又挪動小夏仍然保持踩踏動作的僵硬的腳,拎著斷頭到殘屍那邊,然後把屍體又擺放回去,還對齊頭顱。做完這個,他累得幾乎虛脫。
      “要不人們都說死沉死沉呢!真是重!其實她要活著,我可能隨便就能抱兩個。”他知道小夏跟在他身後,一直試圖傳達給她輕鬆的資訊。
      “可是她的頭無緣無故掉了,而我們才看過她,會不會惹麻煩?”小夏終於恢復思維能力,一邊說一邊跑去撿起掉在地上護身符,細細撫摩。
      還好,這有靈力的護身符分毫未損,只是不似以前那般瑩白,隱隱透著黑色。她把它小心的放在口袋�,準備等‘某人’回來給驅驅邪氣。
      “就說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掉了,反正這件案子本來就涉及到邪教,不可思議是正常的。”萬里低下頭,仔細觀察顧與方的嘴。“小夏,你來看,她為什麼笑的時候,嘴唇會撇成這樣?”
      “你再不正經,我永遠不理你!”
      “我再正經不過。”萬里說著扳動死屍的嘴,在小夏的驚異中掏出一團沒有濕透的黃紙,“幸好死人不再分泌唾液,否則會爛透的,就沒有證據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張半濕的紙包在了一張乾淨的紙巾�,心想一定要抓回阮瞻那個混蛋來問問這是個什麼咒,是什麼人用什麼方法控制的僵屍。
      “什麼證據?”
      “邪教的證據,我想這就是控制顧與方變成僵屍的根本,還有那根鋼針。算了,我們還是先出去,這個慢慢再說,目前最緊要的是要演一齣戲。”他拉著小夏離開停屍房,鎖好大門,再把鑰匙重新放回仍舊昏迷的管理員身上。
      “一會兒要顯得驚訝一點。”他囑咐小夏,然後用血木劍在管理員眉心一指,隨著紅光一閃,管理員身上的禁制解開了。
  • “喂,你小心,怎麼突然倒下,絆著了?”他誇張地扶起管理員問。
      小夏在一邊接到萬里塞過來的血木劍,連忙把它裝回盒子�。
      “沒絆到,就是忽然有點頭暈。”管理員很納悶。
      “啊,大吉大利!在這種地方工作,難免,哈哈──那我們快去快回,我也不願意呆在這兒。”
      “是啊是啊!”管理員答應著,連忙帶他們進到冷庫,所幸自己也並沒有什麼不適。
      然而屍體的狀況卻讓他們大吃一驚,尤其萬里更是誇張。
      “她的頭──怎麼掉了?!”他叫得嚇了其他兩人一跳。
      小夏沒有演戲天份,只好保持沉默。
      “還第一次出現這種怪事呢!”管理停屍房的人雖然都是很膽大的人,不過這時也白了臉,“聽說這女人死得就很兇,不會出邪事吧?”
      “我們快離開!”萬里‘當機立斷’,“出去後再研究這件事,這裡讓我後背發冷!”他催促管理員離開,一轉頭又向小夏做鬼臉,全沒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櫃頂的一隻快要報廢的紙鶴反射給郊外的一棟別墅�。
    第十一章  夢殺術
      洪好好才一回來,就看到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陰冷地望著她。
      “怎麼了?”她不安地問,男人的神態讓她不敢使用平時慣用的撒嬌手段,“那邊不順利嗎?我沒敢耽擱,馬上就回來了。”
      “你又出了疏漏!”
      “什麼──疏漏?”
      “你讓他們找到了線索。”
      “我不是──是你說把鋼針露出一半的。”她解釋著,看到那個飛鶴反射情報用的水盆滾落到遠處,地面上有未幹的水漬,顯然這裡的主人才發過脾氣。
      “那是為了讓他們能及時救出岳小夏,引出阮瞻之前,我不能失去誘餌。”男人說:“僵屍是嚇唬他們的,我說的是那張符咒。”
      “符咒?出了什麼事。”
      “我讓你塞在屍體的咽喉�的,你一定是嫌臟,所以只草草地塞到口腔�,不僅讓僵屍的實力打折,而且被他們發現了。”
      “我沒有,我──”
      “你說,要怎麼辦?”男人輕笑了一下,卻傳遞出殘忍的氣息。
      “對不起,下一次不會了。”洪好好連忙求饒。
      “沒有下一次了。”男人笑咪咪地站起來。
      洪好好大驚失色,“不,我一定不會再出錯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她跪倒在男人腳下,抱著他的腿,“別殺我,我要跟著你!我還有用的!求你,別殺我!”
      男人伸出手,洪好好驚恐得面容扭曲,沒有了往常半分的嬌媚傲慢,也沒有一點反抗的表示,像是動物遇到了它的天敵,只能哆嗦著等著被咬到口中。
      男人貌似極輕拍了拍她的頭,但手掌上暗含的力量卻讓她的臉色變得赤紅,“起來,我又沒說要殺你,但是你連續失誤會讓我們處於很被動的地位,我不能不說你一句。起來吧。”
      洪好好的驚恐大於身體的痛楚,她猶豫的看著男人,在接觸到他陰冷的眼神後,連忙站直,“謝謝你再給我機會。”
      “我做這麼多事,就是想探到阮瞻的底,雖然現在了解了一點,畢竟還沒把他引出來。可是你先是讓顧與方知道了底細,結果讓警方抓到了花會的線,現在讓岳小夏和他的朋友發現了符咒,這樣一來,我們在這裡就呆不下去了,必須做好離開的準備,所以我說沒有下一次了。”
      “是。”洪好好唯唯諾諾的小聲答應,頭也不敢抬,“錢早就匯到境外了,新的、合適的宿主也已經找好,只要警方追查到我們身上,只要馬上了結花會,就會安全脫身。對不起。”
      “嗯,這件事做的還可以。”男人稱讚,但語氣中殊無溫度,“別吵我,我要想一想。”
      他坐回沙發上,閉目養神。
  • 在血腥瑪麗的案子中,他是無意間發現了有阮瞻這樣一個人存在。開始時,他只是好奇是什麼人竟然身存真的道術,而不是騙錢的混子。而隨後,他漸漸感到這個人不簡單。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身懷異能?會對他今後的計劃構成威脅嗎?和‘那個人’有關係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他對阮瞻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就象野獸聞到了血腥一樣興奮莫名。但是他謹慎的個性讓他想弄清阮瞻的真實背景,這才對岳小夏窮追猛打。
      在他看來,阮瞻對這個女律師有著不同尋常的態度,而血木劍的出現證實了這一點。雖然阮瞻失蹤了兩個月之久,他還是相信他會回來,因為血木劍在這兒,那個女人在這兒。
      阮瞻是異人,會和他心中重要的人有極強的心理感應。也就是說,如果這個人有了危險,他就會感覺得到,所以他幾次三番恐嚇岳小夏,不僅僅是為了逼她不再介入對花會的調查而已,還為了要讓阮瞻現身。
      可惜,這女人的八字雖然輕,但運道卻極高,總是能化險為夷。就算這一次他動用了僵屍,她還是可以有另一個朋友幫她擺脫。
      那個叫萬里的男人雖然是普通人,不過卻陽氣極旺,膽子大,正氣又足,是能鎮位壓場的那種人,相當難得。
      而阮瞻還是沒有出現,這證明他推測他在附近的觀點是錯誤的。他真的離開很遠,看來必須動用夢殺術才有可能讓他感覺到這裡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不再介意是否摸清阮瞻的底,而是想讓阮瞻出現,在他可了解的範圍內。他想知道阮瞻究竟是誰?為此他只好冒一點險。
      看得到才能控制得了。一想到阮瞻在這世界的某一個他不知道的角落生存,不知何時會突然回到他的周圍,他就感到極度不安,但同時又極度感到興奮。
      “明天去給我找這個人來。”男人知道洪好好還在等待指示,在一張紙上寫了些什麼交給她。
      “好。可是──叫這個人有什麼用?”
      “我想明天岳小夏會住到酒吧去了吧?”男人胸有成竹,“要想在晚上找她,只有去那�。但是那地方有個陣法,從週邊就能感覺到八卦的罡氣,我要下點功夫才能讓岳小夏入甕。”
      “什麼陣法困得住你?”洪好好討好地說。
      “不用拍馬屁,我的功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能冒險。可是──”男人奸詐地笑,“那個陣法對付得了靈體,卻對付不了人。姓阮的小子畢竟年青,不懂得人才是世界上最難防的啊!”
      “把這個人叫到這裡來嗎?”
      “不,你交待他辦事就行了。上次我已經讓他潛入酒吧,錄下了那�的佈局。我已經研究過了,你只要告訴他,二樓的轉角處有一盆桃樹盆栽,讓他在那上面做一下手腳。”
      “那是陣眼嗎?挪到哪去?”
      “笨!挪動在人們生活中習以為常的東西會被注意,誰知道阮瞻在離開前有沒有教過萬里什麼防範方法?讓他把這瓶東西倒到盆栽�就行了。”男人從口袋�拿出一隻小瓶子,�面有黑紅的液體。
      “這是什麼?”洪好好忍不住好奇,但想起剛才受到的懲罰,不禁連忙噤聲。
      男人笑笑,又一次伸臂把洪好好攬在懷�,“這是我的血和岳小夏和血混合在一起,還有一些符水,這樣我才能讓她入我的夢啊。小笨蛋,什麼事都想插上一腳。”他溫柔的摸索著懷中人的腿,神情和剛才的陰狠判若兩人。
  • 洪好好顯然習慣了男人的喜怒無常,見他又重新露出對自己的興趣,趁機又回到她妖媚迷人的老路數,“人家就是不如你聰明,所以才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呀!可是,這次施術又會有什麼結果呢?”
      “如果成功的話,我會很高興,如果不成功,你就會高興了。”
      “我有什麼高興?”
      “因為岳小夏會死。你不是一直很恨她嗎?”
      “這就奇怪了,我為什麼恨她?”
      “因為她討人喜歡,特別是討那兩個男人的喜歡,不是嗎?”
      洪好好想反駁,但一見到男人那雙能看透人心的可怕眼睛,掩飾地轉開了頭。
    第十二章  喝一口吧
      滴答。
      一聲清晰的水滴聲敲碎了小夏的夢境。
      她醒來,有一瞬間的疑惑。這裡是哪?
      恍惚中她記起,僵屍事件後,萬里一定要讓她住到阮瞻的‘防鬼堡壘’來。起初她倔強著不肯,不是不怕,是因為她心�為了阮瞻在賭氣,因為他在她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回來。雖然她知道這種想法有多麼的不講理,也知道阮瞻對她沒有任何義務,可是她就是拗不過自己的心。但是後來萬里威脅她如果不照辦,綁也要把她綁來,她才勉強同意。
      她不是怕暴力,她是不忍拂萬里的好意,不想由於自己任性,卻讓別人擔心。
      可是為什麼現在她會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壁是粗糙的土�,周圍是簡陋的傢具,自己的身下是硬硬的木板床,頭頂有一個古舊的天窗。
      天窗的玻璃破了,還結了蛛網,不知道是月光還是日光的幽暗光線傾泄了下來,斑駁地照在小夏的臉上,讓她一時不能適應,用手擋住眼睛,這樣正好使天窗上漏下來的水滴在她手上。
      她閉上眼睛,輕嘆了一口氣。
      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又一次分不清楚。如果是夢境的話,她擰疼了自己的手臂,卻依然不醒;如果是真實的世界,為什麼記不起何時來到這裡?到山村來做自助旅行?律師協會組織的普法宣傳?為什麼沒有一點印象?!
      滴答。
      又一滴水滴落在她手上。她煩躁地順手擦了一下,卻感覺這水滴有股怪味和奇異的手感。睜開眼睛看看,天窗上什麼也沒有,而手上的痕跡顏色很深,在昏暗中看不太真切。
      “難道是污水?”她自言自語。
      “是血。”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讓她驚得忽地坐起來。
      木柵欄一樣的門外,站著一個小小的黑影子,仔細一看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額前過長的頭髮遮掩住眼睛,使臉上的神色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兩臂直直的平舉,也不知道是拿著什麼東西。小夏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總是感覺他一直就在那兒似的,就象這突然出現的破敗小屋一樣。
      “你是誰?這兒是哪?”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小夏連忙詢問。
      小男孩不說話,只笑了一下。小夏看到他的嘴很大,給整張臉帶來怪異的感覺。
      “你能告訴我嗎?”她又問,有點害怕,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不對勁。
      小男孩不說話,伸手指指小夏的身後,轉身跑開了,沒有腳步聲。
      小夏的寒毛倒豎。
      她的身後有什麼嗎?剛才明明只有她一個人。
      “你要喝嗎?”像是回答她的疑問,身後一個聲音突然問。
      小夏猛地轉頭,見一個紅衣的吊死鬼不知何時挂在天窗下的橫樑上。她象一件破布一樣隨風搖晃著,臉色死灰,沒有了嘴唇,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齒,右手拿著一把刀割著左手的手腕,黑色的粘稠液體順著她風乾得如枯木一樣的手指滴落下來。
      “喝一口吧!”她向小夏伸出手腕,傷口宛如一張歪斜的血口,翻著腐爛的邊對著小夏笑,血腥和惡臭直撲過來。
      難道剛才滴在自己手上的就是這個東西?!
      “不要嗎?”女鬼突然向下俯衝,嚇得小夏夏倒退了好幾步,轉身就跑。
  • 門外,是黑色的長長走廊,通道兩側全是關著的房門的空屋,腳下的木板吱吱咯咯的響,似乎隨時都會塌陷,讓小夏不知該往哪個方向逃。
      “很好喝的。”不等她猶豫,她的耳側無聲無息地伸過來那只流著黑血的手,‘殷勤’地邀請著,讓她只能慌不擇路的朝一端的黑暗跑去。
      盡頭,是一段向下延伸的樓梯,急於逃離的心讓她想也不想的衝下去。
      一層、一層──仿佛深得沒有底,她只能拼命地跑。好幾次,她看到那個出現在她房門前的小男孩從對面跑過來,胳膊依然直舉著,但卻不等她問上一句,就在她面前‘刷的’衝過去。而且更可怕的是,跑著跑著,她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有什麼一直在上上下下地走動,樓梯上不止她一個!
      這感覺讓她心虛到極,於是當那個小男孩再一次衝過她身邊時,死命抓住他的胳膊。
      “等等,我──”
      可是,他的胳膊讓她扯斷了。手中,只是一小扎亂草。
      她疑惑間,小男孩生氣了,“快把胳膊給我!”他怒氣沖衝的盯著小夏,超大的嘴象個大洞。
      小夏嚇得連忙把手中的亂草丟給他,但小男孩卻一把扔在地上,“壞了,我不要了。我要你的!”他往前緊逼一步,兩個沒有光線反射的圓眼睛怒瞪著小夏,“要不,把你的身體給我!”他說著又向前跳了一步。
      “我──不是故意的。”
      “不行,給我!” 
      “不給!”小夏用力推開逼近的小男孩,繼續開跑,從不知道小孩子也可以這樣可怕的。
      “給我給我給我!”身後一連串的尖叫,迫得她一直向下跑個不停。突然她的面前一閃,她發現那個紅衣吊死鬼堵在一個樓梯的轉角處,使她緊急煞車。
      “喝一口吧,很好喝的。”女鬼伸著涌著黑血的手湊到她面前,傷口象裂開笑的嘴。
      “把你的身體給我!”小男孩也追到了,從後面猛推一把。
      為了躲避他們,小夏只好往樓梯的扶手上倚。可是這樓太破敗了,腐爛的木頭讓她從這無邊的黑樓上直接摔了下去!
      疼痛──疼痛──
      小夏周身象被摔散了一樣,疼得她懷疑自己全身的骨頭都斷了,手掌都擦出了血痕。可是她依然是呆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並沒有從噩夢中醒來的感覺。
      難道這根本不是個夢,是無法結束的?!
      她驚恐的四處觀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破舊的院子中,對面一棟歪斜的黑樓,仿佛就是剛才那有著沒完沒了樓梯的那一棟。院子正中有一架石磨,一頭被擋住頭臉的灰色小毛驢正懶洋洋地拖著磨慢慢走。
      天空灰濛濛的,看不見太陽,也沒有風,滿院子只有石磨‘吱呀呀’旋轉的單調聲音。還有,讓人感覺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的私語聲!
      是誰在說話?
      小夏循聲望去,見自己身後有一排石凳,上面坐著好幾個身著紅衣的長髮女人。她們仿佛是遊客在觀看小毛驢拉磨似的,一邊好奇地指點著看,一邊熱切地低聲交談,似乎沒沒有注意到小夏的存在。
      小夏只感覺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根本不敢出聲,知道自己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她必死無疑。
      因為那些女人──都沒有臉!
      白白的一塊平板,覆蓋著髮發。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 第十三章  石磨
      怎麼辦?她不知道!只能慢慢地往後蹭,力圖不要發出任何聲響。一步,兩步,三步,眼看就能退出院子,卻感覺背後突然出現一個柔軟的東西攔在她的腰上。意外使她大叫出聲,讓那些沒有臉的女人受驚一樣,通通轉過頭來‘看’她。
      一群沒有臉的女人,卻盯著她,這讓小夏完全被嚇呆。
      但攔住她的東西不給她發愣的時間,用一股奇大的力量把她甩到了石凳上。慌張之中,小夏轉頭一看,看見一個獨臂的小稻草人,一隻手橫直的平舉,超大的嘴,兩顆石子做的眼睛,呆板又惡意的表情,另一隻被扯掉的手臂扔在地上。
      他呆呆的立在院門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卻剛好把小夏攔住了,正是那個小男孩。
      小夏被火燙到一樣想站起來,卻發現她被牢牢粘在石凳上面。她拼命的掙扎,卻無濟於事,而那些女人則依然劉刷刷地側過頭來‘好奇的望著’她。
      “下一個。”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出現。
      這讓小夏驚上加驚,不知道還有多少詭異的事等著她!她四處張望,但只其聲不見其面。
      一個女人聞言乖乖地站起來,慢慢的走向石磨,然後一跳,不知怎麼一下落在磨盤正中的圓洞上,立即隱沒其中,最後淹沒進去的頭還對著小夏點了一下。
      小毛驢得得得的又走起來,吱咯的石磨聲也接著傳來,綿延不停。此時的小夏根本沒辦法思考,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切。漸漸的,她忽然覺得這聲音象咀嚼碎骨的聲音和喊疼的呻吟。
      她感到毛骨悚然,眼看著這些沒有臉的女人一個一個機械地投身到石磨那�去,像是自動走進妖魔的口腹,而在石磨四週的水槽�則慢慢裝滿濃腥的鮮血,讓她幾乎嘔吐!
      “只剩下你一下了!”那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
      小夏驚恐地坐直身體,四處尋找,驀然發現那聲音竟然來自那頭小毛驢。
      “我在叫你!”小毛驢又說。它把頭伸進血水槽中,滿滿吸了一口血,抬起臉來時,變成了毛驢的身體,卻長著一張男人的臉!
      白凈、微胖、眉清目秀但是不懷好意!
      “來吧,沒人會來救你!”他向她點點頭,她立即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把她拖向磨盤。她想抓住石凳,但剛才粘住她的力量全變成了推力,讓她避無可避的被扔到磨盤上。
      從外面看,這只是個普通的石磨,但只有坐在這上面,才看到這是一個巨大的深洞,無數只女人的手在上面漂浮著,這時全集中過來抓小夏的手腳。她想掙扎,卻突然感到無力,只能被拉扯著,眼看著就要被吞沒。
      絕望中,她最後喊:“阮瞻,救我!”
      “看來你對他沒那麼重要!”人臉毛驢冷笑著。
      可話音未落,在對面的黑樓跑出一個人來。
      “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氣布道,氣通神,氣行姦邪鬼賊皆消亡!”來人大聲念著,然後隨手一指。
      登時,一道紅光形成了一個風的漩渦急速的轉了起來,巨大的離心力把所有物體全甩了出去,石磨、黑樓、稻草人,還有小夏。
      “阮瞻!”小夏大叫那個男人的名子,想伸手抓住他,卻根本不能靠近,眼見著離他越來越遠,一下子驚醒過來。
      她渾身冷汗的躺在床上,寒夜�更顯冰冷。是夢嗎?她遲疑了一下,打開了床頭燈,溫暖的黃光下,自己的手腕和腳腕上全是抓傷和淤傷,雙掌的擦傷也在,渾身傳來真實的疼痛。
      不是夢吧?不然不可能連肉體也受到傷害。但是為什麼她又回到了床上?!
      夢境與現實,分不清楚也罷,可是阮瞻呢?為什麼他會出現,卻又讓她抓不住?她這樣想著,想著剛才他看向自己的關切眼神,想著她無論如何拼命也碰不到他的手,淚水涌了上來。
  • 終究是個夢吧?
      鋼琴聲響了起來。
      很優美,但因為是在深夜,卻顯得特別突兀!讓還沒有從驚嚇中完全恢復的小夏驚得從床上跳起來,對著床頭的手機發愣。
      她又忘了關機了,會是誰打給她?為什麼睡在隔壁倉庫的萬里還不醒,要叫他嗎?她猶豫著,但那頭打電話的人仿佛一定要她接聽才肯罷手,鋼琴聲一直響個不停。
      她狠下心,抓起電話,看了一下顯示屏,是個陌生的外地號碼。
      “是誰?”她緊張地問。
      “是我,阮瞻。”平靜的聲音傳來。
      小夏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在她生活中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個夢。他出現了!終於!
      “你在哭嗎?”他問。
      “沒有!”小夏用手背胡亂抹了一下淚水,“我只是有點傷風。”
      “好吧,那麼趕快回到床上去。”他溫柔地說。
      這讓小夏有一瞬間的迷惑,他從來沒有對待自己這麼好過,而他又怎麼知道她在幹什麼?
      “剛從那個噩夢醒來,又在半夜三更接電話,你一定是跳下床來了。”仿佛知道小夏的心思一樣,阮瞻主動解釋,“會受涼的,你上床坐好,聽我慢慢對你說。”
      小夏乖乖地回到床上去,蓋好被子。聽著他的聲音,知道他就在電話那頭,她感到徹底安全了,哽咽著長出了一口氣。
      “你一定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這個這麼真實的噩夢,而且我為什麼會出現是嗎?”他說。
      “嗯。”
      “這其實不算真正的夢,而是有人施法讓你的魂魄離體,進入他創造的幻界之中。所以你在夢�受的傷也會體現在現實中的肉體上,你──沒事吧?”
      “沒有。”小夏搖搖頭,“可是你怎麼知道的那個夢,還進入其中?”
      阮瞻遲疑了一下,“這是一種很高端的術法,不過因為很損陰德,所以屬於禁忌之術。我不知道你又得罪了誰,不過這不是個簡單的人。而我之所以能進入其中,是因為我對這種術法非常敏感,即使遠隔萬里也能感覺到,我只想救人,開始並不知道是你。”
      小夏聽到他這麼說,心底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她並不知道,阮瞻離開這個城市就是為了躲避她,但是卻做得極不成功,因為和她有強烈的心靈感應才進入了這個夢中,他撒謊也是為了避免更深的糾葛。
      “你現在是住在我那�吧?”阮瞻岔開話題。
      “嗯。”
      “那�一定被人動過手腳,不安全了。血木劍在你手邊嗎?”
      “在。”小夏撫了撫枕邊的木劍。
      “那麼你就拿著劍呆在那�別動,不要再睡覺,等到天亮。”
      “好。”小夏答應,“你──會回來嗎?”
      “會。”
      “什麼時候?”
      “最遲明天晚飯時就會到。”
      “不騙人?”
      “不騙人!”
      “你保證?”
      “我保證!”
      聽到他這麼回答,小夏完全安下心來。
    第十四章  阮瞻歸來
      而阮瞻的心卻一直無法平靜,又是煩惱又是後怕。
      煩惱的是,他之所以離開過了兩年多的穩定生活,就是想重新導回漸漸脫軌的心情,回歸以往的平靜。可是即使他四處旅行,寄情山水,小夏的影子總是會不經意的竄到他的心�,攪得他不得安寧。因為這件事,他開始有些相信命運了,也許他上一世欠了她的,這一世註定要還!
      後怕的是,幸虧他心�想著她,讓他對她有強烈的心靈感應,否則如果晚到一步,他就會永遠失去她了!
      夢殺術?!
      什麼人會對小夏使用這麼陰毒的招數?如果不是他感應到小夏而及時趕到,她就會死在這個局�,而且在肉體上沒有任何的痕跡,靈魂也永遠無法轉生。因為如果沒有有法術的人在夢境沒有結束前施以外力救助,被施術者會永遠困在那個恐怖的夢境中,無法停止也無法逃脫。
  • 這是禁忌的術法,相當高端,需要很高的法力,若非有極大的理由,是不會用它的,連他也只是以前聽父親說過,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而已。聽父親說,施術的人在夢境中也是危險的,外力介入的人有可能會從夢境中的狀況推測出施術者的秘密,如果有心,就能給他最大的打擊。
      因為夢境是人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和真實,任他是誰也無法在夢境中偽裝自己,所以也就會暴露弱點,而施術者是夢殺術的一部分,即使這個幻界是他製造,也無法置身事外。
      那麼,從在剛才的情境中,要怎麼找出施術者是誰?而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明天吧,明天他會回到他原來的、但又變樣的生活中,找出這個秘密。
      明天,他也會再見到小夏,那個讓他失去平靜卻也讓他的內心充盈,讓他總是莫名其妙的心悸卻又必須保持距離的人。
      &&&&&&
      第二天一整天,小夏都坐立不安。晚飯的時候,她等的人還沒有來,讓她幾乎都要絕望了。
      說是晚飯,實際上對於兩個在廚藝方面等同弱智的人而言,只是買來的速食食品,外加隨便炒一炒的清菜。
      “要是阮瞻在就好了。”萬里咕噥了一句,對著那一盤他炒的黑乎乎的‘菜’皺眉。
      小夏聽到他提起阮瞻的名子,心�一跳,下意識地看看門外。
      “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學校食堂的飯菜根本沒法吃,想去飯館改善伙食吧?又口袋空空。那時候,阮瞻偶爾會在宿舍開個夥,我每次都能順著香味追過去蹭飯,他怎麼躲也躲不開,後來我乾脆搬到和他同宿舍去住,嘿嘿──”回想起以往,萬里興高采烈,“這個死傢夥,每天擺酷裝大尾巴狼,本來就很吸引女生注意了,後來又被發現兩下子做飯的手藝,簡直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被女生公認為第一校草,連我這麼英俊逼人才華橫溢都被他比下去。那時候我們學校如果有個活動什麼的,男生先去打聽他去不去,如果他去,大家就要有被女生冷落的心理準備。喂,你東張西望的幹什麼,不吃我的菜嗎?”
      “不會食物中毒嗎?”小夏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拔了一下那顏色奇異的東西。
      “我說在外面訂餐,你又不肯。”萬里發現小夏的不對勁,“你不是要等什麼人吧?”
      小夏猶豫了一下,不是她不告訴萬里,她只是很想把阮瞻要回來的消息當作一個秘密,在心�期盼著、甜蜜著,直到胸口漲滿著說不出的情緒。這些能和萬里說嗎?他是她的好朋友,可不是她的閨中密友。
      “實際上,昨天晚上我又被人設計了。”小夏不再隱瞞事情,“而且──阮瞻打電話來,說他今天會回來。”
      “怎麼回事?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叫醒我?”萬里驚訝。
      “我也想啊,可是當時我陷在幻覺�出不來,醒後又不能確定昨晚的經歷是真是幻。我怕你以為我這是神經錯亂的先兆,犯了你的職業病,硬要給我穿那種可怕的束身衣。”她開玩笑,試圖放鬆不安定的心情,但她說的也是真話,昨夜的事情確實令她有不真實的感覺,除非那個人回來。
      “放心,我永遠不會那麼對你的。”萬里看著小夏流轉的眼波,忽然覺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很是美麗,“阮瞻也會回來,假如他這麼說,就一定會做到。”
      “那我們等他吃晚飯好嗎?”
      “還是我請你們出去吃吧,誰要吃萬里做的垃圾食品。”門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夏和萬里循聲向門口望去,見阮瞻風塵僕僕地站在那�,人黑了一點,不過他一進到店�,立即讓人覺得空間溫暖了起來。
      “你這混蛋,跑到哪去了?”萬里站著不動,語氣�不歡迎,但渾身上下透著喜悅,“我還以為你被印度大妞搶去作便宜新郎了呢。怎樣,新娘美嗎?”
      “一邊想去吧你。”阮瞻邊說邊走了進來,“看來你也活得很好,沒死。”
  • “我死了你還能看見我嗎?”
      “我能。”
      “是啊,我倒忘了你是能溝通陰陽的大法師了。”萬里走過去搶過阮瞻簡單的行李,“我幫你拿上去,你既然說了要請客,只要準備好大把的鈔票請我們吃一頓就行了,這次我要吃一頓超大的餐,撐死不論。”
      “怕你?!到時候你要撐不死,我用封言符讓你一輩子不能多嘴多舌。”
      “你看,他威脅我!”萬里轉向一直不開口的小夏,“他明知道我愛說話,偏偏用這個嚇唬我。他這算個什麼罪,乘人之危罪?你幫我跟他辯,這裡交給你啦。”他說著就跑上樓去。
      他這一走,屋子�的氣氛頓時曖昧起來,阮瞻慢慢走到小夏旁邊。
      “你還好嗎?”他隨口客套著,瞄了小夏一眼。見她孤伶伶地坐在吧臺前面,被空曠的空間映襯得特別嬌弱,心臟微扭了一下。
      不自覺的,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略帶憔悴的臉,但卻在空中停頓了一秒,及時改為拿掉她手上一直握著的筷子,“你膽子也太大了,敢吃他做的東西。”
      “我今天回來的晚,他已經做好了,還差點燒了你的廚房。”
      “沒關係,我會讓他陪的。”
      兩人相視笑了一下,四目相對,卻再也說不話來。
      不該是這樣的!小夏心想。
      她以為她會興高采烈的歡迎他,甚至來個朋友間久別的擁抱,沒想到自己會緊張成這個樣子,不僅找不出話說,心也跳得亂了。就算以前兩個人的相處,她也從來沒對他客氣過,總是一付不識好歹的德行,對他死賴活挨。怎麼因為他離開了一段,自已對他的感覺就完全變了?不行,一定要恢復正常,這樣別彆扭扭,以後還怎麼合作?!
      她跳下高凳,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沒料到一跳下來就離得他近了,幾乎撞在他胸膛上,讓她暫態覺得臉孔發燒,急忙轉過身去。
      幸好萬里下來的快,解救了小夏的窘迫,然後他們一起出去就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但整個晚上小夏都不大多話,在一旁看著阮瞻和萬里鬥嘴不止,雖然互相攻擊,但卻隱含著深厚的友情。
    第十五章  再訪娛樂城
      晚飯回來,他們坐在小夏的房間�討論最近發生的事情。聽完小夏和萬里仔細的敘述,阮瞻蹙緊了眉頭。
      看來這件事情不簡單。它不象他們合作的前兩件事,不過是因為被害人招惹了邪祟,小夏偏巧或多或少誤入其中,才被恐嚇和阻攔。而小夏又執意要幫這些人,也才繼續了他們的驅魔行為。
      但是這一次,小夏的牽扯並不深。如果說現在顧與方沒有死,對方以傷害小夏來脅迫她退出的話,還勉強可信,但顧與方死後,警方已經完全介入,小夏想追查花會也根本沒有線索,相當於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了,為什麼會出現有人使用術法控制僵屍襲擊她的事?還有昨夜的夢殺術?
      假設小夏所遇到的所有事被證實是一個人做的,那麼幾乎可以肯定和那個邪教有關。
      可是這些都是高端的法術,對施術者本身也會造成一定的影響,甚至暴露身份。對一個已經完全不構成的威脅的人使用這些是沒有必要的,是損人不利已之舉,所以決不可能是任意而為那麼簡單,一定有什麼他們所不知道的原因存在。
      “你不是說有證據嗎?”他問萬里。
      “哦,這裡。”萬里拿出一個紙袋,把那根鋼針和有點模糊的符咒擺出來。
      阮瞻仔細地看著,認真的神態讓小夏大氣也不敢出。
      “呼吸,呼吸。”萬里拍拍她,“他這不是做穿梭機,是在搞封建迷信活動,你這樣會憋死的。”
      “當時鋼針只沒入頭頂一半嗎?”阮瞻打斷萬里。
      “是一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制服她。幸虧當時沒人看見,我趴在女屍的身上嘿啾嘿啾,看起來很變態的。”
  • 阮瞻不說話。他內心有種感覺,隱隱覺得整件事情的背後有人操控一樣,而且這個人總是計劃性,有針對性,對他們的活動內容又瞭如指掌,真正十分難對付。
      “怎麼樣?”急性子的小夏忍不住問。
      “其他的要看看再說,但是僵屍事件和昨晚的夢殺術肯定是一個人做的。”
      “能看出門派嗎?”小夏很好奇,“武俠小說不都有門派嗎?”
      “你當他真是大師嗎?”萬里插嘴,“他就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神棍,哪有那麼正宗。”
      阮瞻對他的挖苦不以為意,他對小夏點點頭,“不是每個人畫的符咒都能有用,有法力的人才能讓符咒上的靈力生效,法力越高,符咒的靈力也就越大。而且每個有道術的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外行人看不出來,但內行人就有所感覺,就象人的字體一樣。”
      “如果是一個人做的,那麼會和花會有關嗎?”
      “從昨晚的那個幻界和畫符咒的手法上看,這是一個人做的,很可能與花會有關,但還要再調查看看。”
      “這個花會很邪,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比如密室殺人案是怎麼做的、顧與方的內臟器官為什麼有衰竭的情況,為什麼當天那個所謂的祭品會變成粉末狀,這不符合科學規律。那三個叫朔什麼的兄弟是什麼人?那個不曾露面的投資老闆是不是幕後黑手?”萬里說。
      “還有──引顧與方對花會深信不疑的那些事情,我是說她的那些夢境,是否也是你說的那個夢殺術?”小夏問。
      “你是說她的春夢和她的夢中情人?”萬里搭腔,“這次是真的‘夢中’情人。”
      “我不認為那是夢殺術。”阮瞻說:“我想他們這樣引誘顧與方,大概對其他人也是如此,而這種術法是很耗廢精力的,不可能常用。”
      “就是說另有‘神奇’嘍?”萬里問。
      “可能,不過我們還是先去娛樂城看看,所有的事不都是從那�起的嗎?”他沒說他感覺到那個幕後的人並不是要殺小夏,否則以他能夠發動夢殺術的實力,根本就不會出現鋼針沒有完全沒入僵屍頭頂的低能錯誤,那個人是想讓人救走小夏的。
      他是誰?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有什麼目的?
      “也好,現在正是夜遊神出沒的時機,我們正好可以去那�看看。”萬里贊成。
      &&&&&&
      遠遠看去,女人花娛樂城在一片霓虹中也顯得格外惹眼,不過在阮瞻看來,燈火中隱隱中透著妖邪之氣,難怪小夏會說進入其中就有被吞噬的感覺。
      因為以前有鬧鬼和風水一說,所以他先去外面看了看那個傳說中的石頭八卦,很漂亮地做成指路碑的形狀,不過不知怎麼被磕壞了一塊。
      很無意的感覺,仿佛是自然的損壞,沒人會注意到,可阮瞻在那�流連了好久,才走近娛樂城�去。
      �面,依然是平凡的喧囂、擁擠的人群、豪華但無特色的裝飾,沒有任何與眾不同之處。
      他們坐了一會兒,阮瞻突然說:“走吧。”
      “走?可是我們才剛來呀!”萬里反對,“我知道你最怕吵,可是既然來了,就多呆一會兒吧,我要看看小夏說的那個美人歌手。”
      “就知道看美人!”小夏白了萬里一眼,“既然沒什麼好調查的,我同意回去。”
      “你是怕那個美少年又要為你提供服務吧?”萬里努努嘴。小夏順勢望去,見以前的那個招待在向她招手,嚇得躲到阮瞻的後面。
      “那麼那個美人什麼時候唱,你不是說她只唱一首嗎?”阮瞻重新又坐了下來。
      “你也要看?”
      “他當然要看。來,我教你一個魔鬼原則──只要是男人就喜歡漂亮女人,無論他是八歲和八十歲都一樣。”萬里把小夏從阮瞻背後扯出來,“只要有美人在男人的視線範圍內出現,每個人都會意識的到。現在告訴我,美人什麼時候出場?”
  • 小夏看看表,“馬上就會出場了,還忘了告訴你們,這個人我認識。”
      “哦,真的?”萬里來了興致。
      “假如你真的如你所吹噓的那樣目光如矩的話,你也該認識。”小夏說:“就是上一次我白天遇到劫匪時,那個曾經幫我止過血的好心路人。”
      “真的,我為什麼沒印象?一定是太關心你的傷勢了,所以錯失了機會,可惜!不過今天一定要彌補一下。”
      “那倒要看看了。”這次是阮瞻感興趣了,“什麼人和小夏這麼有緣。”
      “看吧,已經出場了。”見他們一副渴望的急切模樣,小夏撅了撅嘴,有點不高興,可那邊的歌手已經上場,照舊是吸引了全場的注意。
      阮瞻默默地盯著歌手看,但目光並不象別人一樣充滿欣賞,而是帶著一種冰冷的玩味和探究,一曲歌畢,連眼珠也沒動一動。
      “能問一下那位小姐的芳名嗎?”他拉住一位侍應,把小費塞在他手�,指了指臺上的人。
      “洪好好,洪小姐。”
      “可以約她見一面嗎?”
      “恐怕不行,先生。洪小姐什麼客人也不見的。”
      阮瞻點點頭,毫不糾纏,轉過頭來對萬里說:“那我們也走吧!”
      “好啊,走吧,反正見識過美人了嘛!不虛此行。”萬里笑著掩飾心�的疑惑,他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要安安靜靜地想一想,“如果把女人比作衣服,那一件是彩貂皮大衣,我們的小夏也就是純綿白襯衣。”
      小夏氣得差點踢他一腳。
      “咦?為什麼發脾氣?”
      “你是學心理學的,還用我告訴你?”她氣鼓鼓地率先離開。
      看著小夏徑自離去的背景,萬里笑,“果然在一個女人面前永遠也不要誇獎另一個女人。”
      “你知道還逗她生氣?”
      “沒見到她自從一來到這裡就很緊張嗎?恐懼沒有任何好處,可憤怒有時可以激發勇氣。”
    第十六章  不眠夜
      “我們來討論一下案情。”小夏一回到家,就忙著問問題。
      對於阮瞻在娛樂城對洪好好表現出來的興趣,她心�酸溜溜的,所以這一路上也沒怎麼說話。可是後來她想,自己和阮瞻之間的定位是很模糊的,比朋友親近,也比朋友疏遠,也許她不該吃幹醋。再說,她還不能確定自己對他的感情是怎樣的,心�非常混亂,是愛?還是僅僅是依賴而已。既然這樣,不如還是先合作把工作做好。
      至於這到底算是什麼工作,她也說不清,只覺得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後看看能不能為民除害。
      “用得著這麼正式嘛,小白襯衣。”萬里開玩笑,但在收到小夏飛遞過來的一對衛生球眼後,連忙看向阮瞻。
      “我們之前可以從他施法的手段上,確定控制僵屍和用夢殺術襲擊小夏的是同一個人。”阮瞻直入主題,“但那個娛樂城在表面看來非常非常正常。”
      “表面?”萬里也嚴肅起來。
      “欲蓋彌彰,懂嗎?”
      “你發現了什麼?”小夏問。
      “就是什麼也沒發現。”  阮瞻微扯了扯嘴角,“不過,�面的氣場很亂。怎麼說呢,就象新搬過的家一樣,隱約有生澀感,看著不通順。還有,門口的石頭八卦好似無意崩壞了一點,碴口是新的,不影響整體,實際上是破壞了整個格局。”
      “就是說娛樂城又要鬧──好兄弟了?”小夏白了臉。
      “恰恰相反。”
      “什麼意思?”
      “意思是,那外表是個八卦,實際上並不是。大家都知道八卦的樣子,但很少有人仔細研究過八卦圖案中的細小差別,而立石碑的人利用了這一點。那石碑乍看上去是八卦的樣子,實際上是暗藏了陰祈文,所以不但不能辟邪,反而會逼得過路魂魄不得不進入房子�面。”
  • “這種商業競爭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萬里輕斥一聲,“聽說那�以前非常紅火,你看會不會是有人眼熱金錢的利益。”
      “動機不重要,可疑的是他為什麼要改動那�的設置,如果說他就是昨晚動用夢殺術的人就可以解釋了。”阮瞻說。
      “你剛才說有新搬家的感覺,意思是他可能猜到我們會去追查,所以改動了其中的風水。可是,我沒見�面有什麼變動呀!”小夏納悶。
      “他能控制新死的人成為僵屍,能啟動夢殺術,這樣高段位的人做起事來當然可以不被注意到。”阮瞻說,“其實風水陣法一說,只要隨意發動一兩件關鍵的小物件就可以改動全局,非常不容易發覺,要不是我們先前就有預感和目標,我也發現不了什麼。”
      “這麼說說娛樂城可能是花會的前臺。”萬里看看阮瞻。
      阮瞻點點頭。但他心�卻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似的,那疑惑就在心�飄浮著一絲不安,卻抓不住。
      “斷定花會和娛樂城有關聯並沒有什麼難的,相信警方綜合各種資訊後也會注意到這一點,問題是其中的細節。”阮瞻皺緊了眉頭,“第一,花會是借娛樂城的殼還是本身就是後臺人物;第二,花會只是為了斂財聚色,還是有什麼其他目的?第三,那三個神秘的兄弟是誰?第四,為什麼那個祭品新娘會化成灰燼,完全背離物理規律;第五,他們為什麼盯住小夏不放,即使她完全與這個案子無關了?”
      “別忘了顧與方的密室謀殺案,還有她告訴小夏的那些神跡是怎麼回事?”萬里補充。
      “那很簡單。”阮瞻說:“實際上有隱身符就可以辦到。你不是也隱身過嗎?”
      “隱了身就可以瞞過高科技的監視設備,而顧與方家的大門口是監視器的死角,根本什麼也照不到。啊,這麼說倒是很方便的,就象那個混帳的鬼打�。”萬里又想起在公安醫院停屍房的事,有點無奈,“不過她家的門沒有損壞的痕跡,難道是和她熟悉的人作的案,騙她自己開的門。”
      “那就沒辦法解釋朔月和她的浪漫夜了。”阮瞻說:“一定有其他方法進門,比如穿�術。”
      “那個──”
      “我不會。”阮瞻知道萬里要問什麼,乾脆直接回答他,“其餘的部分就是謀殺細節了,與我們無關。小夏,你能複印一份娛樂城在工商局的註冊資料嗎?”
      “為什麼要那個?你看到那個──毛驢了?”小夏想起那個噩夢仍然有點後怕。
      阮瞻點頭。
      沒錯,他看到了那個人面毛驢,可惜還沒等他進一步探那個人的底,幻界就破碎了,那個人一定是不想讓他猜測到夢境所反應出來的內心世界。
      “可是,如果娛樂城的幕後老闆就是花會的主使,他也不一定親自露面對付小夏,就象血腥瑪麗中的張群大富翁,他不就雇傭了許多法師嗎?”萬里說。
      “還是看看吧,啟動夢殺術的那個人給我的感覺不像是被雇傭的。”阮瞻又仔細回憶那個夢,努力揣測夢境顯示出各種的信號,期望可以了解那個人的動機,但卻一時想不出。
      “算了,今天晚了,先去睡吧。”
      “你要睡哪?你的房間被小夏佔了,你的倉庫被我佔了,看來我只好委曲一下,和你一起睡了。”萬里說。
      “我寧願睡街上。”
      “我管你去死!”萬里站起來,“走吧,小夏,就讓他去看著星星睡覺,凍死他!”
      小夏看了阮瞻一眼,站起來走向樓梯,但走了一半又轉了回來,“你給看看這個。”她把發黑的護身符拿出來,“上次遇到僵屍的時候變成這樣了。”
      “好,我會儘快讓它回到以前的樣子。而且你放心,就算這裡的陣法被破壞後還沒有重新布好,有我在,也不會有事的,安心睡吧。”他看著小夏略嫌不安的神情保證著。
  • 小夏和萬里走後,阮瞻就把燈全部關掉,獨自坐在黑暗中,他總覺得這件事好像不對針對小夏的,但小夏又會有極大的危險,這讓讓他迷惑不解也不能安心。
      那個夢境究竟意味著什麼呢?黑樓、女人、石磨、稻草人、血肉──
      他還摸不清事件事情的脈胳,覺得胸中有一團亂麻,抓不住頭緒。萬里說那天遇到僵屍時完全不能思考,明顯的關心則亂,他現在不也是這樣嗎?
      他又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後就悄悄走上樓去,潛入了小夏的房間。
      也許是太累了,小夏睡得很沉,抱著棉被團成一團,就象嬰兒在母體中一樣。阮瞻在月光中望著她的睡相,想起她每回看書,總是要先看看結尾,有大團圓結局的書她才會看。這從心理學角度上,明顯證明她是個最缺乏安全感的人,卻偏偏總是介入這些古怪的事,還總是要打抱不平。
      真是個矛盾又混亂的女人啊!
      阮瞻想著,不由得在心�升起一股很溫柔的情緒,想要把她掩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她受傷害。
      他走向窗邊,坐下,安心的守護著。他這裡的防禦陣法還沒有恢復,他怕什麼人再來一次高端的法術來對付小夏,不得已只好親自守在她身邊。
      這一切,安穩睡著的小夏並不知情。第二天一早她下樓來準備去上班時,看見阮瞻正在吧臺�面擦杯子,一副要準備開業的樣子。
    第十七章  美女的聲音
      中午的時候,萬里就回來了。
      “這是小夏讓我帶給你的。”他遞給阮瞻一張紙。
      阮瞻只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怎麼?”
      “是一個人。”阮瞻說,“啟動夢殺術的人和娛樂城的法人代表是同一個人。”
      “就是說花會並不是以娛樂城為殼,而根本就是同一個組織。”
      “可以肯定。”他說著又拿起複印的文本看了一下,上面的註冊日期引起了他的注意,“娛樂城轉手到──楊幕友──手�才兩個月?”那個笑容帶著陰冷的男人原來叫楊幕友。
      “是啊,在你玩失蹤之後才換人做的。小夏不是說原來的老闆因為那�鬧鬼才不做的嗎?”萬里說,“可是照你昨天的說法,好像是楊──”
      “楊幕友。”
      “對,是楊幕友為了佔領那個地方故意操縱鬼魂去鬧的。”
      “我走之後才換人的?”阮瞻考慮的是這個問題,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你不知道?我還以為小夏告訴過你了。不過就算這個地方早就換人做了,你也不會知道,反正你一向不大理會別人的事。”
      “才兩個月,發展得可真快!”
      “是啊,就象突然冒出來的一樣,想想還真有點詭異。”萬里有三分嘆服,“這個人可真是個玩人的高手,真能蠱惑人心,這麼短的時間讓那麼多精明的女人全部產生了徹底的精神崇拜。”
      “他利用了那些女人的空虛寂寞而已,所以那三個兄弟才是關鍵。”
      “是啊?可是那三個人仿佛人間蒸發,要怎麼找到?”
      “暫時沒有線索,而且我還要想一想。現在你完成了小夏的託付,可以注滾回去當你的無良醫生了。”
      “我並不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這只是順便帶給你。”萬里突然嚴肅起來,“我想單獨找你說個事,不想讓小夏也知道。”
      “什麼事?”阮瞻習慣性的皺眉。他知道萬里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可辦正事從不馬虎,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認真,“你發現了什麼?”
      “洪好好。”
      “洪好好?這個女人有問題嗎?”
      “別和我裝,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不然你昨天怎麼會對她那麼有興趣,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嗎?她雖然很美,可是還不至於讓你目不轉睛。”
  • “我只是覺得她不正常,也有那種新房子的生澀感覺。”阮瞻回憶起昨晚的事,總覺得洪好好身上的氣場不對,“具體的情況我沒有任何發現,你看出什麼了嗎?”
      如果真有什麼,就是這個女人隱藏得太好,或者她身後的人太高明。
      “我沒有‘看’出什麼,我是‘聽’出什麼。她的聲音我聽到過,就在那天僵屍襲擊的事件中,她就是那個在停屍房門口設置結界的人。”萬里拋出他的發現。
      這意外的線索讓阮瞻愣了一下,心中驀然有一絲光亮閃現,照出了一團亂麻的頭緒,他看著萬里,“你能肯定嗎?”
      “昨晚不能,現在我敢肯定。”他昨晚聽到洪好好的歌聲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感覺,但一時又抓不住,害得他整晚睡不踏實,直到在半夢半醒之間有了這個覺悟,又經過一早上在心中反復描摹,這才可以確定的。
      “你該知道,人的聽覺比視覺更不容易出錯。”他說。
      阮瞻點頭,心�一部分混沌不解的事情猛然串了起來。
      “這是個很重要的線索。說明她也是花會中的人,而且說不定是楊幕友的得力幹將,還有些法術。”他當機立斷,“今晚我去跟蹤她。”
      “直接去找楊幕友嗎?”萬里有些擔心,“聽你說話的意思,那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不,我先會探探他的底。”阮瞻說,“實話對你說,在夢殺術中我們打了個照面,沒交手,不過我覺得硬碰硬我可能不一定會贏。”
      聽他說不是要馬上去拼命,萬里松了一口氣,“又是大佬級?怎麼你一齣道遇到的都是這樣的高手,從來沒有隨隨便便捉幾隻小鬼來讓我看看。非要我們看你狼狽不堪,不能道骨仙風英姿颯爽一次讓人看得流點口水嗎?”
      “你這混蛋說得倒輕鬆,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小白襯衣多麼會闖禍。”
      “我的小白襯衣?好像她比較喜歡你。”
      萬里的話讓本來轉身走開的阮瞻定在那,“別胡說八道!”他的心跳可疑地少跳一拍,“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幫她,而且我想你知道她多麼賴皮。”
      “但願我是胡說八道。”萬里小聲咕噥,“好了,我要說的也只是這一句,又不敢講電話,怕人竊聽。”
      “快滾吧。”
      “我是要滾去上班的,不像某些神棍,隨便唬弄唬弄人就可以賺到大把錢。”萬里不忘了攻擊阮瞻,“你好歹也要擺點神棍的樣子,把你房子�被人破掉的防鬼陣修修好吧。”
      “已經弄好了,費了我一上午的功夫,楊幕友用了個個相當聰明的做法。”
      “果然是他。”
      “不是他是誰?他就是要破了這裡的阻礙好實施夢殺術。”阮瞻邊說邊指了指手邊的那盆桃樹盆栽,花盆�的桃花正妖異的開著。
      “這本來是我的防禦陣的陣眼,而且桃樹是最辟邪之物,沒想到他用奇怪的東西澆了花,把花變成了妖物,你聞聞。”
      萬里湊近了鼻子,“有血腥氣。”
      “看來你比狗不差。”阮瞻一本正經,“我想他一定混了他的血和小夏的血,再加了什麼符水,這樣好讓輕而易舉的讓小夏入他的夢。”
      “他哪來的小夏的血?”萬里疑惑,低頭深思。
      漸漸的,一個想法在他腦海�形成,讓他大吃一驚,“難道上一次血腥瑪麗的事還沒結束時,他們就盯上小夏了?所以小夏會遇到劫匪,而且剛好洪好好就在附近,還好心的幫她止血?”
      “那一點血怎麼夠用!你還記得她的傷口像是被什麼咬過嗎?有一種陰毒的道術,可以用屍蟲製成吸血蛭的,我猜洪好好一定是用裹有這種特製吸血蛭的東西幫小夏止血,實際上是吸她的血。”說到這兒,阮瞻想起當時的情況,心中微微刺痛,“那種東西見了血就會使勁往肉�鑽,難怪她疼得那麼厲害。”
      “你早知道這個方法也不說!”
      “我是早就知道,不過現在才想到,這還是你剛才提供的線索提醒了我。”
  • 有時候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因由就可以讓人想通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所謂的一理通百理明,就像洪好好一露出水面,很多事情就可以理解了一樣。
      “如果他們對小夏早有圖謀,那麼無論顧與方有沒有事,他們也會找上門來!”萬里說。
      “沒錯,但他們肯定也有其他目的,不然不會弄個什麼花會了。問題是,他們為什麼會找小夏?”
      “這是個問題。不然晚上我和你一起去。”萬里提議。
      “不,你留下,誰知道還有什麼陰謀詭計。”這裡的防禦陣法雖然恢復了,但他還是有點不安。
      “好吧,我們一人盯一邊。”萬里同意,“那我上班去了。我想你最好計劃一下,最好這事先不讓小夏知道。”
      “好。”
    第十八章  大火
      小夏因為幫主任查閱卷宗,回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一進門,她只看到萬里坐在那�津津有味地讀一本書。
      “阮瞻呢?”
      “他去超市買東西。”萬里頭也不抬。
      “可是他的車還在外面。”小夏往門外看看。今天的天氣很不正常,十一月中的時節,竟然下起了冬雨,感覺很濕冷,如果被淋到,一定會生病的。
      “又不遠,十分鐘的路,他用腿的。”
      “帶雨傘了嗎?”
      “啊?”萬里終於抬頭,“下雨了嗎?我還以為會下雪。放心啦,他又不傻,會等雨停了再回來。”他說著也跑到門邊去看天氣,“不過,冬雨好像不容易停,那這就難說了,他晚上還有事要做,說不定會冒雨跑回來。”
      “你去接接他好不好?”
      “不行。”萬里對小夏的提議很意外,“兩個大男人接來接去,不了解內情的人會以為我們是斷臂,嚴重破壞我的形象。還有,他為此愛上我怎麼辦?”
      小夏氣結,“不聽你胡說八道,我自己去好了。”
      “你?不用了吧?這點小雨不會淋死人的。”
      “他是我們唯一的大法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大家沒好日子過。”小夏邊說邊跑到樓上去,然後拿了傘就又跑出門。
      她不想讓阮瞻生病,是為了更好的利用他,還是心疼他,她根本也弄不清楚。
      萬里看著小夏來去匆匆,連一句話也插不上,只能對著仿佛還在動蕩的氣息沉默半晌,然後自言自語道:“這下阿瞻要交槍了,這死丫頭正打到他的弱點。”他慢慢踱回自己的座位,想起自己和阮瞻一起度過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每逢雨季,雨後的學校門口都站滿了學生家長,拿著雨傘接自己的孩子回家。而阮瞻的父親雖然收養了他,但是對他很嚴肅冷漠,從來沒到學校接過他。每當此時,阮瞻就獨自淋雨離開,根本不知道避雨,也不跑,就那麼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就算誰要和他一起撐傘,他也倔強的拒絕。為此,鎮上的人更是傳言阮瞻有多麼古怪。
      他小時候也不理解,還為這個賭過氣,心想大家好朋友嘛,還分什麼彼此。可是在阮瞻從小到大的唯一一次酒醉後,他才知道,原來阮瞻那麼羨慕有人可以在雨中等他,那麼渴望有個人在下雨的時候能接他一下,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但他卻從來沒享受過這麼普通的溫暖!
      現在那個迷糊卻又體貼的小夏冒冒失失地跑去了,成就了阿瞻人生中的第一次,恐怕會讓他冰冷的心都會為她融化。想來多麼可笑,那麼多女人想要捕獲阮瞻的心,可沒人想過只要這麼一件小事就可以做到。
      他這樣想著就再也靜不下心來看書,跑到店門口的屋檐下面張望,可是早已不見了小夏的蹤影。
      因為小夏是快跑著去的,生怕趕不及,結果從很遠就看到阮瞻提著一袋東西,正想也不想地往外走,“停步!”她大喊了一聲,嚇了包括阮瞻在內的許多人一跳。
  • 奔跑讓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腳軟得要一手抓住阮瞻的胳膊才能保持平衡,“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常識?”她大聲責備,也不管周圍有沒人看著,“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馬上走,這種天氣淋雨鐵定會生病的。”
      阮瞻愣在那兒,一時間有些茫然。他看著小夏努力平復呼吸,手�還握著那把雨傘,聽著她用那種和最親近的人說話時才有的語氣埋怨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心�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耶?又不走了?我又怎麼招你了,因為我教育你不要淋雨?幼稚的男人!”小夏不理解阮瞻的沉默,粗魯地拉過他的胳膊,“站近一點,早知道拿兩把傘來,總跟你在一起,連我也傻了。咦,幹嘛站著不動,真的發脾氣了嗎?”
      “────”
      “喂,怎麼了?有什麼事?”
      “沒有。”阮瞻微笑,喉嚨上下滾動了好幾下,終於開口,“我們走吧。”
      他上前環住小夏的肩膀,把她帶向自己的胸口,這讓小夏一瞬間身體僵直,覺得兩人這樣站在一把傘下有點過於親密。可是還沒等她確定這樣是否得當,就覺得眼前有一件白色的東西俯衝向她,在她面前一尺處撲掉落在地上。
      她下意識地輕叫了一聲,驀然發現躺在自己腳下的是一隻紙鶴,慘白的身體,血紅的眼睛。
      “又是這個東西,真討厭,現在流行折這個嗎?”她踢了一腳,但沒把已經淋濕的紙鶴踢遠。
      這不速之客讓阮瞻眉頭一下子蹙緊,在紙鶴身上瞄了一眼,然後卻什麼也沒做,只是幾不可見地張望了一下,確定並沒有另一隻在附近,“從日本傳來的吧,可能是祝福的意思,別管它,還是先回去。”
      他擁著小夏的肩膀,小心的跨過紙鶴的屍體,腦海中涌現出一絲抓不住的感覺,“你常見到這個嗎?”
      “最近常常有。”
      “在哪見到?”
      “你對這個有興趣?”小夏有點好奇。
      “沒有,閒聊而已。也許我也學會摺紙鶴,為你祈求平安啊!”
      “不要!”小夏斷然拒絕,其反應讓阮瞻感覺到她的不安,“我不喜歡這個,它的那對紅眼讓我感覺不舒服。你要是送我,我會丟到你臉上,別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你不喜歡就不送,可是你可能是神經過敏!”
      這只紙鶴應該是被妖術控制著飛在空中,因為雨才落下來的吧!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他要好好想一想。
      “反正我討厭這個,一定是不知哪的死小孩趕流行,每天折又四處丟。我有一次在我家陽臺上看到過,在公司的窗戶邊見到過,還有和萬里吃飯時也見到過,好像跟我有仇,陰魂不散的總跟著我。”
      “別怕,不過是一張紙。”他柔聲安慰她,把她的肩膀更緊的擁向自己,體味著這難得的溫馨時光。
      而小夏並沒注意到阮瞻與往日不同的表現,仍然訴說著那紙鶴對她造成的困擾。這樣一直走到店門口時,阮瞻突然停住,“我喜歡白襯衣。”他對她說。
      “啊?”小夏一時沒聽清楚。
      “我是說──純綿白襯衣比貂皮大衣好。”阮瞻又說了一遍,然後不等小夏再說什麼,就走回店�去,直到晚些時候開車去進行他的跟蹤任務,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麼晚了,他出去幹什麼?”小夏狐疑地問萬里。
      想著阮瞻剛才說的話,她心�美滋茲的,可這會她又覺得這兩個男人好像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你嫁給他啦?”萬里反問。
      “喂,你外星來的?聽不懂中國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
      “既然不是他老婆,你管他去哪兒?也許參加神棍大會,也許是去泡妞。上樓去睡覺,睡眠不足容易長皺紋。”
  • “不說就不說,很稀罕嗎?我不過是想問問是不是和花會的案子有關,你當我那麼八卦?你們男人最會互相之間打掩護,不理你了!”
      萬里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夏見問不出什麼,萬里又一副有事的樣子,乾脆獨自上樓去。
      她躺在床上靜靜地等待,想著要怎麼樣才能知道阮瞻神神秘秘的在做些什麼。可直到接近午夜的時候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而阮瞻也沒有回來,萬里則根本沒有上樓,她自己卻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迷夢之中,她覺得有絲不同尋常的氣味和響動,一時間沒有體會出是什麼,但當這感覺越來越深,她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嗶啵的聲音和煙火的氣味──
      難道是起火了?!
      她急忙跳下床,赤腳跑到樓梯口,看到一樓已經漸成火海,火海的邊緣,萬里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被煙嗆昏還是睡得人事不知。
      “萬里,醒醒!著火了!”她邊大叫邊奔下樓去,對著萬里一通猛搖,可萬里依然不醒,好像死過去一樣。
      “萬里!你怎麼了?快醒醒!”她再叫,他還是不動。
      她焦急地四處看了一眼,不知所措。
      只見此時火勢更旺了,把大門迎面的那個不知用什麼材質的透明管子擺成的隱形八卦燒得碎裂,發出‘啪’地一聲爆響,嚇得小夏下意識得抱住頭。
      而之後,隨著它完全被燒燬,小夏驀然覺得時空變了一樣。還是一樣的地方,但感覺就是不對了。她周身起了一絲寒意,在這火場中竟然出現了寒意。她看到火苗妖異的扭動,象人的手一樣撫摸著周圍的物體,所到之處,火勢更加快的蔓延。在門邊的火焰正當中,幾團突然出現的黑乎乎的人影直立了起來,擺成打拳擊的姿勢。
      是燒死的人!
      這認知讓小夏嚇得緊拉信萬里的手,雖然他還是不醒。她接觸過這樣的案子,燒死的人都會成為這樣的緊縮的姿勢,鑒定學上稱之為鬥拳狀。
      這些焦黑人影發出長長的呻吟聲,正不懷好意地從火焰中鑽出來,向著他們挪動!很慢,象在掙扎著突破無形的界限,但已經越來越靠近。
      護身符阮瞻還沒有還給她,血木劍還在樓上,她幾乎是擺在惡鬼身邊的口糧。她想跑,可是她不能扔下萬里不顧。
      “萬里,快醒醒。”她拼命地叫他,最後不得不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邊,狠狠地咬下去。
    第十九章  脫身
      劇烈的疼痛使萬里從深度昏睡中驀然醒來,他下意識地跳起來,甩脫手,把猝不及防的小夏摔倒在地,頭撞在樓梯邊。
      “怎麼了?”混沌中,他有一瞬間的閃神,但隨後就發現了房子內緊急的情況,一時愣住了。
      “別看了,快跑!”小夏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額頭上已經滲出血的傷口,拉著萬里往樓上跑。
      在這關鍵的時刻時刻,她還算清醒,看到大火已經封住了出門的路,已經燃向後門的火,隨時都可能讓廚房的煤氣罐爆炸,最可怕的是,那些燒死的鬼魂已經從火焰中心掙脫出來,直追向他們,從樓上逃生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她拉著萬里拼盡全力跑,妖異如手的火苗和扭曲的黑影在後面緊追,直到她跑進房間,抓起放在枕邊的血木劍反身一揮。
      隨著已經逼近的黑影象尖叫著碎屑一樣四散,萬里相當配合的把門‘當’地一聲關上,把危險的一切暫時關在外面。
      “把血木劍給我!”萬里急切地說。
      他雖然還不徹底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知道在自己不知怎麼失去知覺這一段時間�,發生了可怕的事情。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必須先逃離。
      “不,你不能用它。”小夏拒絕,把已經泛起紅色光芒的血木劍抱在懷�,“它雖然能斬妖除魔,可是畢竟是木頭的,會燒壞!”
      “我不會用它碰火的!”
  • 萬里這麼說,小夏迅速信任了他,把血木劍遞了過去。
      “這裡逃不出去,窗外有鐵柵欄,跟我走。”他一手把血木劍護在懷�,只留著劍尖上散發的自然劍氣威懾著四週,一手拉住小夏的手,“相信我。”
      “我相信。”小夏毫不猶豫地點頭,跟著萬里又衝出房門,越過通道兩側被血木劍的光芒逼得不敢上前的黑影,跑到萬里住的倉庫�去。
      倉庫�,一排排的酒架,還有散亂堆放的雜物,在黑漆漆的夜�給了小夏極大的壓迫感。她慌亂地站在那,看萬里急速把血木劍插在靠近門的一個架子上,擋住門外想追進來的東西,一邊不知從哪拿出一條繩索。
      “過來!”他一把扯過小夏,把繩子的一端牢牢拴在窗子中間的鋼條上,另一端在小夏的腰上綁了幾個死結,“從這裡下去。不要怕,這個高度只相當於民房的三樓,就是跳下去也不會摔死,頂多摔掉胳膊腿什麼的,何況還有這條繩子。”
      “好。”小夏答應,雖然她還是很怕,但明白此刻不是拖泥帶水的時候,“你呢?”
      “我把血木劍扔給你,我再爬下來。”萬里扭頭看了看已經嗶啵作響,馬上就會燒燬的門,而濃煙已經順著門縫灌了進來,因為劍鎮在那,才沒有其他東西立刻闖進,“到時候輪到你保護我了,用劍指著上面就行了。明白嗎?我們的順序是你──血木劍──然後是我。”
      “你背著劍不好嗎?”小夏擔心血木劍一扔下樓,會有邪物跳出來對付萬里。
      “那玩意雖說是寶物,但對我而言不過是一隻小木條,以我的體形搞不好會弄斷。與其讓那個阮神棍殺了我,還不如我冒點險。”
      “你這個人,這都什麼時候了──”
      “好好,不多說了!”萬里握住小夏的腰,幫她坐到窗臺邊上,“現在我放下繩子,你別怕。”
      小夏點點頭,咬牙等著被懸在半空的一刻,但萬里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忽然伸手摸摸她額頭的傷口,手法有些重,讓小夏額頭上傳來一陣刺痛。
      “摔疼了吧?”他問,聲音有些奇怪。
      小夏剛要責怪他這個時候還婆婆媽媽,一種認知卻讓她的呼吸都快要停止──萬里的雙手還握在她的腰上,那麼她臉上正在摩挲的手又是什麼?!
      她駭得倒吸一口氣,剛要提醒萬里什麼,突然又看到黑暗處的酒架上一眨一眨地閃動著許多雙眼睛,鑲嵌在焦黑扭曲的人形上,好像躲在那�很久,然而不等她開口,繩子一松,直接從窗口掉下去,在半空中又驟然停止,自身的重力讓她覺得腰部被繩索勒得巨痛。
      一定是他們跑到她的房間時,這些燒死的鬼魂已經躲到這裡來了,所以血木劍只是擺在那�,能鎮得住外面的鬼魂,卻無法驅趕�面已經隱藏的。
      一想到這些,她立即掙扎著抬頭望向窗口,大叫萬里小心,可是卻發現沒發出任何聲響,好像嘴被什麼冰冷的粘膜生生堵住了,四肢也被牢牢捉住。不好的感覺襲來,她只得慢慢轉過頭去。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女人伏在她的背上,雙手雙腳緊緊地抱著她,好像是讓她背著。
      “妹妹,我來找你了!”
      是顧與方。
      小夏全身冷汗,絕望地看向上方的萬里,見他的臉還是朝向自己,焦急的神情好像是看不到自己一樣,而她卻看得見他,還有──他身後伸出的另兩個頭,面目模糊,但卻盯著她!
      萬里!小心!
      她心�大叫,多麼想能和他有心靈感應,就像自己和阮瞻一樣。可是,她只看到他想要掙扎著從窗臺上起身,卻無論如何也辦不到,接著人往後一仰,沒了蹤影。
      ‘嘭’地一聲,煤氣罐爆炸了,不知哪來的氣浪推得小夏在半空中如碎布一樣飄蕩,身後還背著一個女鬼。而萬里,生死未卜。
  • “妹妹,把阿瞻還給我吧!”
      冰寒僵硬的手指摸索到小夏的脖頸,把繩索一圈圈地纏上,並慢慢收緊。
      “為什麼?”她艱難地問。
      “我要用你的身體和阿瞻在一起啊!”她陰測測地笑,“有人答應我的,只要你死!只要你死!只要你死!”
      恨意一波波襲入小夏的腦海,同時新鮮的空氣完全阻隔在她的喉嚨之外,慢慢的,慢慢地,直到她窒息、昏迷!
      一陣汽車刺耳的轟鳴聲傳來,一個男人從車上飛快地跳下來,伸手在空中劃著符咒……思神煉液,道氣常存,急急如律令……
      顧與文的鬼魂大叫一聲,就要往小夏的身體�鑽,而小夏因為失去知覺而根本無從反抗。
      “相識一場,別逼我!”阮瞻大急,伸手一指。
      女鬼慘叫著,但仍然不肯罷休,阮瞻只恨自己不能跳到高處,把小夏從上面解救下來,又不能直接施法阻止女鬼,生怕可能讓昏迷中的小夏的魂魄也受其害。
      眼看著顧與方就在進入小夏的身體,萬里的身影突然氣喘吁吁地出現在窗口,伸出手朝顧與方一揮。一線美麗的紅光飛下來,顧與方登時尖叫一聲,象一件衣服一樣從小夏身上剝落。
      “把繩子弄斷!”阮瞻喊。
      萬里的影子一閃而回,然後繩子迅速起火,小夏一下落到阮瞻的懷�。
      “小夏,小夏!”巨大的衝力讓阮瞻也摔倒在地,但他細心地沒讓她受到碰撞。他爬起來,解掉小夏脖子上的繩索,“你醒醒,別嚇我!小夏!”
      他急切撫著她的臉,可她還是閉著眼睛。
      “你這樣抱著她,只會讓她更加窒息。放開!”萬里用另一條繩子爬了下來,“急躁只會讓你忘記必要的醫療常識!”
      他推開阮瞻,把小夏放平放在地上,開始施救。過了一會兒,小夏終於喘出了一口氣。而此時,警笛大作,消防隊趕來了。
      &&&&&&
      “幸好是尼龍繩子,要不然哪能一燒就斷。”萬里噓了一口氣,“我從來沒象現在這麼感激過化工製品。”
      阮瞻沒回答,倚在醫院的�上,凝視著昏睡中的小夏。他今天晚上感到了恐懼,當看到她象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挂在半空中時,他多年來第一次感到恐懼,害怕就此失去她。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我的急救技術十分完美。給我說說,你怎麼急時趕到,要不是你那個什麼什麼急急如律令,我還擺脫不了那幾個燒死鬼呢。”他看看自己手上的燙傷,想起那種冰冷又灼熱的感覺,可不想再試第二次了。
      “你的狗命真硬!”
      “那也得謝謝你這個神棍那麼一叫,當時除了顧與方執念那麼深的人──不是,是鬼,才能還不逃跑,其餘的早就作鳥獸散了。”
      “是我的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阮瞻懊惱萬分,“洪好好今天比平時回去的要晚,然後就在城�兜圈子。我突然想起,既然那個幕後人楊幕友是個設計人的高手,而且他要是針對小夏的話,那麼他肯定會監視她,我想他大概也能猜到,既然我和他打過照面,就會從註冊登記上查出他的線索。”
      “就是說,他料定你會去跟蹤洪好好,所以故意引誘你去。”萬里接著道:“那麼他也一定料到了,我認出了洪好好的聲音,至少是對她產生了懷疑,不然也不會用她作餌釣你。”
      “沒錯,幸好我靈機一動,想到這個,否則──”
      “沒有否則,你不是想到了嗎?雖然有點晚。”萬里打斷他,“意外總是有的,要看你怎麼克服,你的心理學白念了,還是一碰到小夏就亂了。”
      “少廢話,你那�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啊!”萬里聳聳肩,“比咱們以前對付的弱多了,不過我沒想到他們提前一步藏到�面,一時又被他們拖著夠不到血木劍。後來你一聲大喝,它們一松,我就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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