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不動她,鐘老太只好放棄,她坐直身子,看了鐘旭半天,說道:「看過你帶回來的照片,我才知道他就是當夜闖入法堂阻止我的人。不錯,當夜他告訴了許多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雖然我看不見他,但我信了他,在看到你姐姐的眼睛之後。那樣的眼睛,那樣的眼神,讓我一看就想到了你,想到了你爹媽,想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片斷。可是,我又不能確定什麼,因為我的確不記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她回到愛人的身邊。臨走時,她要我繼續『忘記』……這樣的情形,你要我對你怎麼說?說什麼?」
「繼續……忘記?!」眼淚在眼眶里轉了很久,終于不爭氣地潰出,「許飛沒能殺掉我泄憤,到最後,我知道了一切。叫我怎麼忘記?!」
鐘老太沉默了,過了好久才問道:「許飛,他怎麼樣了?」
「死了,消失了,跟姐姐一樣的結局。」鐘旭擦掉阻礙視線的淚水,木然回答。
「死了……」鐘老太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靠在了床頭上,看著天花板,「一死萬事休,也算是解脫了。」
「解脫?!是嗎?……他們是不是會在另一個世界碰面……」鐘旭笑了,未擦淨的一顆眼淚順著她揚起的嘴角滲進了嘴里,空調呼呼地往外吐著熱氣,身體卻已經冰涼到麻木,「可是,沒有另一個世界。同生共死,黃泉相見,只是安慰在生者的鬼話。死了就是死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我造成的……許飛說的不錯,我欠她的。」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
火辣辣的疼,鐘旭捂住臉,愣愣地看著面色冷峻的鐘老太。
「沒出息的東西!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一癱爛泥!枉我一直以為你是鐘家最有魄力的接班人!」
老太太攥緊了拳頭,大發雷霆。
她不回答,捂著臉的手無力地滑了下來。
太亂了,一切都太亂了,全部的自信與驕傲早就被擊得潰不成軍,還談什麼魄力?!
「人一輩子,要想過得好,就要學會一個『放』字。已成定局的事情,不放下還能怎麼樣?!我一把老骨頭,今天入土明天入土都未可知。晴晴那小崽子還不成氣候,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鐘家都要賴你獨撐大局,你這個樣子,要我怎麼放心?鐘家的招牌,你打算讓它葬送在你手里嗎?你說啊!」